庆安府记事(全)
地点:庆安府。公爵领地,一个国中国。(浓缩的是精华?)
时代:冷兵器时代,科技不发达而且都集中在军队手里,仅有照片等简单技术。(热兵器,打几枪就死了没意思;科技太发达,人生病怎么折腾都死不掉,也没意思。照片弄来留念留念就可以)
社会组织:贵族掌权,知识等是贵族的特权,想出人头地只有参军。
人物:多……现在没想全。
法律:中间会出现我自己杜撰的法律条文。
实际最高统治者:庆安公爵;中军大校长(不是所有的公爵都得到军队支持)
名义最高统治者:皇帝(做做样子),其实各地都是割据状态。
暴力机关:普通警察;监狱;32034(三少);普通军队;中军大校卫;四季组
名气最大的地方:宁西台(公爵府);中军大(中央军官大学)
纯属虚构,不可能有雷同。
各位有什么好听的名字来请告诉我,还有一些爵位的封号,比如XX伯爵、XX男爵、XX子爵。
前言:身上还剩80克里,正好可以找个黑区的女人逍遥一晚上。
香烟屁股快烧到曲远山的手指头,猛吸了两口才扔掉。庆安公爵总是搞些清扫的名堂来对付那些可怜的没钱买执照的妓女。这使得黑妓们住的地方都挺恶心。
曲远山揣着那80克里摸到了一个快倒塌的木屋前。
10分钟后小破屋里,他抱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突然觉得是花钱买罪受。
那些个骨头咯得他龇牙咧嘴的。没办法,80克里能对付的女人,能有两片肉摸摸就不错了。曲远山由不得怒气上升:终有一天,能弄个丰腴又白嫩的贵族小姐来暖床。想着想着,就将身下的那骨头架子当成美味的甜点。
可就这么点享受,都没能持续。
外面一整骚乱,一队马靴踏地的声音,正风组的人来了。
速度真快,还来不站起来,两只马靴就踢掉了破屋的门板。
黑灯瞎火,耗子苍蝇,加上女人们哭喊着告饶的声音,真是地狱。曲远山身下的骨头发抖起来:大人们,行行好,饶了我这次吧,我也是被逼的呀。
“穿好衣服,出来!”“快!想挨鞭子?”
曲远山很快被拉了出来,刚刚那妓女从床上爬到马靴的脚边,仍然讨饶。看不清那女人的表情,不过她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动容。
一只马靴踢在那女人的头上。顿时,没了声响。
“没救了”曲远山心想,暗暗叹了口气,“真TMD倒霉”
其实你只要送1000克里给正风组的队长就用不着进监狱了,不过,去黑区做的人那会有1000克里呢?有钱就去政府开的红灯区了。
第二天清早曲远山站在了末以监狱的围墙外,等待他的是半年监禁。陪伴他的是10来个难兄难弟。哭鼻子的、摸眼泪的都有,只有曲远山静静地等待自己的命运。再难的都挺过来了,沦落至此,说不定以已经是谷底。
什么时候命运的抛物线会向上?
第一章 失身
庆安府只有这么一个监狱,杀人犯、强奸犯、小偷还有这些可怜的穷嫖客乱七八糟的人全都关在一个地方。
一根大水管对着这些新进的人冲了几分钟,接着一个个赤裸裸的走过走廊到医务官那里领去虫粉,第一个人大概30来岁,身材不错,肌肉看起来挺结实,只不过脸上的神情给他的身材减了分,据说是个当背包工的老实人。一个瘦狱警向一个矮个子使了个眼色,矮个子干笑两声,然后直接从医务官那里抓了把药粉摸在老实人的腰上,老实人叫了起来,他那里受过这样的欺负,“老子还怕你们这些龟儿子?”抓起矮个子的腰带就想直接掼在地上,眼看矮个子要挨揍,一根警棍直接砸在粗人的后脑,一群狱警将老实人往死里打,瘦的狱警站在一旁对表看时间,大概10分钟后,瘦的那个喊:停,你,收拾干净(指着两个辅助发药的老囚犯),继续发药!
一堆烂肉被拖走了,后面的新人个个心惊胆战。他们都是些喜欢女人的,刚进来便被这些BT吓了个半死。
曲远山领完了药粉,正要自己涂,却被医务官夺了下来,周围的狱警眼睛斜膘着医务官,医务官抓出一把药粉,从曲远山的脖子摸将下去。说实话,这个医务官还是很有眼光的,曲远山虽然长的不出众,身材却很一流。有前车之鉴,曲远山没有挥起他的拳头,他知道,这些人有杀人执照。半年,敖半年就好。
医务官的手摸个不停,每当他摸到敏感部位时,曲远山的身体总会有点反映,口哨声、叫好声响成一片,半个小时过去了,下面终于耷拉了。
瘦的狱警看了一眼:可以了?继续发药。后面又有一个人倒下去,有血性的男人挺多的,只不过死的比较快。
这些新人犯的罪简直就是毛毛雨。由于没什么威胁,监狱里的警察、其他犯人都喜欢欺负他们、支使他们。
软柿子不捏捏,实在对不起自己的手。曲远山以前20来岁的时候可是个厉害角色,只不过现在,哎,他能捏的只能是自己手里的抹布。
到监狱的第二个星期,曲远山的主职是刷北区厕所,他刷的厕所实在太干净了,以至于后来整个监狱的所有厕所清洁都归他管。监狱长也对他的“敬业”表示了肯定,这个监狱的狱警虽然BT残暴,但是监狱长却是一派绅士风度,在接见曲远山这样的低级嫖客时也保持着一丝优雅,只不过一丝优雅掩饰不了眼神里的鄙视。在庆安府,所有有实权的职位都是由贵族把持的,监狱长是名子爵。曲远山知道他,他跟公爵的姻亲有某些关系。
厕所的过于清洁引起了某些人士的不满,以前把对头的头按在马桶里,对这些人士是种享受,现在,马桶里的水可以当饮用水了,谁还能体会到整人的乐趣?
这天下午,曲远山在南区。四个人把他堵在厕所里,这就是前些年有名的哑巴帮。
四个人装哑巴,先是偷路人财物,被一般警察抓去,便装成哑巴,怎么打都不出声,慢慢得警察也对他们没了办法。按庆安府律法,偷窃财物在5000克里以下的,拘禁10天。
哑巴帮胆子越来越大,后来仗着人多竟然开始抢劫,偷窃和抢劫的技艺也越来越高超,只不过做这一行的,想一辈子不出纰漏很难,想看着好东西不动心更难,于是2年前,他们偷到了格正伯爵家,自以为天衣无缝,可东西还没出手,就被32034逮个正着。
格正伯爵是谁?是格正伯爵夫人的丈夫,格正伯爵夫人又是谁?庆安公爵的情妇。再说32034,这是个公爵亲卫队的外号,据说公爵以前在军校时的学号是32034,就用这个数字来给自己的亲卫队做外号。亲卫队的成员统称为三少。(以前,曲远山给32034做过训练计划。)这以前的事以后再说^_^
八成是格正伯爵夫人在宁西台(庆安公爵府)吹了枕头风,说这四个人实在太可恶,偷东西还装哑巴。于是庆安公爵下令让他们变成真的哑巴,再终生监禁。
法律这东西在公爵面前是块有香水的手帕,想用就挥两下给别人闻闻香味,不想用的时候连袜子也不如。
这四人来势汹汹,可惜不会说话。连比画带喷唾沫,曲远山的耐心被那点臭口水洗没了。
曲远山打架从不说废话,对于他的身手,这四个人是来送死的。
……(打架情形请各自发挥)
反正,打哑巴是不吃亏的,他们嘴巴又说不出。
曲远山以为解决了,准备走人。一哑巴突然抱住他的腿,想咬他。想也不想,曲远山操起马桶刷子直接塞进他嘴里。
突然想起什么,曲远山拉起了这哑巴的手,笑了一笑:喀嚓!喀嚓!两声过后哑巴昏死过去。
手断了,便彻底不能交流。
剩下的三人瘫做一团,但该来的还是会来。曲远山不遑不忙的做好收尾工作。
临走时照了照镜子,弄了弄头发,顺便把哑巴嘴里的马桶刷子拔下带走。
那天晚上,哑巴帮被狱警发现,随即送上了一辆大车,庆安府的监狱里不允许有残疾囚犯破坏形象。至于这四个哑巴被送到了那里,谁关心呢。
晚饭时,一个以前被哑巴按在马桶里的刀疤男说:那些个垃圾,打死也没人知道!不知道谁干的,TMD,真象个娘们,要是我,就往死里打,打死算数。
边说,脸上的三下巴边抖。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瘦弱的孩子,看起来不到20,编号是TK407,(庆安监狱里只有判处1年以上监禁的人才有编号),身高也只在曲远山的肩膀左右。
曲远山却注意他很久,这个监狱里几乎人人都罗嗦。惟独这个孩子一直话不多。
他是个修理工,曲远山那把带着人体口腔组织的马桶刷子就是他做的,昨天又是他修的。他没把曲远山揍哑巴的事说出去,也许是他本身就沉默寡言。
这次这孩子却出人意料的出了声,他冷笑:你?现在喝干净的水不习惯了?
刀疤脸抽了抽,猛的站起来想揍孩子:TK407,我看你娘们一个!
这孩子却不再说话,抓起自己的面包开始啃。曲远山盯着刀疤,他猜这是虚张声势。刀疤也没有编号。
很快,周围的气氛象是被冰冻住了,刀疤觉得后脖子一阵阵发凉,回头才发现瘦狱警站在自己背后,浅灰色的眼睛看的他心里发毛。
“坐下。”瘦狱警慢慢地说道。
刀疤吓的一屁股坐下去,却没留意自己先前站起来的时候凳子被自己踢开了。
于是坐在地上,周围的犯人没有一人发笑,谁也不想给这个狱警留下深刻的印象。
曲远山以为除了TK407,其他的人不知道是他打了哑巴帮。
但已经有一双眼睛盯上了他。
与曲远山同住的犯人是上批被抓进来的穷嫖客,他在医务官那里做清洁,每天回来身上都有新伤。喜欢半夜躲在被子里哭。
就在这天他的伤似乎多了很多,半夜里他自杀了。
由于天气太热,尸体才一天就开始腐烂。那些老资格的犯人说:应该烧掉。
监狱长却要求将尸体埋在自己办公室窗户下的花园里,因为他听说用人的尸体当肥料,郁金香会开的格外娇艳。
没人愿意碰这样的尸体,内脏腐烂产生的气体使尸体膨胀起来,感觉死亡会随着碰触传染到自己。
曲远山说道:我来吧,好歹住了这些日子。
尸体在搬弄的过程中破了,尸水伴着恶臭让人人都避之惟恐不及。监狱长办公室的后勤官边跑边说:埋深点,别把电线弄坏了。
弄了一下午,总算是处理干净。
监狱长看着那块新土,似乎看见了肥硕、娇艳的郁金香。
笑了。(谁说监狱长不BT?)
重新调整牢房后,曲远山与TK407同住一室。
住在一起后,曲隐隐的觉得,TK407不象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他的眼睛象鹰一样锋利,似乎要将曲远山的每根骨头都看个明白。
监狱现在安排TK407与曲远山一起做房间清扫。
曲远山在犯人中没什么人缘,监狱里犯人的老大们都看不惯他,找麻烦的一个接一个。
在曲远山进监狱的第三个月的第二个星期天,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和TK407清扫时被一群人围住。都是些暴力犯罪进来的重型犯。
曲远山知道自己踏入了一个陷阱,没得选择。
第二章 密谈
睫毛上都是血,似乎已经结成块。睁也睁不开,旁边的人都倒下,棍棒、刀具散落一地。
曲远山靠着墙壁,肩膀被锯开了很深的口子。TK407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曲远山看着TK407慢慢靠近,浑身却使不出一丝力气。TK407是在眼前飘。
TK407手轻轻搭上曲远山的肩头。刹那间,曲远山的身体向是找了依靠,倒在TK407身上。
“我……这是怎么了。”曲远山的脑子也就清醒了这么一会。
监狱长的办公室里阳光明媚。
“不错嘛,你干的很好。”监狱长对TK407说,“他的确有用”
TK407恭敬地站着。
“你的实习很成功,看来我必须向你的父亲道贺,男爵先生有位很能干的继承人。”
TK407微微欠一欠身体:承蒙您的教诲。
曲远山的康复速度惊人,一个星期后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医务官倒没对他怎么样。大概是怕自己毛手毛脚会被他捏死了吧。
瘦狱警的身影出现在医务室:跟我走。
曲远山跟着他到了外墙,若是平时自己这么走就算是越狱了。监狱长示意其他人走开。
监狱长:你有这么好的身手,为什么会沦落到黑区呢曲:人人都有低落的时候。
监狱长:低落是由于迷惑造成的,你说呢?
曲:有什么方法使我不迷惑?(其实曲心里说:酸不拉几的)
监狱长:其实机会有很多,看你够不够胆子够不够明智。
曲看着监狱长不语,心里想:想让我去杀人了。
监狱长:去格正伯爵府,杀个人。
曲:谁?
监狱长他掏出一张照片,是个很清秀的少年,很象格正伯爵夫人。
监狱长说道:给你伯爵府的地图。你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人的照片也给你。
曲:几个人?
监狱长楞了一下反应过来:连你6个人,他们5个的身手都不如你,是去给你做掩护的。事情做好,来日必将富贵相见。
曲笑了一笑,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时间要由我定。
监狱长说道:不可拖延。
曲再笑:您觉得我会拖延?
……
瘦狱警收起十字弓,走下塔楼。监狱长象是自言自语:蠢东西,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哪。他居然还想富贵?
瘦狱警满脸堆笑:谁与大人您比智慧那是瞎了眼。
监狱长:你那5个人都弄的怎么样了?
瘦:找好了,个个都是用十字弓的好手。
监狱长:嗯,他做完了,就杀了他。别留后患。
……
曲远山看着伯爵府的地图。
曾经很熟悉的地方,看来没什么改变。
(若干年后,他的小儿子问他:爸爸,只有两三个月的刑期,为什么还要答应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他答道:不答应即刻便被射杀,然后就被定性为越狱。说这话时他想到塔楼上那双灰色的眼睛仍然觉得不寒而栗,这恐惧的感觉不是来自别人手中的弓箭,而是对自己掌握不了自己生命的遗憾。
小孩再问:那就真的要去杀人吗?
跟一个8岁的小孩子讨论这个问题似乎很奇怪,但他坦然的回答:是,杀了很多人。
小孩很好奇:不是说只要杀一个的吗?多杀有奖励吗?
他笑了起来:如果只杀了那一个,爸爸也就不在了,也就不会有你。多杀没有奖励,不过倒是兑现了那些人许下的诺言。)
曲远山仔细看了遍地图。好多暗道没标明。打了个红叉的是目标所在房间。
怎么这么肯定就在这个房间里?零星的几个打小叉的地方是可能出现的房间。
他想了想:一,有内线,对目标的生活习惯很了解。二,目标行动受拘束,活动范围十分狭隘。三,目标想让人去杀他?想到这里他笑了一下,既然有间谍,自然有反间谍,草包监狱长也许拿到了一份假情报。
不过这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好处,成与不成都是死路一条。他答应监狱长的时候就想好了要杀掉跟他一起去的那些人,瘦狱警还有监狱长。至于监狱长想杀的那个人嘛,大概是不杀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怎么干掉瘦狱警和监狱长。
从小窗户看出去,那一轮月晕非常漂亮。
都说瘦狱警的眼睛可怕,如果谁仔细看过曲远山的眼睛便不会这样说。他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和挺拔的鼻子、上薄下厚的嘴唇配起来中规中矩,仔细看倒是十分有味道。不过对于这样的人谁会仔细看呢。在以前,他的眼睛是不能盯着的,细长的眼眶很好的掩饰了冷洌的眼神,眼睛很黑,有的时候能放出出乎寻常的光彩,有时候又象是黑洞,将别人的心神都吸了进去。
四年来,他唯一延用以前的本领就是:伪装。
第二天下午,曲远山来到监狱长办公室,说道:今天晚上就可以行动了。
监狱长大喜,让人端来两杯酒,说:预祝成功。
曲远山正要端起酒杯,不留神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一闪而过,手一颤一杯酒就这么洒在地毯上。
一只松鼠得意地站在窗台上看着屋子里的人,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监狱长的脸色变的不怎么好看。
曲远山说道:算是祭祀了一下,老天一定保佑我。
瘦狱警带来了其他的5个人。监狱长介绍了一下:这五位熟悉伯爵家的环境。
曲远山忙前去握手,只是他的手悬在半空中,无人回应。监狱长咳嗽了一声,那5个人才不情愿的伸出手来。
曲的脸上没有看出一丝不愉快也没有尴尬。
握手结束,这5个人熟悉不熟悉环境没看出来,倒是可以肯定这5个人精通十字弓。
那个年代的十子弓就跟今天的手枪一样。
第三章 天助
月晕之后的一天会起大风。
到了晚上9点时,狂风让街道上的人都闭门不出,灯笼也被吹的七零八落。
庆安府已经是全国最先进的地方,是全国唯一用电的地方,但是发电量少的可怜,只能供应宁西台、中军大以及监狱这三个地方使用。平时,每到晚上6点,就会由宁西台的杂役们点燃宁西台周围10公里街道的路灯,路灯里的燃油都是计算过的,可以支撑到第二天早晨6点。今天大风,没人来点。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载着这6人向格正伯爵府的方向奔去。
车厢的外面赫然刻着宁西台的标记,一只鲨鱼的背鳍。一个老头正忙着修理他那被风弄坏的窗户,听到马蹄声,看了,惊讶到:这样大的风!哦,往格正那老小子家去的。嘿嘿,公爵真是好兴致。
曲远山打量这几个人,似乎是想缓和气氛,问了句:听说伯爵家有60家丁,我们怎么进去?
那5人交换眼色,然后回答:饶过家丁。
“哦,那么是从水渠那游过去。”
一人冷笑起来:你过的去吗?那里都是些吃人的水妖。
曲远山不免吃惊:妖兽不是不准进城的么。
那几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过了一会,老大样子的人说道:我们从花园进去,会比较麻烦,你不要惹事。
曲远山等的就是这句话。这几个人不知道伯爵府的秘密。逃生有望。
顺利的进入伯爵府,家丁的巡逻也似乎因为大风变地偷懒。
以前来,他们家的家丁分为10班,隔5分钟就出去一班,伯爵府并不复杂,这样10班倒,正好可以保证前后衔接。
伯爵是个很可怜的男人,老婆给他戴了近10年的绿帽子,公爵还时不时的送个礼物刺激一下他。这个主楼前的花园就是公爵赠送的,伯爵不喜欢,但是不敢不收,6年前为了泄愤,他居然在主楼的其他三面都开挖了10米宽6米深的水渠。水渠里养了几只水妖。据说想进伯爵家偷窃的人大部分都自己送上门喂了水妖,全身进退的只有那4个哑巴。公爵理亏,对这事就睁只眼闭只眼。
花园做的很精巧,里面暗道众多,整个花圈被设计成一个迷宫,一人多高的常青树、女神像还有喷水池等东西将这个迷宫看起来很有情趣。说白了。这迷宫造出来就是用来调情的。
夜晚看不清花园,此时只能靠以前的记忆和感觉。
隔了10分钟才听到一次家丁巡逻的声音。在花园中走到1/ 4时,那5人有意无意的将曲远山包在中间,曲远山调整了一下速度,走到左前方,,花园的道路比较窄,这么一来,其他的几个人再也不能限制他。
5人中的一人觉得好笑:死到临头,还想着冲锋邀功。
家丁巡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们要进花园了。那5人紧张了起来,趁了不注意,曲远山扶了一下旁边一尊女神像的手臂。
突然,后面大概5米的地方跳出个什么东西,另那5人大吃一惊。
待他们回过神来,曲远山已经不见了。
这几人不由得出了身冷汗。
“怎么办?里面的人杀不杀?”一人忍不住小声的问。
“杀了再回去跟子爵复命吧。”
“子爵会放过我们吗?我看不会”马上有人反对“找个囚犯来,以为别人傻,我看那爵爷脑子是狗屎。”真是个爽快人。
“先出去再说。里面的人也不要杀了。”很显然,这个人是一贯拿主意的。
只不过他们时间不多了。就在他们附近传来尖叫:救命哪。
家丁迅速围拢过来。这5人知道,想全身而退难了。
其实曲远山完全可以不那么做,他不似乎没听见那些人的对话,他们静悄悄的走了,自己也应该好抽身些,但若是这么做,他就不是曲远山了。要做就做绝。
今天的事应该只有他自己想说的时候才会有人知道。
曲远山踏进伯爵卧室,伯爵的卧室有两条暗门,一条通向花园,一条直接通向伯爵府外,这是公爵修的,伯爵本人并不清楚,因为伯爵的脑子已经被酒精泡坏了。
酒气扑面而来,伯爵倒在床上,令人惊讶的是伯爵夫人居然也在,她抬头看见曲远山,象见了鬼一样,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手刀劈在她的后脑上。曲远山看见这女人,本应该愤怒,却出奇的冷静。
他抓起枕头压在伯爵头上,大概3、4分钟,伯爵的身体从剧烈的抽搐终于静止。手搭上伯爵的颈动脉,曲远山将枕头依旧盖在伯爵脸上。接着拉下伯爵夫人的下巴,倒了杯红酒进去,很熟练的找到一把黄金小刀,放在伯爵夫人的左手里,用自己的手握住她的左手,朝着右手的血管处割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如当年校长的自杀。想到这心疼了一下。血没喷到身上,他牵着这女人的手拉过被子盖在女人的身上。
事情办完了,至于监狱长想杀的人,他根本就不在乎。
从暗道走出伯爵府,他找了那辆马车,然后找来一大堆很轻的竹片、木片、纸片。装满了车厢,向监狱方向奔驰而去。
风依旧很大,向着监狱的方向吹。在距离监狱200米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扯掉马车车厢的顶棚,泼上烈酒,点火,在马的屁股上踢一脚。风卷着燃烧起来的轻物,冲进监狱,马在惊恐中直接向监狱方向撞去。
这许多的火星落在监狱的各个地方。监狱长办公室烧的最旺盛,说来也巧,风卷着一小块纸片落在办公室里的地毯上,那地方正是白天被曲远山洒过酒的地方。火势太大,监狱长在外面急地直挑脚,他花了那么多钱买来的这个肥缺,这几年捞的钱还有一部分藏在办公室的秘箱里。瘦狱警跟一群狱警正忙着救这边的火。
瘦狱警顾不上监狱长的郁金香,直接把梯子架在花圃上,想着进去弄点什么出来,好邀功,还真是鸟为食亡。“嘭”地一声,花圃爆炸了,瘦狱警这是真的上了西天。周围的狱警也没有幸免。与此同时,监狱断电了。
曲远山远远地看着监狱一片黑暗。笑了。
这些人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真可怜。
想起自己在埋郁金香下面那具尸体时做的小动作,他不自觉的扬起嘴角。这是本能么?曲远山问自己。
监狱长看着办公室在眼前爆炸,呆了。
钱哪!
没钱要贵族头衔又有什么意思!
他完全没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没等他把鼻涕擦掉,一个狱警慌张的跑来:不好啦,犯人暴动了!越——话没说完,便倒了下去,后面的囚犯手持狱警的十字弓正冲过来。
“妈呀,救命哪。”监狱长那里见过这阵势,花200万克里难道就买来个死么……
第四章、杨英
秋天的第一道晨光眷恋上这半圆阳台,一阵微风抚过,撩起阳台上那道纯白的薄纱帘。
房间太大,黑暗中杨英趴在床上,看着有着光环的纱帘在风的节奏中跳舞。
最喜欢这样的时刻。杨英偏爱白色,偏爱有光泽的白色。
圆床与大大的半圆阳台之间没有任何阻碍。渐渐地,阳台装不下那许多的阳光,风也来凑热闹,开始拨弄他的眼睛。
“喵……呜……”一双大大的圆眼睛瞪着杨英,似乎在说:快起床,再不起来我就跳上去。
杨英伸手点了点捏它粉嘟嘟的鼻子,说:小北,上来。
于是,小北跳上杨英的床,熟练地在他背上开始踩奶,呼噜呼噜。一只16斤的肥猫来做按摩舒服还是不舒服,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杨英似乎习惯了。
踩着踩着,这两个家伙不约而同地见了周公。
一大一小呼吸均匀。多么幸福的画面啊,不过没保持多久,这是因为小北在睡梦中突然想起还没吃早饭,生气了。
“喵!喵……”没反应?
“呜……呜……”怎么还睡着,居然流口水?
“大……呜……”这是真的怒了
杨英擦擦口水,懒洋洋的坐起来,拉了一下床头的绳子。
小北坐在他的面前,一张扁脸配一个大尾巴,还有一付郁闷的表情,哈哈哈哈,杨英莫名其妙的大笑。
终于结束了在监狱的3个月实习,这是他最放松的一天。
TK407的标牌,让他觉得被人打上了标签,没有自由没有尊严。监狱里的日子,一想到这就想到那个单眼皮、高个子的男人。
他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居然有满足感。被人依靠的感觉不错。只是自己似乎对不起他,把他的事告诉了监狱长,也许这是作为中军大优秀生和贵族必须做的,可又隐隐觉得那里不对。监狱长为什么会想到重用他么?听说他是因为在黑区嫖妓进监狱的,为什么会有这么肮脏的行动?可是却又觉得他亲切。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杨英看着小北发起呆。
曲远山现在在做什么呢?他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管家送了饭进来。
“少爷,您的早餐;这份是陆北先生最爱的鱼罐头。”管家称呼小北为陆北先生。
为什么杨英的猫姓陆?
为什么一只猫会被称为先生?
为什么……
您去学校吗?岳颜先生在楼下等您。“管家说道”去,准备马车。你怎么不早点说……“说完,杨英从床上跳起来。
管家心想:早点你还赖床呢。
杨英一手抱起小北,一手托着小北的盘子去找岳颜。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岳颜笑嘻嘻的伸手去挠小北的下巴,以他的经验,猫都是喜欢被人挠痒痒的,果不其然,小北眯上眼睛打起了小呼噜。“不过这猫可真难看,这么扁的脸!”岳颜实在不该说这句话。突然间,小北两目圆瞪,怪叫一声,伸出尖抓直接向岳颜脸上拍去。
还好,反应够快,不然就破相了。岳颜吓了一跳:你们家的这只猫能听懂人话?
“能听懂。还会说人话!”
岳颜彻底晕了。
杨英开始学猫说话:马……马……,他不耐烦的时候就这么说。
岳颜想到一个猫叫妈妈。笑的捂住肚子。
管家在一边看着两人神经似地大笑,实在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想笑不笑会得内伤。这是以前少爷看他忍着不笑时说的。
少爷真是个好人,应该快乐。管家想。
小北不乐意了,他要吃饭!饭盆呢!杨英好不容易不笑了,告诉管家:再拿盒酸奶给小北。
管家走到小北前面说道:陆北先生,请您稍等。
岳颜要疯了,才几个月没来,怎么这男爵府里的人都变的好奇怪。据他所知,这管家可是男爵府的男三号。居然对一只猫必恭必敬的。
“这是个什么来头的猫啊!”岳颜终于忍不住要问了。
“我表姐前天送来的,交代我们要象对待她一样对待这只猫。这是她最心爱的,所以啊,就这样了。这猫好玩吗?”
“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表姐。”
“全国的贵族都是亲戚。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表姐姓陆?所以她的猫叫陆北?”
“是”杨英拿起一块核桃酥放进嘴里。
“哈哈,你表姐不会是宁西台的陆公爵的独生女吧。”
“扑哧”一下,没吞下去的核桃酥全喷在岳颜身上,“你可不要跟其他人说。”
岳颜脸上两滴汗珠滚下……
“少爷,马车准备好了。岳少爷您的衣服……”
杨英有点不好意思,岳颜大大咧咧地说:擦一下就好,制服反正是黑的。
这两人登上马车向着中军大的方向奔驰而去。
中军大坐落于庆安府地界的最南面。由四个组织紧密的分校组成:一校专攻军工技术;二校培育军队指挥官;三校最弱,是医疗部队;四校是后勤部队。四个分校各有一个校长,再加上一个总校长,这就组成了中军大的最高机关——校长联席会议。
岳颜一直想成为一名医生,那个年代,医生的数量和技术都十分有限。贵族和平民阶层中的富有者才能就医。但是他的父母认为二校才是最好的选择,以后出来进军队,做个军官,立功受赏,那才有成为贵族的希望。岳颜没能扭过父母。
进了二校,结交了三个好友:云赤男爵——张忆珊、素扬男爵继承人——杨英,还有一个富商之子——宋春江。
杨英和宋春江都是与岳颜同一天进的学校,分在同一队里。
这三人相间恨晚,宋春江恨不得立刻烧了黄纸败把子,杨英虽然是个贵族,却没有任何架子,只不过入学时他老爹带了一堆随从、一队马车来送他。他与岳颜、宋春江以前认识的贵族大不同,亲切的却不虚伪,这是岳颜对他的看法。
二校是开学最早的学校。接着是一校和三校。最后才是四校。开学时间前后持续半个月。
而张忆珊之所以被岳颜认识,则是因为他的名字。进校十来天后,岳颜对三校的名榜产生了兴趣,当他看到张忆珊这个名字时,怪叫了一下:你们来看!
惹得宋春江凑上去看,然后念道:张忆珊!哎呀,肯定是美女呀!
话音未落,身后一个声音冷冷地:谁是女人?
宋春江很热心的转过身:就是这个!
他手指着“张忆珊”这个名字那个声音冷冷的高个子解释道。
一记老拳直接招呼上宋春江的鼻子:我看你嘴巴又臭又长才象个女人。
搞了半天,这个张忆珊是个大男人。
岳颜一看宋春江吃了亏,事情又是自己挑出来的,于是冲上去帮宋春江。张忆珊二不敌一,说道:你们二校就是这样欺负人的?
杨英着急,从小到大,他可没打过架。那都是不文明的手段。
他想解释什么,但没人听他的。
那些新入校的三校学生一见二校的欺负自己人,纷纷围了上来。于是,混战开始了。
刚进校就被处分,这事还真是少有。
不过岳颜的心里还是服气的。因为打架后他才知道那个张忆珊有爵位,而校方在处理这件事上很公正,也给了张一个相同的处分。
大部分的交情都是在纠缠中产生的,这四个人竟然会成为最好的朋友,真是意外。
那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2年,转眼间,他们都已经大二了。
马车里:杨英还在跟岳颜说他家的猫。
岳颜发现杨英很喜欢这种小动物,杨英对那只叫陆北的猫的喜爱不是出于对他表姐的尊敬,而是纯粹的喜欢。
不可否认,喜欢猫的男人可不多。
第五章、校长
就在岳颜感叹的时候,听得外面一阵马蹄声,两人只见一队正风组迎面而来。
杨英以为正风组又要去扫黑了,他笑了笑:现在居然白天也要行动了,看来红灯区的收费要下调一点。
车夫紧接着说:少爷,是监狱暴动了,这些人八成是过去支援警察的。
杨英惊愕:怎么会,前几天不是还很正常吗?
车夫说道:昨天晚上大风,今天早晨就听说监狱着火,囚犯们暴动了。听说杀了不少狱警。那个监狱长也被杀了,头还被挂在围墙上。
岳颜和杨英对视一下:岳颜在想杨英够幸运。而杨英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寒意,他挂了TK407的牌子在那实习三个月,从来没发现那里的犯人有多残忍,顶多觉得这些人粗鲁、无知甚至是懦弱。
岳颜看杨英发呆,不免担心:你怎么了?
杨英楞了一下,然后答道:不知道,觉得很可怕。也许我没有接触到那些重刑犯吧。
岳颜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了。
学校到了。
宋春江急匆匆地跑来说:知道吗?出事了!
杨英和岳颜知道宋春江的性格就是这样,他的问题一般不用回答,因为他会马上报出答案。
果然,宋春江喘了口气,道:监狱暴乱了。
岳颜说:早知道了。
宋春江接着故做神秘状:还有件可怕的事,你们肯定不知道。
杨英想监狱暴乱已经够可怕了,还有什么?
宋春江看这两人不说话,于是压低嗓门:格正伯爵和他老婆被人杀了。
杨英的反应倒是不大,岳颜却大惊失色:什么?听谁说的?
“忆珊跟我说的。你们别说出去!”
“他人呢?”岳颜很着急。
“被一个老师叫了出去。”
杨英觉得奇怪,这岳颜与格正伯爵家有什么关系吗?
岳颜看出另外两人的疑问,说:我爸爸是伯爵的庄园代理,有时候会去伯爵府,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事。
宋春江想安慰他,还没张嘴,就见岳颜说:不行,我得回家看看去。
岳颜正拔腿要走,后面有人叫道:等一等。
后面有四人走到他们面前说:校长们想请你们过去办公室喝杯茶。
这三人面面相觑。
杨英最先反应过来:云赤男爵也在吗?
“张忆珊先生也在等你们。”这四人直呼男爵其名。(历任中军大校长都不是贵族,因此,贵族在学校里以及军队并没有什么特权。甚至在前任总校长时期,贵族在中军大是被压制和打击的,不过他死的也是莫名其妙。现在的校长对待贵族还算客气。
虽然军权是政权的保障,不过大部分时候带兵打仗的人手段上玩不过搞政治的。至于中军大为什么没被贵族控制,这可能跟参军的人出身有关吧,在这个时代,非贵族出身的人想出人头地,无非就是参军得战功掌实权,名杨天下,但也不一定能成贵族。如此中军大里云集了野心勃勃的年轻平民,同时年老的贵族也想让自己的势力渗透进来,年轻的贵族则一样有着热血和野心。)
岳颜并不想去,杨英有点害怕,宋春江说道:忆珊在那边,不能不管他。
一想到张忆珊已经在那里,如果他们不去,忆珊可能会有麻烦,于是他们便跟着那四人走。
中军大在地图上标志的占地面积是3400亩,他们自认为这两年已经把中军大混的很熟悉了,3400亩的确不小,不过宋春江是出了名的活地图,走过一遍的路便绝对不忘,加上张忆珊长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岳颜的变通灵活、杨英的亲切有礼,这中军大没有他们去不了的地方。
5个校长办公室周围的地形他们都很熟悉,一开始是因为好奇。
一校校长的办公室就在一校主教学楼的顶楼,每个经过的人抬头都能看见四楼校长办公室的窗台外放着一溜仙人掌。据说跟一般的教室没什么差别。校长是个技术痴迷者。长相么,丢到一堆人中不会发现他。
二校校长的办公室也在教学楼内,奇小无比,四面都是书,围着一个大台子,台子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空的地方,这个一开学他们四人就见识过的,校长非常之英俊,比张忆珊还要迷人。
而且只有31岁。
三校校长办公室几乎没人想去也没人敢去。张忆珊跟他们说他的校长认为现在的医学发展是畸形的,连人类本身都不了解怎么可能医治地了人类。于是他提倡了解自身,发现自身。张忆珊颇为自己的校长感到自豪,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学者。对于学者而言,长相并不重要。他的办公室隔壁就是解剖室。
四校校长是最不为他们所重视的,男人做后勤,总是有点别扭,不过这个校长的办公室倒是值得一提,单独的两层小楼,掩映在葱翠的大树后,楼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从没听人说起过。他们大一时来过几次,后来张忆珊觉得这么小情调的环境与大男儿的心境不符合,于是提议不去,其他三人也乐得如此,在这遇到过两次自己的学校训导主任,每次都得被教育一番这可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而这时,他们被告知正走在向四校校长办公室的路上。
杨英觉得校长一定会问关于监狱实习的事,毕竟刚走监狱就发生那样的事。
岳颜担心自己的父亲,眉头紧琐。
宋春江则觉得这路有点不对劲,那里不对,又一时说不上来。
张忆珊刚刚对宋春江说了格正伯爵的事情便被带到校长室,他并不清楚校长找他有什么事,他只知道那些手握兵权的大人物们向来看不惯贵族,从一开学就受处分这点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出。
“会跟格正家的事有关吗?”张忆珊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发呆。刚带他来此处的人让他等待一下,便留下他一人。
“如果是因为要封锁消息,那肯定要让我保密,我已经跟春江说过了,不过我一定不会让春江也被卷进来。”象是为自己打气,张忆珊想到这里,抬了抬头。
这一抬头,他看见一只蓝色的鹦鹉正盯着他,那鹦鹉歪着头,眼睛象是要把他看穿,又似乎知道他心里想了些什么,猛地张忆珊想起了父亲生前提过的一种妖兽,那是一对的鹦鹉,一只看见的景象会被在别处的另一只投射到镜子上。就是说,他被人监视了。
他想起来早晨表弟怀欣来找他说的他父母被杀,不敢再住在家里想搬来与他同住。就是这事了。张忆珊有点愤怒,自己的亲戚说点事也要让你们知道么!
几个校长坐在偏厅里看着张忆珊的表情从发呆到惊讶再到愤怒。
欧尚云很清楚总校长李一郎把他的学生找到这里来是什么目的,他也想知道,刚发生的那些事情他的那个学生张忆珊知道多少。根据四季组的情报,格正的家丁在杀了那5个闯进去的人时可以肯定这5人并没有进过主楼,伯爵夫妇被杀是管家前往禀报杀了5人时才发现的。谁是下手的人?怎么进去的怎么出来的?都是大问号。
四季组还说那5个人去的时候坐的是宁西台的车。
这两人一死,宁西台那边马上封锁了消息。而四季组却报告说格正的儿子在今天一大早便找到他的表兄张忆珊,并私下交谈近一个小时。
多可疑啊!
以前有传言说中军大前任总校长的死与宁西台有关系,一直查无实证。现在宁西台的大红人死了,凶手却坐的是宁西台的车,按着逻辑看,应该是有人故意栽赃宁西台。谁有胆子谁有本事谁有理由去这么做?毫无疑问,中军大是首选。
端木看着李一郎、欧尚云、肖林和苏晴都在那深思,估计着他们都被格正的死难住了。
这个凶手还真是不一般。
端木说道:监狱的事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一校的肖林说了句废话:很有可能。
苏晴也说: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端木来了句:宁西台那边,你的四季组有消息吗?
李一朗叹了口气,前任的四季组人少而精,他们几乎无所不能,但随着前任校长的暴亡,那时的四季组也人间蒸发了。
四季组从来都是只听命于总校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一个强大的总校长往往有着强悍的四季组,但一个弱势的总校长绝对没有一个强悍的四季组。
中军大历史上从来没遇到过总校长暴亡这种事,不久那时的四个分校长中二校校长生病去世,军队里的将军们有很多是二校校长的学生他们对二校训导主任李一朗很熟悉,出于各自不可告人的秘密簇拥着李一朗坐上总校长的位子,李一朗以前不是校长联席会议里的人,更不是因军功上位的人,再加上本身性格使然以及坐上校长宝座的经历,这使得他在部下面前总有点低气不足。
而且从二校的训导主任成为总校长,李一朗并没想别人想象的那样惊喜万分,他感到惶恐。前任的暴病身亡和四季组的失踪让他觉得有个黑手在操纵着一个惊天的阴谋。但是又不能说因为害怕而不做,权力的诱惑不是他能抵挡的了的,做了,那么强大的前任和那么强悍的四季组都不是对手,他能敌地过那幕后黑手吗?
到如今他做了4年的校长,这4年他不得不对宁西台忍让、他的四季组遇到三少,几乎就没有赢过。
庆安府外那些当年拥护他做校长的将军们屡屡有过分的要求,而他不得不有求必应,这已经使他觉得心力不堪。
端木看不惯李一朗忧郁的样子,端木虽然相貌俊美,但却是实实在在地行伍出身,进中军大二校当校长也是机缘巧合。
这使得他与其他四个科班出身的人有点貌合神离。
现在他提到李一朗的软肋——四季组,可以说是让李羞愧了一番。
肖林有点幸灾乐祸,他做了11年的一校校长,前任在时,他心甘情愿低人一头,现在这4年,他觉得李一朗根本不配坐在这位子上。可他又没有机会推掉李自己上位,只好静观其变。
苏晴是和平主义军人,他掌管四校、掌管物资也有近10年。李一朗在他看来的确不够有能力,但是他毕竟没有大过错,维持现状也许是他最大的本领。苏晴有点同情李一朗,苏知道这个局面下最可怜的人就是李一朗。
欧尚云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他是个学者,对权力没有什么渴望。他说道:我们让那孩子等的太久了。
……
张忆珊坐到校长们的对面,他觉得是在受审问。
欧尚云看出张忆珊的不自在,于是起身坐的离他近了些。
果不其然,校长们问了关于格正伯爵家的事。张忆珊说了他所知道的情况,无非就是伯爵夫妇被杀,伯爵被闷死,伯爵夫人手腕被人切开,“这个死法真是很少见。”张忆珊说道。
那5位校长听到伯爵夫人的死法时都有些不自在,前任总校长便是被人切开手腕死去的。
当时的医生认为放血是治疗疾病最有效的方法,因此,前任总校长的死在外界看来是莫名其妙的,老百姓认为肯定是因为他得了一种根本治不好的病,所以这么有效的方法都不能救他的命。如果四季组不失踪,那么李一朗他们也许也会这样想。
欧尚云问:你跟谁提起过这件事吗?
张忆珊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有人报告说杨英等三人被带到。
杨英、岳颜、宋春江一进来便看见张忆珊坐的很僵硬。
李一朗轻松的说道:请坐请坐,走这么远的路辛苦三位同学了。
宋春江不太适应总校长这么客气,2年前开学典礼上那位严肃的中年人形象才符合他心中的校长形象。
他说道:校长你找我们来不是想请我们喝水吧。
几位校长都笑了笑。
宋春江的话有时候听起来挺傻,但对调节气氛还是很有用。
岳颜看张忆珊,张轻轻地抿了下嘴唇。
欧尚云问道:最近的大事你们都知道了吧宋春江没出声,他虽然直爽,但不笨。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不回答。
岳颜说:刚我们在来校的路上得知监狱发生了骚乱。真是令人吃惊。
肖林则说:恩,没有更吃惊的事了吗?我们可是都知道了。
你们想隐瞒什么?
欧尚云很不满肖的问法,这让他觉得把学生推到了对立面。
岳颜道:对待校长我们没有任何可隐瞒的东西,实在不知道校长指的是什么。
很无辜的回答。
肖林有点胸闷。
张忆珊放了心。
欧尚云看了眼自己的学生又看了看岳颜,并没说破。
肖林突然说道:杨英,你刚从监狱回来,你在那的三个月有什么收获?
杨英有点结巴:我——我刚回来那边就暴乱了。
肖林大笑:看来你还是镇狱之人哪,别紧张,我们也只是想知道暴乱前有没有先兆。
端木一口气似乎提不上来,看的出他心里憋着股气。又不好在学生面前直接跟另一个校长翻脸,只能忍着。
杨英满脸通红,道:我想如果有先兆,监狱长一定会比我早发现。
“就算中军大不待见贵族又怎么样,我也不会让你不怀好意地嘲笑。”杨英年轻人的热血开始起作用。
端木很满意这个回答,他说到:你们都累了,明天还要学习,回去休息吧。
完全没把李一朗和其他人放眼里。
一听这话,四人敬礼马上开溜。
这次会5个校长各自生了回气。
第六章、小妖与小悠
那边中军大里的风波过后没几天,这边宁西台里多了张熟悉的面孔。
“曲远山分到西花园,现在去东门领东西”二管家对曲远山侍弄花草的手艺十分看重。将他分到花草最盛的西花园。
曲远山从这天开始了他的公爵府园丁生活。
宁西台的仆人们几乎都是一代传一代,从外面招人也需要与府内有关系。曲远山今年28岁,生于庆安,长于庆安,却无父无母,这是天生的缺憾也是天生的优势。4年前在全国各地流浪,最终还是回到庆安,那天杀人放火后,他认识到宁西台会比较安全,于是启用了很早就准备好的关系,顺利的进了宁西台做了个小杂役,通过了二管家的面试,正式在西花园做了小园丁。
这几年没来,宁西台规律变的松弛了,他从东门领好衣物走过夕照廊时,看见几个女官肆无忌惮着哈哈大笑,这放在以前会被全机夫人(宁西台大管家)呵斥并处以家法。
整个贵族社会在曲远山看来都是堕落松散的。庆安府外的其他领主也大部分沉迷声色犬马。从一开始,曲远山就知道上流社会无道德,现在不仅道德没了,规矩也快没了。
公爵对迷宫有特殊的偏好。不仅仅喜欢送迷宫给他的情妇,在自己家里也弄了个这个小迷宫。
曲远山不敢做出很熟练的样子,故意装在迷宫旁做出疑惑的表情。似乎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这迷宫。
“喂,你到底进不进去啊。”
转过身,曲远山见一个小女孩子歪着头看他。她只穿一件白麻布裙,看穿着是个小女仆。可是,却这么可爱,象个小仙女。
曲远山笑笑:我可能迷路了。
“迷路?你是新来的?”小姑娘眼睛发亮。
“是,今天第一天。”
小姑娘很开心:“你胆子大不大?”
这可把曲远山问着了。
小姑娘不等他回答,一把拉起他的手向迷宫里的假山跑去。
外面看起来花团锦簇,迷宫的里面一付破败景象,这些仆人们也开始搞表面工作了。
曲远山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假山的阴影中,他看见了一小团金红在蠕动:禁雕!
这么危险的妖兽怎么会出现在宁西台?
尽管距离和光线不利,曲远山也判断出这禁雕并未成年。那小姑娘很开心的跑过去,抱出禁雕,献宝一样捧给曲远山看。“可爱吧,它好小呀,还有小绒毛呢。”
曲远山有点哭笑不得,以前四季组避之惟恐不及的禁雕却被一个小姑娘当成小宠抱在怀里。
“你抱着它,坐下。”小姑娘指挥曲远山。
“你想要做什么?”
“它好多天没吃东西了,我喂它吃东西,两只手不够用,它根本不听话。”
曲远山笑了笑:这只禁雕看起来刚出生没几天,比起以前见过的新生禁雕,它显然是饿了,身上的光雾也显的暗淡。就算这样,它的力气也比这个小姑娘要大。
女孩想要掰开它的嘴,灌点牛奶。
很显然,它很不满意这种强制的动作。一摔头,牛奶泼到两人身上。
“怎么办?它都快饿死了!”女孩子着急的时候一般都会跺脚。
曲远山将禁雕放回女孩的怀里,说:我去找点东西来。
等他回来时,手里多了几只老鼠。
女孩抱着禁雕,看着几只半死不活的老鼠有点害怕。
禁雕闻到了老鼠的味道,翅膀轻轻的张了张,似乎说:给我吃,我要吃。
曲远山将老鼠扔在地上,再把禁雕抱到老鼠旁边。
禁雕爬过去,闻了闻,张开嘴,想吃却又闭上了嘴。
“怎么了?快吃呀。”小姑娘不明白。
曲远山知道,再小的动物都有不可更改的天性。“你很想养这只小鸟吗?”
曲远山今天特别耐心。
“嗯,想,我不能让它死掉,”
“你知道吗?这个小鸟长大后会很危险。”
“知道,我知道它是禁雕,但是哥哥,你救救它,哥哥,你不要不管它……”
略带哭腔的声音让人不忍心,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让人不能拒绝。
曲远山想了想。然后割破自己的手指滴了几滴血在老鼠身上。
就在血滴落下的同时,禁雕一口包住了老鼠,新生的禁雕都是以人血开食。
这只远离父母的禁雕也不例外。
曲远山看着禁雕贪婪的食样,突然感到手指被什么包住了。
低头,小姑娘用自己的手绢裹住了曲远山的手指:“对不起哦,哥哥,你疼吗?”
“不疼”
“你会告诉其他人吗?”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不会”
“你会杀了它吗?”曲远山要抓狂了,要杀刚才就杀了。
“不会”
“你除了不还会说其他的吗?”
“不……会”惯性的力量。
小姑娘大笑。笑够了后,正经起来说道:“如果……如果它越来越要吃人的血,那么你就杀了它吧。”
曲远山看了看这小女孩,说了句:希望不会。
“我叫你不会哥哥吧。”
“叫我叔叔。”
小姑娘想了想:我叫小悠,今年11岁。你几岁?
“我几岁?”曲远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快30了。”
“啊!那还是叫你哥哥比较好,会显的你年轻点。”
……原来阿Q精神在任何时代任何空间都有传人。
禁雕吃了一只老鼠就饱了,打了个饱嗝喷出的气差点把假山旁的落叶烧着。
身上的光雾明显亮了很多,漂亮的金红色很是让人忘记它的危险。
小悠把禁雕藏到假山里,说:宝贝,藏里面乖乖,不要出来,被人发现会倒霉的。
禁雕好象听懂了她的话,哼哼唧唧地算是答应了。还把脑袋在小悠的手背上蹭了两下。这可把曲远山看傻了眼。
“它的脑袋暖暖的,不会哥哥,要不要试试?”
曲远山没有把自己的手伸进去,他怕禁雕闻到血的味道会一口把他的手咬下来。
小悠约好了曲远山明天傍晚再来看禁雕。
小悠在回去的路上兴冲冲地想:要去跟姐姐说小鸟吃饭啦,要姐姐给小鸟起什么名字,起什么名字好呢?它好温柔好可爱。
想这些的时候她直接把禁雕吃老鼠的可怕场面忽略掉。女人喜欢一个东西都会只记住优点。小小女人也这样。
曲远山则抄了近路去了西花园。他把小悠的手绢拿了下来,让别人看见手上缠着条女人手绢不太好。
手绢上的图案吸引了他的注意——一只黑色鲨鱼背鳍。
曲远山不自觉的弯起嘴角。黑色鲨鱼背鳍是公爵家徽。只有公爵的直系亲属才能使用。
用不着很费力的去想,时间长了,自然会知道小悠跟公爵是什么关系。
他开始摆弄起一颗快枯死的波斯菊。
第七章、天海
一只三角型的背鳍缓慢穿过水面,这景象足够使看到它的人胆战心惊。天海走了过去,蹲下去,轻轻拍打水面。
一张如同面具的脸浮现出来,应该说它还是他?一张扭曲的向前突出的男人脸和一个流线型的鲨鱼身体。即使它闭着嘴,仍然能看见它嘴里锋利的大牙。
如果你知道这就是人鱼,大概便不会再相信美丽的童话。
天海对着它开始轻声唱歌。歌词没有人听的懂,这也许是她与它的交流方式。
人鱼兴奋起来,尾巴不停地拍打起水花。接着开始围着水池转圈。
今天,天海的歌节奏格外的快,象是在宣泄不满。人鱼的速度越来越快,一个旋涡即将形成。
外面传来跟班的声音:公子,大人要您去溪树里见他。
天海闻言、停下歌唱,快速转身向外走去。
不多久,那只人鱼安静下来,它悲哀地游荡在水池里,痴痴地想着天海再回来。
跟班离天海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她觉得公子的心情越来越不好。
(公爵给女儿配的跟班也是女性,只不过不叫婢女,而是用男性化的跟班来做称谓,所有宁西台的人称呼天海都要叫“公子”而不是“小姐”。)
虽然只有她才能与家族圣物交流,只有她才能命令家族圣物,只有她才能打开交叉通道。可是,她毕竟不是他,于是她不能继承公爵爵位。
一部《帝国爵位继承法》切断了所有贵族女子继承爵位的可能性。
她们似乎生来就是贵族社会的点缀,她们可以嫁给那些爵爷,但她们未必是那些继承人的母亲。也许正是由于这样的生活状态使现在很多女贵族对待道德的态度比她们的男人们更加不屑。
放荡不羁、惟恐天下不乱的女贵族比比皆是。
她们放弃了生活,于是也被生活放弃,这是陆天海的观点,象她这样想的女贵族比人鱼还要稀有。如果她是个男人,那必定是优秀的甚至可以成为伟大的,只可惜,她只是个女人,哪怕是公爵的独生女,哪怕将来自己的丈夫又会成为公爵。
她这21年来一直在宁西台里,唯一说的上话的异性是奶妈的儿子费迪南。
“费迪南好久没看见了,他居然不来向我请安。”天海边走边想。
不过她很快就忘记了费迪南,因为她想到了父亲。
公爵就这么一个女儿,几十年来情妇满天飞,也没谁给他带来一个子女。这唯一的女儿是他心头的宝贝,不过他的爱是别人看不懂的:他对自己的女儿严格地近乎残忍。
即使知道这个女儿不能够继承自己的爵位,他依然用训练继承人的方法来教育这个女孩,他所谓的教育就是用自己的想法武装女儿的头脑,他不让女儿接触外界,不让女儿接触异性,至于费迪南,他不在乎,因为女儿与他一样的明智、果断。
他要女儿完全按照他的思维方式去做事做人。
天海知道父亲给她选择格正伯爵的儿子做丈夫的良苦用心,只是她不喜欢,童年被剥夺了做为一个儿童撒娇的权力,成大后又被剥夺了一个女人爱恋的权力。
她曾经在父亲面前表示过这样的情绪,父亲给的回答非常男性化:你看,一个茶壶可以配四个茶杯。我的女儿必定是茶壶的不是吗?
真烦哪,走过今照廊时,她看见一个高高的男人从对面的夕照廊抱着一堆东西走过,挺拔的象杉树一样,虽然不英俊,却合了她的眼缘,他与府里那些低头哈腰的男人们一点也不象。费迪南跟他比起来还是脂粉气重了些。“是个新进的小厮吗?”天海回头问她的跟班,跟班答:二管家这两天新招了个园丁,八成就是他吧,好象分在西花园。
“八成?好象?”
跟班马上说:我马上去打听清楚。
“算了,小悠去哪了”
跟班松了口气,这个答案她知道:她去喂禁雕了,这两天禁雕一直不开食。
“让她回来到我那里去”
“是。”
溪树里,公爵笑咪咪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很满意,即使有儿子也未必能有天海这么令人称心如意。
一个年轻的男人拘谨的站在一旁,低着头,陆天海看到他就知道他是谁,那张清秀如女人的脸跟他的妈妈一样,让人怜惜。
她很有腔调地行了礼。
那男人惶恐地回礼,但在他抬头看她的时候,陆天海分明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
“是为他的父母吧,据说凶手过去时坐的车是宁西台的。”
陆天海想到。
“这是我们的新格正伯爵——张临风。”公爵介绍着。
天海的嘴巴轻轻张开,温柔地来了句:久仰。您一切都好吗?
……
这个男人说什么,她是不在乎的,但是要装装样子。
无论公爵和伯爵说什么,天海就一直是那付亲切的表情,虽然她十分鄙视这个不懂掩饰杀机的男人。
在她看来,女人心里想什么,脸上就表现什么,这是直率,若是男人,则说明此人脑子不好使。男人的可贵在于智力和人品。至于他的人品,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子,看来这个男人没有什么可贵之处。
但是愚蠢的人犯的错总是比聪明人多,如果由着他来,让他的杀机主宰他的行动,那么这个人将成为一个魔鬼,当初选择他的理由——好控制就不复存在。
天海想到这的时候惊醒了,她不是觉得自己内心是一直很抗拒父亲的想法吗?
怎么会不知不觉照着父亲的思路走了?
接下去的时间她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
当她告退后,伯爵松了口气。他一见这个女人就紧张,因为她太美,因为她的眼睛太清澈。刚才公爵跟他对话,他都有些分心,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她看你了!她跟你说话了!
张临风前两天去找表弟张忆珊想去与他同住,表弟答应了,就在他回来收拾东西时,被宁西台的人“请”了过来。宁西台的人这两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就是不见公爵召见。今天终于来到溪树里,这地方,母亲一定来过很多次吧,张临风曾经为自己的母亲感到耻辱,但他的母亲那天晚上对他行礼说:“恭喜您,未来的公爵大人”,时他对母亲的不满消失了。母亲在他心里从一个攀附权贵抛夫弃子的贱女人变成了一个有目标有心计有手段懂得忍耐地女英雄。
再后来当管家告诉他,父母都被害时,他并没多少悲哀而是觉得愤怒。
在读过的诗歌中,英雄都是没有好下场,如今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
刚见公爵时,他觉得杀母仇人就在眼前却没有勇气冲上前为母亲报仇,当公爵小姐行礼伸手给他时,他的怒火还是没能控制好,抬头的一刹那,小姐的容貌晃乱了他的心思。
他是个敏感的人,也是个脆弱的人,一张美丽的脸蛋就让他的怒火彻底熄灭了,现在他担心的是小姐不喜欢他。
天海是个很厉害的人,就那么一瞬间的怒火就让她看出了张临风的杀机。不过她高估了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的情绪变化比风翻书还要快。
陆天海回到自己的园子——希又厅。紧靠着窗台的书案上正摆着本《帝国法典》。
她顺手翻开,《帝国爵位继承法》赫然在目。
这一页微微发黄,边角处磨起了毛,这本法典她已倒背如流,可时不时地还是会翻出这一页,对着发呆。
顺手的一翻便翻出了心里的那道伤疤。
“嘭!”天海用力的将法典合上。
流云(天海的跟班)吓地后退几步。公子的脾气越来越坏了。老是去跟人鱼呆一块,前两天还收养了一只禁雕。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得发呆。
这时小悠恰倒好处地出现,不过看起来有点怯生生的。
天海注意到小悠的脸色,问道:没开食?
小悠说:吃是吃了,就是……
天海也不出声,就是歪着头看她。
“就是我把您的手帕给一个人了。”
“什么?你给谁了?你怎么能把公子的东西给人呢?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下数也没有,你怎么……”流云先叫出来,还跳了跳,两跟辫子一翘一翘的。
天海大笑,她觉得流云这么紧张的样子太好玩了。
流云与小悠对视一眼,暗自吐了口气。
“为什么要给人?”天海的心情看起来好了很多。她很好奇,小悠这个丫头一向古灵精怪,虽然胆子比流云要大,不过也很知道分寸。
小悠开始添油加醋地把曲远山割破手指喂禁雕的事说了一遍。
天海听了后,点点头,问道:他是谁呀?
小悠蒙了:他就是不会哥哥,哎呀,忘记问他名字了。
“你看你,就是喜欢给人起外号,这下好了吧,只记得外号,名字却不知道,你说你……”流云又激动起来。
天海赶紧打了个停下的手势。流云的罗嗦那是宁西台第二,希又厅第一。宁西台第一是谁?全机夫人的丈夫二管家是也。
“查查最近谁新进的不就行了。”天海心里知道是谁了,那个很男人的男人。
晚餐时,小悠端了杯堇酒,一大碗胭脂圆子进来。“公子,你要的胭脂圆子。”
“当我是饭桶哪,这么多。”天海边说边分了些到两只小茶碗里。
“一人一碗,喏。”天海把碗伸到流云和小悠面前。
晚饭过后,天海把自己关在了卧房里。
小悠和流云坐在花园的台阶上,看着天色变暗,渐渐地,小悠倒在流云身上:姐姐,我快困死了。公子这些天把自己关在里面做什么啊。
流云:不知道,公子现在越来越神秘了。我跟你说啊,今天公子去见格正伯爵啦。
“不是吧,不是死掉了吗?”
“傻啊你,是他儿子,我听人说公爵想要让这个年轻的小伯爵过来做公子的夫婿呢。”
……八卦开始……
好在她们两八卦从不对外宣传,只是两人内部交流。
天海把那两个罗嗦的小丫头弄了出去,换了件宽松的睡袍,坐着看着想是发呆,过一会象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四周看了遍确认没人,于是左手握住右手腕,右手握拳,双手举到头顶,开始念念有词。一阵微金色的光圈从下到上包围住天海,当光圈消失时,天海也消失了。
头晕目眩后,天海吃惊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卧房里。她坐在一堆草上!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她不禁心里一阵狂喜,看来秘史上说的是有道理的。
庆安公爵有本家族秘史,这上面略微提起:第一代庆安公有着不可思议的奇遇。120年前他得到仙人的指点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并能够使用仙术到达另一个世界。当他把双手交叉举过头顶时,他可以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但是这句话没有被人当真,她的父亲认为这是美化祖先的手笔。可是她想不通,要美化也应该是对外宣传时用,家族秘史是给子孙看的,写这个做什么呢。
庆安公爵对这个毫不在意,因为这本秘史其实出自第一代庆安公爵时的一个女官之手。据说此女官狂热地崇拜公爵。而在天海的父亲看来,崇拜是距离了解最远的距离,因此,她写的东西有太过夸张的成分丝毫不奇怪。而且,第二代庆安公爵就不会那些仙术,如果是真的,不可能连亲生儿子都不教。
他对天海说了这些,天海觉得父亲分析地很理智。
可天海读过那篇文字后,连着三天都做同一个梦,一个长相平平但是让她没来由觉得亲切的男子老是出现,他左手握住右手腕,双手举过头顶,慢慢地念着几个词语,接着全身就被光笼罩住。这个人象是故意在教她,手势与咒语,都很清楚。甚至在第三天,那个人还微笑着问她:会了吗?要记住。后来这个男人一直出现在梦里,教她一些奇怪的口诀。
起先理智告诉她那不过是个梦,于是一直压抑着自己不要去做那些奇怪的动作。今天鼓起勇气试了试居然成功了,天海有些小得意。
一阵冷风吹过来,把她吹清醒了,天海这才意识到自己站的地方周围都是树木、花草。她拉拉紧睡袍。本能地延着路灯向着前面有灯光的房子方向走。
曲远山住在西花园里,他白天做园丁,晚上就睡在园子里,这园子太大,一般没人来。他正点着灯,看着那手帕上的鲨鱼背鳍发呆。
待他听到脚步声时,心中警铃大做,再静下心听一听,是个女人,听起来没什么威胁,不过夜里来这做什么?
鬼使神差地,他冲了出去。
他觉得眼睛欺骗了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人?不可能!
天海两手拉着睡袍,头发随风扬起,月光下的她象是个女神。白皙的皮肤雪白的衣服,她的周围闪耀着光芒。他呆住了:女神!。
同时,天海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是你!”定睛一看,天海叫了出来。
第八章 夜半惊魂
曲远山听天海这么说,眉头一皱,问道:你认识我?
天海轻声说:我今天从夕照廊经过时见过你。
曲远山精神稍微松弛下来。他早就从刚见天海的那一瞬间震撼中回过神,他理所当然地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不过既然她不说,那他也装不知道。
曲远山笑了笑:是吗,我都不知道。
天海看着这个男人,他笑起来嘴角轻,可能正因为这样才觉得他有意思。
“天冷了。”曲远山给天海披一上件衣服。他看的出天海喜欢他。
其实他有一肚子的问题:她是怎么到西花园的?这么晚来做什么?长的是比四年前大气了。
即使这个女人美的象女神,他仍然会想很多其他的现实问题。视觉上的冲击给他带来的是一两秒的震撼。
不过这种气氛下不适合问这些大杀风景的问题。
在曲远山给她披衣服的时候,天海觉得应该拒绝,可是手却不听脑子的指挥,不仅没推掉反而用他的衣服将自己裹的更紧了。
没有令人不适的气味,天海裹上衣服时下意识地想。
曲远山带她到自己的小房间里。
“喝热水吗?”曲远山问。
“嗯,好呀。”天海坐着回答,一边打量这个房间。有点草木味,跟自己房里的熏香味道完全不同。
曲远山给她一杯热水。手指不经意地碰了一下。
天海脸红了一下。
曲远山有点诧异,在他的印象里,性、阴谋、暗杀、流水般的金钱和遮天的权力就是宁西台的全部。4年多前他无数次的来宁西台,经常看见陆天海跟她奶妈的儿子费迪南在一起玩闹,贵族就是贵族。他那时对自己说。
今天看见天海脸红了,反而有点奇怪。
他的异样被天海看在眼里,天海不知道他脑子里已经转了N道弯,只当是他腼腆。
“你怎么这么晚到西花园来?”曲远山觉得这个问题不问会更显地奇怪。
“哦,我晚上睡不着,就乱走走到这了。”天海撒谎也是张嘴就来。“你叫我小海吧。”
“我叫曲远山。是西花园的花匠。”
两个人都不说话,却又对坐了将近半小时。听到巡逻家丁报时,天海这才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
……
一出西花园,天海便与他告别。
她以为曲远山会执意再送送她,没想到曲远山只是说:路上小心。夜里风大。
“不用了。”天海对他不送自己有些不满意,索性连他的衣服也还给他。
曲远山看着她走远后回了自己的房子。
天海有点失望。可又能怎么样呢,是自己让他回去的。懊悔。天海走着觉得很没劲,她想用刚才的方法回去,却怎么也不管用了,只有走回去,硬着头皮往回走。有两拨巡逻的家丁看见了她,行礼后天海走远。家丁甲问:怎么穿着睡袍就出来了。
乙说:你不知道吧,公子与新格正的事。新格正现在住的不就是公子过来的地方么(张临风住的地方离西花园不远)
众人“哦”恍然大悟。
快到希又厅时,地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下一下。天海好奇地看了看,一块小小的镜子。
拿在手里颇有点分量。镜子的背面刻了什么,看不清楚。
八成又是流云那个丫头粗心落下的。记得她有个镜子也是这么小小的。
于是天海顺手带它回了自己园子。
这边希又厅里。
见到公子从外面回来,小悠与流云吓了一跳。
“公子……”
天海没心思理她们两。将镜子顺手就搁桌子上了,不想说话,心想着流云见着了镜子就会拿回去。
见公子回了卧房,挂上床闱,小悠她们才敢说话。
“这镜子是你的吧。”小悠拿着镜子问流云。
“没呀,这才是我的呢,你看你看,我的后面是流动的云彩,这个后面画了只大猫,而且这个镜子好奇怪,呀!快来,从前面看那只大猫还会走动哪!”小悠凑上来:啊,真的!好玩好玩,公子弄来的小玩意真是好玩。
“看,它走这边来了。”
“妈呀,它还生气了呢,冲咱们吼呢,我听不见听不见。
“这两人玩够了又将镜子依旧放在桌上:”公子还真是喜欢猫呢。“半夜里,天海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梦里的那个人是谁?我为什么会转移到西花园?这个转移的地点是怎么确定的?心决要在月晕时练习。上次月晕,我怎么就没想到试试呢。
……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那个人。
一开始傻楞楞地看着我,后来却又是那付样子。哼!
她有些气,平时见的那些人都巴不得让她多看两眼。也许就是这样,才觉得曲远山有意思?想了会。天海再一个转身。脑子忽然清醒了,她听到房顶上有“西西梭梭”的声音。
天海没有曲远山那样的本事,能听出什么人来。那声音突然近在咫尺。似乎就在鼻子跟前,一个腥臭的东西在对着她呼气。本能告诉她:跑不掉了。
她僵直地躺在被子下,一动也不能动,嘴巴能张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这东西呼出的气有股令人作呕地气味,天海觉得自己象被人丢进了烂肉堆中。
很快一只剥了半截皮的手爬上她的床,顺着腿摸着过来,被这断手摸过的地方都很快没了知觉,再定神时,那只手上一根断了的白色筋在眼前晃来晃去,露出骨头的三个手指捏着颗药丸,直直插入她的喉咙。
药丸进了天海的喉咙,断手抽了出来。天海一阵恶心,突然来了力气,坐起身。
身上那臭物按住天海的肩膀,断手在她的脸上乱按一气。
天海慌乱中抓起自己的枕头扔出床。撞到花瓶,发出大声响。
“公子,怎么啦。”听到房内有声音,流云忙问。
断手捂住天海的嘴。
“公子!”流云意识到不对,忙从外房冲进来。
“哐当,”一声,急忙中,流云撞着了桌子。桌上的镜子在她身后掉落在地上。“砰!”
卧房内,天海见外房一阵白光。流云却没了声音。“流云被怪物害了,”天海眼泪滴落下来。
就此时,身上突然轻松了。
那发臭的怪物显出形来,它象个猴子,弓着背,在床上发抖,那只断手退到了猴子的身上。
一声低沉的吼声,从外房传来。
猴子抖的更加厉害,过了会象是鼓足了勇气,它跳下了床想从天窗跳走,几乎是同时,一大团白光从外房闪进。
猴子被白光擒住,怪叫了一声。抽搐了两下。
天海这才看清楚,白光是一只巨大的白色妖兽,初看象大猫,只是耳朵又尖又长,直直地立着。白光晃了一圈后,地上只留了滩黑水和一具完整的骨架。
靠在床上的天海有些绝望,来的角色一个比一个狠。
那白光靠了近来,天海盯着它,这大猫被天海的眼神定了住一样,停在她对面,与她对视。
过不了多会,大猫低下头来。它用腹部贴着地面,爬到天海跟前,舔起天海的手。
“你多象一只小猫啊。”天海微微说道。
猴子的怪叫,让整个宁西台都醒了过来。
公爵从床上跳了起来,32034已经围在他的卧房外。
“希又厅传来异声。”
公爵连拖鞋也不换,直接冲向他女儿的住所。三少副队长则伦带人已经赶了过去。
事实证明,一家人住个大庄园并不是什么方便的事。
则伦比公爵早到希又厅。他们到的时候,就见瑟瑟发抖的小悠,昏迷了的流云。
公子的卧房门大开,地上有大滩黑水和一具象人非人的骨架。公子靠着床围,脸上一片血污。整个希又厅恶臭扑面。
则伦的一个手下想进公子卧房,一脚踩在黑水上,“嘶!~ ”
黑水将这名三少的脚掌连同靴子都腐蚀掉,三少是训练有素的队伍,此人并没有叫出声,只是脸部的扭曲看的出他的痛苦。
则伦拔刀将他的腿斩断。断腿落下很快便化的不剩骨头。
天海靠在床边,看到这一幕,硬撑着对则伦说:所有人都不要进来。我现在没事。当我父亲来时,请不要让他踏进来。
则伦将那三少简单做了个包扎,然后差人将断了腿的三少送往医观并且让他的人把小悠和流云都送到了外面,由几名三少保护她们。
天海现在是安全了。她身后旁边趴着只白色的小猫。这小猫漫不经心地晃动自己的尾巴。
天海回头看着小猫。
“主人,天亮就好了”猫对天海说。
经历了晚上的事,天海对猫说话并没有太大的不适应。既然有仙术自然有妖术。既然有妖兽,自然有吃妖兽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自己会是它的主人,天海实在没力气去想了。她一想到自己吞下的药丸,就觉得全身发痒。
猫也体谅她,不再说话。
听到父亲的声音,天海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公爵见女儿的样子失了态想冲进来,幸亏有则伦拦着。全机夫人随后也赶了过来。
她见了那滩黑水,再听则伦说人腿被腐的经过,便明白了,她说:此,黑渠之水,太阳一出,即可进入。(全机夫人年纪大了,说话文绉绉)
公爵感到惊讶,他想,黑渠这东西不是全灭了吗?
全机夫人对天海说道:“这妖兽名为黑渠。阴妖也。生性喜腐肉。白日杀黑渠易,关入笼,阳出,黑渠干枯化灰。若为夜晚,黑渠被杀,便化黑水,腐蚀周围一寸之肉体。直至阳光照上,黑水毒性便散去。公子请等待,晨光来时,医官可入。”公爵知道此事没有可着急的余地,女儿在卧房里看起来没什么事。他坐在外房里,想起以前的事来:黑渠其实也是日升公爵的专有妖兽,这日升公爵提倡实用主义,将自家的妖兽养了多只放在轻寺监狱里,来做处理尸体之用,后来中军大抽了一个学生(20岁实习计划:杨英也抽到监狱实习)到轻寺监狱做狱警实习,被黑渠吃了。
中军大时任校长光明正大地责令四季组将轻寺监狱所有的黑渠都杀了。其实在那之前,中军大就有消灭贵族所有妖兽的想法,日升的这事正好给了中军大一个借口。这事大概发生在10年前。
很久以前各府的公爵都有自己特有的强妖兽。日升府有黑渠,庆安府有人鱼。
其他的府也不例外。中军大作为平民机构,本身并没资格饲养妖兽,当中军大势力一再膨胀并且多次偷养妖兽失败后,他们开始要求妖兽共享,当然对于这个要求傻子才会同意。
但是妖兽战斗力越来越低,所以,到了后来,中军大不再想养妖兽,中军大四季组的实力越来越强,他们反而开始猎杀各府妖兽。除了庆安府外,其他各府的妖兽不是被灭种了,就是还剩一两只不能生育、老掉了牙的在强撑门面。
冲着这点,中军大前任校长之死与公爵们也脱不了关系。
因为他的死亡是公爵们噩梦的结束。
第九章 各有各打算
曲远山一个人闷在房内整理思绪。却听得远处一阵喧哗。他开始以为小迷宫里的禁雕被人发现,后来却觉得不对劲,外面的声音一会便没了,若是禁雕被发现,应该有番搏斗才对。就这么想时,一丝腐尸的气味开始在鼻子前饶来饶去。
“罗西塔!”他冲出门,却没看见任何人。
希又厅这边,阳光出来后,公爵松了口气。医官也招来看过了,但按着公爵的想法,闯进来的不是一般物件,受的伤害自然也不会是一般医官能看出来。
32034的队长香溢今年33岁,当年四季组杀妖兽时,他奉命暗地里支持各府公爵对抗四季组。不过收效甚微。即便如此,仍然对其他公爵的妖兽有些了解。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天海对父亲眨了眨眼,公爵示意香溢出去并让他和医官都禁口。然后天海将断手与药丸的事情说于父亲听。公爵脸顿时拉长,良久说道:看来该去找他了。
黄昏时,一辆普通的马车从宁西台的南门驶出。天海第一次跟父亲出门,虽然不知道那药丸什么时候发作,又是怎样的发作,现在她居然有点幸福感。她看父亲一脸沉重,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次没有带香溢出来,而是带了只进32 034三年的副队长则伦。
西花园里,曲远山将那只禁雕偷偷抱了回来。看起来荒凉的小迷宫没有人看管反而不安全。“罗西塔能养活黑渠,那么我也可以试试看,就当养只危险的宠物吧,都已经订了契约,不养它,它也活不下去。”曲远山抱着禁雕迅速抄小路回到西花园。
住他附近的张临风此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本身就是图安好逸的公子哥,出生以来23年还遇到过什么危险的事。当然,在家时管家告诉他父母被杀,他是先愤怒再恐惧:要是自己也被杀了,那可太可怕了。
现在他又有这种恐惧感,听说有妖兽攻击了陆天海,他不免的联想到自己也会被妖兽攻击,要知道,他才是将来的公爵大人。
下意识里,张临风已经认定自己要娶陆天海,然后等着老丈人死掉,自己即位。
跟班从外面回来,说:那些医官一个字也不肯说看样子公子伤的不轻。公爵大人也闭门谢客,那些来觐见的人全都被香溢打发回去了。
“那香溢怎么说?”张临风也让跟班去找香溢来保护自己。
跟班说道:这个香溢真不是东西,他仗着自己在公爵那现在得势,居然说伯爵安心就好。明摆着看不起伯爵您,连请安都不来。他难道不知道咱们爵爷就是以后的公爵?真是个狗东西………
“哼,等着瞧!”张临风本事不行,自尊心挺强,:“不行,我不能有危险。”
张临风急噪地在房内走来走去,找来自己的跟班,让他带信给张忆珊。
香溢接到报告说张临风的跟班去了中军大,于是派了三少一路跟踪着到中军大。
一只蓝色鹦鹉躲在校门上,头不动眼睛却滴溜溜地转。
三少的眼神很敏锐,他远远地看见了,立刻抽身返回。
另一只鹦鹉站在端木的肩膀上,端木从它面对的镜子里很清楚的看见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接着又瞄到一名三少一闪而过。若不是这个三少,端木可能不会注意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最普通不过。既然是三少跟踪的,没准跟宁西台有关。端木就此上了心。
昨天四季组回来说宁西台有动劲,具体什么动劲还没打听清楚。李一朗居然还把这消息当宝一样显了一圈,依端木看这代司机组纯粹是群废物。端木觉得有必要遣散这批四季组,可惜自己没名没份。名不正则言不顺。
端木托着鹦鹉的脖子说道:北楼417.(那是杨英和岳颜的宿舍。)
校门上的鹦鹉扑棱着翅膀,很快地飞到北楼旁一棵树上,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躲了起来。正好清楚地看见417内动劲。
端木本来是想去找张忆珊,但张毕竟是欧尚云的学生,进到三校的地界,免不了要找点理由,算了,等一会就知道答案。虽然监视自己的学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成大事不拘小节。
端木看到宋春江也在杨英寝室里。
过了不多久,张忆珊果然跑来417.“真好,你们都在。”张忆珊一进门就说。
杨英他们三个正在打路拖(一种三人牌),见张忆珊气喘吁吁地样子,同时问:又什么事?
“好象我是个惹事精一样。不过真的是有事。”张忆珊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宋春江哗啦一下把自己的椅子转了个面:什么事,你每次都弄爆炸性新闻!
张忆珊一伸手:来,来,来,把你们好吃好喝地都拿出来。
听本爵爷从长道来。
“你是个贵族啊,还是走江湖的!快说不说掐死你,啊………一起来掐呀!”
岳颜做势闹着玩。
杨英也来了兴趣,扑过去闹了起来。
端木看着这些学生闹来闹去的,有点着急,他在办公室里叫:快谈正事!
可惜他着急没用。
杨英他们闹了十来分钟。
张忆珊终于开始说:我表哥的跟班刚才来找我,说昨天宁西台被妖兽闹啦。
“闹到什么程度?再说他们家不是本来就有妖兽的吗?”杨英好奇。
宋春江和岳颜一头雾水,妖兽不是差不多都死光了吗,怎么还有。看这两贵族怎么说下文,他们两完全是报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看这事。
“不知道是什么妖兽,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去的,他们家的妖兽我听说的不多。
不过可以肯定公爵的独生女受了重伤,现在连公爵都没心思理政了。“张忆珊说道。
“什么?!”杨英腾地站起来。
“你干吗这么激动?”宋春江不明白。
这些人里只有岳颜知道,他说:你要不要去看看你表姐?
“表姐?”宋春江看着岳颜怪叫。
张忆珊也吃了一惊。他对自己的贵族生活感到乏味,对贵族之间的那些理不清的亲戚关系更是没兴趣。
杨英跟公爵有亲戚关系倒也是端木没想到的。事情变的越来越好玩了。端木很满意。
宋春江觉得有必要安慰一下杨英,于是问张忆珊:你表哥是什么级别的?他的消息真的假的?
张忆珊说:他现在是个伯爵,听他的跟班说他将来是要做公爵。
今天怎么冲击不断呢?端木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挺直了身体,不由地向镜子靠了靠。
杨英也呆了:我表姐要跟你表哥结婚?
“这也是他的跟班说的,说他们两见过面,公爵有这个倾向。哦,他现在就住在宁西台里。”杨英开始穿正装,张忆珊说:我跟你一块去。
宋春江问:象我们这样的平民可以与你们一起去吗?
张忆珊吃惊:你说什么哪,谁把你们当平民,谁当自己是贵族啦!当然一起去,想不去都不行!
宋春江笑了,举起拳头轻轻敲在张忆珊的胸上。
岳颜看着杨英变的苍白的脸,知道他的心情。
这四人离开寝室后,端木招回了另一只鹦鹉,如果有可能,他真想去宁西台看看。
张临风见到张忆珊进来,顿时感觉有了依靠,他以前觉得表弟讨厌他,现在看起来表弟还是满关心他的。
张忆珊向他介绍了自己的三个好朋友。张临风先是粗粗点点头,他对岳颜和宋春江的态度是居高临下的,对杨英也是如此。
这弄的张忆珊有些尴尬。他知道这个表哥一向看不起比自己地位低的人,若不是杨英要来看他表姐,张忆珊觉得自己不会积极跑来看望表哥。可是全机夫人下令让他们只能先进入他表哥的住所,至于杨英要求探望表姐的请求,香溢进去通报了。
香溢不多时来向杨英回禀说:公子身体欠佳还不能见您,请您过些日子再来。
张临风干笑了两声:你看吧,她连我都不能见,怎么可能会见你。
杨英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张临风一眼。
既然探病不成,他们四个就没什么理由再呆在宁西台。
对香溢提出请求在张临风看来是对自己的侮辱,但是没有办法,他想让表弟陪着他,如果再有妖兽来袭击,那也有个挡箭牌不是吗。
可惜他还没开口,香溢就开始送客了。
张临风在涉及自己安全的问题上很坚持,晚上就一个跟班实在很可怕。无论如何,也要把表弟留下来才行。
香溢早就看不惯张临风。这个什么都不会又什么都不是的人居然敢指使我!
他执意要张杨岳宋四人马上离府。
张临风的声音越来越大。
全机夫人的声音由远而近:谁在喧哗。
张临风到了宁西台后最怕的人就是全机夫人,他觉得这个老女人无论说什么话,都是嘴动心不动,声调永远就是那个样子。
冷冷地调子刺地他心里发毛。
香溢也怵这老太太。
全机最后说道:就留下来住几日再走吧。来人,备房。就近西花园。
深秋的夜里,杨英心烦,想找个人出去散散心。
宋春江和岳颜不敢到处走动,张忆珊被他的罗嗦表哥拖住抽不了身。一个人走走也好,小时候最喜欢这里的西花园。
走着走着,杨英逐渐放松下来。
“爸爸,爸爸……”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园丁房传出。
杨英喜欢小孩子、小动物,忍不住过去瞧瞧。
园丁房里,一团小红毛跟在曲远山身后,不停地叫:爸爸,爸爸,爸爸……
曲远山说道:对了,就要叫爸爸、叫爸爸。
“爸爸,要老鼠、老鼠……”小红毛跳了起来。
曲远山一转身,与杨英四目相对。
“曲远山,你没事?”杨英冲口而出。
曲远山见到TK407,心沉了一下。杨英还想再说什么,头上受了重重一击,晕了过去。
人脑受重击后,会忘记受击前10分钟内的事。
杨英醒过来,后脑脖子那快疼得他快哭出来,睁开眼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人笑眯眯地问:你醒了,好点了吗?可吓坏我了。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会摔倒。
杨英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想起自己是怎么跌倒的,可能是走路看星星没注意脚下吧。
这个男人中年样子,既然住在园丁房里肯定就是园丁。
杨英坐起来,伸手接过男人给他的水,道声谢。一会便起身告辞。
走出园丁房,杨英吐了口气,好难受,也许是摔的时候碰了头。
曲远山摸着禁雕的头,说道:小西,爸爸很厉害吧。
他可以制造出一个异世界,凭空捏造一个人、将现实的世界完全隐瞒起来。
不过启动需要条件。以后,杨英眼里的曲远山都会是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形象。
“累了,爸爸明天给你弄老鼠吃。”曲远山说完,把自己的手指塞到小西的嘴巴里。费心力做这样个世界,让TK407的威胁不存在,值得,至少可以撑上一段时间,只要破幻之人不出现。曲远山迷迷糊糊地进入深睡。
禁雕嘬着曲远山的手指,眼睛也慢慢闭起来,过了一会爬到曲远山怀里,顺着他的姿势睡着了。
第十章 雨与虫
马车走了10来天,一路上天海看看风景,顺便逗逗小白。
小白在她出发前象只真小猫一样绕着她的脚,非跟着一块去,天海是见过它本尊的,实在不知道它怎么会真的象只小猫一样撒娇。(她给它起的名字叫小白。)
小白边蹭边嘀咕:我妈妈曾经教育我说要对主人负责任,但是主人也要对我好。你把我放出来就要对我好不能离开我,我认你做我主人,我也要对你负责任,所以你去哪,我就要去哪,你可不能一个人行动,再说,有我,你也安全。就主人你那点修行,三阶妖兽就能对付你,你也看到啦,我对付强妖兽也很在行的,啊呜一口就结果它啦,哎,主人你怎么不听我说话呀,主人你转来转去我头晕……
天海要疯了,流云已经够罗嗦了,没想到这个猫更罗嗦。
“你今年多大?”天海耐着性子问小白。
小白蹲在地上算:我出世后,受过一次哈雷雨。然后妈妈不见了,再然后被一个丑八怪老太婆关了起来。老太婆说要等我的主人出现,我才能出来。不过我运气好,大概才关了120年。
什么?天海头发麻,这小东西跟她祖宗是同时代的……不过被关了120年,怪不得说话有点罗嗦,关久了……
“哈雷雨是什么东西?是秘史上的神迹吗?”天海寻思着,嘴巴也说了出来。
小白从不放过说话的机会,再说120年可不是白活的,它在镜子里的那个空间通过了做为灵飕的考试。算是个灵飕界的高才生咧。
“哈雷雨每76年出现一次,当哈雷雨穿过天空时,所有的灵兽都会出来,看到的灵兽就会长大不用依靠妈妈过活。如果有幸吃到一颗雨的话,我们就会非常强大啦。”天海很好奇:你们有谁吃到吗?
小白摇摇头:我认识的没有啊,哈雷雨几乎都落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听说那里的人很害怕这东西,还有人被雨砸死。异世界的人说那是哈雷彗星,真没水平,明明是雨嘛,哎,真是浪费呀。
“另一个世界?你去过吗?”真是神奇。
“听我师傅说那是一个平行世界,跟我们是同时存在的。不过他们不能来,我们不能去。但是我又听说道行高深的仙人可以去那个世界看看然后再回来。”
不只只是疯了,简直是要癫狂了,平行世界又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仙术她是相信的,自己还会点,再次小小得意一把。现在搞得头大,以后再慢慢说。
“把它留下来,它要是跟流云、小悠说话,非把她们吓死不可;不让它说话,可能吗?”想了一下,天海决定带它一起走。
不过她有个条件,就是有别人在的时候绝对不准说话,想出声只能学猫叫。
“遵命!”小白有点亢奋。
希望它不要人来疯。天海有点担心。
公爵也挺喜欢这只小白猫,可以无论他怎么逗它,小白都一脸糨糊。天海捅捅小白,小白干脆缩成一团开始睡觉。
“哈哈,懒猫。”天海笑嘻嘻地说。公爵也笑了笑。则伦站在马车后装做看行李的仆人。两名车夫也是三少。
他们走的这条路几乎没有人,晚上只能露宿在山野。
第一天,天海靠着父亲,睡到半夜时,她睁开眼,想着梦中人教给她的几句话,跟以前的不一样:新月照露,慢步徐走遇害物。听上去好象是预言。
正在天海快要睡时,一团白雾蹑手蹑脚地过来,她一看小白恢复了本尊,它心满意足地变成小猫样,趴在天海旁边想撒娇。
天海定睛一看,它的爪子上还有血,肯定去吃了什么东西回来。
毕竟不是猫啊,也不懂舔舔自己。天海轻轻趴起来,不惊动那三个人,拿一些湿露露的树叶给它擦脚。
舒服……小白把脚趾张的开开的。
这样,十天来几乎每天晚上天海都要给小白擦脚,这谁是谁的主人哪。
第十天,小白推了推天海。
天海以为小白又要擦脚,却听见小白说:起来看雨啦,主人。
一个急起身,天海慌乱得看看父亲和其他人,见他们都睡的熟才转头严肃地看小白,小白无辜地说:他们都睡熟了,我放了迷糊蝴蝶。?
小白指指头顶,天海抬头见六只象蝙蝠的东西飞着。
“这是蝴蝶?”
“哦,我们觉得它们长的丑,就给它们名气起好听点。”
天海无语。
半夜起来放蝴蝶很有情趣么?
小白还原成立耳大猫的样子,推着天海向前方一块突出的岩石走去:今天晚上有哈雷雨。
天海站在岩石上,小白也很安静。呼吸着薄凉的空气,树也不动,都在等待着哈雷雨的到来。
一个亮点出现,接着是一片星星点点。
小白昂起头,它的咆哮震惊整个山林。天海的眼睛看着奇观,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梦中人教与的口诀。
雨的过程很短,随着小白咆哮的回音结束,最后一点星光也暗淡下来。天海突然觉得世界变的很吵,黑夜里竟然能看见两个树在讲话。一个树居然还在哭。
“你也看的见吗?”天海指着那棵哭泣的树问小白。
“哦,她太激动了,有这样的机遇真是太难得了。我第一次受雨后也哭了呢,因为妈妈说不用管我了……”“对不起……”
“不过也没什么,大部分低级生物比如这些小草啊,都是没机会受第二次雨的。”小白说这话时,天海清楚地看到一株有模糊人像的小草很生气地指着小白唧唧哇哇地说什么。
“为什么受不到?”
小白说:主人,你看好了。说完,它跳到那株小草旁边吹了口气,顿时小草被一块冰冻住,小白马上又用爪子碰碰冰块,小草随着冰块的粉碎也翘了。
“你怎么这样?”天海突然记起小白是很有攻击力的灵飕。
它的本性也许就是欺负消灭比自己弱小的东西。
小白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不高兴,在被关的那120年,师傅教育它说实践很重要,人类都是眼见为实,我这么实验给主人看,为什么主人不开心?
师傅说的对:人类好复杂。
天海丢下小白,一个人快步走开。小白见天色不早,化身成小猫,一蹦一跳也跟着来。
一只迷糊蝴蝶直冲向小白,在小白眼前跳起一种奇怪的舞蹈。
天海好奇,回头见小白突然变成大猫,跳过来说:快回去。
但是他们被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暗红色东西挡住了去路。仔细一看,原来是黑头红身的虫子,只是这些虫子只是不散开,却也不来攻击他们。天海正想问小白这是什么的时候,她看见一只松鼠瞬间被虫子吃的只剩下白骨。
“我父亲在里面!”天海想硬冲进去。她也想起了梦里的话。
迷糊蝴蝶已经撤退,公爵他们醒了过来,则伦在身边点起一个或圈,另外两个人拉住公爵,可怜的公爵以为女儿被虫子拖走了,他想扎进虫堆找女儿,火圈暂时挡住了虫子。“天海!你在哪?”公爵绝望地大叫。
天海听到父亲的声音极其开心,“爸爸,别担心,我们来救你。”小白说:我可以冲进去把他们救出来。
天海也要进去,如果她父亲看见小白不一定会怎么样?她可以进去解释。
小白冲了进去。
天海将手举过头顶,念了左手握住右手腕,右手握拳,双手举到头顶,念起咒语。脑子里全是父亲。这次,准确地成功了。
父亲和三少们面对小白果然惊慌失措。天海的从天而降,让三少们觉得是在做梦。
天海来不及解释什么,只说:这是我们这边的,快到它身上去,我们一块出去。一轮一轮的虫子扑上火圈,它们数量众多,这点火圈经受不住它们的肉身攻击。
公爵跨上大猫,很快他们5个人一只大猫都脱离了食人虫的包围。
在风的上方,小白停了下来。
天已发白。
公爵和天海望着下前方随着风向不断前进的虫阵,那两棵对话的树和哭泣的树很快变黄、发枯,所有的叶子都落了。
“那是它们的原液被吸光了。”小白说道。
“不能任由这样下去,他们前进的太快,造成的损失将不可预计。”公爵说,“七庭府距离我们不远,如果风向改变,庆安也要受影响。”则伦和另两名三少马上回答:我们这就去找援兵来。
“不,等他来求我。”公爵早已镇定下来。
天海佩服父亲,但这些虫子遇肉吃肉,见妖杀妖,住在这附近的人民怎么办?
“爸爸,那些下风方的人们怎么办。”
天海的这句话收服了则伦和另两个三少的心。
公爵想了想:可以给七庭那边报个信,让他们赶快疏散平民。不要说是我们。
也让庆安做好准备。
则伦马上办妥。
这事情处理后,父女两人单独走开。
公爵看着女儿微笑起来:说的一点不错。
天海迷糊了。
公爵继续:当我的第一个孩子满月时,我准备上报皇帝,请封这个儿子做继承人。但一个算命先生找到宁西台来,说什么我只会有女儿不会有儿子。我毫不客气地让人鞭打了他一顿。后来偶然发现,这个儿子竟然不是我的。
天海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无比震惊:那后来呢?
“杀”
天海看着父亲,他还有话要说:后来我有很多女人,却一直没有孩子,经人指点找到这个算命先生,向他道歉,他似乎不在意,并说我的女儿会重拾祖先的辉煌,只是21岁时有一波折,问题不大,可以去虚林找他。我以为他得意忘形又在胡说,没想到他说完这些话人就不见了。呵呵。仙术。
“您不是不相信仙术吗?”天海想起父亲以前说过的话。
公爵说:我不想相信。在那之前我认为所谓的妖兽不过是长相奇异、性情暴虐地食肉动物。至于神仙则是糊弄平民百姓用的手段。后来我相信了,却不能得其道,因为后来遇到的一位得道之人很明确地说我没有仙缘。
“天海……努力啊”公爵手拍上他女儿的肩。
天海望望远处的几个人,假装轻松说“那么,爸爸,你是因为算命先生这么说才爱我的吗?”
“我的女儿无论长什么样、有什么性情,都是我最宝贵的财富。”公爵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天海看着父亲,哭了,抱住父亲,这是她唯一的亲人,最亲的人。
两人走回,则伦说:刚才的虫子是獒蚁,每10年爆发一次。
这次特别凶猛,不知道是为什么。
天海看看小白,摇摇头。
小白则摇摇尾巴。
公爵看着小白,说:这就是我们糨糊脸的小猫吧。
天海说:它叫小白。
小白本来是蹲着的,这时站起来,尾巴轻甩一下。
公爵笑笑:天海,养猫养出名堂了。
还好,他们不知道小白会说话。
第十一章 假禁雕、伯爵的秘密
小西白天吃多了老鼠,晚上一直打嗝放屁。曲远山那小房子里的可怜的一点家具都被烧过好几回了。
每次东西一着火,小西就会可怜巴巴地看着曲远山,见曲远山也没有要惩罚它的意思,然后就放心地又打嗝放屁。这样弄了一晚上,曲远山累趴下了。早年间,四季组怎么就没遇到过这样搞笑地禁雕呢?
小西跟一般的禁雕不太一样,罗西塔养黑渠从一天一滴血到后来一天十滴血,小西只有第一天吃了自己一滴血,后来就再也不碰曲远山,那怕曲远山身上有伤口,它也没什么兴趣。更离奇地是它还会讲话。还真是没见过会说人话的妖兽。
曲远山出神地看着小西。
小西这时缩着翅膀,头低着,却偷偷地用眼睛瞄了瞄曲远山。过了一会,它装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迈着八字步,翅膀收紧,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它想要的东西,就说:“爸爸,饿,要吃老鼠。”“爸爸快成老猫了。”
“老猫是什么东西?”
“猫是专门抓老鼠的动物。”
“能吃吗?”
……“不能。”
西花园里的老鼠已经绝迹了,这段时间,老鼠家族鼠口锐减,于是曲远山成了老鼠家族最可怕的敌人,只要他一出现,所有的老鼠都惊声尖叫,还有的老鼠被吓的晕倒,这些可怜的就被曲远山顺手捡了回去,而这更加扩大了曲远山在老鼠家族中的影响力,活着的老鼠回去都说:那个人实在太可怕了,被他看到都会着魔死去,我的某个亲戚今天就是这样……久而久之,西花园的老鼠都害怕被曲远山看到,全都举家搬迁到张临风住的附近去了。
所以再要找老鼠,就只能走出西花园。
小西蹲在曲远山肩膀上。曲远山用幻术将它变成一只小小麻雀。一路上,遇到好几拨家丁、仆人、女管和女仆,都相安无事。
直到遇见小悠。
禁雕不见了,小悠害怕的要死,因为这是公子要养的东西,她看管失职,不知道公子伤好复原后会怎么处罚她。
曲远山说道:前几天府里吵闹,说不定这时它趁机逃走了。
小悠恍然大悟:对哦,公子还受重伤了呢,流云也被打晕了。小红毛肯定就是这时被那只怪物掳走的。
“怪物?”
小悠已经憋了好几天,一直不敢跟人说,今天说漏了嘴,干脆就来个竹筒倒豆子。
曲远山听完,心里清楚了个七八分,小悠说公子在闭门养伤,但他认为公爵和公子都已经出门了。
进来捣乱的肯定是罗西塔的黑渠。
叮嘱小悠不要再跟别人说,并承诺自己也会守口如瓶后,曲远山又开始寻找老鼠。
罗西塔想要干什么?
走一路想一路,不知不觉在宁西台里兜了个大圈子,已经是半夜了。
曲远山的心思完全不在老鼠身上了,本来找老鼠应该是看地上的,结果曲远山想着想着,就抬头看天了。小西很奇怪,爸爸怎么找老鼠要看天呢,它也抬头看看。
所以说,运气这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的。
一人一鸟一抬头,都看见了76年一次的哈雷雨。
璀璨的星光过后,曲远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为这突如其来的奇观震了一下。
西西梭梭的声音不绝于耳。他甚至能看见很远处的厨房里有两三只蟑螂爬上刚装盘的糕点,蟑螂触角摩擦的声音都能清楚的听见,闭了闭眼,再睁开,看见有个厨娘打着哈欠过来关起厨房的窗户。他听见这厨娘唠叨着:什么破伯爵,一天到晚跟烦人精一样,要吃这个要吃那个,是个饿死鬼投胎的啊?半夜里还要点绿豆糕!呸,让他吃了变肥猪,公子能看上他才怪!
半夜要吃绿豆糕?
这个新伯爵真是好兴致。
曲远山回头看看小西,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小西变成了赤红色,曲远山将小西包了起来,飞快地回到自己房里。
小西在房间里有些蔫蔫的,赤红色一直不退。
“发烧?”曲远山的脑子里冒出这两个字。
很快,他就觉得事情不对了。
能力最强的成年禁雕也只会在身上发出金红色的光雾,他们排泄出的气体会诱发明火,但他身上不会产生明火。这时,小西的身上却已经窜出了火苗,它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很难受。
火越来越大,成了只火团将小西围在其中,,曲伸手进火团想把小西抱出来,他的手刚接触上火苗,酥麻的感觉从手指延伸至全身,神智清醒,却全身瘫软。
只能瘫在一边看着火团自己熄灭。
最后一丝火苗熄下去的时候,曲远山浑身打了个冷战,可以活动了。
小西站的地方只有一堆灰烬。曲远山撩开灰烬,一只只有巴掌大小,没有羽毛的肉色小鸟露在他眼前。
小鸟战战兢兢地:爸爸,冷。
“小西?”
“爸爸。饿,要吃老鼠。”
……
这根本就跟以前的小西不一样。从没见过这样的禁雕!
曲远山抱过小西,用体温给它取暖。
吃下半只老鼠,小西长了点绒毛出来。吃饱了就睡,小西缩在曲远山怀里打着哈欠,睡着了。
半夜三更里,张临风的房间却有灯光。
透过窗格,可见张临风跪着参拜一尊小金人像。他这几天去拜访天海,又被全机夫人挡了回来,再去觐见公爵,又被香溢几句不文不火的话挡了回来。此时,他跪在岁神金像前神情沮丧。
曲远山看到那金人时不觉得翘起嘴角:敢在宁西台里拜地灵教的岁神,你活腻了。
曲远山对自己童年时经历的事情仍然记得清楚。
所谓地灵就是鬼魂,地灵教的长老有法力能调动九泉下的阴魂,随着相信地灵的民众越来越多,各地公爵开始注意起这个诡异的组织,几乎所有的公爵都主张消灭地灵教。庆安公爵当时没表明态度,但后来的事实表明他是对地灵教最狠最绝的。
就在公爵们开会的时候,地灵教会长老也在计划着从庆安下手,接手庆安政权,方便的时候再控制中军大。
只不过公爵们比地灵教的长老们更快一步,所以22年前,在皇帝和公爵的注视下,刽子们手砍掉了地灵教长老们的头。地灵教的所有的法器、书籍全被焚毁。
庆安公爵当时下令属地所有的地灵教徒自动到末以监狱登记,限期一个月。
不登记的被查出便要杀三族。想侥幸逃脱不登记的人有,被查出果真杀了三族。
于是全城8万人口中有3千人前来登记以求太平。一个月后,登记完毕,所有登记在册的人全被关进末以监狱,几乎一夜间3000人全被意外烧死。
这个3000只是官方数字,曲远山那时6岁,他还记得庆安府几乎家家带丧,半夜里总能听到鬼哭。所以死的人究竟有多少,谁都不会弄清楚。也正是这一弄,庆安公爵在其他贵族的眼中从一个不出声的懦夫成了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灭了地灵教后,世间的确安分不少。只是什么东西出来了,总有点痕迹留下。
曲远山想:现在香溢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想给张临风找点麻烦。
几乎是一念间的事情,一个女仆到了张临风的房门口,敲了敲门问道:伯爵,你要的糕点。(注意:没有用敬语)
张临风惊慌失措,急匆匆地拉过一件衣服盖在神像上。他也知道,拜岁神是要死的。
小女仆进门后,没看张临风一眼,将一盘子糕点直接撂在神像旁,张临风见状以为她发现了神像,赶忙前去遮掩。
两个人一拉一扯,神像露了出来。
女仆见了神像没反应过来,她年纪太小,不认识这东西。张临风情急之下竟然心生杀意,掐住小女仆的脖子,只怪他从小娇生惯养,手无缚鸡之力,小女仆粗活干的多了力量也比普通的小女孩子大了几分,挣脱后小女仆一路呼叫,惹地西花园的家丁都起床来,要知道现在是半夜三更。
小女仆在其他几名小丫头的陪同下,奔至全机夫人处,哭诉说张临风性情暴虐,莫名其妙就想掐死自己。
全机夫人暗想事有蹊跷,便带着一群家丁来张临风处,同时也通知香溢过来。
香溢本就看张临风不顺眼,听得他在府内做恶怒火纵生。带着一群三少去与西花园。
曲远山看着事态发展,宁西台的娱乐太少了,刺激点的东西他喜欢。
张临风头晕晕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刚把神像藏到枕头里,全机带着一帮子家丁前来,那小女仆指着张临风说:他想害我。
被她一指,在全机的注视下,张临风啃啃巴巴地说道:我不是,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什么啊。
香溢也进了来,小小的庭房被家丁和三少挤满了。
全机冷冷的眼光和香溢鄙视的摸样,三少们一个个身带武器,这让张临风哭了出来,脑子里满是管家描述的父母死状,他胆子太小,就算是死的是自己父母,他也不敢看死尸。三少杀了父母,现在又要来杀我了,张临风想到这里,只会擦鼻涕摸眼泪,一个劲地说:不知道,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表弟他们都回学校去了,帮不了他,他真的很痛苦。只有个神像能依靠,现在还得为这神像冒被杀的风险。公爵和公子这些天对他不闻不问,为什么会这样?
想到最后,他已经支撑不住,靠着柱子滑倒下去。
全机和香溢对视一眼,全机想:毕竟他是公爵请进府的,以后究竟会怎么样他们也不确定。而香溢在想:不过只不过这小小阵势,他就这副德行,是个好对付的主。
神像终究没被抄查出来。
待到人都散去后,张临风哭的越来越伤心,他也许不是个坏人,只可惜离权力的最中心靠的太近。
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的幼稚、懦弱和不明智付出代价。
曲远山看这闹剧潦草收场不免失望,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天快亮了,索性也不睡了。
曲远山看着星空,想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他不明白生命的轨迹是由谁来设计。
24岁前一直相信命运由自己把握,只要努力、只要做到够强,他就可以一步一步地实现自己的理想。对这个权贵社会,自他小时就想改变,据说他的父亲是罪犯,而母亲是妓女,他并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他所知道的就是无论他走到那里,肩膀上都要抗着一块“贱民”的金属牌。
当长大一点时,他开始不信什么都是天生的,他不愿意看着那些凭借高贵身份的人不付什么代价就可操纵一切、拥有一切。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他要一个对所有公民都相对公平的社会,他要脱离比平民还要低级的贱民身份。再靠着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这个畸形的社会。
8岁进中军大,被挑中特训,见惯了生死强弱,没有父母背景可依靠,他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头脑和身体。每时每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要生病不要放松神经,虽然生活过的辛苦,在年轻的他看来付出是有回报的,他如愿以偿地被总校长相中进了四季组。
18岁上便成了四季组的组长。
记得当年校长给的承诺是:做满10年给你自由,官升中校。
身籍书上完全抹去贱民的痕迹。
记得他听到这些承诺时,心里雀跃的心情。他的属下也得到了类似的承诺,于是更努力更卖命。史上最强的四季组就在总校长的空头支票下催生出来,他们为了自己的强大拒绝抽时间培训下届四季组,对付其他与自身无关的训练计划也是敷衍了事。这直接使四季组段层。再经历了杀妖兽、暗杀贵族等战斗,四季组的成员从最初的18人减少到最后时期的6人。即使是死亡时,这些人也是怀有希望的。他想到自己死去的那12个部下。
可后来……
没等到第10年,校长死了。所有的承诺都成了泡影。也是从那时起,他知道了,没有谁靠的住,要改命只能靠自己。
可事实又不仅仅如此,由�
曲远山他们被鬼火围在中央,时间仿佛停止了,曲远山不确定白眉是否真的能控制这些鬼火,如果真是他控制的,那么现在他死了,这些鬼魂应该就此消失才对,难道说这个老头居然发明了新的招魂术?被他猜中了,这个老头也算有点过人之处。
白眉的血在地上冲出一道血沟,先是一星半点的鬼火凑了过去,渐渐地,他们身边围着的鬼火也向不断喷出的血液靠去。最先吸血的鬼火逐渐膨胀出一个轮廓模糊的人型,房间轻微地晃动一下,头顶上一阵咳咳的声音。他们这才注意到头顶上的骷髅头。血上挤满了鬼火。曲远山一推身后的人:跑!
最后一个跑出来的是曲远山。一个惨白的光点钻进他的手背。彻骨的寒冷传遍全身。但是他还是及时地关上了神殿大门。
家丁们惊魂未定,围着曲远山,他们不知接下去还要不在这地道里寻找。幸好他们听不见神殿里的动劲,否则早已逃命去了。曲远山忍住体内一阵阵的发冷,听着神殿里鬼哭一片,拍门、抓门、这些阴间传来的声音加重了他的寒冷。
“走,继续搜。”话不能说长,否则牙齿要打颤,让他们心慌就不好办了。
曲远山带头向地道的另一边走去。
他们找到了痴痴呆呆的公爵和三具被割光皮肉的新鲜骨架。一些衣服、几块三少的徽章落在骨架下。
两个家丁搀扶着公爵向外走。一个家丁收拾好徽章,接着就跟着曲远山继续搜,另一条迷道出现在他们面前。家丁惊恐地缩在曲远山身后,曲远山在这条地道的尽头发现了一扇门,他使劲地拍了拍门,天海听到外面有动劲,似乎是有人拍门!
不可能是地灵教的人,他们不会拍门,一定是救我的人!
天海哑着嗓子喊到:我在里面!我在里面!
怕外面听不到,她也不知那来的力气竟然跑到门边,用力的拍打起来。曲远山听到了里面的反应,他一直在打寒战,这门内的回应让他好了点,抬头发现最上方有扇小门,他拉开,问道:公子?
天海哭道:是我,你们终于来了。
罗西塔则为之一震!久违的声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可是曲远山弄不开这扇门,他的手开始不听他的话。
天海说:我们上面就是葬木,要是门打不开,就把葬木挖开!
曲远山忍住身上的不适,答道:等我。
快速回到地面上。
葬木被小西弄着了火,散发出一种烤焦了的烂肉味。黑色的液体不断地从被烧的地方流出,黑液经过的地方都被腐蚀成细孔状,小西和小白并排坐在葬木前,很有兴趣地看着,小西好奇地刁起一根棍子,戳了戳细孔,顿时这块地方的葬木变成粉末。
曲远山看到这,寒意更深,要在黑水流到地下前把公子救出来。
指挥着六个家丁用斧头砍掉葬木根部。他自己实在使不出半分力气。
小西好奇地看着爸爸怎么一脸苍白。他跳到曲远山面前,眼神很关切,他不敢说话,因为现在有外人在场。
曲远山对小西笑了笑。
小西觉得那里不对,于是跳上曲远山的肩膀,咬咬耳朵总是可以的吧!
他的嘴巴碰到曲远山的耳朵,顿时,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一个白色的模糊人型从曲远山手背上窜出。
家丁们听见声音都握紧斧头,转过身惊慌的面对曲远山。
一只小白猫纵身跳了过去,白色人型顿时凝结成透明冰块。
所有的人都盯着这透明的东西看,怎么凭空出来一块冰?刚才的叫声是怎么回事?
小西跳过去,哈了口气,冰块变成一团气很快被风吹散。一声哭泣淡淡地散去。小西也被这情形吓了一跳。小西跳了跳:不见了?
猫过来,冰有了!
麻雀一过来,这冰就没了!
怪事真多啊。家丁们都蒙了。
这里唯一清楚事情的就是小白。他坐在一边,有生人在不能说话,他一直记着公子和曲远山给他定的规矩。
曲远山体力恢复后,自己动手砍葬木。
很久以前听说过葬木的各种诡异传说,其中让人觉得最可怕的是:亲手毁灭一棵葬木,会减少四十年阳寿。
曲远山从不近鬼神,但是不代表他对这些东西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在他看来这个传说有点逻辑错误,如果这个人只有42岁的寿命,难道在砍完树后,时间要倒退到他2岁的时候,再让他死掉?
终于弄出了大洞,腐尸的气味冲了出来。
小白率先跳了下去,接着曲远山也进去。
“西塔!”曲远山刚一进洞,眼光自然是扫视一圈,心脏象是突然停止不动了。
“你来了!”天海抱住曲远山,曲远山任由她抱着,眼神却一直停留在那个角落里。
天海感到肩膀上一热,好象是有水滴下来。
她想抬头去看,曲远山先一步将她举起来,家丁们在洞口接着她。天海说道:那边是我的朋友,要救他出来!
她出来后看到父亲呆呆地坐在远处,而一只小麻雀蹲在他对面,小白从她的怀里跳了下来,天海走到父亲身边,抱住他,轻轻地说:爸爸,爸爸。公爵有了点反应,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咳、咳”的声音。眼神却还是空洞一片。
小白和小西看着,他们理解不了。
曲远山走到角落,慢慢地蹲下。
“你来了。”罗西塔轻轻地说。
曲远山点了点头。
“哎,以后见了他们,可不准说我是烂死的。”罗西塔开玩笑说。
曲远山的手伸了出去,刚接触到罗西塔发干、缩水的皮肤时,一大块皮肤掉了下来。
“对不起。”曲远山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罗西塔看着自己的皮肤掉了下去,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这些年,麻木了吧。
“带我出去吧,想死在外面。然后烧了我,真的太臭了。最后就随便风把我带去哪里吧。”罗西塔费力对曲远山说道。
曲远山脱下自己的外衣,尽心的包起罗西塔,到了地面上,曲远山坐在一旁不说话,天海将家丁给她的披风轻轻盖在罗西塔身上。
曲远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喜欢吗?”曲远山问罗西塔。
罗西塔的最后一滴泪顺着干枯的脸庞滚落:再见了,兄弟。
又一个兄弟没了。
曲远山陪着罗西塔呆坐了一会,愿望实现了,死亡就不会那么痛苦。本来只是阴天,现在竟然开始飘雪,天海哭了出来,最困难的境地里交到的朋友给人的感触往往最深,她从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父亲现在状况不好,但是总算是没有性命之忧。
其他的人都站在一边,默默的等着曲远山。
曲远山亲手点起火。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什么感觉,天海也不了解为什么他会如何难过。也许他们以前就认识,也许曲远山也是四季组的?天海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
葬木烧掉、灰色砖房烧掉、地灵教徒的尸体烧掉、秘道再封掉。
所有的一切统统销毁。
那天晚上,曲远山他们走出了死森林。
四个家丁用树枝做了两个担架,抬着公爵和公子。另外两个,背了三只大袋子,里面是则伦他们的骸骨。走了没到一半,天已经黑了,“哎呦!”抬天海的一个家丁被石头绊了一下,接着一声咯嚓,天海的担架坏了。两个家丁吓坏了,天海说道:你们也很累,算了。帮其他几个人换班吧。
“介意我背着您吗?”曲远山问。
天海楞了一下,轻轻说道:不介意。
天海在曲远山的背上,这个人这么沉默,却是很温暖,好安全。慢慢的,累的眼睛闭上了。十来天,第一次可以睡的安心。
只有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生死早已经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只是每次落在自己的兄弟身上时,心里就有块东西堵着,只是罗西塔,想起11岁时认识罗西塔,24岁时候各奔前程,4年后,就这么惨淡地别离。
命?
曲远山想到这,眉头皱了皱,黑夜里也没人看的清他的表情。
小白自己跟着队伍走。曲远山也要带着他,但是他觉得曲远山背着公子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小西缩在曲远山的怀里,瞄了小白一眼,翻了个身,睡觉去了。
半夜时出了这片森林,曲远山他们装成一群经商的人,在半夜时投宿在一家潦倒的小客栈里。
第二天一早,曲远山出去走到七庭府离这里最近的集市,买了几匹马,雇了一辆马车。这个集市小的可怜,只有一匹老马拉的破车。车夫还是个老烟枪,一路抽着烟袋。
曲远山说道:现在多抽点,待会我们老板不要你抽你呀就没的瘾头了。
车夫嘿嘿笑了两声。
曲远山将人都安排好。
客栈的老板对车夫使了个颜色。车夫吐出个烟圈,一抽鞭子,老马慢腾腾地迈开步子。
第十六章 收编
赶了一天的路,傍晚到了七庭府的了心区,赶车的烟枪在最先遇到的一家旅馆停下。
拿烟枪敲敲鞋底,曲远山见这个车夫不肯走了,心里有数,知道这些车夫都是跟旅店拿回扣的。看了看这家店,倒也干净,于是下车,安置好公爵和公子,对外都称为老爷和小姐。
几个家丁把骸骨袋子背了进来。这三个袋子又吸引了一些目光。不过很快就散了,一个人就能抗起来的东西肯定不是贵金属。
一楼是茶馆,二楼是餐馆,后面院子一圈平房才是住房。
“那公爵大人哪,有钱死了,天天吃肉包子,枕头边上,一边是黑糖,一般是白糖,早晨起来啊,先吃糖!”茶馆里一中年男人叫的超级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知识广博。
“公爵当然有钱啦,有金矿、又……哈哈哈哈”
旁边的人恍然大悟一样也都大笑起来。七庭府公爵的老妈跟首富有甜蜜故事已经流传了几十年了。都说公爵其实是首富的儿子。
“啥叫黑糖?”一小年轻问道。
“嘿!这你就不懂了,红净城(七庭府公爵府)里都把红糖叫做黑糖。”
哦声一片。
休整了一天,天海精力恢复了许多。她搀着父亲从茶馆经过。刷的一下所有茶馆里的男人们眼神都一直跟着她。
曲远山的眼神一扫过去,这些人都假装喝茶。
象公子这么美的女人的确少见。希望不要因为她的脸再惹什么麻烦出来。
曲远山安排好所有的事。指派了一个手脚最麻利的家丁去伺候公爵。晚上的时候要求所有的家丁耳朵都灵光点,“这可是你们的前途。”这句话一出来,家丁们显然兴奋了点。
一个小二P颠P颠的跑来:客官,需要服务么?我们这什么都有。走乏了,找个我们的小姐给您做做足疗;心乏了,我们也能帮您,嘿嘿。
曲远山一笑:空了就找你。现在多做些好菜、沏三壶好茶送到我房里。
说罢,塞了10克里到小二手里。
“哎,您老稍等,马上就来。”
小二P颠P颠的又跑开了。
旅店老板招了那小二过去:打听到什么没有?
“那女的跟那男的不住一屋。”
“没啦?”
“没啦!”
“老大今天晚上过来,你们可得给我做的漂亮点。”
“您放心,咱下迷药的本事那不是吹的。您说,虚林的财宝是真的吗?我看那些袋子不象哪。”
“你懂个P,比金子值钱又轻的东西多的象山!”
曲远山听到这些对话,摇了摇头,晚上又要吃干粮了。
跟几个家丁打过招呼,曲远山来看天海。公爵仍然痴呆,天海正在喂他喝水。
曲远山行了个礼。
天海说道:我今天听他们说了,你做首领了。
曲远山点了点头:是的,香溢大人去世了。
天海本来还是微笑的,现在一脸惊愕:怎么会?
“现在还不太清楚,出事后的第二天,我们就出发了。”
公爵没有任何反应,天海帮他擦擦嘴角滴下来的水。
“现在我们回去的速度要快一点,毕竟是外地。”
天海点头:你似乎经验很足?
“闯荡的时间多了,自然就知道一些事情。”
“你认识罗西塔吗?你昨天为什么那么伤心?”
“可能是被他感染了,任何人看见他的样子都会为他伤心。”
天海看了看他,既然他不想说,那么问也是白问。以后有的是机会套他的话。
“我第一次出外,这些事情你拿主意吧。”
曲远山放了心,四季组的事情他现在不想跟天海说,他不确定天海会怎么样看待他。在庆安的前途,毫无疑问,是由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来决定。
坐在房间里,听动静。
过了一会,曲远山起身出去。
那边老板从偏门迎进来三个三十岁左右的人,为首穿蓝衣的那个拍拍老板,笑嘻嘻地说:怎么样,鞋底子又送肉来了。搞定了没?
老板躬着身体:老大,我们下了药,那边已经没动劲了,等着您来,开封哪。
蓝衣正想再说什么,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长进了,现在做老大了。
“谁?”
曲远山慢悠悠地出现,老板蹭的一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
啪!
蓝衣人抬手就给那老板一记耳光。
“哥,我可见着您了。”蓝衣人拉着曲远山一把鼻涕一把泪。
“从笑变哭,这脸翻的还是那么快。”曲远山心里暗暗说。
“你们快,给我哥赔不是。”
那两个手下一见这是老大的老大,早就琢磨着怎么拍马P了,曲远山没给他们拍的机会,一把拉着蓝衣人就到了他自己房里。
“哥,这些年我们找你都找不着,你去哪了?”蓝衣问。
“金乐,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盯上我们。”
“咳,我们以前听说虚林有一笔财宝,差了兄弟去找,个个都没回来,后来在林子四周都建了个小客栈,一有人出来我们就下手看看。可没想到是哥。”
曲远山说道:那边是地灵教,你的手下怕都是被吃了。我们带回来的袋子里是被吃掉的人。
金乐睁大眼睛:地灵教?不是灭了多少年了么。
他说话手上也没闲着,给曲远山倒了杯水,金乐虽然只比曲远山小一个月,但是曲远山是他最佩服的人,进四季组做了五年,要不是曲远山,他都死了多少回了。后来得知曲远山只比他大一个月,竟然很早便是组长,这更让金乐崇拜起曲远山来。
“金乐,你做的开心吗?我记得你以前说你想做将军。”曲远山喝了口水后说道。
金乐苦笑:贱民,又不能说自己是组里的。靠着正途改命的路怕是没了。只好做个贼老大。
想了一想,曲远山说道:跟我走吧,去宁西台,机会快要到了。
金乐早知道他哥不是一般人,没想到他哥居然跟宁西台搭上了关系。
“哥,我跟你干。”
“还有,就是,罗西塔死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罗西塔是四季组里最讨人喜欢的家伙。
过了一会,金乐说:“哥,要把他们都找来吗?”
“他们现在怎么样”
“竹里在做木匠,不肯跟我做黑道;齐渺开了家妓院,生意还好;文万斤娶了个有钱的老婆,天天在家负责带孩子。”
听起来跟以前的生活都不搭,也只有金乐这个浪子还是没有安定下来。
“你给他们带个话就说我问他们好,让他们过好各自的小日子。”
金乐今天真是喜出望外,他其实一直都没忘记小时候说要做将军,既然今天哥说有机会,那他绝对不会放弃。
金乐出去招呼着老板准备好酒好菜。要给哥好好接风。
天海抱着小白来找曲远山,因为小白说曲远山有只南烈,多神奇的东西,她很好奇。
曲远山看见天海,笑了一笑:出来走走会好点。
天海几乎没见曲远山笑过,他这么一笑,天海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金乐回来,看见天海,也没仔细看,就大咧咧的打招呼:这位是嫂子吧。
曲远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天海掩口笑起来。
仔细一看,天哪,竟然是庆安公爵的女儿。金乐假做镇定的说:哎呀,我好象说错啦,来来来,小弟准备酒席,赔罪赔罪。小姐怎么称呼?
曲远山暗笑:小子反应还够快。
一顿晚饭,天海吃的很开心,金乐从头到尾嘴巴就没闲着,天南海北的胡吹一气。曲远山由着他扯东扯西。
当天海问金乐做什么工作时,金乐说:我做苦力的,就是一个小搬运工。你猜猜我帮人家背过最重的是什么?
天海睁大了眼睛“什么东西?金子吗”
“金子才不会放心让别人背呐,我帮一个屠夫背过一只肥老母猪。死沉死沉的。”金乐本以为天海会大笑,没想到天海是根本没听懂的表情。
象天海这样身份的人,大抵是没见过猪走路的,大抵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东西叫做猪的。
曲远山给金乐一杯酒,“光说不喝,小心唾沫喷干。”这下天海听懂了,也许这话本身并不好笑,但是从曲远山嘴巴里说出来就极富喜剧味道。
直到饭局结束,天海也没有提出让金乐到曲远山那边工作。
她不是个普通的、毫无心机的女人,她想让曲远山开口求她。
跟曲远山玩心机的女人数也数不完,从贵族夫人到妓女哪个他没见过?这么点小事,他自有办法。
曲远山送她回房间时,天海说道:象你这样的人心里都想着什么呢。
“只想着尽家奴本分。”
“奴?”天海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比伯爵还要骄傲。”
“这要看跟哪个伯爵比了。”
天海盯住曲远山的眼睛:那么我告诉你,就算香溢是死在张临风手里,他也未必会偿命。他是伯爵,而且是住在宁西台的伯爵,是我父亲看中的人!
说这些话未免有怄气的成分。在听到香溢去世的消息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与张临风有关。
曲远山看着天海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您认为香溢大人的死与格正伯爵有关系?
那件事我还没有开展调查,不好下定论。只是,我知道:人的品质与身份无关。
伯爵之所以成为伯爵,那是因为他父母的一次偶然行为。
“看不起伯爵?怎么,看的起公爵吗?”天海向前跨了一步,天海的鼻尖顶着曲远山的下巴。她今天喝了点酒。
“你?谁会不在意?”曲远山看着她,悠悠地说了一句话。
“我不会成为公爵,这也是天生的!晚安,先生。”她丢下这些话,推开门哐当一声再关上门。
曲远山站了一会,返回了自己的房间。看起来他的调情对于这个女人不起作用。不过他一点不安的情绪也没有。
金乐在他房里等他,小西整虎视眈眈地看着金乐。金乐完全无视这个小麻雀。
“哥,回来了。”
曲远山点点头:你明天马上去庆安住宁西台附近。多听多看,等我到了再找你。
两人耳语一番,金乐不住点头。
曲远山象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这么走了,你那些兄弟呢?
金乐说道: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没多大本事也没多少坏心眼,我们一直只是掠财不伤人。再说,他们也不知道我的事。
听到这,曲远山放心了点。金乐松了口气,毕竟在一起四年,好歹有点怜悯,再说以后指不定有什么用处。
按照金乐大咧咧地性格,收集情报应该是最不在行的,但也就因为他的这种大咧咧,使得别人对他都没什么戒心。其实这种人看上去性情大方,脾气豪爽,却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套出别人话。
金乐真的大咧咧吗?
他能当几年黑道老大,这大咧咧可能是骨子的吗?
曲远山对金乐了解的很透彻:金乐的确忠诚,只对比自己强的人忠诚,比如说曲远山;金乐的确大咧咧,只是在无关利益的小事上大咧咧,比如不痛不痒的玩笑。
这些也许金乐自己都只认为是习惯而已。
能在四季组里生存下来,总得有两把刷子。
金乐出去后,曲远山再喂小西吃了点夜宵,陪小西玩了会,很快就睡着了。
倒是他的隔壁,天海翻来覆去。
脑子里全是曲远山的眼神、曲远山的脸,该死,又不是绝世大帅哥,我怎么就老是想着呢!天海在心里骂自己。
真想去隔壁看看那个害人的男人是不是睡的安稳。
突然间,天海想起梦里的那个人好久没出现了,大概就是被关进葬木那天开始。
她开始希望自己快点入睡,早点见到那个人。越这么想越睡不着。
又是一夜难眠。
第十七章 惊弓
小北在家里越来越不安分,不是抓这个就是抓那个,当杨英的手上被抓出大口子时,杨英一把抱起小北:走,去你老家!
小北这时却安静了下来。
“你也想她了是吗?”杨英问小北,小北的粗尾巴甩了甩。
杨英带着小北来到宁西台。
初冬的天气里,府内景象萧瑟的很。在二管家的陪同下,他们到了全机的管事厅。
全机就老了许多。
小北跳了下去,自顾自地向希又厅方向跑去。
杨英正要去追,却听全机说道:随它去吧,它对这里可是熟悉的很。
全机又用一句话封住了杨英的嘴:来看公子?公子现在谁也不见。
“别骗我!是不是天海出事了!”杨英几乎是吼出来的。
二管家被他吓了一跳,忙出去将其他的仆人都赶出去。
“公子将小北交由你暂养,也是相信你的,我等都知道。只是,表少爷,你的情况不一样,我不知道我该相信你多少。”
杨英马上明白是因为自己在中军大学习的缘故,他说:我不会背叛公爵,更加不会做对不起姐姐的事。
全机将公爵和公子外出治病的事和香溢去世的事告诉了他。杨英当即表示愿意尽全力帮助全机夫人。
在监狱实习三个月还是很有用的,杨英在向三少和家丁训话时有摸有样。底下的人肯听他的,一方面是被这个一身气势暂时压住,一方面是因为张临风被关进囚室,接下来与公子最亲近的人第一就是他杨英,也有人说费迪南才是,但费迪南不是贵族,自然没有成为公爵的可能。
训话结束后,全机夫人对杨英说道:表少爷要是方便,在宁西台暂住些日子可否?
于是,杨英找到校长请假。
端木自然要问原因,杨英说是身体不好,还掏出了医官开具的假条。端木冷笑了下,前些天庆安城内出了妖兽之乱,前两天又听说格正伯爵被宁西台关了,不知道这公爵唱的是哪出戏。
公爵,听起来多威风的名号,可惜自己不是贵族,若是有了贵族的身份,端木绝对会与那些人一争高下,他对自己的相貌和能力很有信心,娶个公爵的独生女再做个公爵在他看来不是难事。只是假设的前提不存在,一切都是空。
他在假条上批了个“准”字。
杨英如释重负,赶快出去。
端木打了声响指,一只蓝色鹦鹉立刻从帘子后飞出。
在对岳颜和宋春江解释时,杨英也说是身体不舒服,那两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谎,因为他一撒谎就会使劲扯自己的衣服。
张忆珊正在此时进来,一见杨英,马上拉住问:我表哥是怎么回事?
这下不说也得说了。
杨英正要说时,岳颜喝住了他:别说话!
那三人正惊讶,却见岳颜抓起一只罐子,向寝室外的树砸去。砸树干吗?
一只蓝色的鸟飞走了。
“我们被人监视了!”张回珊想起之前在校长办公室的鹦鹉。
“谁?”三人同时问。
“校长!”张忆珊咬牙切齿。
四人都心寒起来。
“快走。”宋春江叫道:“那天的路不对劲,我想起来了,肯定是妖兽!”
大骇。
这四人急忙奔出去,趁着校长们没动作前逃出去。
上了马车,心安了点。
宋春江问道:你们两谁记得那天去见校长时走路的情景吗?
杨英和岳颜都摇摇头: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幻境。”张忆珊说道:我以前看过一本禁书,是说这些奇异之事,当一个人中了幻术后,便进入施幻者构造的幻境。事后初几天,脑子里记得的是幻境的摸样,再过些时间,就对经历过的完全没印象。所以应该不是妖兽。
张忆珊接着说:不过那只蓝色鹦鹉却是妖兽。专门监视用的。可能是四季组养的。
岳颜不明白校长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付学生。难道这些贵族又开始与军队有摩擦了?
杨英觉得有些绝望,学校是不能回了,宁西台那边暂时压的住,可时间长了就不知道了。
“我们现在去哪?”
“宁西台”杨英说道。他不敢去宁西台,谁知道那些养妖兽会幻术的四季组会怎么对付宁西台,现在的宁西台只剩下一个空壳。但是他不得不去宁西台,现在没有几个人知道宁西台的状况,还能撑一阵子,等公爵回来自然一切太平。
马车到了宁西台,杨英才放了心。
只是如何跟全机夫人交代?
全机长叹一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端木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他的幻术和妖兽水平都是初级,不管怎么修炼就是上不去。蓝色鹦鹉根本不能进入宁西台,那里的强妖兽气场使初级妖兽根本不敢靠近。
现在那四个学生走了,干脆以抓逃兵的借口将他们抓回来,严刑审问!欧尚云肯定不同意。李一朗那个白痴都干了些什么?宁西台里发生的事情,他的四季组居然一点也找不到有用的消息,一天到晚,都弄些垃圾新闻回来污染耳朵!
发也发够了,他开始思考对策。
很显然,对付其他校长,装糊涂是最好的方法。
对付杨英那些学生么,要用点非常手段了。
根本就没人在乎李一朗是多么痛苦,实际上与他同坐一席的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无论是什么原因,中军大在校生私自出校都是不可原谅的,甚至要被关进军事监狱。可是,进了宁西台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抓的。公爵没把那些人赶出来,这就是默认。
这还不算公然的挑衅?
李一朗要维护自己与军校的尊严、又不想与公爵正面起冲突,他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可以胜过公爵。
今天一早知道四个学生出走,便派了人去宁西台,却吃了个闭门羹。要我亲自去?李一朗猜公爵是这想法。
端木喝了口茶,欧尚云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另外两个假装认真的思考问题。
现在端木的心定了,因为刚才他找到一个很重要的人。
全机关起了张临风,却没有关张临风的跟班。
端木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李一朗磨蹭了半天也没说正式要去宁西台要人,庆安公爵是老虎会吃人?什么都怕!怎么当兵的!他又不愿意说三少队长已死的事。
端木根本不想与其他人分享他的情报来源。
冷场了很久后,欧尚云放下手中的杯子,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正式向公爵大人提出请求,无论他是什么态度,我们必须得到一个合理、合法的答复。
这个决定是人人都想说的,又不愿意说。
谁做了个决定谁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成功了,功劳是李一朗的;失败了,教训是欧尚云的。好了,其他四人长出了口气。
留两个人看守学校,其他三人前往宁西台。
很快,李一朗组织起人手,向宁西台前进。
跟班早就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端木,端木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走在最前面。
庆安城内的百姓都不知道这一拔军队为什么会开进城来,那些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军衔还都挺大!于是一些好事的民众随着军队前进,渐渐地人越来越多,当中军大的人到达宁西台正门时,围观的人数达到了近一千人。
递名贴,被拒绝。
宁西台根本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李一朗的头上冒出冷汗,这么多民众面前他丢不起这个脸。
欧尚云的头上也冒出冷汗,这么多人围观,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后果不堪设想。
最怕什么就最来什么。
人群中几块石头朝宁西台守卫砸去。
接着就是一场混战开始,宁西台的守卫与中军大军士发生冲突,近千人的围观者之间发生冲突,到最后,所有人的积怨都爆发出来,所有人内心里最残暴的一面都被唤醒,宁西台的正门血流成河。
当中军大队伍开到宁西台时,杨英等四人想出去算了,自己死不要紧,连累宁西台的人他们觉得愧疚。全机夫人却坚持不准,在她看来这时候放人已经来不及了。
面子上的事,有时候比里子还重要。
端木很乐意看着这副混乱的局面,他让自己的秘书在出发前给了不少钱给张临风的跟班。秘书对跟班说:你主人会不会活下来,要看你能帮校长多少。清净的宁西台,是肯定救不出人的。
张临风的跟班收买了一批小混混,也是他扔出的第一块石头。
三少主要力量对付中军大,他们的人数想要抵挡人群实在够戗。不多久,一群群的暴民冲进了宁西台。
端木的人从囚室里救出了张临风。
有人开始点火。
乌合之众捞到些好处还没来得及走时,尖利的叫声几乎要刺破他们的耳膜,几乎每个外来人的鼻子前都有腥臭之气,这些人顿时想起来宁西台里还有只强妖兽。呼啦一下,暴民们走了个精光。张临风混在人群里被跟班带走了。现在�于校长树敌众多,而几乎他的决策都是由四季组执行,他的死亡意味着这尚未漂白的四季组的末日到来。
也许该说天无绝人之路,平日里,他们自己选择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本意是为了日后的漂白之路平坦些,没想到这一举措救了他们,使得四季组面对校长的死亡时有且仅有一条路可以选择,就是——人间蒸发。
一消失意味着生命又要重新来过,意味着所有的努力和算计都是白费心机。
真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过后四年,都在外府漂泊,又得到了什么?虚长年岁,却还不能逃脱贱民的命运。
真的一辈子都要背负着贱民的枷锁,一辈子都要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
人只能认命么?
曲远山咬紧牙:我不甘心,我已经有了别人不能企及的能力和经验。总有机会会被我抓住。哪怕,这是神给我设计的命,我也要用自己的手掰到自己想要的轨道上去!
第十二章 悲惨十天
公爵带着女儿和三个属下饶过七庭府,行进7天后到达七庭府边境。
这翠润府与七庭府交界处只有一块地界碑,没有城墙没有人烟。
马车至此不可再行进。前面是一片了无生气的森林。虚林就在那片森林的背后。
风一阵一阵的,昨日树头的绿叶子如今变成脚下的一片枯黄。天海跟在父亲身后,她对那个断手和药丸已不在意,沿途的风景安抚了她的情绪。
公爵一心想着找到那算命先生,则伦却凭着职业敏感觉察出不对劲。
走了半天,天海也觉得太诡异。无论是怎样的森林,都会有动物的踪迹。而这里,半天来没见过一个活物,再走了近两个小时,地上突然出现了零星的断骨。
而前面似乎再也走不下去,一座小小的山崖挡住了去路。
周围的空气似乎是冻结的,每个人都听的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小白跟在天海的身后,一声不吭,少有的安静。它没有闻到这里有妖兽的气味,但危险的又何止只是妖兽?被关了120年,也许它的法术技巧在灵飕中算上品,但对人世间错综复杂的事,它还是个初级手。
这地上的断骨头是人骨。
则伦告诉了公爵。
虚林近在眼前。放弃?
公爵犹豫了。
“呵呵,大人,是您来了。”人未到,声先至。则伦和另两名三少立刻站出三角阵型。
一个白眉老头从山崖那边出现。宽大的衣袍与清癯的面容让此人看着倒真有几分神仙气度。
公爵见状,忙拱手:大师。
原来这就是那个算命先生。
姑且将这老头称呼为白眉。白眉热情地邀请公爵到山崖背后的虚林。
“大人,”则伦见公爵要跟着白眉前去,不由得担心起来。他也知道此时阻拦会招惹公爵的反感,但是,这地方太邪门了。
白眉象是洞悉人心,他一笑:这位官人莫非是为地上的断骨所疑?前些年,翠润府妖兽被四季组杀尽,使的这森林里猛兽没了牵制,食人无数。后来这附近的居民全都搬离了此处。待到年轻的翠润公爵即位后调动了大批猎人才将猛兽捕杀。所以,如今惨淡景象,实在无可奈何。
一番道理解释过去。则伦也没有理由阻拦公爵。
他对着部下使了个颜色,让他们放机警点。
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人的心里有团仇恨。温文的言语下藏着把刀子。
父亲毫不迟疑地随着白眉走去,天海觉得第六感并不是阻止父亲的理由,于是也随着父亲。
山崖的背后更加荒凉,若说前面还有已经枯黄的树木,虚林只有一棵发灰的巨大死树。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巨树,根部盘绕错节。天海路过巨树时好奇地看了两眼,树根之间有缝隙,却看不见下面的土壤。再向后,他们看到一排灰色的砖房。
7个高矮不一的人站在砖房前,注视着公爵一行五人。
白眉介绍说:这是我的7个徒儿。来向公爵大人请安。
见那7人齐刷刷地弯下腰。
公爵也说道:天海过来。
天海向白眉行了礼,余光中看到白眉的一个矮个徒弟向她投来恶毒的目光。
白眉的房子里有种奇异的香味,据白眉说这香味来源于墙上悬挂的一张古琴。
公爵对这古琴产生了兴趣,白眉爽快地将古琴取下,公爵随手一拨,琴弦断了。
一张网从天而降。
则伦伸手拔刀,身体不听使唤。
公爵等5人身体瘫软,相继倒下。公爵确定这白眉就是当年的算命先生。可这阵势?
身体不听指挥,但是脑子却很清醒。则伦一想就明白花样出在香味上,那断弦声是撒网的信号。他恨自己怎么就没早点反应过来。
天海使出最后的力气叫:小白,去!
小白从网洞眼里跳出,撒开四条腿一溜烟跑的没影。
公爵原指望着小白能还原成大猫样再救他们一次,没想到这小猫自顾自地跑了。
他看了看天海,女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些天,天海每天晚上都找时间跟小白聊天。她知道灵飕如果对付普通人类它就会遭受灭顶之灾。现在这时刻,只有小白跑出去,尽快去给香溢报信才有获救的希望。小白回去肯定很快,但香溢来的话怎么也需要半个月时间。
我们有半个月时间吗?
那7个徒弟见公爵五人都不再动弹,开始捆绑几人。
白眉一声令下:把他们都拖到神宫里去!
公爵的心一紧,他做过的事心里有数。
神宫其实就是一间阴暗的地下室,唯一的装饰就是数不清的人头骨。墙上钉着,顶上挂着。两盏豆丁大的油灯光根本不是照明的主力军,那些骨头发出的鬼火才是。
鬼火照在神龛上,显的里面的神像阴森恐怖极了。
天海知道这是什么,虽然这是她出生以前的事,虽然历史书上也没提及,但是作为对她的特别教育,公爵隐瞒了一些情节,但是大致上还是跟她说过。她觉得必死无疑了,只是什么时候死,怎么个死法的差别而已。
公爵此时此刻懊恼不已,他觉得对不起女儿。
白眉指着公爵说道:我当年找上宁西台,说你无子,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
哈哈,其实那时我什么神法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那漂亮的老婆拒绝跟我教长老同谋,于是长老想出一个计策,先让我装神弄鬼,再设计假证让你相信那儿子不是你亲生的,你居然相信。哈哈哈哈,杀亲生儿子的滋味可好受?再后来,你丧心病狂杀我8千教友,我为报仇,将计就计设了个圈套将你这条狼引入虚林,我那枉死的8千教友今日也该瞑目了!
白眉接着说:哼,你烧我教神书法器使得我教大法不得传承。不过我今日已经不再是当年教中无能的弟子,经过20多年的努力,我终于创造了新的地灵教。
现如今只有7人教众,但我相信以一个高贵的公爵来祭祀岁神,定能讨得大神欢心。
公爵什么都明白了,做过多少孽就要还多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天海。
他说道:黑渠、断手是你设计的,好啊,能驱使妖兽了不起,药丸呢?引我们快些来吗?
白眉笑道:错了!
他踱到天海身边,隔着网捏起天海的下巴:多美的女人,可惜了,吃了我的青毒,从先从脚趾末端烂起,一寸一寸向上,直到你的肚腹,烂的你全身发痒,肝肠寸断。半个月,你就会只剩一副骨架,啧啧,美人的骨架我还没见过呢。美人,看到绿色药丸的时候你什么表情,来一个给我瞧瞧。
矮个子一把脱下天海的一只鞋,天海由于这天走路较多,脚上长了好几只水泡,矮个子一见,大喜:师傅,你看,她开始烂了。
公爵全身动弹不得,只得咬住自己的嘴唇闭上眼,两行老泪滚下。他没脸见女儿。
则伦和两三少也不忍心看天海。
这死法听起来就象一万只毒虫在身上爬,可怕到极点。公爵杀了那么多的人。
有该杀的,肯定也有不该杀的。公子是无辜的。只是谁让她是庆安公爵的女儿,这就是命。
天海是这里唯一奇怪等于恐惧的人,她吃下的药丸明明是红色的?难道这老头是红绿色盲?
不可能?
天海的发呆被他们视为吓傻了。
白眉挥挥手,7个徒弟将这几人分批拖到了其他几间地下室。
拖天海的时候,白眉说:她有毒了,不能吃,会发臭,拖到臭室去。让她烂死在那里。
吃!
天海叫了出来:爸爸!则伦!
天海撕心裂肺地叫着“爸爸”,公爵回头,头上即刻被狠狠地打了一拳头。
拖他的那个徒弟不满地对打人者说:别打坏了,还有用呢。
从天堂到地狱只是一个白天的距离,人间那高贵的身份有什么用?
今世做的孽今世有报应,如果完全无心无情,死时可以洒脱应对因果;若是在世间还有牵挂还有愧疚还有良心,等待死亡等待心爱之人生命枯萎即是对此人最大的折磨。
公爵再无活下去的道理,他错杀了亲生儿子,现在又连累了最爱的女儿。
死,痛苦;活着更痛苦;活着看着女儿惨死才是最大的痛苦。
公爵祈祷自己死在女儿之前,却又怕女儿死时无人可安慰她,于是又希望活着女儿死时再与她同去阴间。
天海要她的父亲活下去,她不在乎父亲做过多少罪孽,只要是她最爱的,最亲近的人就没有死去的道理。
如果孤独的活着那还不如有亲情相伴同赴黄泉。
天海的嘴巴被矮个子堵上。
最后一声“爸爸”没能叫出来。
矮个子边拖边说:你这种漂亮的女人吃了青毒真可惜,我还准备吃了你来补一补自己的脸呢。吃什么补什么,懂吗?吃了公爵就能获得公爵的权力,吃了三少就能获得三少的本事,吃了你能得到什么?你这个垃圾!还要我费力来拖你。
翠润的人都吃遍了,不知道你们庆安的人吃起来有没有咬劲……
天海从地道被拖到一间房子里,里面腐尸的气味呛的她一时间以为自己到了阴间。
矮个子丢下她,转门关门走了。
过了一会,不知是腐烂气味还是别的原因,天海的泪水象决了堤,她大声哭泣起来。
她几乎哭了一个世纪。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是谁?
天海停住哭泣,抬起头来,开始打量这个烂臭的地方。她发现自己居然是在灰色巨树的树根里!
日光洒了几缕进来,看的见这里面并没有很多腐烂的尸体,她的视线定格在一个角落里。
那声音再响起:你见过黑色的猴子吗?
“你!你是谁?”天海往后缩了缩。
“我,很久以前我叫罗西塔。”
天海对黑猴子和断手的记忆突然明显起来,腐尸的气味这里比那时更加强烈。
日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在说话。
对父亲的担心超过了面对怪物的恐惧。就算那角落里也是只大黑猴子,又怎么样?
反正现在也是等死。
正这么想时,天海觉察到力气恢复过来,她挣脱了绳子。则伦是练武之人,现在也一定恢复体力了。
此时她顾不得那个叫罗西塔的人是否看着她,就举起手,默想起父亲,念起咒语后,金色光雾如上一次一样出现,只是她争开眼睛时,自己还是在树根之下。
怎么可能不行?天海抓狂地大叫道。
角落里传来哧、哧地两声干笑。
日光在改变方向,慢慢地快要照到声音来源的角落。天海转过身跟着日光向前迈步。
她轻轻喊了声:罗先生?
几声干燥的笑声响起:别看我,你会害怕的。
天海停下脚步,这个人为什么被关?他知道这里多少事?他知道的能帮的到父亲吗?
“怕?你有什么地方可怕?”问完这句话后,天海的眼睛给了自己答案。
日光将罗西塔的轮廓勾勒出来。
先是看见脚骨,接着看见腿骨头,髌骨和胫骨之间腐烂完毕,两边却有些滴水的黑色糊状物,再往上看,这个人的腹腔外皮完全腐烂,一些蠕动地褐色东西可能是他的肠子。
天哪,人烂成这样还活着?
她倒吸一口气,恶臭熏地她顿时弯下腰。
罗西塔看着渐渐走近的女人,他没想到自己说的话别人还能听懂。被关这里多久了?3年了吧。
天海艰难着直起腰,再进一步,她看到罗西塔的肋骨在干枯的皮肤包裹下根根可数。
这人的脸除了干枯之外并无其他异常,他脸上的表情淡定地很,似乎对天海的反应不感到奇怪。
“他们给你吃了青毒?”天海想到那老头说的毒药。
他说道:不。
天海又问:你什么怎么被关进来的?有什么方法可出去吗?
“这我得想想,不过可以告诉你,不要指望你的魔术能帮助你。”罗西塔显然指的是她的移动术。
“你是鬼吗?”突然想到地灵教可以指使鬼魂。天海神经一紧。
“我熏的你都快吐了,你听说过身上滴尸水的鬼吗?”
天海松了一口气,却马上又被他的下一句话吓了一跳,他说:僵尸才滴尸水。
“你是僵尸?”天海小时候背着父亲和全机夫人看了不少的鬼怪故事。那种一跳一跳吃人的东西她最怕。
罗西塔很显然看见了她脸上恐惧的表情。
他问道:你刚进来时为什么大哭?
天海坐在他的对面,直觉上这个人并不想害她,再说他已经这样了。
她平视他的眼睛,尽量不让眼神下滑到他的身体上。
天海说道:我父亲被他们抓了,他们竟然吃人。说要用他来祭祀……
罗西塔回答:庆安公爵大人要为他即位以来犯过的所有错误埋单了。你还是安静得呆在这里,公爵这十天不会死。地灵教的人习惯斩活人头来祭祀,而岁神的生日在十天之后。不会只有你们父女两过来吧。
“还有三个随从。”
“三少?你跟他们感情不深吧,那就为他们默哀一下,其他的你也做不了。”
“你到底是谁?”天海皱着眉头问。
“黑渠的主人,断手的主人,红色药丸的主人。”
“你为什么要派黑渠?不对,陷阱是白眉设置的。你是怎么回事?红色药丸又是做什么用的?”
“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红药丸是四季组的定神剂。”
天海张大了嘴巴,她似乎习惯了臭气味。
罗西塔说道:每年葬木会开花一次。所以我被关在这里整3年。而且在没关进来前就已经这样。我也在为我做过的事埋单。这个树就是葬木,树根吸收腐臭气体做为树木的养分,所以我是它的活体肥料。外面是闻不到气味看不见下面的,我却可以透过缝隙看见外面的一点东西,比如看见你。
“痛吗?”
“不怎么疼,麻木了,只是自己看着自己烂掉,有点恶心而已。”罗西塔慢慢地说。
“你为什么会烂成这样?”
“养黑渠割了太多伤口,一开始用创伤药很快地愈合,到后来伤口十几天都还是流水滴血。到最后腿上的伤口化脓,开始腐烂,看医生?不行,安布一闻到医生的气味就想吃人。后来,这个老头找到了我说可以帮我治疗,他懂得一些粗浅的幻术,利用我求生的心理把我关到这里来等死,然后用幻术操纵了安布,让它杀人吃人。安布做过的所有事我都知道,它喝了我5年的血,算的上是血脉相联。只是它喜欢做这些事,它本性就喜欢吃人杀人。我对它的控制力不足以抵抗本能的诱惑。杀吧,杀的越多,杀的越残忍,下场越悲惨,比如说我。幻术,哼,他粗鄙的幻术怎么比的上远山。我今天的下场、安布的下场其实是报应所至。”
罗西塔停顿了一下,又自言自语:远山,你们在哪?
天海道:安布?哦,你知道它的下场了。是你把青毒换成定神剂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救我?有什么目的?
“哈哈,多聪明的女人,你怎么就不说我是良心发现?”
“你应该是前任四季组成员,暗杀成性的人会良心发现?”
“人是会变的,而且不要认为我们的天性就是杀戮。真正天性残忍的是你们这些所谓贵族。我们为什么是贱民?这纯粹是贵族为哄抬自己身份以及一些龌龊的理由而设置。贵族腐败堕落,把持政权,世袭更替,却不见社会进步,矛盾是美丽的华服能掩饰的住的吗?权力不在优秀的人手中,愚蠢的当权者又压制地我们不得不付出最大的代价来改变自己贱民的身份。什么是优秀?你们贵族真的懂吗?不是评酒论诗,不是风花雪月。喝一口酒就知道年份、种类那是技巧而不是智慧。也许你不懂,正如你不懂什么是人性什么是人心。”
天海冷冷地听着,罗西塔接着说:救你是因为地灵这次下达的命令只是恐吓,而不是直接杀人,我可以救你。罪孽已经很大了,能少几分就少几分吧。
天海叹了口气,站起来,坐久了腿有点麻。
她想了想说:我也不喜欢现在的社会,我也想改变现在的世界,所以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会尽力去做我想做的。只不过,你说的一些事,我不了解。你的兄弟们为什么不来救你?
罗西塔淡淡地说:我们都有这个目标,我不行了,他们不会放弃。只要他们还活着,以他们的能力,迟早会与你相遇。
天海看了看这腐烂之人的眼睛,他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那怕心中有多少不平都看不出眼睛里有凶残的意识。
“只要我也能活下去。”天海以这句话做为交谈的结尾。她从没被人训斥过,即使他说的再有道理,她也需要时间去消化。
黄昏,一个人从地下通道那边过来,铁门最上方被拉开了一扇小门,一只手伸进来,甩出个东西,正好落在罗西塔的肩膀上。
接着又甩出一块,啪嗒一声落在天海身上。
罗西塔叼起肩膀上的那个东西,吞进嘴巴使劲嚼起来。
天海皱着眉头,罗西塔嘴角边流出了血水,她看看身上那块东西,是块新鲜的肉。天海看了很久,然后把肉放到旁边。
罗西塔吞下了嘴里的肉,看了看天海,心想:再过几天,看看你还吃不吃。
天海问了句:喝水怎么办?
罗西塔:他们只想让你烂死,所以早上给水,晚上给肉。不会饿死你忍忍吧。
沉默了很久,天海开口:这真的是那个吗?
罗西塔没有回答。
天海把头埋在膝盖间。一晚上都没有再抬头。
接着的八天里,天海早晨喝水,吃的就是自己腰上的那根皮带。
第十三章 妖鱼凶猛
就在公爵他们到达翠润与七庭边境之时。庆安府出了事。
自从张临风到宁西台后,格正伯爵府的家丁遣散了一批,只留下老管家和四个年迈的仆人照顾园子。
那天哈雷雨后,一个老仆听到主楼附近有人敲打金属的声音,提着盏风灯出门看去。
走的近了,声音突然消失。
“到底是谁啊?”老仆举高风灯,问道。不提防,背后有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啊?”老仆转回过头。没等他看清,喉咙已经被切断。
……
几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伯爵府在好几天前就开始了单人夜间值班。此时,老管家和其他三人正在管事房里熟睡。
两个尖头阴影出现在管事房的窗户上。
……
三四天后,给伯爵府送菜的人跑到警察署说伯爵府肯定出事了。
署长知道,公爵在把张临风接走的时候顺便把伯爵家他看的中的东西都运回了宁西台,美其名曰:让新伯爵舒服地度过过度期。其他值钱的东西也大都散去。
都空壳了,还有什么事好出呢?
署长是个子爵,他想了想,决定亲自带几个人去看看,前两天老婆的表姐夫的阿姨大说张临风真的被公爵看中,在宁西台被人当少爷般伺候着。对未来的公爵,可不能怠慢哪。顺便也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剩下没有。
子爵署长带着8个警察到伯爵府门前。
无论怎样拍打,都没有人来应门。
“都有谁在里面哪!”署长问。
送菜的人说:管家在的,还有老王、老项、老孙。就他们四人了。我也是四天来送次菜。
“罗嗦!”署长压根不正眼看送菜人。
送菜人忿忿地白了眼署长。
几个警察把门撞开,出奇地安静。
署长说道:几个老头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啦。
他边说边向里走,以前来伯爵家做客的时候曾经在他家二楼的洗手间里见过一只海蓝瓷,表面不惊人,其实大有来头,不知道那东西还在不在,识货的人不多,伯爵那老酒鬼固然把这个海蓝瓷当做呈擦手巾的盆子。
今天来,正好去看看。以前都找不到理由来这里。
署长指挥8个警察说:你们分两组,一组去管事房,看看那些老头,一组跟着我去巡一遍他家的鱼池。
管事房里散落着被撕碎的人体残骸,看见的警察顿时大叫着往回跑。他们跑要经过一小段迷宫路,只见从后到前,一个一个的倒下。
署长以前听宁西台里工作的亲戚说过伯爵家养妖兽做宠物,所以当他和几个警察见鱼池里空空如也时,以为三少已经把那些妖兽都杀了,这才安心去找他的海蓝瓷盆。已进了主楼,正要上楼梯,听到属下在外面叫:妖怪!。
妖怪?
正奇怪的时候,一大坨臭哄哄地东西啪哒掉在他头顶。署长伸手一摸,红乎乎地象是没被消化的血和碎肉。
他抬头一看,看不太清楚,阳光太强烈了。待他眯着眼看到一只尾巴大顶上晃来晃去时,一张大嘴也在瞬间凑到了眼前。
“救命!”
……
鬼才来救他,外面早就一个人都没了。前面就是迷宫,这8个警察一个接一个地早就消失在了迷宫里。
一个警察署长、8个警察进了伯爵府全都没再出来。
一直在外观察的送菜人说他在门外听到了里面的惨叫,于是吓的把伯爵府大门从外带上,马上就来报告三少了。
香溢赏了他500克里,叮嘱他不要到处乱说。听到汇报后,召集了二十名三少。
伯爵府外聚集了好奇的百姓,送菜的人看来早就宣传过了。人还真是不怕死,就怕没热闹。
香溢遣散了人群,他走到大门前掂了掂送菜上慌乱中串上的链条。
“应该还没出来。”香溢指示着一群警察手持云铁围着伯爵府站好。这云铁可以使妖兽在短时间内起错觉而不敢进攻。
接着他拉掉链条,推门进去。
找到一条断腿,香溢一看那腿上的牙印心里咯噔了一下。
当初他以为那几只低等鱼妖只要无人投食不出半月就得饿死,于是他建议公爵遣散这里的家丁,不给鱼妖喂食。看来自己错了,以为会省力,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事。
香溢是个老手,他一开始着手搜索迷宫周边的房屋。
同时开始把水渠里的水抽干。
很快,就剩下主楼和迷宫这两个最危险的地方。
每个三少手持一把斧头,十五人站成一排,同进同退,将面前构筑成迷宫的矮树全部砍倒。香溢和另外五个人手持十字弓,站在十五人背后密切注视着迷宫。
一个灰白色的东西猛地跳了出来,抱住一三少的头,张嘴就啃,开十字弓此时容易误伤自己人,香溢冲上前去,剩余的三少们快速包围这一块地方。
灰白色跳下这人扑向另一人,香溢抓起一把刀以闪电般的速度将灰白色怪物的尾巴钉在地上。
没有跳成功的怪物怪叫一声反扑过来,香溢等的就是这个时机,5把十字弓同时开动,香溢在怪物中箭的一刹那,挥刀斩下它三角型的头。
血喷地十米高,无头的怪物扭动着身体,尾巴被钉在地上,过了大约十来分钟才倒下去。
三少中有几个新进的人没见过妖兽,此时兴奋不已。
香溢让两个老手带两个新手来处理这个尸体,其他人继续向前推进。按道理说几只鱼妖在同一鱼池里时,有充足食物来源它们回相安无事,但缺乏食物时,它们就会自相残杀,直到最后一只也饿死。
不过自己已经错了一回,这次要慎重。
香溢带着部下一步一步紧紧逼近主楼。十人进入主楼,剩7人手持云铁站在主楼前,进主楼的人从最顶层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清检。每清检过一个房间就在房间里放把火。
直至一楼都没有发现什么。
香溢将伯爵府烧了个精光。
大火中,没人注意到一个满身泥浆的东西悄悄溜了出去,这东西刚才一直躲在鱼池的淤泥里。
香溢下令收队。
一辆马车慢慢地进了宁西台西门,车夫跳下车来,二管家走出来,问道:今天怎么来的晚些?
车夫憨笑;刚看三少杀妖,真厉害,三少真是不一样。就耽误了点时间。且今天这车不对,跟平时东西一样多,今天走的格外慢些,对不住您老人家。下次一定早来。
二管家笑着摆摆手:三少杀妖难得一见,你给我说说,哪里的妖,怎么杀的?
东西让老张搬下来。
两人聊的起劲,马车下一个长着尾巴的东西偷偷地下来,钻进旁边的库房。
二管家眼尖,叫道:谁!
车夫楞了下:叫我啊。
二管家转身向库房走去。老张刚搬了东西进去,这二管家转身向库房走去。
老张刚搬了东西进去,这老头没那么快呀。
他一进门踩着了圆滚滚的东西,低头一看吓傻了,这是个人头呀。
二管家退一步,马上关门。叫:来人,快来人。
家丁迅速围拢过来。
二管家扣下车夫。关上西大门。
香溢刚回来听到这一消息只觉得一阵心慌。这对他来说最坏的事情发生了。
曲远山在房子里笑嘻嘻地拿着根老鼠尾巴逗小西。小西自哈雷雨后猛长身体,象是进入了发育期。
它长的越来越象神话书插图里的南烈。身体覆盖赤红色的羽毛,头顶总是有个小光圈,尾巴大概有一米长,散开来象个拖把,总是在地上扫来扫去。翅膀尖上有一点点鲜艳的宝蓝色。现在小西着急了,张开翅膀跳起来追着曲远山的手。
两翅膀完全张开跟曲远山张开手臂的宽度相当。
起先,曲远山很好奇它头顶的光圈,他用手挥过来辉过去,这光象云,被挥散后马上又聚合在一起。
偶然一次机会,他的衣服垂在光圈上“噌”地一下着了火。
呦,以后火柴不用去库房领了。再看看它的大尾巴,嗯,连拖把也省了。
曲远山的这种小日子过的看起来也还不错。
小西突然停下,不追老鼠尾巴,转过头,向着库房的方向,咂吧咂吧嘴,小脖子一上一下,很明显在咽口水。
它扭过头眼巴巴地看着曲远山:爸爸,出去玩玩好不好?
曲远山抱起它说道;爸爸先给你化个装……
过了一会,曲远山肩膀上蹲了只小麻雀走出房来。
小西跟他咬耳朵:去库房,去库房。
只有曲远山能看见小西的真身,其他人看见的都是曲远山做出来的幻像——一只圆头圆脑的麻雀。
走在廊上,两个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绿衣丫头看见曲远山,暗笑了下,跑着却一不小心歪了下脚。
“哎呦,”身子一软倒向了曲远山。
曲远山伸出左手,撑住她的肩膀。
“你没事吧,”他问这话的时候,小麻雀好奇地凑上前。
绿衣女子尴尬地站直,她有点怨恨地看着曲远山,曲远山突然低了头不知道看什么。绿衣女子反怒为笑:我叫润延,平时都在府前厅,有空来找我。别害羞了哦。
曲远山恰倒好处地抬了头,润延冲他抛了个媚眼。
他回应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爸爸,你刚才低头做什么?”小西在地上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
曲远山说:觉得脚有点痒,看看是不是有虫。
一点鱼腥气钻入曲远山的鼻子,小西变的超级兴奋,跳上跳下。
曲远山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快、多、频率一样,32034!
他也加快了脚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妖兽进了宁西台,但是这很有意思。一丝诡异的笑浮上脸来。对于这个看不到机会的人来说,有时候得自己去弄点机会来。
浑水摸鱼去!
香溢带着刚回府的十个三少匆匆地从东门关口向西门库房赶。一个三少受伤,还有一些留在伯爵府善后。能召集的就这几个人了。
全机夫人得了消息,带了大群护院家丁也赶来。
曲远山比他们都快,他混进一群胆大爱看热闹仆人里。
二管家神情紧张地走来走去,眼睛始终不离库房大门。
几个仆人在一边交头接耳。
“刚才还听到嚼骨头的声音哪”
“老张上辈子做多了孽。”
曲远山问了句:什么样的?
被人白了一眼:看见了还能活,你当我是三少哇。
旁边一人说:三少一来咱们马上回房关门。
一片同意声。
香溢带着十人过来,曲远山旁边的一人惊恐地说了句:靠,就这几个,听说刚才去伯爵那边用了二十几个呢。那都杀不干净,现在才十来个管甚用。
凑热闹的人一哄而散。
曲远山一个人站在原地,小西的脖子都伸的酸了,爸爸不说让它去看看,它就只好乖乖地蹲在爸爸肩膀上。
二管家看见曲远山,顿时感到这个新来的园丁正当壮年。他招招手,曲远山走过去。
二管家递给曲远山一根棍子,然后带着他对香溢说:多一个人总归好点,这孩子不错,我看他行。
香溢打量了一下曲远山,问道;你肩膀上这只鸟怎么回事?
曲远山装做小心的样子回答:大人,它喜欢蹲这儿。不碍事的。
香溢没心思再理他,指了指库房大门的正前面说:你拿块云铁到那去。
曲远山心里暗笑了:云铁管个P用。当初我骗你们的招,你们居然还没反应过来。
笑了一下心里凉了半截,靠!做诱饵的是他曲远山哪,云铁没用,倒霉的不就是自己了么。
小西跟着曲远山站在库门正前方,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可是又觉得有点沮丧,怎么回事?
它想了半天,原来是爸爸不开心了。
爸爸害怕吗?小西又跟曲远山咬耳朵。
曲远山看了眼香溢他们,没一个人注意他,那些人的注意力全在库房大门上。
他装做自言自语地说:不怕,有什么好怕的。
小西说:我也不怕。里面有只很好吃的老鼠,我闻的到。
……
全机夫人带着人也到了,曲远山顿时成了中心。所有的人都以他为圆心,二十步为半径,围成了一个扇型。
以前做组长时也没这么受人瞩目过。
曲远山倒是没表情地站着。
全机夫人冲着二管家和香溢点了点头。
一名三少上前,踢开库房门。
本来以为妖兽马上会冲出来,却没想到只听到门板狠狠地碰到墙壁再弹回来的声音。
三少踢门的力度太大,以至于第一次反弹近似于又关了一次门。
门外的三少后退了一步,曲远山清楚地看见了一个黑灰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他可以肯定妖兽现在就在门板背后。
门边的三少向香溢投去请示的眼神。香溢头轻轻一抬。
曲远山叫道:小心!
突然间,众人看见门板背后伸出一只枯长的灰色爪子,它掐住三少的脖子,极快地拉了进去。
家丁中的一人冲出来扑向库房,他叫着:那是我哥!
这家丁带动了暴躁了的情绪,这些护院家丁从没有跟妖兽交手过,宁西台内有只强妖兽,不过只有公爵和公子见过它。世间流传的妖兽凶残对他们来说只是听闻而已,他们根本就不怕所谓的妖兽。香溢制止不了暴动的人群,全机夫人亦如此。
曲远山皱着眉头看这一瞬间的突变,他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就在人群不断涌上来时,他抽身离开,走到距离库房最近的喷水池边,躲了起来。
小西打了个哈欠。它最讨厌水了。
它还想说话,可爸爸“嘘”了一声。
曲远山料想的没错,这的确是只水生妖兽。
库房内光线暗淡,就在人们把注意力放在三少身上时,他扒了件外套,偷偷地溜了出去。
人群太混乱,它的速度又是如此之快。
虽然哈雷雨给了它一个提升的机会,但是水还是它的生命之源。离开水的时间长了,它就会严重脱水。现在趁着还有力气得赶紧找个水源。
所有依赖水而生的动物都有寻找水的本能。
有点水气被它的皮肤感受到。
它奔命地跑向水池。
路上一个凑热闹的仆人大叫:妖怪妖怪!
香溢听地外围有人叫妖怪,不由得急火功心。竟然吐了口血。
没等他下命令,那些护院家丁一窝蜂似地向声音的方向涌了过去。全机见此情况,摇了摇头。
与其说她是对自己管的这群没组织没纪律的家丁失望,不如是对自己感到失望。
妖鱼窜到水池边,腾空跃起想钻入水池,只不过一只麻雀坏了它的好事。
这个麻雀很奇怪,明明就那么点大,却挡在面前象堵墙。
妖鱼想饶到另一边,只不过这个麻雀的速度比它要快。
麻雀停在半空中,两只小黑眼睛冲它左看看右看看,妖鱼被看的发了毛。
它见到旁边还有一个普通人类。再喝点血也一样补充水分!
曲远山早就知道这只妖兽会怎么样。
现在就算赤手空拳,他也能对付这只低级小妖。不过要留点机会给小西。
他躲过妖兽的攻击。
小西见这臭鱼居然敢对付爸爸,生气起来,用翅膀扁起妖鱼。
外人如果看到这个场面,肯定觉得滑稽,一只小麻雀挥着小翅膀扇风,隔着不少距离,对面的一个妖兽却象被刀子割到,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鱼皮一片片地掉下来,鱼鳞在地上堆起一个小丘。
小西扁的起劲,曲远山看到的情景是:一只发怒的红色大鸟,头顶的光圈涨大了几倍。而翅尖上的宝蓝色顶羽随着它的乱挥乱打象把刀子在剔妖鱼的鱼鳞和鱼皮。
“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挥了半天,都没打中要害。”曲远山听到有人过来的时候,又是那群家丁,他们过来,没准又要坏菜。
曲远山走近妖鱼,小西打累了,妖鱼惊恐地看着这个麻雀。
好可怕!人间的麻雀竟然这么厉害?
它已经走不动了,小西的翅尖羽把它的鱼鳞和薄薄地皮肤刮了个干净。
众人已经到了这边,他们看见的是曲远山拿着云铁割断妖鱼的脖子。
妖鱼死的很痛苦,云铁是钝的,它也不能反抗,曲远山刚才把它全身主要的鱼骨都折断了。
那些家丁看到妖鱼如此痛苦,都欢呼起来。
小西好奇地看着这些人:叫那么大声想吵死人哪!
过了会,它突然想:不对,他们肯定是想抢大老鼠肉!
跳到爸爸肩膀上,悄悄说:爸爸,记得把老鼠留下来哦。
曲远山浑身是血,全机夫人和香溢赶到,就看到这个本来当作诱饵的人成了英雄。
香溢和几个三少检查过这个妖鱼的确死了。
香溢疑惑地问了句:你怎么做的?
曲远山看着香溢,大概几秒的时间,他笑了笑,轻声说:按你的当然行不通。
没人愿意去弄这个妖鱼的尸体,血不说,光是那身破碎的鱼皮就够让人恶心的。
曲远山主动提出收拾残局。
晚上,小西蹲在地上开心地撕扯一大块鱼肉。
撕不断的时候,使劲地晃动脑袋,两只大翅膀扑腾来扑腾去。
最后它把自己晃晕了。
曲远山处理好园丁份内的事,一进门就看见小西嘴里刁着一大块肉,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帮它撕开肉,小西很满足地吃起来。
它的牙齿没长全,撕东西很困难吞东西很简单。
曲远山出神地看着小西狼吞虎咽。
开心就这么简单?
还是年纪小好。
“多吃点,多吃长身体。”
“比爸爸高!”小西咽下一块肉,以前吃饭说话被爸爸打过PP.“是,比爸爸高比爸爸胖。”
曲远山一脸慈祥。
外面下起雨来,夜里的气温也一下子降低很多。曲远山的心里却暖暖。从没有家人,从不曾被谁照顾更不曾这样对待谁,一个小小的东西,却让自己这么窝心。
第十四章 风送残香
香溢一个人站在雨中。
脸上的水,未必是雨水。
从没象今天这样绝望过,无论什么样的借口都不能掩饰自己的无能,8年前刚做队长时对四季组是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无论什么样的挫折和失败后经历的羞辱都承受了下来,而今天,表现却是如此的糟糕,费劲心力却还是一而再地失手。
公爵回来后会怎么看我?
是,我无能,这次公爵远行带的人是则伦不是我,这完全是因为公爵早已经看出了我的无能。
连那个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我、讽刺我。
我也许到顶了吧。
雨越来越大,香溢痴痴呆呆地望着无边的黑幕。
“润延,你今天脸皮可够厚的。”一丫头轻捏着另一女子的脸蛋说道。
“去你的,你脸皮不厚啊”润延笑西西地回应道:“不厚怎么行,我们这些丫头们迟早要配给那些男人,与其让大管家随便指配,不如先找个自己看的顺眼的。”
“他今天可露脸了,我听说啊,最后是他把那个妖兽杀了的。他若是记得你便好,记不得的话,怕你是白费了心思。”这丫头撩了一句话。
润延站直了说:见了我的男人会有不记得我的?况且他也就是个小园丁。今天他虽然杀了妖兽,但将来我要让他对我服服帖帖的。你们等着瞧吧。
说罢,润延端起托盘向自己管事的府前厅走去。
香溢大人!
润延见一个人在雨中,她很快便认出那是三少的队长。
香溢倒在雨中,润延匆忙跑过来并且大叫:来人来人。
……
全机夫人过来探望香溢,这个年纪大的人有着日积月累的智慧,白天香溢在吐了血后,她就知道从此刻起香溢的心上又多了个心节。
白天的事,她何尝不伤心不失望?作为一个大管家并不能在非常时刻有效地控制属下,这难道不是种耻辱?对那个挑事者的惩罚固然会有,但毕竟不能挽回什么。
香溢正在发烧,他见到全机,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两行泪滚落下来,他喃喃说道:对不起。
全机也忍不住眼眶红了,这个年轻人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平日里话不多,却是个很正直、忠诚的人。
医官在外开处方。
全机过去询问医官,医官说道:“香溢大人的发热是因为体内气积血淤所至,要想退热不难,只需口服药丸,要想根除病根,恐怕还得用上放血治疗才行,需要两味极其珍贵的药,大管家您看。”
全机点点头,放血治疗在当日是最受推崇的方法。有不少人在放血后感觉浑身轻松,睡眠大好。
她接过处方看了下,说道:一定要治好他。多贵的药都不必心疼。
香溢已经混混沉沉地睡去。
全机夫人不得不寻思着另找人商谈宁西台的保护事宜,那些护院家丁头脑里只有煤炭没有智商,经历过今天的事,她已认定那些人不足以担负大任。
其他的三少都不如香溢来的精干。今天一战后,没受伤的三少都有挫败感,自己没做成的事被一个奴仆做成了。
全机叹了口气,吩咐她的女官:明日晨,招曲远山来见。
同时,张临风的跟班跪在他的面前,哭诉:若不是香溢去的晚,老管家他们就不会惨死,那些三少仗着是公爵心腹便不把伯爵大人您放在眼里,竟然将您家全烧了,我刚从伯爵府那边回来,一片狼籍,什么不都剩啊,什么都没了……
张临风手脚发凉,他只知道香溢看不惯他,之前小女仆的事他也以为已经过去了,没想到香溢居然在这里等着他,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敢放火烧了伯爵府!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准备明天天一亮就去见公爵,要求他惩罚香溢,可是转念一想,香溢胆子这么大,会不会是公爵给他撑的腰?
不会不会,公爵有意将公子嫁给我,没道理扫我的颜面。
跟班见他犹豫不决,一跺脚说道:咳!您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
张临风楞楞地看了眼跟班,突然头上暴出青筋,大喊道:没错,就是摆明了的,走,随我一同去向公爵问个清楚。
跟班有点兴奋,他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见到公爵。
几乎是暴雨了,张临风和跟班几乎全身湿透,溪树里的值班三少将两人拦了下来。
跟班叫道:知道我们家大人是谁么?你们有点眼力么。
值班三少道:你们家大人是谁?去向我们队长说去。
滚、滚、滚!
张临风几乎是被那几个三少推着离开溪树里外门的。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廊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被后面的哭声招回了魂。
跟班坐在了地上,使劲地哭,大雨里这种哭声富有传染力。
张临风也一下子瘫了下来,哭出声。
慢慢地停下了哭泣。张临风拉下跟班,说:走,找那个姓香的,大不了争个鱼死网破,看公爵到时候帮着谁。
跟班用衣服擦干净鼻涕,跟着张临风向三少堂走去。
经过府前厅时,张临风听到有人说话,停下脚步,这都半夜了,怎么还有人?
听得里面两个女人的说话声:大管家让我们找出公爵的凝续丹,说是给香溢大人治病用,润延你记得放哪了?
另一女人声:不是搁准心亭的宝物架上了么。第三层上红瓶子的就是,第四层的红瓶是顺水丸,奇思,你待会可千万别弄错了,弄错得出人命的。
张临风与跟班对视一眼。
他问:你敢不敢?
跟班道: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两人快步跑到准心亭。宁西台的内部组织早就出了点问题,今天这么一折腾,值夜的人一个影子也见不着。这可便宜了他们。
跟班悄悄地将三、四两层的两只瓶子调了个。然后两人迅速地跑回西花园。
拿药的丫头进了来,疑惑了:准心亭的窗子没关吗?不会啊,窗檐那么宽怎么都会有雨打进来。不管了,还是拿药要紧。
奇思拿了第三层的红瓶,返回了府前厅。
润延从府前厅的后堂里也取出了根狻腥草,这也是大管家要的。
她们两一起来到三少堂。
全机夫人已回了自己的管事堂。现在只有她们两个和医官。
奇思将瓶子内的药丸泡入温水,润延扶起香溢,喂他喝下药水。
医官掐着表,十分钟后,拿着把小刀,对润延说:让队长大人平躺着。
一刀割下,本应该一小股血缓缓流出,却没想到,血从香溢的手腕处直接喷射出来。
润延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放血治疗的正常现象,当她抬头看见医官吓白了的脸时,知道出事了。
润延直接用手指按住香溢的创口。只要稍微松一松,血就会喷射出来。
不出几分钟,润延的全身都溅上了血。
香溢的脸色越来越白。突然从口中也涌出鲜血。(顺水丸本来就是催化血脉通行,香溢白天吐过血,内脏已经有了伤口,外创被止住,内伤却是手按不了的。)
润延说:快去找大管家,把所有的医官都找来!快点。
奇思点点头,跑了出去。
在这的医官定了定神,拿起香溢喝剩的药水闻了闻:你们拿来的是什么药丸,这明明是顺水丸!
全机夫人赶来时,香溢已经满身是血,润延依旧掐着他的伤口。
几分钟后,医官们摇头出来。
奇思与润延跪在全机面前。奇思吓的只是哭泣,润延把事情说了一遍。全机怒问:是不是你把瓶子记错了位置。
润延哭:夫人是知道奴婢的,自12岁进宁西台,这10年何曾错过一丝一毫。
全机转头问奇思:你!你说!
奇思哭道:奴婢去了准心亭,拿了第三层的红瓶子,并没有拿错,如果不信,夫人可以差人去看。
“哼!调查之人稍等便来。”
话音刚落,一个小厮来报告说:准心亭里空着的果然是第三层架子。只是里面有水迹,不知道是不是窗子没关严。
全机盯着奇思。
奇思说道:我当时进去也看到有水迹,只是着急拿药,就没在意。
“没在意?你这个没在意就害死了人!”
润延顿时觉得全身发冷,她知道有人故意要害香溢,只是奇思这个糊涂的丫头。
全机下令关起她们两,她要找到那个幕后的黑手。
谁呢?香溢的仇人多了,谁有这个机会下手?
刚在溪树里值班的几名三少约着换班后来看看队长,却没想到全机夫人不让外人进三少堂去。
“外人?我们也是三少!”这几人推掉家丁阻拦的手。
踏如厅堂的一刻他们看见了全机阴沉的脸。
接下来,他们告诉了半夜里张临风和他跟班到溪树里的事。全机看了看这几个三少。
全机想了想,指挥她的家丁们去包围了西花园张临风的住所。
这些事做好后,她走到香溢的床前,两个仆人在给他擦拭身体,换衣服。
她苍老的手放下布帘,香溢的人生到此终结。
天很快亮了,曲远山接到通知赶到全机处,全机一晚上老了不少,她对曲远山招了招手。
小西依旧是麻雀摸样蹲在曲远山肩膀上。
全机挤出两丝笑容:过来坐。人真是不可貌相。(什么话,难道曲远山丑么)
曲远山不说话。
全机说道:你从今日起就做护院首领吧,待公爵同意,再做三少也未必可知。
曲远山站起鞠了一躬。
这半天他到宁西台巡视了一圈,遇到的仆人都对他很和善,昨天的事迹一传十,十传百,他做首领,谁都服气。
他注意到张临风住所的异状。
下午向全机汇报时,提了一提,全机将昨天的事告诉了曲远山,她觉得曲远山是个可信赖的人,不过也许是因为她现在没什么能人可商量吧,找到曲远山就相当于抓了根救命稻草。公爵回来看到现在这副景象一定会怪罪于她。
曲远山到暗牢里见到了润延。
基本上曲远山可以通过一个人的眼神、神色分辨他人言语的真假,他的这一能力屡试不爽。当他出来时就决定寻找那个陷害她们的人。又一个机会!
润延看着曲远山走开,她的命就在这个男人手上了。他还记得我吗?
曲远山听到希又厅方向有动物的低吼声,难道又有妖兽?
小西象吃了兴奋剂,羽毛完全张开了。跟那天鱼妖给它的感觉不一样。曲远山赶到希又厅,恰好与只白色大猫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这只大猫看见曲远山吓得呆了一会。
“介是个什么东西?”小西跳出来问它爸。
小白气的跳脚:你才是东西呢!你们一家子都是东西,这么没有礼貌,你没有受过教育吗,你父母真是失败!
曲远山与小西对视一眼。这只猫也会说话呀!
“爸爸,它会说话!”
小白楞了一下,随即躺在地上打滚起来,大笑:哇哈哈后,他是你爸爸,哈哈,笑死我了。一只南烈居然管人类叫爸爸……我回去要说给他们听。
小西扑上去,怒目圆瞪:笑什么?我让我爸爸把你撕成猫肉条!
这只大猫忽地站好:怕你?别以为南烈比较会打架我就怕你,小东西,你毛还没长全呢!
曲远山眼见小西要吃亏,马上冲过去分开这两小东西。
哼!小西一扭头,十分不屑的样子。
曲远山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到这里?
小白鹈鹕灌顶似的,大哭起来:我主人被坏人抓啦。老头叫我主人做天海,小男人叫我主人做公子。
曲远山真佩服起这只猫来,看起来也是涉世未深,让他自己说估计能说个半天。于是他耐心地问:在那里?什么时候?你认识路吗?被什么人抓的?
小白抽泣着一一说清楚。
曲远山转身准备去全机那里,回头问了句:你平时就是这付模样?
小白甩甩头,把滴在毛上的几滴眼泪甩了出去。继而变成一只小猫样。
全机见到小白真身,并没有象曲远山想象的那样惊讶,在她听完小白的叙述后,马上招集了所有的三少、护院家丁。
“你挑你看的中的吧。”全机对曲远山说。
曲远山站在台阶上,看着这200来号人,缓缓说道:近日得公爵厚爱,得大家抬举,做此首领一职,自当尽心竭力。今日之后,便算是与大家熟识,如有不周之处,请各位不吝赐教。
话说完了,人也看的差不多了。
默默在心里记下了几张脸。昨天妖鱼之乱时,这几人都镇静些,没有从众。
他现在的要求就是不惹事。昨天的妖鱼之乱给他的最大发现就是宁西台内部管理已经到了溃烂的边缘。全机年纪大了,心肠仁慈,手段软弱,她手下的家丁不给自己添麻烦就是最大的本事。曲远山抄了一份名单给全机,一共六人。她看了点点头。
小西此时在后堂趁着无人,向小白说:傻猫,会抓老鼠吗?
小白惊讶:你真的以为我是猫啊,我是灵飕呀,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吗?
小西:妈妈?
小白点点头,他的思维有点跳跃:我有个很好的同学也是南烈,不过他的主人一直没出现,所以他还是被关着,你是怎么找到你主人的?我有一天跟他们玩游戏一不小心躲到老师的孔穴中,结果掉在这个地方,被我主人捡到了,于是我就出来了,你呢?
小西瞄了他一眼:你是被捡来的?真可怜。我是我爸爸生的,我们人类都是生下来的!知道不?
小白认为自己大人不用跟这小东西计较,倒也没说什么,他的本性醇厚。
小西想了想问道:什么是孔穴?
小白说:就是那种扁扁的,能反光的金属环,里面可以捉迷藏。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玩。
小西:嗯,以后再说吧。哎!你到底会不会抓老鼠?我肚子饿了。
其实他现在心里想的更多的是“妈妈”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个傻猫知道,我不知道?
曲远山进了来,托起小西,说道:爸爸要出远门,小西想去吗?
想!
这个问题其实可以不用问的。
小白蹲在一旁,涨红了脸,曲远山问他怎么了,他说道:我背着人类是走不快的,回来只用了半天,但是要带你们去的话,就要按照你们的速度了。
曲远山点点头,他根本就没指望这个迷糊的大猫,这大猫虽然看起来体型大,但还是象个小孩子。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主人叫我小白。”
“小白,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小西坐在曲远山肩膀上,小脑袋蹭着他的耳朵:爸爸,妈妈是什么东西?
曲远山看看小西。
小西又说:小白说他有妈妈,我有没有,是什么样的?
曲远山摸了摸小西的脑袋:爸爸也没有妈妈。
“啊!我一定是爸爸亲生的,因为我也没有妈妈!”小西突然开心起来。
什么逻辑嘛……
夜里,曲远山带着6个人秘密出了宁西台。
庆安府的地盘被多少觊觎着,这次的消息走漏出去,恐怕要对公爵父女下手的就不只那虚林里的几个人。
各地的大领主们谁不想吞掉庆安府这块肥肉?只要公爵父女都死了,这地盘就要换姓了。
几匹不起眼的马和几个不起眼的人抄着最近的路线奔向翠润府的虚林而去。
曲远山一听到虚林两个字,脑子里就自动形成了最短路线图。快马需要9天时间。
小西躲在曲远山怀里,兴奋地睁着眼,小白也缩在曲远山怀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自言自语:这个人好聪明哪,我只说是在虚林,他就知道怎么去了。
真厉害呀,我要去跟主人赞扬赞扬他……
第十五章 重逢
曲远山这一路走的极快,一行七人足足跑死了两拨马匹。
九个夜晚过去后,晨光初现时,这七个人象鬼魅一样出现在虚林前的死森林里。
住在这里的八个人他都见过。八年前他们有五个人,那时他们就在这里修炼、吃野兽吃人,一年前他到处流浪,这个地方已经有八个人了,周围的活人他们都吃了个遍,当年的曲远山看到那棵葬木后就不想惹事。葬木这种东西很邪门,曲远山可不想沾上什么麻烦。
想到以前,曲远山真的有些矛盾,谁知道当年的不作为会不会成为现在的作为。
曲远山不希望带着六个人来,走的时候却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他轻声说道:“别被他们活抓了,什么活的东西他们都吃,尤其喜欢年轻的人。”
剩下的六人面面相觑,他们早就知道这趟差事不一般,没想到居然还有性命之忧。
一人鼓起勇气问:是妖兽?
曲远山看看他,说:人。
他又说道:进去后,把你们不认识的人都杀掉。
吃什么补什么在这里达到了极其彻底的贯彻,不过好在这些人并没有真正地灵教所拥有的幽冥力量,他在这里并没有感到任何奇怪的阴凉感。
院子里响起磨刀的声音,两个人从灰砖房里出来,一瘦一胖。
瘦的对胖的说:你帮老三去磨刀,我去烧锅热水。待会师傅起来,老五先伺候他吃饭,老七那家伙不知道起来没,要给老家伙洗干净才好祭祀。
胖的点头,擦擦眼屎,晃荡着走到磨刀的地方。
还没全起床?好。
曲远山将自己的人分成两队,四个人主要负责寻找公爵和公子,他和另两个人主要负责解决地灵教。
磨刀的胖子听到后面的老三一声闷哼,回过头去看,一根打了结的绳子套上来,几秒钟后,胖子就见了阎王。
杀人也会传染,曲远山连杀两人后,他的那几个手下,胆子呈几何级的增长,个个都想试试。
这些喜欢吃人的人似乎对于格斗和反抗都不在行,家丁们先前对他们有畏惧心理,可能是因为他们的食物与众不同,让人产生错觉吧。
有东西吃不吃非要吃人,那么吃人者必定不正常。只是不正常的人往往都不强大,他们是依靠心理的畸形来威慑别人。曲远山认识到了这点,所以将多数人差使去找公爵父女。
现在已经有三个地灵教徒在院子中被杀,两个在床上被杀。剩下的被家丁门围在房间里,也逃脱不了。
看着这些人都从院子进了灰色砖房,小白和小西蹲在葬木上,小西问小白:你主人呢?
小白转了360度,也没闻出个所以然来,他一脸沮丧。
小西走过去,翅膀拍拍小白的头,说:不要紧,如果你主人没了,我让爸爸收留你。
“我只要主人,我是不能违背我的契约的。”小白一本正经地说。
小西问:什么契约?
“就是让她成为我主人的契约呀,就是她与我对视,她能与我对视超过10秒,那么就说明她是我的主人,然后我贴在地面上爬过去,她摸我的头就算是契约完成。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小西哼哼唧唧了一会,说:我才不要知道你们这些罗嗦的事!找爸爸去,怎么进去好几分钟了还不出来?
“哎,你不要闯祸呀,不要进去呀,不要乱来呀!”小白生怕这个冒失鬼做出什么事害了自己的主人,他跳到小西面前阻挠他。两个家伙扭成一团,滚来滚去,从天下翻到地上。小西的两根羽毛被小白揪了下来,正好落在葬木的树冠上,顿时葬木冒出一屡清烟,接着一股黑色液体从树冠上流下。
葬木的底下,天海看见了小白,却没有力气叫出来,不过她就算出了声,小白也听不见,葬木将一个世界分为两半。
那只象小鸟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小白找到朋友了?
天海痴痴地朝上望着,她这些天力气耗尽,连看也不能够看的很清楚。罗西塔看到几个家丁,他对天海说道:希望他们能找到这里。
“我一定要救你出去,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你。”
“医生治的了病救不了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希望你以后见到他们时,帮我说声对不起。”
那四个家丁仔仔细细地翻找教徒的卧室。曲远山走到了一扇门前。里面有风眠古琴发出的香味。
不对,还有一股什么东西的烧焦味!肉?
曲远山一脚踢开门,见白眉坐在床上抱着把古琴,正要挑断琴弦!这断了,曲远山势必要倒在风眠古琴的魔香之下。
突然,一团火红的东西直直地撞在古琴上,琴断成了两截,白眉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小西!”曲远山喊到。
火红的小东西抖抖羽毛,象是被灰呛了鼻子,“啊……欠……”可怜的两解古琴被他的这个喷嚏火葬了。
“爸爸,他欺负我!”小西指着门外的小白,很显然,刚才小西是被小白甩进来的。
“是你不对,你为什么要说我主人?”
“我明明是安慰你!看我把你打的聪明点!”小西做腔调要出去的样子。
曲远山一手拎一个,很快就安静下来。
“你!去外面站着;你!去找你主人!”曲远山发火了。
“可是……爸爸”小西望着曲远山,想说又不敢说。
“说”
“爸爸,外面大木头起火了。都是因为他弄掉了我的衣服,要他赔!”小白在旁边一脸的惶恐。
(曲远山以前告诉小西,他的羽毛就是他的衣服)
曲远山摸摸小西的头,再摸摸小白的头。
这两混蛋小孩,尽会惹事。
风眠古琴是难得的真品,可惜就这么毁了。曲远山绑起白眉,将他倒吊在梁上。
几个家丁浑身是血的来报:人都死了,就是没找到公爵大人和公子。
曲远山将所有的门都打开,冷风在房间里肆无忌惮地穿梭开来。
白眉很快清醒过来。
“你们是谁?求求英雄你饶了我吧,你要钱我都给你。”
曲远山问道:你们今天起的这么早做什么?
“祭祀祖师爷。”
“祭品呢?”
“在,在,在,我带你们去。”
将小西与小白安置好,再留了三人在外看守后,曲远山带着另外三人,让白眉带路走下地道。
越是往前走,曲远山越觉得皮肤发紧,他皱起眉头,一两点惨白的鬼火在他眼前跳动了两下。
推开神殿的门,他们的脚步声早已惊动了神殿里哀怨的幽灵,一团团鬼火早就等待在里面,泄愤似的向这五人扑来。曲远山与他的手下本能的抬起手来,此时白眉想趁机逃脱。
谁知道这里还会有多少秘道,曲远山冲过鬼火群,将一把短刀插进白眉的心脏。随即拔了出来。
白眉的身体一倒地,疯狂的鬼火都停了下来〫�木成了他们的后台。
端木得到了他想要的,自然也无心恋战。
外面早已经是一片狼籍。闹事的暴民都已散去。欧尚云在混乱中受了伤,看起来不重。受伤的军士们在欧尚云的指挥下接受简单包扎。他自己扎上绷带,清点人数,他发现李一朗却失踪了。而那些三少、家丁都已经躲进宁西台。
混战结束后,就开始算帐。闹成这付局面,谁还会提什么合理、合法。
李一朗在混乱的一开始就偷偷的溜走了,这注定了他的下台。而欧尚云却得了人心。唯一合理合法的就是欧尚云接管了李一朗的职权。
端木心里痒痒却不能奈何。
不过也算是抢了个好东西,这好歹平复了他嫉妒的心灵。
就算张临风是个废物,端木也相信自己能变废为宝。
幸亏宁西台分为外府与内府。闹事者点起的火很快被扑灭。杨英看见这片水三倒四的景象,几乎想给全机跪下。
全机并没责怪他,她说:去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去清点清点人数。尤其是囚室那边。
家丁来报说张临风不见了。
全机对杨英说道:你看,这不过是个借口。
杨英不知道这个老太太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这种说法却保住了他在宁西台的地位。
张忆珊却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表哥是中军大的人。最痛苦的人变成了他,无论事实是怎样,舆论已经认定是他的表哥串通中军大来对付宁西台,当一个老仆人对他说:“感谢神,让那个恶魔离宁西台远些。”时,张忆珊觉得自己再呆在这里是自取其辱。
岳颜站在一片血污之上,刚才他帮着家丁驱赶暴民,现在自己的手上、身上满是鲜血,也不知道是谁的。虽然他是个平民,但是他却对宁西台有种奇特的归属感,从他一踏进宁西台的大门,他就觉得他属于这里。
宋春江对这一切感到恶心,满身是血的岳颜让他感到陌生,平时和气的岳颜在刚才疯狂地挥舞着大棒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吃人的妖兽。
第十八章 代理公爵
路上过了半个月,曲远山一行人终于平安到达庆安府。
是个阴天,曲远山环视周围,没什么人注意他们,接近宁西台西门时,他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那是金乐的一个手下,在了心的黑店见过一面。
那人见曲远山看了他,站的远远地鞠了个躬。
曲远山假装没看见他,继而环视四周。
公爵与天海就在他后面那辆破旧的马车里,二管家得了消息,赶忙开了门。
这一行八人刚一进去,二管家马上锁门。
公爵的车直接由曲远山开去溪树里,说是公爵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直接回去休息了。而天海在西门,自己下车来。
公爵一直痴痴呆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那里,旁边是些什么人,不能让别人看见这样的公爵。
外面,天海被眼前的人惊呆了,许多家丁绑着绷带。
全机与二管家及各级管事都跪下,请求公爵与公子发落。
天海搀扶起全机,原因她很想知道,但是总需要点时间 .
天海在府前厅听全机的汇报。杨英与岳颜垂手站在走廊里。曲远山经过的时候对杨英笑了笑,杨英有点头晕,也许是心慌吧。这个长了张爱国脸的男人认识我?
岳颜也抬头看了看这个人,这个男人微笑的时候象是一头老虎眯起了眼睛。
他打了个寒战。
曲远山进去的时候,全机正说到中军大引发的暴乱。天海听完了这一切,说道:到外府去看看。其他的事边走边说吧。你也来。
全机与曲远山一左一右跟着天海出去,天海出门时,轻轻捏了捏杨英的手指。
杨英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外府虽然已经清理多日,但是被损毁的建筑、树木及厅堂陈列等都不可在短时间内被复原。
全机说道:都是老奴不力才至此横祸。
天海心头也有一股子怨气,这些兵痞!她尽力平复语调说道:不管你的事,他们早就有这心思,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曲远山则静静地听着,很显然她安慰全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自己的表弟开脱。
宁西台与中军大的对峙升级,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坏处。越乱他越喜欢。不过,TK407最好不要成为他的绊脚石。
那么多日子在路途上,刚一回来就听到这消息,天海觉得有点累了,她饶到溪树里,站在屋外的走廊里,看着父亲那副样子,叹了口气,接着不知不觉掉下泪来。也不知是怎么了,现在变的这么爱哭。
曲远山一直跟着她,刚才全机被一个管事叫了去。
“公爵”曲远山轻轻地说出声。
天海扭过头看他,泪珠还挂在脸上,随即觉察到,马上想用衣袖擦拭。泪水却是越擦越多,过了一会,天海掩住自己的脸,无声的抽泣起来。
阴天也开始下起小雨。
雨零星地飘进走廊,都被曲远山挡住。
起先没有安慰的话语也没有任何动作。天海哭的越来越伤心,越来越大声,曲远山将她抱住,又哭了很长时间,天海才抬起头,曲远山的胸前一块衣服都被她的泪水浸湿了。她有点尴尬,一块蓝格亚麻手帕出现在她面前:擦擦。
天海象是听话的小猫(比喻成小狗比较恰当,没见过有听话的小猫,但是……狗似乎不好用来形容女人:19的罗嗦)接过手帕擦了擦脸。
“你,用手帕的。”在她的印象里,只有那些贵族男子才会随身带手帕,但是也是装饰作用居多。
“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身上的,可能有半年了吧。”曲远山一本正经地回答。
天海张大了嘴巴:你半年都没洗过这件衣服?
曲远山的嘴角翘起。天海这才又笑了。
“等洗了再还给你。你也回去休息吧,都累了这些天了。”天海轻声对曲远山说。
曲点点头:我先送您回去。
走在路上“你说,为什么总有不如意的事发生?”天海冷不丁地问。
“是啊,谁都有不如意的事。”
“你遇到过什么事吗?”
“很多,几乎没有如意的。”
“怪不得你老是板着个脸。没看出来你这么悲观。有什么不如意的能说吗?”
曲远山想了想,说道:想听?那你又得哭鼻子了。
“那你以后跟我说”
“嗯。”
在希又厅园外,曲远山目送着天海进去。
流云与小悠惊喜着看着公子回来,小悠看见曲远山时叫道:不会哥哥!
曲远山朝她点点头。
天海回头看了他一眼,小白从里屋冲了出来,他跟小西早就跑回了各自的房子。
杨英远远地看着曲远山与天海在一起。又神差鬼使似的尾随着他们一路。
曲远山送完天海,笃定地走到杨英藏身的地方。
杨英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表姐会对一个中年男人这样亲密。当曲远山走到他面前时,他问道:你是谁。
曲远山说道:家丁首领曲远山。
杨英皱起眉头:你也叫曲远山?
“一出生就叫这个名字,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吗?”曲远山面无表情。
“哦,没事,你忙你的去吧。”
杨英看着这个人的背影,两个曲远山,完全重叠不到一块去。
第二天,天海被流云叫醒:公子,公子,全机夫人和曲首领有着急的事找您。
猛地从床上坐起,头一阵发晕。
在外厅里,曲远山把他脑子里的信息梳理了一遍。
昨天晚上他见了金乐,这小子带了他以前的两个手下来,看起来比较机灵。
金乐到庆安府是在暴乱之后,但也打听个八九不离十。曲远山对这些事心里已有数,但接下来的事,他没想到。
中军大的新总校长欧尚云在暴乱后一周突然发病,一点声音一道光线都能引发他的一阵抽搐。这几天情况急剧恶化,中军大的实际权力已经转移到端木的手里。
端木?曲远山知道他是谁,真是三级连环跳,从军队的普通指挥官到中军大总校长只用了4年时间,看起来是幸运与能力兼备。
如果欧尚云死了,端木接下去会怎么做呢?
今天早晨,得到消息说欧尚云去世。
接着全机找他同去见公子。
天海简单梳洗了下,来到外厅,全机说中军大新上任才十天的总校长欧尚云昨晚去世。
“公布死因了吗?”天海对这个感兴趣。
“说是要由他生前指定的学生进行检查。”
“谁?”
“张忆珊。”
“你昨天不是说,暴乱的时候他也在府内吗。”
“是,但是暴乱后第二天,他与宋春江都离开了,实在没想到他居然又去了中军大。”
“有些人,虽然想法很难琢磨,但是也不必要在乎他们。”天海想了想,说道:找我父亲的助理和外务文官来。我们要做点事。
助理和文官一进门见到的不是公爵而是公子,凭着职业敏感,他们知道宁西台的权力中心也转移了,天海说:我父亲公爵大人,最近身体不适,交代我来处理日常事务,现在我要你们草拟一份文书并且通报天下各府州。
不出三天,从庆安发出的加急官文递到了各公爵手中,大致内容是中军大破坏《帝国法典》第三章第十条:军队在非战争时期进入地方进行非军事演习行动必须提前三天通报地方行政当局、并且得到地方行政当局批准。中军大趁庆安公爵外出之机,率军队擅自进入庆安城,中军大的非法行动造成了庆安府的极大损失,给暴民以可趁之机,给社会安定带来极大负面影响。
外务官在晋见其他公爵时还加上了几句:今日,中军大可以自作主张进庆安城,明日中军大便可利用手中军权为所欲为。在狼子野心初显之时将其扼杀,必将有利于公爵的世代统治。
其他的公爵都知道这其实这是一声招呼是必须要做的表面文章,意思是说庆安公爵有法可依,有理可循,接下去就要处理中军大为首犯乱的那批人。
同时,国家法院接到了庆安公爵的申诉状。公爵要求中军大对庆安府因此次暴乱遭受的损失进行全部赔偿。
(当初,天海不知道到底要写多少损失,杨英告诉她往大了写,可是大了又是多少。过了一会,曲远山过来,在一边看了看,说道:请不要写确定的数字,数字越不确定威慑力越大。)
接着法义廷派人前往庆安府进行调查。一进庆安地界,就被曲远山热情款待,再由曲远山安排了点节目送了点礼物,虽说也去中军大看了看,可中军大那时候正忙着欧尚云的丧事,端木、苏晴、肖林三人有正为总校长之位明争暗斗,根本就没人理会这些“名义之师”,于是这些人回到国家法院所在的中城,上交了一份报告,表明经过缜密调查,庆安之乱由中军大负全责。
国家法院从来不得罪任何有权有势的公爵,他们马上发出裁决:中军大对此次时间负全责,中军大总校长李一朗、二校校长端木、追究相关责任,责任人三校校长欧尚云已经死亡免除其责任。中军大必须对庆安府遭受的所有损失进行全额赔偿。
只是国家法院的裁决对军方效用不大。
天海看到这份裁决书的时候并不高兴,她将这张纸递给曲远山,现在的曲远山名义上虽还是个家丁首领,实际上已经是希又厅的常客,家丁首领的工作曲远山交代了与他同去虚林五人中的奇苗去做。
曲远山道:这不是正是您期望的吗?
天海和杨英都不明白。
曲远山接着说道:接下去,我们就去要赔偿。
“怎么可能要的到,这是个空文。”杨英说道。
“做人要稍微无赖一点,问军方要不到,那么我们可以走另一条道。”
天海糊涂了:无赖,怎么个无赖法?
“收他们的土地管理费”
杨英跳了起来:怎么可能?
“直接说当然不可能,要是提出一个更不可能的要求,这个倒是有可能。”
天海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看不出你胆子这么大。
第二天,曲远山带着几个外务官去了中城,此时他的身份是庆安公爵私人代理。他到了中城倒没着急提什么要求,只是敦促着国家法院不停地给军方发赔偿通知。每天从皇宫外走来走去,跑的就是那么几个部门。这些地方他都熟的很,人还是那么几个,不认识曲远山,曲远山却对他们的喜好了解的透彻。
吃饭从来都是到人多的饭店,有时间也带着外务官去茶馆,都是这位私人代理请客买单。晚上住在庆安府驻中城办事处。
虽然皇帝没有实权,可这中城的信息还真是海量。庆安府在这里的办事处却很少有情报送往庆安。
几个外务官看着这个公子心腹,实在不明白他是怎么被公子看上的,一天到晚也没做什么,就知道吃饭喝茶,唯一做的事就是催国家法院发通知。这么无能的人怎么就这么好运道?
曲远山依旧做着这些事。
中军大几乎是一天接到一份国家法院的裁决书,端木此时正为总校长之位搞的头晕,他到处找支持,可是那些将军都是装聋作哑。苏与肖也是各找援军。
可怜的校长会议秘书拿着这些份裁决书都不知道该找哪个人。
最后这份裁决书到了一年一度的将军年会上。
几乎所有的将军都认为这事情中军大理亏在先:你们要讲理就去讲理,带了批人马却没约束住。虽然学生出校在先,但这事宁西台不承认是自己主动招揽学生过去,中军大就根本没办法坐实这事。最后只能是赔笔钱了事。
赔多少?这些将军招来端木问话,端木想了想,无非也就是宁西台的外围被弄坏了点,里面的建筑烧掉了点,东西被砸了点,值钱的被暴民抢了点,点点点点加一起,最多200万克里。
将军们合计了一下,200万克里肯定是打不住的。估摸了一个数字,觉得差不多了,就派少将亘谈去中城解决掉这件事。
这天上午九点,曲远山照例顺着皇宫转一圈到国家法院,一踏进法院大门,一个秃头男人马上靠过来说:恭喜您,代理大人,军方终于派人来解决了。
曲远山故做惊喜状:哦,那我终于可以向公爵有个交代了。
秃头男人说道:那您一定要高升啦,真是恭喜您呀,年纪轻轻却有这样的成就,了不起啊了不起。
曲远山早知道这些人的马P功了得,他也稍微马P了秃头一下,就到了会议室。
圆桌边依次坐着国家法院院长皮束、皇家内廷理事善谔还有那个来的军方代表。
一见是亘谈,曲远山心里有数了。
亘谈的态度很傲慢,小小一个私人代理也配来跟少将交涉!心里这样想,脸上神色也表现了出来。可该说的还是得说。
他表示为了安抚庆安民众,可以由中军大掏出300万克里。
“什么!”曲远山大怒!“你以为我们是要饭的吗?300万克里想打发谁?”
刚才笑眯眯的代理突然翻脸,这是在坐的几位都没想到的。
皮束这些天跟曲远山是熟了,老奸巨滑的他看出来曲远山不可能被300万克里打发走。
善谔早知道庆安公爵是个刺头,他派出来的人肯定也不省油的灯。
亘谈见此人一脸杀气,心里发毛了,将军年会上说800万克里以下都可以答应,于是他给的这个数字,想着省些是自己的功绩,以后升官有依据。可这人的样子,怕是800万也打不住,他虚了一下,提高嗓子说道:你是什么身份!
敢这样大喊大叫,你以为这是你们乡下吗?
曲远山冷笑:我是什么身份,你都不知道,就敢来跟我谈赔偿?我告诉我是什么身份,在这件事上,我说的就是公爵想说的,我要的,就是公爵想要的!至于你说的其他东西,我不想讨论,我只要你们拿出赔偿的诚意来、要你们拿出尊重国家法院的态度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是什么身份,你拿的了主吗?你要是拿不了主,趁早走人,我不跟你浪费时间!
亘谈脸色发青:那你想要多少!
曲远山掏出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他将册子递交给皮束。皮束看完一脸惊愕、善谔接了过去倒吸一口气:这人要价也太高了吧。
“你们没看错,就是两个亿!”曲远山笃定地说。
“你TMD去抢吧!”亘谈从椅子上跳起来,青筋暴怒。
曲远山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说道:抢?谁会有中军大会抢?宁西台外府里的名家字画都被抢了、古董都被抢了、金银玉器都被抢了。这些东西的清单我都列了出来,不信可以去查!
善谔心里暗笑:查?你说丢了,谁还能查出来?
“你们丢了东西怎么说是中军大抢的?你们有什么证据?”
“证据?证据就是你们带着一群暴民冲进外府,你们走后,这些宝物就不见了!这还不算证据,这就是强盗的所为!”
“那,那也可能是暴民干的。”
“好,我就相信我们的军队不会做这些事,但是,没有军队带头,暴民怎么进的了宁西台?”
亘谈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们这数字太虚太虚。
“你说哪里虚?说出来,都可以查。”曲远山说道。
皮束也觉得棘手起来。
他与善谔一对眼神,知道了这个曲远山不是个好对付的。做这份单子前肯定下足了工夫。
皮束说道:这样,曲先生,由于数字巨大,也希望留点时间给军方考虑考虑,您觉得如何?
曲远山说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院长大人开口,那么我希望三天后得到一个答复,庆安城需要修葺一翻,我也得早点回去给公爵大人做个帮手。
第二天,善谔上门找到曲远山,说是找他聊聊。
聊着聊着就聊到钱上。
善谔试探道:两亿确实巨大,公爵大人决心如此么?
曲远山皱着眉头说:大人不知,我们公爵大人向来喜好结交文人雅士,这几十年来收集了许多名贵珍宝,不肯藏与内府就是为了便与高士交流。公爵出外几天,发生这样的变故,丢失了大批宝物,怕是放在谁,谁都受不了。
“那是,那是,公爵的收藏那是世人皆知的。只是,军方恐怕不肯掏出这许多来。”
“公爵大人早已考虑到这点,那两个亿已经是底限,若真是全算上损失,怕是再翻一番也不止。
善谔吃了个钉子,诺诺了两下。
却又听曲远山说道:丢失的宝物倒是其次,真正损失的是贵族的威望。您肯定已经看出:军队践踏法律,率领暴民直冲公爵府邸,这是对整个王朝的挑衅!
只是为了大局着想,我们今天在法院没说出来罢了,这民心若是失去了,怕是多少钱都补不回来。
善谔点头。
“300万就算了的话,以后这样的事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到那时,军队恐怕连3个克里都不肯出了。”
“是,是,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只是当前怎么办?”善谔倒问起曲远山来。
“两个亿,一分钱也不能少!”
善谔从庆安办事处出去后,一脸土色。
皇家内廷理事的名头好听,其实权也不大,跟皮束那个院长一样是个空头。
哪个公爵肯听他们的。
春川公爵新即位,来中城拜见皇帝,与田公爵则是来中城为自己的女儿请个婚嫁令,善谔只好硬着头皮去找他们,看这两巨头怎么说。
春川年轻气盛:砸了东西就要赔钱,不过两个亿,是挺多的。
与田倒是对这个叫曲远山的人感兴趣起来。他跟庆安公爵认识多年,公爵性情他是了解的,按着公爵的性情肯定就直接抓了李一朗等人鞭笞一顿,然后再让参与暴乱的人莫名其妙地死掉。这个曲远山,好象是个新人哪。
第三天,皇宫内廷理事善谔来邀请曲远山参加内廷晚宴。
富丽堂皇的小宫殿内飘荡着香蜡的气息,庆安公爵曾经送了台发电机给皇帝,但是很显然,电灯可不如烛光浪漫。
十六个宫女贴着墙壁站着,全都身着白纱坠地长裙,手中托着玻璃樽,里面是茉莉香烛。长餐桌中间排着十只高烛台。
这些烛火的暖光凭空给这里添了几丝暧昧。
善谔把他引到这宫殿里,只说等会人都来齐就走了。也没有谁来招呼他。除了那些宫女,就只有他一个人在。曲远山老神在在的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这个宫殿不大,更象是个偏厅。
曲远山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周,发现这里有很多镜子。初看是一种流行的装饰方法,但当他的眼神飘过一块最小的镜子时,很清楚的看见了三个人的轮廓。想看我慌张?白费心思了。曲远山扯回眼神,开始研究这些烛台上的花纹。
春川和与田还有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站在这单面镜背后看曲远山会有什么反应。一般的人哪怕是见过世面的贵族到了这样的场合都会有些不自然,可这个人看起来轻松的很。
春川进了房间,曲远山起身行礼;再是与田,又是起身行礼。最后当苍白脸的男人牵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进来时,春川和与田都起身行礼。这就是皇帝和皇后。
曲远山突然觉得世界变化太快,不多久前还在监狱,现在却是跟皇帝一桌吃饭。
吃饭只是借口,主题还是谈那件事。
春川提出来什么以和为贵之类的,钱上的事情就不要太计较了。曲远山点头说道:容我回去想一想。
与田看了曲远山一眼:听说你是庆安公的全权代表,这还要想一想?直接拿主意吧。代理大人。
曲远山起身鞠躬:陛下、娘娘,今日鄙人能一窥天颜,实属万幸,这也是因为我的公爵大人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各位大人,作为一名代理,我能做的就是效忠我的公爵,绝不背叛我的公爵。
与田有点尴尬:这不是开玩笑嘛,哈哈,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皇帝开了口:这样美好的夜晚,谈这样扫兴的俗事真是不雅。
与田马上闭嘴。皇帝没权,但面子还是要给足。
这个曲远山还真是忠心哪,说话行动也算得体。不似亘谈那般嚣张。
春川饭后跟与田说道。与田笑了两声。
人都有很多张脸,只要你与他的地位关系不改变,那么有些人你终生只能看见他一张脸。
可这世上哪有不会改变的事。
明天曲远山要与亘谈再次交锋。他们两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上。与田心里很清楚,不过当是借庆安的手打挫一下军队的气焰也好。
次日,当亘谈与曲远山同时出现在法院回忆室时,空气里明显多了股火药味,大冷的天,有点火药也好,很提升温度。与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次亘谈带着将军会议的授权书来。免的有人说他没身份,可是曲远山这次提也没提身份的事。上次回去后,他跟那些将军商量了几天,实在找不出曲远山列的清单有什么问题,只好认栽了。2亿对军队来说其实也不算多,这些将军们一年少贪点就出来了,可是中军大的错却要整个军队为他们买单,总是心里有块大疙瘩,因为中军大自己有经费来源。所以给亘谈的要求就是:能拖就拖。
皮束、善谔几个人敲边下来,磨了将近一个小时,曲远山终于松了口,说:实在拿不出也行,那换个其他的办法。
“什么办法?”
曲远山扯了一堆事出来,什么天灾人祸,农业歉收商业不景气类的,连沾点边的虫灾他也说了进去,最后说道:这些钱本身是公爵的私物,但现在要来是为了稳固庆安民心所用,刚才说了庆安近两年不景气,只要国家肯减免庆安税收,我们这笔钱可以少要,甚至不要。
“减免税?”与田的小眼睛刷地睁大了。就知道这个人心里有算盘。做梦吧,你减免了,我的地盘怎么办?
春川这时说道:减免税是国家与地方的事,军队应该赔的还是不要扯上税收,皇家财政恐怕也是经不住的吧。
他说这话看了看善谔。善谔不住的点头。
曲远山此时恼了,说道:国家地方与军队怎么扯不上,他们中军大还占着我庆安府大片土地,那我庆安府又如何经的住?历代皇帝陛下与历代庆安公爵大人都没有签署过任何文件说是把土地无偿给中军大占用。普通民众都知道借用别人的房子要付租金!
亘谈突然眼前一亮:那么这样吧,先赔偿一笔,剩下的款子再由中军大每年支付如何?总共两亿分期付清?
“这样,那你们不是又欠我们利息了么。”曲远山说道。
与田现在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不好惹。
曲远山又说道:算了,陛下的军队,利息我就不提了,公爵若是对此不满意,也由我来负责。只是分期付,你准备在和约上怎么写用途?
亘谈还没想过这个,分期只是他的灵光一现。
与田说道:麻烦,中军大不是占了庆安的地么,写土地占用费。
亘谈居然称好。说道:这就行,什么时候签约?
最后在皇帝面前,两人签约。
先期赔付3000万克里,剩下的一亿七千万克里由中军大分十四年还清。
皆大欢喜,中军大的错由中军大买单,将军们什么也没损失。曲远山要的钱和名头都拿到了。
签约后,与田漫不经心地与曲远山聊天,听到曲远山尚未结婚时,兴奋了下,但马上又失望了,因为曲远山说自己只是个平民身份。
可惜,可惜。要是个贵族,拐来当女婿不错。
第十九章 冰冷的开始与结束
端木费劲心机终于走到了中军大的最高处,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兴奋地有些躁动,可当右手无名指被套上象征着总校长权力的黑戒指时,他却只是微微地感觉到一点安慰。努力了那么些年,付出那么多,养妖兽、学幻术不都是为了这一天。
夜深了,恭贺的人潮终于退去,这若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与他的两只鹦鹉妖兽。站在灯光下,端木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右手无名指。这未必是终点。
出神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一个人推门进来。张忆珊递给他几张纸。
端木看了看这个头发蓬乱、满眼血红丝的人,再低头翻他的报告,直接跳过前面几页,看结论。
“破伤风?这是什么病?”端木抬头问。
张忆珊说道:这个病一般是在受伤后两周时间发病,一切皮肤表面性损伤,均有发生破伤风的可能,名字则是由于患者对光、风声音很敏感,与伤风病人类似才这样取。校长的伤口是在那时的暴乱中形成的,我检查过伤口,极有可能是宁西台家丁的单口刀造成。
“你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写进去了吗?”端木问道。
“写了。”
“很好。”端木把他的报告放在桌上。过了几秒,张忆珊仍然站在原地,端木恍然大悟似地说道:你是个医学人才,中军大需要你,我想欧先生身前指定你来处理这件事是认可你的才能的。之前的事,我当从来没发生过,你可以继续上学。
张忆珊低着头,呆了一会后转身离开。
端木阴沉着脸,抓起桌上的报告摔了下去,张忆珊听到身后的声音,反而走的更快。
他恨自己。
如果不是欧校长许诺不追究责任,他是绝对不会再踏入中军大半步。可是回到中军大没有十天,就要面对病重的欧校长。最后竟然还要他来分析校长的死因。
他还记得那几天对着校长的尸体,心里的恐惧感,害怕死人吗?不,欧尚云是他最尊敬的人也是他唯一可依靠的人。他只是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极端恐惧。虽然是个贵族,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多少财产;虽然是个贵族,可从宁西台回到中军大,意味着他彻底与贵族社会决裂。身份再无任何意义。
朋友。现在的朋友只有宋春江一人。
什么都是脆弱的,感情与生命没有坚韧可言。
张忆珊的心情落到了最低点。
宋春江来找他去吃晚饭,这些天张忆珊每天只吃一顿饭。
“走,吃饭去。”
“你去吧,我不饿。我把东西给端木了。”
宋春江楞了一下:你怎么写的?他怎么说?
张苦笑:照实写,他,我不在乎他。
“那杨英那边不知道会怎么样,上次损失就很大了。”宋春江想到了什么就说了出来。
张忆珊抓起旁边的杯子砸了下去:那又怎么样!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这样!
损失!难道我没有损失吗?我现在的日子好过吗?
宋春江睁大了眼睛,想说什么终究没开口,走了。
张忆珊抱头哭了,他恨很多事,恨很多人,但是对杨英对他的朋友们,他真的不是那么想的。这些天积累的压力、痛苦和体力透支终于引发了这次不理智的发泄,他觉得最后一个朋友也走了。
周围这么黑暗,人生这样难熬。
第二天,端木接到一份快函。
他惊呆了。腾的站起来,拿函的手直发抖。
军方竟然要中军大赔偿宁西台两个亿!
连皇帝的玉玺都盖了,这应该是真的。
端木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一阵发晕。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板上。这就是上任收到的最大礼物。
宁西台里,曲远山刚刚巡视一遍回到府前厅,润延和奇思早就放了出来,现在仍然是府前厅的丫鬟。
全机已经不怎么管事,杂事都由二管家处理。
润延见曲远山回来端上早点。这丫头很聪明,曲远山回来没两天,她就伺候的相当妥帖。
府里都说杨英会是公子的夫婿,只等着公爵病好,让他们两完婚,润延却觉得公子更喜欢曲远山。前些天,不仅仅将府前厅叫人收拾的干净,还亲自调了熏香过来。
也许是多心了,润延安慰自己。
平民出身的人怎么可能会娶到公子那样的美人呢。
曲远山喝了口绿茶,逗着小西。润延见这小麻雀可爱的很,递了几颗花生米过去,小西一翅膀将花生米煽飞出去,曲远山大笑。小西那会吃这东西。
润延脸红了转身出去,曲远山看了她背影一眼,脸上还挂着刚才的笑容。
虽然没有天海的美貌,却还是有些女人味的。
乱想了一会,天海的脸、杨英的眼睛、润延的身材在脑中一阵乱晃,小西的说话声把他拽了回来,“爸爸,我去找小白玩。”这些天,小西天天跟小白混一起,天海经常肩膀上一只麻雀,怀里一只白猫的到处散步。
曲远山换了衣服,把小西放在肩膀上,去见天海。
天海与杨英第一次看见和约时,两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足足看了半小时,把和约上的每一处细节都琢磨了一遍后,杨英对曲远山树起大拇指。要知道,他们核查过宁西台的损失不过180万克里。
人真是不可貌相。
这天早晨起床后,天海对着镜子发呆,曲远山为什么不是个贵族呢?他怎么才能成为一个贵族呢?父亲的事情又能瞒多久?
一只小麻雀飞进来,小白跳了起来。
“小西来了。”天海微笑,这说明曲远山也来了。
“嗯,我来了。今天我要吃辣椒兔子。”小西对吃过的辣椒兔子上了瘾。连吃三天都不烦。
小白说道:你怎么老是要吃辣椒兔子啊,主人,我不要吃辣椒。
“又没说给你吃,切。”
……
曲远山请安后,交代了一下今天的安排。他要以公爵代理身份去中军大收取首期赔付。
“不会不安全吧。再带几个人去好吗?”天海不放心。
“嗯,好,我再带两个人去,多了也不太好。”曲远山现在跟她话多了一点。
端木闷着生气,准备就欧尚云的死因做点文章。只是这个文章实在不好做。
那些饭桶将军们脑子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垃圾,要不是当时忙着争位,那里会受这样的耻辱。
公爵代理人的到访,挑起了他的好斗心,听说就是这个人迫使军方签约。
一个看起来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翘着腿坐在大会议室里,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端木走到他跟前时,曲远山站起,伸出手,说道:鄙人姓曲名远山,为庆安公爵的私人代理。
端木握紧曲远山的手,没想到曲远山的手同样有力。两人一笑,端木介绍了自己。开始寒暄两句。这两个人有相同的出身和欲望,当他们对面而坐时,似乎就是看另外一个自己。
切入正题。
曲远山将和约的抄写件和原件拿出。端木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不过他有一样东西要给代理先生看一看。
一份文件递交到曲远山手上,曲远山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说道:对于贵校前任总校长的死亡,我们感到很遗憾。但是将他的死亡归咎于宁西台的家丁实在是无稽之谈。
端木冷笑:那么是不相信我们军方的医学了。
曲远山马上说道:哦不不,贵校的医学一向是其他组织难望其项背的,我想问一问这份报告是由哪位泰斗大师出具的。
“有理有知识并不仅仅限于泰斗大师,掌握了足够的技术,现在不出名的年轻人同样能得出正确的结论,何况这个年轻人还是过世的大师欧尚云先生的得意弟子。张忆珊,具有高贵的出身和完善的医术,医学院未来的大师。”
曲远山做迷惑状,“从没听说过,能否让我见一见张先生?”
张忆珊来到会议室,曲远山冷冷的眼光将他打量了遍,端木让张来解释他的报告,张解释过后,端木说道:曲先生还有什么意见吗?不知道宁西台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怎么处理?只要你们找的出那个刀,并且证明那把刀当时是在宁西台家丁手里,我们一定处理。”
端木气的脸都歪了。这跟无赖有什么区别。
张忆珊想说什么。却听到曲远山一声冷笑:张先生当时是在宁西台的吧,请问你看见是哪个家丁挥刀碰伤了违法前来的欧先生吗?现在是在中军大,你可以说说嘛。如果有那也难怪,为了履行他们的职责、还要保卫一些不值得的人,我们付出的代价也大了些。
张忆珊面如死灰。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端木冲他敷衍地挥挥手。黯然退出会议室,张忆珊梦游一般走回自己的宿舍。
曲远山从端木的手里取到了第一批赔付款,他拿了端木签章的一张支付凭证走了出去。
端木站在窗台边,看着曲远山远去。
宋春江这一整天都没有去找张忆珊,两个人都需要冷静。讨厌宁西台,却又不得不回中军大。宁西台的暴乱,算起来,自己也有份。我是个叛徒,是的,就是一个叛徒,杨英肯定不会原谅我。
天色渐暗。
宋春江提了饭盒,去找张忆珊,昨天那样生气,今天应该好点了吧。
走廊里遇到一个熟人,宋春江问他:看见张忆珊没有?
“上午看见他回来,好象心情不好。到现在也没见他出来。”
看来还是心情不好,宋春江站在张宿舍面前,手举起又放下。过了很久,才敲了一下。没人来开门。
宋春江生气了,在门外叫道:姓张的,你给我滚出来!
一脚踹过去,门开了。
天窗的檐口吊着一个人……
张忆珊终于解脱了。
端木的第三秘书朝为来到宁西台附近一所民房里,他交了一个信封给张临风的跟班:将就着用用,校长让我带来的。
跟班打开信封,一面一叠钞票。
“您真是好人。”跟班说着又要抹眼泪。朝为拍拍他的肩膀,他受不了男人动不动就流眼泪流鼻涕,走进屋内看看张临风。跟班偷偷地抽出五张塞进自己的鞋底。少爷还不知道能不能翻身,先备点总没错。
张临风象是死了一样躺在摇椅上,朝为坐在他旁边,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朝为咳嗽了一声,说道:伯爵先生,好点了吗?
“你们校长怎么不来。”张临风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
“校长过来的话容易引人注目,怕对伯爵不利。”
哼。张临风脸皱了一下。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心里暗暗想。
朝为按下心里的不快,说道:您可能还不知道。您的表弟赤杨男爵先生于昨日自缢身亡了。
“什么?”张临风眼神聚合了一点,“为什么?”
“昨天庆安公爵的私人代理到了中军大,男爵先生就是在见了他之后自缢的。”
“是宁西台逼的?”
“是,男爵受到了公爵代理人的侮辱。”朝为期待看见张临风的暴怒表情。
可张临风只是“哦”了一声,直起的背又躺了下去。
“您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张临风换了个躺的姿势,说道:从中军大到宁西台又回中军大,这不是找死嘛,没什么看法。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对生与死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触,他只是对现在贫穷的生活状态很不满意。
朝为心里一惊。
张临风想起什么,问:那个公爵代理人叫什么?
“曲远山。”
“没听说过,新人吧,公爵的新宠。你们要我在这里呆多久?”
“校长会尽快安排的,我先走了,再见。”
朝为向端木报告了所有的事。
“那个人,没有丝毫的感情,就象一只狼。”
端木笑笑:这你就错了,狼不仅有感情还有头脑。而他,是一条蛇,行动靠的仅仅只是本能。
“那以后?”
“没有头脑也没有感情,不是挺好用的嘛。联络全用口信,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明白?”
“是。”
朝为在关上总校长门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浮现张临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令人恶心。
夜深人静,宋春江坐在床上,手中握着张忆珊上吊用的绳子。绳子中间打了个结,他真是求死心切。不知不觉,一滴温热的水落在绳子上。
“哎……”一声轻轻地叹息划过宋春江的耳膜,泪水滴落的地方正是绳子的打结处,嘶嘶几声,灰色的烟雾从绳结处升起,慢慢扩大,宋春江打了个寒战,皮肤上的毛孔都收缩起来,温度陡然下降,宋春江看的到自己呼出的气是白色。
室内怎么会这么冷?
灰色烟雾在床的另一头集结起来,过了一会,一个人低着头坐在了那边。这人正要慢慢转过头来。
宋春江大叫:别过来!别!。他叫的同时抓起枕头向床的那边扔过去。
人型慢慢地散开,灰色烟慢慢地淡了。
过了很长时间,宋春江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原来那是张忆珊回来了。紧接恐惧的是愧疚。
“你回来吧,我不再害怕了,我真的不害怕了。”宋春江抱着那根绳子哭了起来。
可就好象他的错觉一样,当他第二天早晨醒过来时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喉咙疼、头晕,而那绳子松松垮垮地缠在他的脖子上。睡觉还是不老实。他自己想。
象是对待一件宝物一样,宋春江把绳子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
这是忆珊的遗物,要好好保管。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