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音碧玉


  碧玉诀
  第一章深山异事
  除了山还是山,千峰万峦绵绵无尽,有些奇峰高入云表,有些峭壁千寻陡落,幽邃无际。抬头上望,云封天柱,苍鹰回翔于日云之下,悠悠苍穹下一片平和安详。俯瞰千寻麓谷,雾锁川溪,笼罩阴森丛莽,谁也不知道这片神秘的天地里隐藏了些什么天地的奥秘。大多数地域,千百年来从没有人进入这片神秘天地,那里面也的确不适宜人类居住。
  这就是四川凉山地区西部的山区的风貌,除了稍有平原的各处河谷有人类居住的山村小镇之外,大多数地区都是人迹罕至的穷山恶水,只有飞禽走兽生息其间。
  人不能仅靠飞禽走兽活命,因为人毕竟是杂食的生物。而且,人不能像野兽一样,与禽兽一样生活,茹毛饮血与禽兽一同生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人需要追求吃与活下去之外的生活空间。因此,从散乱的分洞穴居到相互聚族建屋而居实在是最平常的事了。
  现在大多数人都已经习惯应用机械和电脑来辅助工作,像那些原始的工具的用法,恐怕都已经被遗忘了,要人们重新拿起猎兽工具,就算是现代的猎枪,回到山林里重新与野兽生活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事;把一个人赶进十万山丛中,生存的比率几乎等于零。
  在山脉的深处,有些地方仍然是洪荒丛莽。这是人文和地理条件使然,这里从来就被称为不毛之地,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在历史上被汉人称为蛮子的一个种族——彝族,生产力水平的低下可想而知。
  彝族是古羌人先后南下在长期发展过程中与西南土著部落融合而成的民族,活动范围曾遍及今云贵川三省,其核心是三省毗连的广大地区。他们多自称纳苏,诺苏或聂苏,各地还有许多不同的称呼的较小支系。清初康熙雍正年间,彝族及其影响的地区保持奴隶占有制度,可以三个地区为代表:一是包括水西(今贵州大方),建昌(今四川凉山一带),乌撒(今贵州威宁),乌蒙(今云南昭通)
  等地的云贵川三省毗连地区;一是云南省元江,新平县的鲁魁山一带;一是贵州安顺府(今安顺一带)彝族土司控制下的布依族分布地区。所以,尽管社会已经变迁,名义上这里也已经是社会主义社会,但是几千年的陋习和惯例要想改过来还是很不容易懂得,而所谓的科技兴农这股风更是还没有普及这里,许多人的耕作方式还与刀耕火种相近。
  总之,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抛开花花世界,跑到这种地方来生活;在这里活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也活不下去。
  附近的人们也有狩猎的,但只是作为娱乐而已,并且狩猎区决不敢延伸至洪荒丛莽区,那里面稀奇古怪的猛兽,可不是普通猎人对付得了的,甚至一头看起来温顺善良的小兽,也可能具有致命的危险性。
  当然,还有那些修行天道仙道的所谓炼气士到山林里来餐风饮露的苦修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以期有朝一日能够超脱,虽然这一类人实在是少,但是的确还是存在的。不过,说来悲哀啊,修道想要的是超脱人世,摆脱一切禁锢自由的东西,但是,这种思想就是一种对自由的限制啊,修道也是想满足的欲望之一。
  总之,这里的确有人迹。
  攀上又一座山峰后,最后的一处目的地已经遥遥在望了。小伙子宁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渍,口中嘀咕道:“这鬼天气,真是热得人受不了。”抬眼望了望前方的目的地,他忽然呵呵一笑,自言自语着:“在今天的奔行中,似乎觉得真气的流动要流畅自如了许多,气机颇有些蓬勃欲动的迹象,看来突破两年来功无寸进的高原现象就是近几日的事了,到时候,美人儿师傅该没话可说了吧。”
  稍事休息后,他又起身向不远处的那座高崖奔去,只要取得那上面放置的石笋,他今天的试炼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了。那么,接下来的一半事情就要简单一些了,不过是将所有取得的石笋重新放置到另外的一些规定的地方而已。
  他的背上有一个用山藤编制成的背篓,里面已放了十四根重约二十斤的石笋了,可是近三百斤的东西在他的背上却丝毫影响不了他前进的速度。他在山林间纵跃如飞,升上降下犹如鹰翔燕落轻松自如,一只小猴好奇的跟着他前进,不到片刻就已经被他甩在后面,不见了踪影。也就是说,他背着三百斤的石笋在山林里奔行,速度却还远远胜过以灵敏迅捷见称的山猴,这实在是骇人听闻。
  像一只豹子一样轻盈地跃过一道宽约两丈的山沟后,借势弹身而起,双手抓住一根柔弱的树枝后迅速地攀上一棵大树,躲过了在山沟边晒太阳的大蛇。足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身子就像忽然失去重量一般滑翔向另一棵大树。
  他在树上纵跃而行却仿佛是走在平坦康庄的大道上,身形起落之间自在无碍,总是在间不容发躲开所有扫向他的枝条,这时候,他就像松鼠山猴一样,成了山林里最自在的精灵。
  片刻之后,他便来到了高崖之下,方才里许的快速奔行似乎没有消耗他的体力,仅仅使他的气息略略有些加快,全身上下出了一身大汗而已。
  伸手抓住一根山崖上生长的山藤,他宛如壁虎一样迅速向崖顶攀去。
  攀上一块大山石,崖颠在望。
  这块大山石生的奇怪玲珑,紧紧的落在断崖的半腰上,高有两丈许,陡直如笔,或者可称为一根大石柱更为确切一些,猿猴也难以上落。这是因为这山崖上怪石嶙峋,石缝中仅仅生长着一些小树小草,必须靠手脚并用,利用缝隙一寸寸往上攀登。
  宁缺登上山崖的顶端,惊起一对林雕,焦急地绕石急鸣,有几次拼命下扑,六尺翼展激起狂风,铁喙钢爪触目惊心,但皆被宁缺用树枝甩出打得羽毛散落。
  原来山崖的顶上建了雕巢,里面有三个蛋。
  这种林雕比西北的大雕小一半,向地面的攻击力也差了几分,身手灵活就不必怕它。
  取出雕巢旁石孔中的石笋,他从容放在背篓内,仅歇息片刻,大汗已收,喝完竹筒中的水,丢掉竹筒,利用山藤向下攀降。
  俗语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那是指没有工具而言,有工具毫无困难,利用山藤或绳索垂降,十分方便容易,往上攀则艰难百倍。
  最后一段山藤直垂下地面,崖根下草木繁茂,他猿猴似的向下滑降,无暇察看下面的景象。
  脚距地面还有五尺,突然听到下面有声息,向下一看,吃了一惊。
  大喝一声,他双脚一撑崖壁,身躯急荡而出,半途双手一松,一拉背篓活绳扣,背篓飞堕,他的身躯加快向外飞翻两匝,在降弧的顶点,手脚疾张急速拍振,人如流星。
  一阵枝叶折断声传出,他已摔落在五丈外的树顶,向下疾落,身躯缩至最小限,最后抓住横枝,像蝙蝠一样伏贴在树干上。
  似乎,他成了鸟,重量已消失。一条三丈余长的锦鳞大蟒,正升起巨头,要等他降下时一口吞下去,把他当成可吞的猿猴啦!
  假使他没听到声息,那就灾情惨重,虽然不会就此入了蛇吻,不过也要颇费一番手脚,那今天的试炼恐怕又要误时了。
  大蟒也受了惊,到口的大餐失踪,悄然溜掉了。
  他拾回背篓,重新装好十五根石笋,向巨蟒消失处大骂了几句,背起袋撒腿如飞而走,他还要去完成另外一半的工作,重新选艰险难以攀登的地方将好不容易取来石笋放好。
  宁缺放下最后一根石笋后长身而起,看了看日头,舒了一口气,喃喃地道:“今天的成绩看来不坏,比昨天少用了近半个时辰,这下美人儿师傅该满足了吧。
  不过也真是奇怪,今天怎么总觉得体内的气机不对呢,总是异常的波动,这不像是将要突破高原现象时该出现的征兆啊。“
  他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随手折下一根青藤在手中把玩着向回去的路行去。
  半天来,除了艰难地取石笋之外,他走了一百多里。
  没有路算里程,一百多里只是概数,而且必须按照所定的山峰走,绕错一座峰,就不知远了多少路,所以平均一个时辰要爬五十余里山。
  本地的山民,一天爬四十里山路,已经了不起了。
  而他背上,荷重两百余斤,这表示他的体力,比山民要强十倍以上,可是似乎他口中的师傅还不满意哩。
  宁缺浑身轻松的走在山道上。此时已经是申时之末了,太阳西斜,清风徐来,一天的暑热之气已经不似午时那般厉害。宁缺体内神秘的气机自然而然的随着一丝一缕的山风悄悄的渗出体外向四面八方曼延着去,他的气息却慢慢地以他为中心收敛。片刻之后,他仿佛与这一片山林同化了。他的整个人仿佛便是这山林里的一棵松树,一茎野花,一块山石,他所经之处,没有惊起一声鸟啼,一声蝉噪。
  蓦地,他虎躯一震,一阵强烈的气机波动来自左方的山林,差点让他的气机发生紊乱。若非他现在正与自然连成一体,成功晋入道法自然的心境,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恐怕就会将他的道心攻破。
  山林间野兽的对恃争斗决不会出现这样的气机波动,他明白这一定是像他这样的练有异术的人之间的相互攻击才会有此异象产生。
  按捺不下好奇心,他的身形一矮,像山猫一样悄无声息地向山林潜行过去。
  同时,他的心灵依旧保持在自然通明的境界,在这种境界下,他即使潜行到飞鸟的身旁也不会惊动它。潜行中,他忽然感觉到精神上的压迫完全消失了。他心中大奇,不论是多么高深的修为,也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的精神在一瞬间完全消失不见,况且还是两个刚刚还在互相比斗的人呢?
  当下,他全然不顾了暴露身形,长身而起全力飞奔向先前感觉到的方向。
  当他到达一个小山谷口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山谷里的树木几乎全部被一种异常巨大的力量拔了起来,山谷的地面上更是遍地碎枝,由此可以想象刚才在这里出现的力量的骇人。
  精神忽然感到一种从来没有的宁静,心中一动,他发现了一个玉缀静静地躺在山谷里的一片落叶下面。他走过去,将玉缀拾起来,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倏地从玉缀传入他的手心,直透他的心底。
  把玉缀带在胸口上,他的脑袋猛地一震,觉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回去一定要向师傅问个清楚,他暗暗地想,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
  第二章碧玉心诀
  这是一处在万山从中极为奇异的所在,走过遍布荆棘寸步唯艰的一段山路之后,还得从几道仅仅可以让人侧身而过的山崖石隙中穿过才能到达,一宁缺的身手,也是颇费了一番工夫才走过来。
  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玲珑美丽的小山谷出现在眼前,一道清泉从一个高大的山洞中流出来,在谷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塘之后又沿着一道小沟通过一道山崖的缝隙流到山谷外面去。
  宁缺欢呼一声,身形倏地幻没,再现时已经掠过近五丈的距离,来到山洞前。
  “缺儿,你现在才回来啊,看来今天还是没有长进。”一个无限美好的女声从山洞里飘出来,让人一听就觉得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宁缺嘻嘻一笑,也不答话,迅速地进入山洞中。
  山洞里钟乳石悬立倒挂,借着洞外射近来的光线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使整个山洞看起来就像仙境一般。宁缺一路不停,一直走到山洞的尽头,一个方圆约五丈的空间,高约两丈,顶上镶嵌了十余粒夜明珠,使整个空间看起来纤毫毕现。清泉就是从空地的中央喷出来,在山洞的一侧还挖了一个方方大约三丈的水池,引了清泉进去,形成一个浴池。
  宁缺一进来,眼光就放在山洞里的一个女人身上,口中说道:“美人儿师傅冤枉徒儿了!”
  她以其优美的姿态,意态慵闲地挨靠在一个用木头做成的长榻子上的高垫处,长长乌黑的秀发随意的披在身后,手里正握住一册书卷,笑意盈盈的看着宁缺。
  她肌肤如凝脂,容光明艳,秋波流盼中能让人神为之夺,魂飞天外,但是那只是震撼于她的美感,不会让人对她有丝毫猥亵的想法,她纯然出尘的风采让人有不可轻辱的感觉。
  身子一动,她收足于榻上,宁缺脑际轰然一震,脑子里尽是那双雪白的纤足在空中划出的优美的弧线。
  明眸皓齿的外在美与风采焕发飘逸出尘的内在美,糅合成了一幅美人图画,本已引人入胜,她那半坐半躺的娇姿风情,更是动人之极,更不要说她把双腿收于榻上时,罗衣下露出一截白皙无瑕,充满弹性的纤足,直让宁缺有一种马上爬上长榻去将她压在身下的冲动。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她风情万种的看了他一眼,伸出一只雪白的纤足在空中划着的优美的弧线,那模样满是挑逗的意味。
  她便是宁缺的师傅付雨心,一个百媚千娇的美人儿!
  宁缺暗中叫了声乖乖不得了,美人儿师傅的“玉女天魔大法”更为纯粹和自然了,一举一动宛若自然天成,不着半分痕迹,却又将女性天生的天赋全然融入平常的一举一动之中,那勾魂摄魄的魅力简直让人更难抵挡了。不过他心中却也明白这是师傅今天的淬炼,只要他在这一刻忍不住扑上去,那今天晚上恐怕就要在山林里负重跑上一晚上了。稍提一口气想要压下心中的绮念,不料一口气运转全身却引得欲焰狂腾,他的脑际轰的一声,神智竟然有些迷糊了。
  她的笑更是妩媚动人了,纯然出尘的风采转换成了千娇百媚的诱惑风情。
  定力已经到了极限,他心中一阵迷糊,正要扑上前去。倏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宁缺的胸口钻入他的体内,让他欲念顿消,深深吸一口气,他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淡然道:“美人儿师傅,你这样勾引我,不怕我霸王硬上弓吗?”说着,眼睛里精芒暴射,深深地看进付雨心的眼里。
  付雨心的眼中一丝慌乱迷醉的光芒闪过,心中不由得惊异今天宁缺的表现。
  今天她的玉女天魔大法终于超脱了斧凿的痕迹,进军无上境界,而她的徒弟就是她初试锋芒的对象,从宁缺刚回到这里,她就已经开始全力施展玉女天魔大法,满以为今天晚上宁缺连一刻都撑不过便会向她俯首称臣,没想到,宁缺只是初见到她时的那一刻有一丝迷乱失神,旋即清明过来。看来她是小看了自己的这位爱徒了。
  男女之间的情事,始终是以一方征服另外一方作为终止。付雨心的玉女天魔大法本就是以精神攻击见长,实在是一种玄奇无比的功法。但是这种功法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当她的功力越是深厚,就越是显示出双面刃的特性,只要她的精神力不能征服别人,就只能让别人征服了。
  下一刻。
  付雨心赤裸裸的斜倚在白玉池边的软垫上,星眸蒙蒙满是情火,绝美的娇躯轻颤,乳波晃荡,小腿泡在温热的温泉水里,纤纤玉手搂著身上宁缺的腰身,享受著自己的徒弟宁缺,一双妙绝天下的魔手火热的爱抚,一颤一颤的,舒爽的她忍不住低声的浪吟著…
  宁缺的一双魔手,在师傅高耸的乳峰上慢慢回旋,在胀大的乳蒂上巧妙的揉捏,在曲翘浑圆的玉臀,顺著滑腻的肌肤往内轻刺掏摸,在她蜜穴儿花心幽处的进进出出的抽插,横行肆虐。
  他的手指抽插进出,每一下都成功的让她直打哆嗦,他用脚趾勾著美人儿师傅的小腿内侧,轻轻的磨擦,她则用雪白丰腴的大腿夹住天云硬挺的大肉棒,他轻轻咬住她小巧圆润的耳垂珠,灵活的舌头延著耳廓舔进师傅小小的耳洞深处,还喃喃地对她低声说著各种下流话儿,徒弟邪邪的笑声,让师傅一颗心慌乱无比。
  听著自己的徒弟贴在耳朵旁,对她呼著热气所说出的各种下流话儿,她只觉得身子热的好像要融化了似的,丝毫无法抗拒徒弟用手指与掌心,游走她全身各处的爱抚,他更不时加入的舌头唇齿的挑逗助阵,在她雪白肉体上,成功的挑起各种欲仙欲死的节奏律动。
  喘著气,她一面指点著徒弟各式各样秘传的挑情手法,一面又忍不住花心幽径内的不由自主的一阵阵收缩,那即将因徒弟对她的各种刺激,而引发高潮泄身的快感,让她舒爽的忍不住要大声的娇啼浪吟。
  每喊一声,她便轻咬一次银牙,气愤自己的不争气,在自己一手调教的好徒弟,这性爱小学徒面前,竟然是每次都这么容易的便要全面弃械,投降於他的魔力,死命的苦苦撑著,性感的红唇里,银牙一下子轻咬著下唇,一下子又咿哦出声,喘息不断。
  全身白玉般的肤色泛起片片的绯红,荡人心魂,湿漉漉的黑长发丝,散乱的披散著,绝美的容颜上,长长的睫毛眯著媚眼,眼角泪珠隐现,她满面尽是春色羞意,她的气质尊贵无比,此刻偏又淫媚万分,惹人爱怜极了。
  她下身花一般的玉户,忽然生起一阵漩涡般的吸力,往内强烈的收缩抖动了起来,花心深处强力的喷出小股小股的玉露,强烈的快感,美的她瞬间忽然微微的失了神,难以正常思考。
  “师傅啊!缺儿究竟是你的好徒弟呢,还是你的亲亲好哥哥啊?”温柔的让师傅紧紧搂著,他趁火打劫的笑问。
  “还说哩,小坏蛋,今天取来石符,你用了三个时辰,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不快练碧玉诀。”她微微喘息着,说道,“不然,你连师傅都要没有了。”
  因没有得到非常满意的答案,而微微露著一抹邪邪的浅笑,他的左手到处游走在付雨心的颈项肩背,摸弄著丰美的玉乳腰臀,与细致的菊花涡处,温柔而体贴的爱抚著付雨心刚刚因高潮泄身,此刻娇软无力靠在自己身上的赤裸美体。心底却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阵感激,如果不是师傅的救命与传艺,自己早就葬身在巨蟒腹中了,更不要说得到这美人儿师傅以处子之身帮助自己修炼那能窥天道成就金仙的碧玉诀了。
  心里万分疼惜著这美丽的师傅,不但有著万中无一的敏感体质,那下身花儿肯定更是所谓千载难逢的风月名器,对著这因深爱著自己,而不顾一切的美艳女子,决心定要好好的让她一辈子幸福与满足。
  正思想间,一双光滑的臂膀缠向他的颈项一勾,她感觉到了徒儿的思想搂著宁缺嘴对嘴儿,甜甜的亲吻他,给了他一个奖励,顺势藏起心中的羞意与喜色,沉声喝道:“身似菩提身似镜,云在青天水在瓶,动静我自如,还不快练碧玉诀!”
  唇儿方始贴上他红润的双唇,他灵活的舌头一下子便缠住了师傅的舌头,先深深的吸吮,然後就在师傅的口腔内游走缠绕。身体内意动气转,刚才缠绵激起的活泼生机圆通自如的在全身跳动,下身坚强的一挺进入师傅的玉户,双手掌心往师傅的掌心一扣,使两人身体构成一个圆融通透的太极,上吐下吸,修炼起碧玉诀来。
  傍晚的山村被天边绚丽火红的晚霞映衬得格外的宁静安详,袅袅的炊烟开始陆续地从各家的竹楼或是土坯房顶升起。
  宁缺提着两只野兔想着刚才与师傅修炼碧玉诀时的缠绵情景,不知不觉便走到自家的土坯房门口,门半虚掩着,里面隐隐传出一个妇人的咳呛声。他知道,一定是娘在里面的灶膛做晚饭了。
  他加快了脚步向里面走去,一边叫道:“娘!我来帮你!”
  里面的灶膛间里此刻正是烟雾弥漫,中间一个佝偻的身形正不停地顿首咳嗽。
  宁缺忙紧赶两步上前,在他娘的背上轻轻捶拍,口里难过地道:“娘,你就好好休息吧,这些活让儿子来做就行了。”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野兔说道:“今天晚上有野兔吃哩。”
  “唉,你这孩子!”那妇人显然在儿子的捶拍之下好过了许多,腰也直了起来,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精神倒还算好,一双慈爱的眸子欣慰地看着儿子的小脸。“妈妈又不是不能动了,能做些就做些吧。”
  “可是您也要注意身体啊!”宁缺摇了摇头,一脚踢开脚边的一根残柴,“等您身体好起来,您想做什么都行,儿子决不拦您,成吗?”
  “生活在山里就是这样啊。”妇人叹息着一边捶着后腰,一边拾掇起灶台上的锅碗。宁缺忙乖巧地替她捶腰。
  见儿子如此的孝顺,妇人心中欢喜,柔声道:“好啦好啦,娘的腰不酸啦!
  你自己去橱里把野兔拾掇拾掇吧!“
  躺在床上,回想起师傅付雨心来,宁缺嘴角上不由泛起一丝甜蜜的微笑,宁缺这个名字还是她给他取的呢,不然,一个山里娃能有什么好听的名字?阿狗阿毛还算好哩,有些人活了一辈子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呢。总之,在他心里,那是他的一个不能为外人说的也不想为外人说的秘密,那是只能属于他和她的,对妈妈物,完全融合在漫无目的游历所看到山水之间。
  直到近来,她感觉到时常有一种淡淡的思念在不经意间掠过自己空灵的心境,让自己再也不能像最初一样沉醉在一如现在的绿色世界,她知道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窗外的公路两边,还是成片成片的绿色,放眼远眺,绿色依然漫山漫野,处处可见,就是间或遇到的河流,不管大小,也绿的让人感到一种生机勃勃的舒畅,一切的一切一点都让自己感到心旷神怡。
  自得到“他”的一切以来,她心灵柔和平静到一种难以诉说的境地,女子特有的情怀更让她进一步的融合到这里相对柔弱的绿色里,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柔弱中所蕴涵的刚强和生机,这让她的修为一再提升,整个人的气质也转变成了现在的柔美飘逸。
  但是,她宁可不要这些,宁可还是以前的样子,她只希望永远和“他”在一起。
  忽然,车身一震,停了下来,又一个车站到了。
  “大家不要挤,有座位的,先下后上,先下后上!”售票员见车门处拥挤纷乱,不由叫了起来。
  随着乘客逐个上来,方如月的灵神忽然波动起来,察觉到了有什么异物。
  她收回窗外的视线,转而观察汽车里面的乘客,马上发觉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个时候,车厢里面竟然漂浮着一股淡淡的妖气。
  她注意到妖气是从那个刚刚上车的中年男子身上散发出来,奇异的是妖气居然没有丝毫暴戾凶恶的气息。
  不管怎么样,她明白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中年男子被非人类的东西缠上了,就不知道是不是自愿的。
  看了一眼之后,她重新将视线透到车窗之外,她不是那种自诩降妖除魔,自己就是正义的,妖魔就一定是邪恶的思想,根本就没有一点想要出手的意思。万事自有定数,她是中国古老神秘的法术传人,更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汽车再次开动,窗外的绿色在高速下浑成一体,常人很难分明白,但是在她的眼中还是将每一棵树、每一茎草都看得清清楚楚。
  “先生,你怎么了?”她的耳中忽然传来售票员有些不知所措的问话。抬眼望去,售票员正慌乱的扶着那个中年男子歪倒的身子,几个乘客也围了上去,指指点点的说些什么。
  看来这件事还是要由自己来了结了,方如月轻叹了一声,起身走了过去,说道:“我会一些医术,让我来看看吧。”
  待众人让开之后,她从售票员手中接过男子的手,装模做样的把起脉来,其实不用这样做作,她也知道这个男子晕倒的原因是元阳亏损过多。
  心中默念法诀,一道精纯无比的灵气从心底升上来,通过两手接触的地方传了过去,迅速的补足男子的亏损。
  “没事了,他只是劳累过度,马上就会醒过来了。”她放下男子的手淡然说道,然后走回自己的坐位。
  其他乘客还在怀疑,男子呻吟一声醒了过来。
  “请问是谁救了我?”男子似乎对自己昏迷的原因知之甚深,醒过来就这样问道。
  “是那位小姐。”售票员伸手往正望着窗外的方如月一指,继续说道:“先生,你还没有买票呢?”
  男子买了票,便换了座位,坐到了方如月的旁边。
  “这个……小姐,谢谢你救了我。”男子见方如月仿佛没有注意到自己换座位一样,仍旧望着窗外,不由有些结巴的说道。
  方如月收回目光,转过头来微微笑道:“不用谢,举手之劳罢了。”
  “你知道我昏倒的原因,是吗?”男子看见她的容颜,不由呆了一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问道。
  “你也知道自己昏倒的原因,是吧?”方如月淡淡的反问道,不过语气很肯定。
  男子毫不隐晦的直认,苦笑道:“不错,我知道。小姐能帮帮我吗?我知道小姐不是常人。”
  方如月知道自己一出手就不能不管了,当下点点头,说道:“哪里下车?”
  “谢谢,谢谢!”男子忙不迭的道谢着,“就在前面三个站,钟家村。”
  “起因是什么?”下车之后,方如月与自称叫钟天的男子一边走一边问道。
  钟天回忆着道:“我本来不是住在钟家村的,三个月前,我买了一块很便宜的地,准备在那里修新房。奇怪的是那里本来就有一座没有人住的古宅,我看宅子很不错,也很喜欢那种古色古香的味道,只装修一下就住进去了,没有想到住进去之后自己的精神一天天的下降,有时候半夜起来还会看见一些奇怪的影象,我知道可能住在不该住的地方,向别人询问后才知道那是出名的鬼宅。这次我就是想去将那块地重新卖出去。没有想到就昏倒在车上了。小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方如月默然无语,片刻之后才道:“等看了再说。”
  二十多分钟之后,他们来到一块距离钟家村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一块平地上有一座古宅孤零零的伫立在那里。
  “就是这里了吗?”方如月指着前面的大房子问道,难怪会有鬼灵产生了,这是极阴之地,散发出来的精纯阴气正是灵体最佳的养料,如果灵体在次地修炼百年,不难成为鬼仙。不过奇怪的是,即便是极阴之地也不能是一直聚集阴气,一点都不发散逸失,其中肯定还有玄虚。
  “是啊。”钟天回答道。
  随着他们的走近,古宅似乎不欢迎方如月的到来,突然一阵阴风从古宅中吹出来,古宅附近本来是晴空里午阳高照的天气,顿时变得阴暗无比。
  钟天的脸上不由露出恐惧的神色来。
  方如月看了他一眼,双手结出防护法印,口中喝了一声:“天地无极,乾阳护法,破!”体内精纯的灵气籍着手印涌将出来,将钟天裹在其中,顿时将阴风抵挡在外,再也感受不到丝毫寒意。
  钟天精神一振,对方如月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来到古宅之前,方如月端详了片刻,伸手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钟天立时就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直冲脑顶,心胸间一种郁闷仿佛要炸裂开来一样,面色立刻变得煞白,触电般全身颤抖了起来,一种莫可名状的可怕力量在瞬间就侵袭了他的全身,一下子就把他拖进了一个恐怖的世界,种种怪异的声浪若鬼哭狼嚎一般在他脑海中响起,同时种种不能拿语言诉说的可怕景象如同是电光火石的走马灯一样无休无止的包围着他。
  “啊……”他不禁大叫起来,转身飞奔而去。
  而方如月在门一开启时的瞬间,也同样受了到比钟天感受的力量狂猛百倍的阴寒能量的冲击,可不同的是她明白面对的什么,一切可怕的景象都是里面的鬼灵玩的把戏,借助本身灵体的特性对人进行精神上直接的攻击。
  神念一动,“蓬”心火在瞬间点燃,刹那间全身充盈着的能量就在电光火石间与天地乾坤的庞大力量融为一体,无穷无尽的自然能量从全身的各个地方无休无止的进入她的身体,再从身体的各个地方涌出来迎接着冲击而来的阴寒能量。
  阴寒能量在接触到她迎击能量的瞬间,就若冰雪遇见烈日一样化为乌有,方如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姐姐还不想现形吗?”
  随着四周突然的安静,淡淡的青烟般的雾气逐渐在古宅之中弥漫开来,雾气越来越浓,迷蒙中死寂的古宅中有一种神秘妖异在气息在流动。
  若是常人,早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吓得魂飞魄散了,但是方如月神态自若的走到古宅的天井中站定。
  就在她刚站定的一刻,一个淡淡的白影倏地凭空幻现,出现在她的面前,白影逐渐变得清晰凝实,竟是一个一头的黑发如瀑,一双眼睛很大也很亮,双眸中满是清冷气息,眉目如画的古典美少女。白影口中发出银铃一样清脆的声音道:“你是来抓妾身的吗?”语气竟然有些娇憨,也不怕方如月向她出手,仿佛是一个不通世事的少女。
  轻轻一笑,方如月道:“你为什么不去投胎转世,反而停留在人间?”以前的经历让她不像其他的那些修道者,只要是停留在人间的鬼魂便一律除掉。
  白影委屈道:“不是妾身不想啊,只是妾身怎么都不能离开这里。”
  方如月见他的神态,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不由又是一笑,心中不由对这个美丽的鬼灵产生了好感。听了白影的话后,她不禁惊讶道:“有这种事情?”
  转头一看,便明白事情的始末,原来这古宅内部的布置竟然是一座聚集天地灵气的阵法,唤做“乾坤聚灵阵”,作为灵体当然也不能逃脱这种阵法的束缚了。这也解答了她开始时的疑问。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见到鬼灵的模样神态语气,方如月不好意思再叫她姐姐了。
  白影偏着头想了一下道:“妾身李文婷,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方如月微笑道:“我叫方如月。妹妹在这里有多长时间了?”她注意到这个鬼灵一直自称妾身,而且穿着极像是明代的服饰,身体里蕴涵的纯阴精气也异常的浑厚,只须稍加炼化便会成为层次不低的鬼仙,显然在被困在这里很长时间了。
  鬼灵李文婷稍微思索了一下,道:“时间太久了,妾身都没有计算,只是记得死的时候是洪武七年。”
  方如月点点头道:“那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想啊,想啊!”李文婷雀跃道,“这里太寂寞了,几百年都没有人和妾身说话,最近才住了一个人进来,可是他似乎不适合住在这里。第一个和妾身说话的还是姐姐呢。”
  方如月明白她说的话,在这极阴之地的确不适合生人入住,否则就会使人身体内的阴阳之气失调,最终身体机能崩坏而亡。那个叫钟天的中年男子就是因为经受不住这至阴之气的侵袭,导致元阳大失才会在车上昏倒。
  不管当初设阵之人的居心为何,这种地方不适合存在在世间,她必须将这里的阴穴破坏才行。
  “那我就带你出去。”方如月道,“现在你跟我来,我先将这里的禁制解除。”
  说着,她默算了方位,便径自往古宅的后园走去。
  “姐姐……”李文婷却没有跟上来,站在原地,脸上现出害怕的神色来。
  方如月心中惊奇,莫非在阵眼所在地还有什么让灵体害怕的东西,不禁问道:“妹妹,怎么了?”
  “妾身不敢接近后面,那里有东西会让我再死亡。”李文婷怯生生地道。
  能让灵体再死亡?那应该是伏魔之物,而且威力应该不低,不然普通的东西应该不致使纯阴元气如此丰厚的鬼灵昏飞魄散。但是,如果没有李文婷帮助,她贸然引发纯阴灵气,后果不堪收拾。
  稍微思考了一下,看来只能使用一体双灵之术才能将李文婷带到阵眼之处了,不过这种法术一旦施展,灵体就会失去自由,永远跟着她了。她自己无所谓,很喜欢李文婷的纯真,有这样一个妹妹她很高兴。不过还得问一下李文婷的意思。
  于是开口问道:“你愿不愿意进入我的身体,以后我们共同使用这个身体?”
  李文婷点点头。
  方如月又说明这种术法的限制,让李文婷考虑清楚:“你要想清楚了,这种术法成功之后,你就只有永远跟着我,没有自由活动的自由了。”
  李文婷高兴的说道:“那好啊,以后妾身就永远不和姐姐分开了。妾身喜欢姐姐,姐姐身上的气息让妾身感到很舒服。”
  方如月微微一笑,自身体内灵气的量非同小可,而自己的思想以及修习的秘术不排斥灵体,当然会对李文婷产生强大的吸引力了。
  方如月道:“那好,妹妹,当我说好的时候,你就扑上来,知道吗?”
  待李文婷表示自己明白之后,方如月无声的笑了笑,体内玄功一转,一层朦朦胧胧如月如云的光华逐渐透体而出,渐渐的方如月亭亭而立的身影通体明净,内外光耀,光华冉冉再盛,光影里方如月身影消失不见,只有一片温润清辉散发着蒙蒙的玉光,照耀着身前身后三丈方圆,同时,一股让人舒爽的说不出来的暖暖凉意流转在光影笼罩的大地。
  “好了!”光影里传出她的声音,李文婷身形一幻,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没入光影之中。光影一盛即收,尽数回到方如月的体内,现出她的身形来。
  浅浅的一笑,方如月在心中和李文婷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景致非常好,鲜绿的树木迎风摇曳,阳光在上头闪闪发亮,不时有风吹过,显得清幽异常。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后院太安静了,没有丝毫鸟虫声,清幽之中显得有些死寂,若不是还有绿树和碧草,这里便会成为死域,让人望而却步。
  方如月没有注意到这些,径自来到后院中央的一口井旁。
  它在青草和蔓藤之间。蔓草巧妙地遮住了这个在地表上横开约直径一公尺的黑洞。四周围既没有栅栏,也没有高出的石摒。只有这个洞大大地张着口。井缘的石头经过风吹雨打,变成一种奇特的白浊色,但是却没有割裂崩塌的痕迹。横过身子去窥探那洞,你却看不到什么。只知道它反正是又恐怖又深邃,深到你无法想像的地步。而其中却只充塞着黑暗——混杂了这世界所有黑暗的一种浓稠的黑暗。
  方如月知道这就是乾坤聚灵阵的阵眼,同时也是此地纯阴之气的中心了。但是,她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道器之类的东西,心中对李文婷害怕此地有些不解。
  她在心中对李文婷道:“妹妹,呆会儿我会将已经逸出的至阴之气全部聚集起来由你吸收,我想教你一种功法,你先将自己的纯阴精气凝练。”然后就在心中将清微灵宝玄功默念了一遍,等李文婷记熟之后,自己也调息起来,温养着自己的灵神,准备应付即将开始的事情。`
  这个时候,方如月发觉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本来她完成一体双灵之术后,与李文婷虽然心息相通,但是两个人的能量体系却应该是各不相干的,但是,现在她却感觉到李文婷修习功法凝练精气时,充斥在这里的纯阴之气却绵绵汩汩的同时进入她们两人的身体里面。
  她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好是坏,但是她知道这种至阴之气对自己的修为大有好处,便将自己正在运行的功法散去,仔细体悟着流进身体里的气息。
  至阴至纯的气息,似若一道冰冷的清泉,流进方如月完全放松的身体里。一种冰冷的感觉,伸延进每一条神经去,让她的灵智异常的清明。
  她听到一下接一下的奇怪声音,她细听之下,才骇然发觉是自己呼吸的声音,却完全不像是属于她的,那像是很遥远、不是她这个时间和空间的异响。
  呼吸的声音非常快速急迫,一点不似自己思感那种缓慢……缓慢……
  一切平静和缓慢。
  天地似乎停顿了下来。
  时间在缓缓的流动。
  灵神倏地一震,阴极阳生,她有若沉浸在一个深不可测的温暖大海里,所有节奏都缓慢到极点,近乎静止,但又不断波动。
  灵神凝聚成一点,慢慢向四周扩散,有若涟漪,同四方八面扩散。四方八面都是生命,每个生命是一单元,所有单元合成一个生命,覆盖著广大的土地。
  那是这院子里植物的灵觉。她的灵神通过院子里植物的根部和大地深入接触,然后和延伸出去,和古宅外面的各种植物连结成一个生命的汪洋。
  她完全溶入了植物灵觉的大海内。这大海平静无波,一切是那样美好和自我满足。
  这是她前所未有的经验,这一刻,她知道自己的修为又深厚了许多。
  心中正兴起一种完足欣喜的时候,生命大海无尽的深处,忽地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震动,一股庞大的能量,从“无”而来,一下子注进了这灵觉的大海内,然后流入她的身体之中。
  随着这股能量的注入,她的灾难也随之而来。
  那是一股极其强大而又是至刚至阳的能量,丝毫不容于她至阴至柔的身体,如同一条火龙一样在她的身体里面肆虐着,瞬息就将她原本苦苦修习的玄功冲击得七零八落,使体内的经脉如同火烧火燎一样痉挛抽搐起来。
  灵神迅速的退回方如月的身体里,但着根本就无济于事,火龙根本就不听她灵神的指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苦苦守住心头的一点清明,使自己不致在能量的惊涛骇浪中迷失。
  此时,李文婷抵受不住方如月身体里能量的冲击,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出来。
  这里让她害怕的气息不见了,她感觉得到那股气息进入了方如月的身体里。
  她看向方如月的时候,不禁惊叫起来。现在,她那个安详柔美飘逸的姐姐不见了,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是一个在剧烈的阵痛里变形成不可信的丑恶形象。
  她骇然地看着方如月,只见她遍体的筋络都在她薄嫩的皮肤底里暴涨,在她身体的表面形成了可怕的青色与紫色,黄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从她的额头渗出来,四肢与身体猛烈的抽搐着,畸曲着,奋挺着,纠旋着,她的眼中仿佛吐露出青色的焰火,眼珠像烧红了碳火,她的唇则像是炉底的冷灰……
  忽然,她感觉到整个古宅剧烈的震动起来,似乎要坍塌了一般,然后从方如月的身上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来,瞬间席卷了周围的空间。
  强光过后,李文婷呆呆的看着恢复了正常的方如月缓缓跪倒在地上,口中喃喃道:“枫,谢谢你!”
  两行清泪从她的脸庞悄然滑落。
  第二章妖魔秘录
  无数的人类世代,沧海桑田的反覆变换,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故事,摧毁了多少的城镇。但是,这位于中华大地北方的偏僻小镇仍旧坚强的存在着,虽然路旁的老树,崎岖的小道反复向人们昭示着自己的古老和沧桑。
  通往小镇的崎岖小道上,方如月其实是脚不沾地的向前飞掠,只不过嫩黄色和荷绿色相间的绸缎衣裙轻轻垂下来遮住了她的双脚,衣裙也没有随着向前飞掠的身形略微浮动,所以使人看不出她竟是用这种方式前进。
  山风轻轻吹拂着方如月随意披散在身后的长长秀发的,使她看起来飘飘若仙。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罗袜轻举暗香来。步无痕,仙影随风万里,寻郎去,情思萦损柔肠。”一道白影倏地从方如月的身体里分离出来,围绕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吟唱着,不时还调皮的亲吻着她的耳朵。
  方如月享受着从耳朵传来的丝丝酸酸痒痒的感觉,口中却佯怒道:“小婷,不要调皮了,赶快回到我的身体里,不然吓坏了人。”
  白影咯咯的笑起来,道:“姐姐,你告诉我谁是‘枫’,我就回去。”
  方如月倏地沉默下来,白影见她又是这个样子,不禁吐了吐香舌,不敢再说,重新回到方如月的身体里。
  方如月的心神又回到那天的危险境地。
  那天,她在那极阴之地遭受到纯阳能量的侵袭,正当纯阳能量将她身体里的至阴精气尽数破坏,她的神智即将陷入昏迷的瞬间,从她的心灵底处倏地升起一点精纯无比的真阳盘旋在上丹田之处,那些至刚至阳的能量受到那点真阳的吸引,化做一条长龙全部从她全身的经脉中退出来往上丹田冲去。
  她上丹田的那一点真阳与纯阳能量甫一接触,瞬间便涨大起来,直到将那些纯阳能量全部包容。奇异的是,纯阳能量在真阳的包容里异常的温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一丝能量同时被纯阳能量冲击而扩大了数倍的经脉向外界发出强大的吸引力,于是充斥在她身体附近的纯阴精气如同黄河决堤一样倒卷而回,刹那就充满了她全身的经脉。然后,上丹田的至刚至阳的能量回溯而下,而她体内经脉已经容纳不下的至阴精气则是往上流去,两种能量在她的中丹田轰然相遇。
  那一刻,她对身体里的状况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她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完全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只是隐隐约约听见了一声渺远庄严的梵唱从头顶直灌下来,那声音仿佛是在天际边流淌的,飘飘渺渺的竟然不是很真切,似乎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无比的在他的耳边,这是她从来也没有过的体验。她仿佛有一种脱去一切,放下一切的轻松与快意,宁静澄澈的心灵上再也没有一丝儿尘埃,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没有半点儿关系了,她的心中只剩了梵唱之声。
  她蓦地明白了,她在之一瞬间传承了天地三大秘宝之一的“天心灯”,她也明白了原来本不该是她接受传承的,是她身体里的那一点真阳帮助了她。
  那本来不是她体内的东西,而是他在濒临消亡的那一刻聚集了所有的能量传过来,然后掩藏在她身体的秘不可测的地方,只是等待着在这样的情况下挽救她的生命。
  当她的意识再度感受到身体的一切的时候,她不禁跪了下去,向天国的他表达着自己深刻的情怀。
  而天心灯本就随缘传承,并没有固定的形体。现在传到她时,便化做了一个手镯,戴在她的手腕上。
  忽然,一阵气机的波动惊醒了沉思中的方如月。
  她发觉在自己的前面竟然没有了路,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山涧。
  她微微一笑,身子仍然向前飞掠。眼看快要落到山涧中去的时候,忽然变前冲为上升,宛如一朵彩云轻轻盈盈飞起两丈有多,再横掠丈许距离,缓缓落下。
  眼前一花,光景忽变,山涧变成错错落落一堆堆树丛以及岩石。
  她在树石间左一绕右一转,眨眼间已穿越过树丛和岩石。前面大片绿油油草地使人眼界心胸为之大大豁然开阔。
  草地正中央突兀竖着一块齐齐整整长方形白色石头,大约比单人床阔长一些,高度约是两丈。
  石边靠着一把用树干草草扎成的爿子。
  方如月轻轻的飘了起来,无声无息的飘到白石前面的丈许之处。
  白石上倏地升起一道人影。
  人影升起的同时,方如月的身体重新跃在半空,倏然向后退飞,在空气中滑出三丈有多,去势好象稍稍停顿一下,忽又继续倒退飞去,也是三丈左右身形落地。
  这时她才改变姿势,双脚伸直沾地,一触之下,绿影乍闪,人影已杳。再出现时已经在白石之上与那道人影相对而立。
  人影是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年纪大约在四十多岁,眉长鼻挺,眼神明朗,算得是俊秀人物。
  “爸爸!”方如月略带撒娇的叫了起来,“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跟我开这种玩笑?”她丝毫不惊奇自己的父亲会在离小镇里许的此地等她,对于悟透了《易经》的父亲来说,算出自己女儿归来的时间和路线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不值一笑。
  男子便是她的父亲方止心,只听他呵呵笑道:“这点小小的把戏还能难住月儿吗?”
  原来那道些树丛岩石的分布,竟是相当深奥复杂的正反五行遁法,封锁了去来的小道,同时将附近的这块草地掩藏了起来。
  这道封锁线含摄可怕的“障眼”和“迷神”的神秘力量。只要一踏入阵法范围,那些错落植布的树丛和岩石,会变成深涧或者郁郁密密的荆棘,使人感到十分荒凉险恶而不愿接近。即使闯入封锁线地带,也会转来转去迷迷茫茫又回到外面。
  当世之间能够一眼就瞧得出,而且又能轻易穿越这正反五行遁法禁制圈之人,现在世间大概很难碰上了,不过对于从小就和父亲以此做游戏的方如月来说,通过就太容易了。
  方如月娇謓道:“那你也不能在此地开玩笑啊,此石放置在这坎卦二黑位上,此等必死必绝之地,别说是埋骨于此,就算大活人在这儿站得久一点,也有大灾大殃。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儿,故意陷害女儿?”
  方止心一直微微笑着,很享受和女儿久别重逢后的较量,这时听方如月这样一说,不禁哑然失笑道:“女儿不要和为父开玩笑了,对于精通此道,将三元三合中的九宫飞星以及洪范五行、双山五行、三合五行等技法都悟通的你来说,难道还怕这不成?”
  方如月知道自己父亲每次所做的事情都有真意,当下默默推算了一阵后,恍然道:“这一块草坪是以那一道暗藏遁法的树丛山石的封锁线为门户,则这方白石镇压着‘司怪’凶星方位。此星主身名俱裂或撄邪症恶病而死。常人在此石上坐卧,如果连续六日,必定奇病暴卒。但古人镇石于此位,定然大有深意。”
  方止心不吭气,微笑着等她发表结论。
  方如月微笑中充满了自信,又道:“不过,此石的位置还有巧妙的地方,不仅镇压了‘司怪’方位,又挨得紫气天星之力,因此,此地的地理顿时发生翻天倒地的变化,由大凶之地转变成凶吉激荡,于是在‘天匮’方位降龙伏虎调和坎离,实在是巧夺天机。”
  说到这里,方如月忽然疑惑道:“莫非爸爸是想借此地解开什么雷风相薄水火不相谢的绝局?”
  方止心微一点头,道:“虽不中,亦不远矣。”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盒出来。
  方如月一看,脸色大变,失声道:“妖魔秘录!”
  方止心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了,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道:“这就是我到此地来迎你的缘故。沉寂了千年妖魔秘录到出世的时候了,我准备合你之力在此地打开它。”
  方如月见到亲人的欣喜马上就被沉重的心情代替了。她知道只要妖魔秘录一出世就表示人世间又要遭受浩然大劫,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浩劫。而一个重大的责任也将落在她的肩上。
  她们方家,虽然人丁单薄,每代所传最多不过只有数人,但却是一个拥有千年历史的神秘家族。不管在任何时代,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现,及难以理解的事情发生,而方家之人每代都修习奇功异法,在处理这些东西可说是有一千多年的经验了。他们通常不会去管世间的那些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是每到危及人类的浩劫出现的时候,他们便会以雷霆手段将浩劫消弭。比如说百年之前在修真界闹得沸沸扬扬,杀死无数修道之人的尸王,便是方如月的祖父暗中除去的。
  方止心续道:“这次浩劫非同小可,不但各类威力惊人的妖魔会大量出现,而且不知道在什么原因的驱使下,很多妖兽也会重新出现在世间。整个修真界恐怕会面临着有史以来最严峻的考验。不过,根据我占卜无数次的卦象来看,事尚有可为。”
  方如月恍然道:“难怪时机还没到,天心灯就违背常理的传承于女儿的身上了,原来世间即将出现这样的大事。”
  “天心灯?”方止心倏地开心的笑了起来,“看来老天并非无情啊。本来我还在怀疑为什么卦象虽是大凶之兆,却也显示出无限的生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收住笑声,又道:“既然天心灯出世,那清音钟也应该找到主人了,这两项至宝分别代表了道家和佛家的至高境界,只是不知道那和光同尘秘不可测的碧玉诀是不是也会在此次浩劫中出现。如果能够三宝会聚,那就真的是当者披靡,我们还用担心什么。”
  方如月听父亲如此说来,心情顿时好了许多,道:“天心灯与清音钟都在世间出现过,只有碧玉诀只流传在大家的口中,却从来没有人见过,恐怕是谬传吧。”
  方止心精神一振,笑道:“碧玉诀有没有没关系,只要有前两项至宝,我们就胜算大增。好了,现在我们就将妖魔秘录打开,炼化其中封印的妖魔。”
  打开妖魔秘录引起的天地的异变平复下来,盘膝坐在已经四分五裂的白石上的方如月父女不约而同的舒出一口如释负重的气,然后骇然的看着被弄得乱七八糟的阵势,炼化妖魔秘录中被封印的妖魔时产生能量的破坏力实在超乎他们的想象。
  方止心苦笑道:“太厉害了!女儿,假如不是你获得了天心灯的力量,恐怕我们两父女就命丧此地了。”
  方如月此时的眼中仿佛蕴藏着如海样深的智慧,澹然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如果妖魔录不是这样霸道,女儿也不能这么快就完全融合悟透天心灯中隐藏的书了。”
  方止心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女儿得到这样际遇是福是祸。看天意这样急不可待的将天心灯的最大奥秘呈现出来,说明这次浩劫的严重程度非同小可,也不知道女儿能不能挽回,能不能承受浩劫中的苦难。
  方如月听到轻叹,秋水一样的双眸从父亲脸上扫过,顿时明了他的心思,嘴角露出浅浅一笑,道:“爸爸,你不用担心,女儿定然会平安归来承欢膝下的。”
  方止心知道从女儿获得天心灯传承的那一刻,命运已经无可更改了,现在他只希望神秘的天心灯能够保证女儿的平安了。收拾起心情,他将手中泛着诡异黑色幽芒的妖魔秘录郑重的交到方如月的手中,道:“这妖魔秘录是我们方家一脉所传的降妖伏魔的至宝,虽然不能和天地三大秘宝相提并论,但是威力也是非同小可,你要小心使用。现在我们回家去吧,你母亲一定等着急了。”
  说着,长身而起,跃离白石,径自去清理早先布置的阵法,免得残缺的阵势贻害他人。
  方如月看了看手中一共三百六十页,暗合大周天之数的妖魔秘录,一点也不奇怪父亲为什么不传使用之法,而是将整个心神嵌入书中,片刻之后,妖魔秘录发出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幽黑光芒,将她完全笼罩其中。光芒散去,方如月神色依旧,但是手中的秘录却已经消失不见。
  她立起身来,轻轻跃下白石。本来还保持着原来形状的白石轰然裂开,分成数十块。
  方如月右手轻拂,石块倏地从原地消失不见。然后,心中默念法诀,伸出纤纤玉指往四周各点一指,四道白光过后,本来险恶异常的地理格局转变成为了寻常之地。
  这个时候,方止心也将阵势消除干净。父女两人往家里飞掠而去。
  一刻钟之后,方如月远远的看到了自家小楼上自己房间窗户上悬挂的风铃,终于到家了!
  方如月在家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一个月。
  这个月中,最开心的还要算方如月的母亲,女儿的归来以及她的变化让她经常担忧着一颗心完全放下。
  方如月的母亲韩若水出身书香门第,对怪力乱神的东西从来不信。方止心父女暗中修习秘术的事也从来不知道。
  她很高兴女儿这次出门散心回来,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完全摆脱了往事的纠缠。尤其让她惊奇的是,方如月一双本来就如秋水一样的眼睛现在更是变得深邃无匹,充满了智慧之光,那是她活了这么久所见到的里最明亮最动人的眼睛,使得女儿整个看上去充满了飘逸出尘,柔美动人的韵息。
  她和丈夫是知道女儿过去的感情经历的,女儿没有回来之前,她还有一点担心,怕自己的女儿摆脱不了过去的感情,她发觉现在看来是她多心了。
  以前的方如月以美丽清纯的模样和十分优秀的人品以及端庄幽雅的举止倾倒了无数小镇上的小伙子和方家一些世交的儿子。不过,方如月却倾心于他的一个大学同学,方止心和韩若水知道之后,见方如月的那个同学人还不错,而且两人的感情异常的好,也就默许了他们的往来。
  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叫萧枫的年轻忽然消失了,这让痴情的方如月受很大打击,整天魂不守舍,神色变得憔悴无比。所以这次女儿提出离家散心她没有反对,现在女儿回来了,而且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怎么能不让她高兴呢。
  韩若水唯一不满的是,自己的女儿这次只在家里住一个月,然后又要出去。
  本来她是坚决不同意的,没有想到这次自己的丈夫却站在女儿那边,支持女儿出去。无可奈何之下,她也只好同意了。
  一个月后,小镇的路口,方止心夫妇为方如月送行。
  “如月,这次天地异变非同小可,籍这次变故出现的妖兽定然厉害非凡,你这一路去可要小心了。特别在引出洪荒妖兽的西北方向凉山山区,很多地方仍旧是穷山恶水,一不小心遭遇到强横的妖兽,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千万不要逞强,如果事不可为,你得先保住有用之身。”方止心将方如月拉到一旁叮嘱着。
  方如月点点都,表示将叮嘱牢记在心,然后拜别双眼含泪的慈母,踏上了征途。
  第三章化身为兽
  虽然四川境内很多地方都是粗犷的黄土地,但是在凉山境内却遍布着郁郁苍苍的连绵山脉,入眼的满是绿色。绵延数日的霏霏细雨冲走了山间的地表上堆积的尘土,漾出一股深邃干净的湛蓝,而五月的风则撩得深深的芒草左右摇曳,丝丝缕缕的淡淡的薄云紧偎着蔚蓝的天空。天空高踞顶上,只消定睛凝视一会,便会感到两眼发痛。
  微风吹过,轻拂着方如月的发,然后往杂树林那头遁去。树叶沙沙作响,远处还不时传来几声狗吠。那声音听来有些模糊,彷佛你正立在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一般。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声响。不管是什么声响都无法进入她的耳里。再没有人会和她错身而过,只看到两只鲜红的鸟怯生生地从树梢上振翅飞起,在空中盘旋一会儿之后,又飞进杂树林里去了。
  方如月进入凉山山区已经半个多月了,她这次没有利用任何交通工具,而是徒步穿梭在深山野林,想要找出这次异变的源头。半个多月来,她出来感觉心中始终有一股不安的感觉之外,并没有遇见任何奇怪的现象。
  前面就是西昌了,方如月心中不安的感觉随着不断的接近而变得愈加强烈。
  她知道这次异变极有可能就是从西昌开始的。
  她一边利用着比得到天心灯前强大了千百倍的灵觉探察着让她产生不安感觉的源头,一边苦修着天心灯内蕴涵的所有秘术。
  渐渐的,她进入了西昌最大也最落后的牦牛山脉之中。随着她的不断深入,人迹越来越少,很多村落和外界根本是互不相往来,形成自给自足的状态,一些地方居然还保持着刀耕火种的落后面貌。
  前面又是一个村庄了,她心中不安的感觉倏地变得无比强烈。
  她知道谜底就在那个村庄之中。
  身形一急,她很快出现在村口。然后,她就看见了一个人卧在村口的一块单人床大小的大石上面。
  凭着气机感应,她知道那人习练了某种玄功,虽然功力尚浅,但是却纯正宏大,威力非同小可。
  她心中不由暗自惊异,难道这个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吗?那还真的不能轻视呢。
  方如月身形不停,身子仍然向前飞去。眼看快碰到大石,忽然变前冲为上升,宛如一朵彩云轻轻盈盈飞起两丈有多。现在她已经比大石石顶高出七八尺,故此石顶上躺着的那个少年,他的姿势以及其它一切都一览无遗。他年纪大约在十八九岁,肤色略黑,眉长鼻挺,眼神明朗清澈,丝毫没有经受过尘世的污染,看起来就是那种淳朴单纯的少年。
  看清楚之后,她身在半空,倏然向后退飞,在空气中滑出三丈有多,去势好象稍稍停顿一下,忽又继续倒退飞去,也是三丈左右身形落地。
  方如月开口道:“这位小哥,你好!”
  少年翻起身来,往出声处望去,顿时呆住了,傻傻的望着美丽的少女忘记了回答。
  她的面孔呈瓜子型,眉毛细细长长几乎入鬓,一双凤眼线条既长且柔,十分美丽。鼻子
  嘴巴也都无懈可击,配上白嫩透红皮肤,容光滟滟,不可方物。这个美丽景象像电光般,明明烈烈烙入少年心版,也使他目为之眩,一时心跳加速了好几倍。
  方如月被他这样注视,也没有丝毫局促,嘴角露出浅浅一笑,淡然自若的又道:“这位小哥,你好!”
  少年这才醒悟过来,脸上不由一红,有些结巴道:“你……你有什么事?”
  心中却在惊奇这个世间居然还有和那两个教他武术的女子相篦美的可人儿。
  方如月见他那副模样,不由抿嘴一笑,道:“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顿时又是一呆,半晌才知道回答道:“我叫阿虎,李玉虎。”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大好听,说了阿虎之后又补上他好朋友宁缺家里的那两个女子为他取的名字李玉虎。
  他便是曾经和宁缺共同对抗过狮虎兽的那个阿虎了。
  这天早上,阿虎吃了饭之后,就来到在村口的一块大石头上躺下,仰望着晴朗的天空和邈遥的远山。
  山里夏天的天空是蔚蓝而深邃的,远处高峰上的流泻着的云雾,是天空里一丝丝的牵挂,不算刺眼的太阳,如同上苍的巨眼,炯炯的注视著的大地,而此刻,阿虎略微眯着眼睛,目光与之对视,心境却只需用一个字便可形容,那便是───无。
  他的心中什么也没有想,但是却不由自主的想了些什么。
  明天又是村子里一年一度的集体围猎大会,也该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可惜宁缺却已经失踪了半年多,不然这个围猎大会可能更要精彩得多。
  他真的很想念宁缺这个朋友的。
  说起来,他和宁缺的交情还是那次共同对付狮虎兽的时候才真正亲密起来的,不然平时宁缺总是一个人进山,也不常与其他人一起,交往总是少的,感情自然也要淡薄些。
  他以前隐隐知道宁缺有些神秘,但是,现在他更肯定了。
  这还要从半年前的那次据说是千年难遇的天气变化说起。
  半年前的那天中午,中午饭的时间还没有到,大多数的山里人家还在山地里干活,他也不例外,跟着父亲在自家的山地里锄着草。忽然间,一声巨大的吟叫声如同炸雷碾过天际一样从山里传了出来,一瞬间,连大地和天空似乎都摇晃起来。他的父亲当场骇得将锄头扔在一旁,一下子坐在地上,他自己也被叫声弄得手脚发软。
  天空也随着叫声开始变化起来,不过眨眼的工夫,整个晴朗的天空就被乌云爬满了,一道道闪电在乌云见乱窜,雷声连绵不绝的响起。
  他还在对这些变化不知所措的时候,父亲已经爬了起来,一把拉着他踉踉跄跄的往家里跑去。一路上,他看见了村子里的人们都慌乱的在往家里跑,待一家人都回到家的时候,立刻就将门紧紧的掩起来。
  回到家里,掩上了门,他询问了,父亲才喘息着说道:“可能是有巨莽成精,即将出山飞升,惹得雷神发怒了。”
  他半信半疑的从窗户里望向发出吟叫声的地方,不由看得目瞪口呆面无人色。
  只见山里某处的半空中,雾气纵横光电激射,雾气中白光黄芒黑影交错纠缠,似乎是两道黑影和一道黄芒联手对付一团白光。只见它们越纠缠越盛,漫天劲气的卷起周围的杂树山石向四面抛飞,附近的树林似乎被狂风吹动,发出阵阵呜咽声,天地一片混乱。
  看到白光光黄芒激光般电射,所过处残枝四射、山石横飞的骇人现象,他身子一晃,差点从窗户上摔下来。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面无人色的喃喃自言自语道。
  忽然,黄芒与白光撞了个正着,从那里传来一声山摇地动的巨响,使他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然后是两道黑影趁机射向白光,短兵相接的时候,白光倏地爆发开来,发出光彩夺目的光芒,让他不能逼视,不由闭上的眼睛。等光芒散去,他再望外看时,天空是一片蔚蓝,世界和先前一样的清晰,仿佛方才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第二天早晨,他吃过早饭,便出了门,准备约上宁缺到那个地方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他距离宁缺家还有五十多丈的时候,宁缺家的门忽然打开了,一道白影飞射而出,就在空中往他飞了过来,伴随而来的似乎还有一声女子的“夫君”的叫声。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情景,居然还有人能在天空中飞翔,一下就惊呆了,不闪不躲的站在原地。
  等白影来到近前,他才发觉竟然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女子也看清了他的模样,即将扑入他的怀里的身形倏地停了下来,落在他的面前,黯然地低下头去,口中幽幽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是夫君的,我应该感觉得到的,夫君的气机完全不是这样的啊!”
  倏地又抬起头来,道:“你是阿虎罢。”
  阿虎傻傻的点点头,一时还为眼前女子惊世骇俗的速度以及她美丽得不属于人间的容貌所震撼。
  自从那之后,阿虎便知道宁缺在那天的天地异变中失踪了,家里却有两个绝色美女是他的妻子,还有一个俊逸挺拔的中年男子是宁缺的师傅。他渐渐知道宁缺一直都学有武功,在得知宁缺的武功是那个叫付雨心的女子教的时候,在他的苦缠之下,那个叫东方采白的中年男子也教他一些认字,以及传授了他一套吐纳运气的法门。
  由于山里没有外界的干扰,气息也异常的纯净,阿虎的进展非常的快,半年之后,他就能够认识几千常用汉字了,同时能够非常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面真气的流动,气力也变得是以前的数倍。欣喜之下,他更加用心却学习练习。
  本来这天他应该到宁缺家去陪伴宁缺的母亲,顺便向东方采白询问一些自己不懂的问题的,不料东方采白却以一种他不知道的方式传讯告诉他不用去了,于是他就到村口的大石头上躺下来百无聊赖的假寐,不料却碰见了付如月。
  ***    ***    ***    ***
  付如月正想向阿虎询问最近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一股来自灵神的强烈悸动铺天盖地般席卷了她的全身心,心中一惊,默念了一遍清心咒,将心神安定下来,凭着灵觉的感应发现了引起她灵神悸动的方向,身形倏地一幻而没,消失在原处,只留下满脸惊骇,以为自己撞了鬼的阿虎。
  使用遁术前进的付如月,尽管远古流传下来神秘术法已经臻至化境,但在心中还是有些紧张,从天心灯和妖魔录中隐隐透露出来的模糊的信息,她知道洪荒妖兽的厉害,如果没有准备的贸然相遇,即便是她有天心灯之力相助,仍然难逃功消人亡,魂飞魄散之局。
  小心的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身体里的气机开始汹涌澎湃的涌动,然后往身体外面发散开去,电光火石间便与天地强大的灵气连接在一起。
  随着天地灵气的涌入,紧张的心情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强大的自信。
  如果连现在的情况都不能应付,岂能面对将来更加凶险的景况?
  身体在片刻便跨过近十里的距离,深入到深山的更深处。
  方如月蓦地感到了不妥,自己仿佛一下子闯进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周围好象没有了一丝人世间的声息,只有安静无比的死寂。
  结界。
  她的脑际掠过一丝明悟,有人在这里设置了结界。
  看来这个地方的好手不真不是一般的多,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用心何在,如果也是为洪荒妖兽而来,那她就不寂寞了。
  心中想着,她的身形却毫不停滞,没有半分阻拦的通过了结界,然后身形也不停留,朝着自己感应的方向遁去。
  “咦!”迅捷向前遁去的她听见了一个女子的惊疑声,然后是三道极其强大的灵觉从她的身体上扫过。
  付如月虽然很想知道发出这三道灵觉的是哪些人,但是却也明白时机稍纵即失,如果一停留,那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探察到异常了。于是也不现出身形,只是往前遁去。
  前进中身形倏地一滞,硬生生的给拦截下来。
  付如月心中大讶,以她前进中的情形来看,寻常的结界已经不能阻挡她的前进了,即便有层次较高的结界,凭她与天地同化的结果,即便不能通过,也能顺势从结界的旁边划过去,但是就是绝对不会像这样被拦截下来。
  她无奈的撤去遁术现出身形,这才发觉自己任凭心的指引,已经来到一个巨大的山洞前面了,同时来自心灵深处的那种撼动灵神的悸动不在受制于心诀的威力,开始杂乱且强烈的波动起来。
  根本不用花心思去想,她知道答案就是在山洞里了。
  但是,想要进入山洞还要很费一番手脚。
  当她的身体不是由笼罩在山洞洞口的结界旁边滑过去,而是仿佛受到什么力量的牵制而直接撞在结界上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结界非同凡响。现在,她开始设法穿过结界的时候,才真正领悟到布下这个结界的人强横。
  她先是调协全身的气机,心中念动破入结界的法诀,然后举步走向结界,没有想到结界宛如实质一般,无论她怎样淡化自身本来的气息也受到结界的抗拒,若撞在水晶构成的壁上一样,通不过去。
  尤其让她惊奇的是,本来随便闯其他修道者设置的结界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而结界在感觉到有人想硬闯是会受到结界反击的,而这个强大的结界却超乎寻常的没有丝毫反击之力,只是单纯的将方如月阻挡在外面。
  按照修真界的法则来说,方如月是不能强行闯入这样强大的结界的,因为修真者布下这样强大的结界,表示结界内部不能受到惊扰。不过她背负着不同于一般修真者的命运,她必须到山洞里面去弄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情。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些犹豫,这个结界出乎她预料的强横,她尝试了无数种术法都不能通过去,这表示布下结界的人的修为与她不相上下,甚至还要超过她。
  想要不损自身的精力就进入结界是不可能的了,她可以以一种威力巨大的奇异功法强行闯入,但是她进入之后却又面临着结界的后面无法预测的凶险,如果到时候她为了应付凶险而将自身的精力消耗干净,就没有办法再度脱离结界,只有束手待毙了。
  心念电转,最后她还是决定冒险进去看看。
  深深的吸入一口气,神秘诡异的气流开始在方如月的身边环绕涌动,在她的周围慢慢升起淡淡的乳白色的烟雾,眼中澹然平和的神采也被深邃和神秘所代替,渐渐的,她的眼眸之中泛起紫色的光晕。
  她身旁的空气围绕着她开始显示出和往常不一样的波动,在神秘莫测的诡异气流的推动之下忽而波涛汹涌,忽而变得沉默凝重。刚从地平线上徐徐升起的扁担高的辰日散发的万道金色光芒,似乎都聚集到她的身上,为她全身度上了一层金色。
  方如月眼眸中的紫色光芒愈盛,显得璀璨绚烂,口中念动天心灯中内刻的“大自在法印”,顿时周身金芒大盛。
  全身的金光渐渐的聚集在方如月的头顶,逐渐变成了一方金色的法印,在金光的笼罩下,她愈发显得超脱尘俗,仿佛天上的仙女一般。
  只见她樱唇轻吐:“破!”
  头顶的法印急飞而出,冲向结界。
  法印和结界相接触。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整个天地变得寂静。
  两种至强的力量短兵相接居然没有丝毫声音。
  片刻之后,所有的一切才恢复正常,结界也开始发生变化。
  本来是凭肉眼看不见的结界宛若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粒石子,开始荡起了涟漪,先是在接触之处荡漾,然后慢慢扩散开去,直至扩散到笼罩着山洞入口的整个结界。
  结界并没有如方如月所想的那样破碎消失,只是能量的涟漪越来越激荡。
  她知道如果不能一下子就将结界粉碎,那法印的力量会越来越弱,然后慢慢消失,结界也会恢复原样。
  心下再也不敢怠慢,一闪而入,轻易穿过变得很不稳定的结界,进入山洞当中。
  倚在结界后面山洞的洞壁上,方如月的气息有些急促,第一次使用这种秘术,全身的能量和精力消耗太多了,几乎是身体里蕴涵的一半。同时她也为洞口结界中蕴涵的能量感到心惊,她知道布下结界那人的实力远在她之上。
  调息片晌,她小心戒备着前进。
  没有了结界的阻隔,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十数股异常强大气机,暴戾、狂猛的从山洞的那头传过来。
  方如月能够感觉得出,散发出气机的兽类,因为那些气机没有丝毫收敛的痕迹,自然的、肆意的散发着。
  任何一股气机所代表野兽都异常强大,她或许能够对付单独应付其中的一头或者两头,但是却不能同时应付更多的了。
  同时,方如月也感觉到了在她身体里静心潜修,已经沉寂了许久的李文婷的灵体在恐惧得发抖。
  这使她忍不住生出就这样退出去的念头。
  硬生生的压下心中的念头,打定如果势头不对就立刻退出的主意,她小心翼翼的前行。
  但是山洞中却没有丝毫让她感到危险的气息,数息之后,她走到山洞的尽头。
  百丈悬崖之下是一个千亩大小的山谷。
  略加思考,她收敛了全身的气息,轻轻一跃,身形缓慢地向山谷降下去。
  点尘不沾的落在实地,方如月警觉的使用眼睛探察着四周的环境——她不敢使用灵觉去探察,怕引起山谷里生物的察觉。
  山谷里的环境乍看之下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一样的绿树,一样的青草,惟独没有其他动物的气息。
  刚刚举步欲行,她看见了一只奇异的动物。
  这是一只什么样的动物啊!它的外形象一条超大许多尺寸的狼或者犬,但身上却有着豹的斑点和虎一样的条纹,头上也长了一支漆黑的短角。它龇着尖锐的牙,咧开的嘴里不停的发出“咻……咻……”的声音,淡黄色眼睛四处警觉得探视,仿佛发现了什么异常的情况。
  尽管方如月已经完全收敛了全身的气息,和天地融成了一体,但是动物本能的灵觉还是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嗷……”山谷中央一声震天的长叫忽然冲天而起。
  那是充满了愤怒长叫,长叫之中,暴戾、疯狂的本性显露无疑,但是方如月发觉叫声中隐隐还有些恐惧害怕的情绪。
  方如月与天地同化,浑融圆润的心境并没有其他的感觉,但是也发觉了一股强大的压力铺天盖地的笼罩了她的身体。而那只异兽竟然被叫声吓得簌簌发抖,身躯卷缩成一团,竭力躲避着什么。
  她急忙往山谷的中央潜行而去。
  数息之后,她看见了一生当中休想忘记的景象。
  空间轻微的波动了一下,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村口的大石旁边,然后从阿虎的后面走到他的面前。
  “东方师傅。”阿虎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中年男子高兴的叫了起来。他没有看见中年男子的出现,不然心中的疑惑便可以得到解决了。
  那是一个高大挺拔、英俊清逸、神采慑人的中年男子。他身着白色的衣服,静静的站在阿虎的面前,眼睛里藏着一丝难以排解的忧郁。
  “阿虎,不久之前有没有不认识的人从这里经过?”中年男子望着阿虎问道。
  阿虎闻言,心中猛地一跳,眼前仿佛又晃动着一个无限美好的身影。瓜子型的脸,细细长长几乎入鬓的眉毛,线条既长且柔的凤眼,白嫩透红皮肤,滟滟的容光,不可方物。
  美丽景象像电光般,明明烈烈的掠过心版,阿虎道:“有啊!那是一个好漂亮的姐姐啊,她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了两句话,忽然又平空消失了,真是奇怪!东方师傅,你说她是不是神仙?”
  “是吗?”中年男子喃喃道,“看来也是一个修真同道,莫非刚才那一个人就是她?”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
  原来中年男子就是东方采白。
  自从一年之前宁缺在那次天地异变中失踪之后,付雨心与白灵两女便整天郁郁寡欢,连修炼静养都完全放弃了,心中的情思变成了心魔,消陨着两女的道基真气,使她们的修为节节后退每况愈下。宁母更是整天以泪洗面,若非之前宁缺已经为她消除了病根,巩固了生命根基,陪伴着她的又是东方采白这等人物,时常为她疏通经脉,培养气机,那她早就魂归天国了。
  半年之前,白灵忽然又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宁缺的存在,付雨心与白灵二人这才恢复生机,只有宁母还整天思念着儿子。从那以后,东方采白三人便时常在山林间搜寻着宁缺的踪迹,可惜总是一无所获。
  不过,他们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丛山的深处总会有强大无比的气机波动出现,白灵从烙印在生命记忆里的经验知道那是远古的洪荒异兽所发出的,这也验证了东方采白心中所想,得出那日追逐而来的生物的真面目。
  但是得知宁缺的失踪与洪荒异兽有关,三人又陷入了绝望。远古的生物早已成妖,以白灵千年的修为仍然禁受不住十里之外妖兽散发出的气息的压迫,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决非常人所能抵敌的,宁缺在那种景况下生还的希望微乎其微。不过,抱着万一的希望,他们却没有放弃寻找的工作。
  随着时光的推移,白灵感受到的宁缺精神波动越来越强烈,那君临天下般压倒性的波动让他们大为不解,同时也欣喜若狂。白灵更察觉到,只要洪荒妖兽的气机一产生狂暴凶猛的变化,便是宁缺生命波动最强烈的时候,直到将妖兽的变化完全压制下去,宁缺的波动才又变得若隐若现。
  于是三人便在洪荒妖兽的气机出现变化的时候,大力寻找,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找遍了附近数十座大山,不但没有找到宁缺,连一只妖兽也没有见到过。那气机的波动总是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他们找不到来源之处。
  这天早上,妖兽的气机变得比以前任何一次还要强大,三人再次漫山遍野的搜寻,没有想到却遇见了力大无穷凶恶无比的山间凶神木魈,三人怕木魈伤及无辜,布起结界将其消灭,还没来得及撤去结界,却感觉到有物轻而易举的穿过结界。
  付雨心惊异的叫了一声,三人利用灵觉探察,却没有发觉有任何异常,东方采白猜想可能是同道经过,感觉到阿虎在村口,便赶来询问。
  “东方师傅,你怎么了?”阿虎见东方采白许久没有说话,不由开口问道。
  东方采白的沉思被打断,向阿虎一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
  对了,最近练功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因为资质所限,他教授给阿虎的是纯武功,没有丝毫涉及玄门秘术。
  阿虎想了一下道:“最近不管我怎么努力,好象都没有进步,而且还有后退的迹象。”
  东方采白知道他遇见了高原现象,如果能够突破便是另外一重境界,虽然阿虎不是他的入室弟子,但也暗自为他的进步神速感到高兴,道:“这是正常现象,你不要心急,努力练习就是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阿虎道:“东方师傅慢走。”目送他走去。
  东方采白绕过村子,身形一顿,然后从原地消失不见,使用遁术去和付雨心白灵会合去了。
  穷奇状如虎,有翼,食人从首始。所食被发。在犬北,一说从足。
  一段文字从方如月的心头流过,她张大了嘴,望着眼前的情景,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万万没有想到第一次就看到这种洪荒凶兽。
  发出叫声的正是一只《山海经》上出名的凶兽穷奇,一种长得像虎,但是背上长着双翼的生物。穷奇天生力大无穷,追逐山间野兽为食,决少有能脱逃者没错,但性喜以人为食则是谬传了,想那《山海经》所载仍是神话时代,洪荒之中人本来就极少,而穷奇生长于深山,更少有人迹,如何会性喜以人为食了?
  这种凶兽虽然还不能比拟飞腾九天,播雨弄云的龙族,但在荒兽之中也少有能敌者,难怪她刚下山谷遇见的那只异兽会在听见叫声的时候就吓得簌簌发抖了。
  最让她惊奇的是与穷奇对恃的那只生物。
  那是一只奇异的生物,绝对不载于任何典籍。
  它竟然如同狒狒一样直身而立,仅以两后肢着地,身高也仅比人类中一般男子高上少许,但却给她一种魁梧异常的感觉,惟有全身上下覆盖满金黄色的鱼鳞一般的鳞片,每片约有人的手掌大小,两只前肢的尽头如同鸡爪,不同的是它有五指,同样覆盖了鳞片,形象实在是诡异。它背对着方如月,看不见它的面孔。
  它矗立如山的面对穷奇,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势丝毫不稍逊于穷奇。
  相反,穷奇似乎对它还有些畏惧,口中大声叫啸,身体也做出蓄势待发的架势,却不敢当真扑上前去。
  它忽然转过头来,如电的眼神倏地从方如月潜藏的地方掠过。
  “轰”,方如月甫一接触到它的眼神,脑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顿时变得一片空白,竭力收敛的气息蓦地向四面散发开去,遁术也在瞬间失去作用,整个身形显现出来。
  被它发现了!
  这个念头还没有消散,一个更加奇怪的念头不受控制自然而然的涌上心头。
  它是一个人!
  它竟然会是一个人!
  方如月骇然的后退了两步,一时难以想象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念头,更加不能接受这个想法。
  虽然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瞥,但是方如月仍旧看清楚了它的面孔,一张同样布满了金黄色鳞甲的面孔,虽然轮廓分明,有和人一样形状鼻子,一样形状的嘴,但是却让人无法把它和人联系在一起。
  除了那双眼睛,如同人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开一阖间神光如电,深邃无比,仿佛蕴藏了深不可测的智慧和无穷的神秘,以及……无穷的力量!
  在惊鸿的一瞥,方如月感受到了来自那双眼睛的压迫,强大无比的气势如同君临天下般瞬间征服了她的心神,让她产生跪拜的冲动。
  方如月终于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调息着有些混乱的气机。
  幸好只是惊鸿的一瞥,否则,方如月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守住心中的清明了。
  再望场中望去时,她再度惊呆了。
  仅仅在她失神的短暂的瞬间,它已经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穷奇捉在手中了,像人们捉小猫一样提着穷奇后颈的皮毛将穷奇提了起来,仿佛受到它力量的压制,穷奇虽然还在凶狠的叫啸着,但是神色委顿到了极点。
  这片刻就制服了洪荒著名的凶兽,那需要多么大的力量啊!
  如果她将要面对的是这样的生物……
  她实在不敢想象。
  它忽然转头又看了现出身形的方如月一眼,右爪倏地击在穷奇的头上,更让方如月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它击中穷奇脑袋的瞬间,穷奇的身体忽然发出了奇异的变化。
  方如月倏地觉得眼皮受到了极大的压迫,太阳的光芒仿佛消散了,天地暗了下来,一团炽白夺目的光芒从穷奇的身上出现,然后以它为中心爆发开来,使她睁目如盲。
  强大的气劲同时以它为中心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山谷,让方如月感觉到难以抗拒的压迫,不由挫身凝气方才稳住身形,但是奇异的是却没有丝毫损及山谷里的一草一木。
  强光渐渐暗淡下去,方如月看见光芒竟然分散成千千万万的光点,然后逐一漂浮起来,围绕着它的身躯旋转了几圈,然后没入它的身体不见。
  方如月骇然感觉到,它竟然将穷奇给吸收了!
  但是,她又隐隐约约觉得不是吸收这么简单,仿佛有一种奇异玄妙的事情发生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她又说不上来,只是习练了天心灯之中的玄秘功法,让她的灵神有超乎寻常的感应能力,所以才隐约感觉到。
  其实她能够找到这个山谷也是由于天心灯的玄异,使她具有了常人所不能及的灵神感应,否则她也会与东方采白等一般不能找到山谷的具体位置了。
  它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方如月。
  方如月心中一惊,不知道它下一步要做什么,但是形势已经允许他思考了,它正向她缓缓走了过来。
  为了确保安全,心中再不迟疑,在不可测度的危机的压力下,方如月双手迅速的结出各种各样的手印,奇异神秘的气机开始在她体内的不同于真气运行的气脉里涌动起来,然后渐渐延伸到身体之外,引起天地间秘不可测的波动的共振。
  方如月的口中开始传出阵阵怪异的声浪,空空蒙蒙宛若来自九幽,使四周的温度急剧下降。一股若有若无的神秘气流开始在他的身旁盘旋。
  它仿佛发觉危机迫近,口中开始发出一声的低啸,在离方如月三米之处停下脚步。
  此时方如月口中发出的怪异的声浪不停,双手在胸前幻出无数法诀,全身慢慢隐没幻化成一团白色的雾气并迅速扩大,充斥她占领的整个空间。
  充斥在天地间的浩然之气源源不绝的注入体内,强大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横冲直闯。仿佛受到来自它的压力,她这个时候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使用哪种法术了,只是觉得天心灯中蕴藏的所有源远流长的秘术在心中纠结交缠,最后竟然慢慢的融为一体,成为一种她再也不了解的东西。虽说这些和她以前了解修习的并不一样,但在此时她却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当的地方,仿佛这样才是正确的。
  气机的波动越来越强烈,灵神完全的放任了能量的运动,力量不受控制的在方如月的体内流淌,即将冲出她的身体,引发对山谷毁灭性的灾难。
  时间,会慢慢的改变很多东西,心,不会像它的主人期望的一般永远静如止水。封印慢慢地陈旧褪色,对母亲的思念,对与娇妻之间的交流的渴求之情,不经意间,如同曾经堵塞在沙漏颈口里的沙,某一天又会重新恢复流动。
  方如月的这种情形唤醒了它心中曾经的记忆,这一刻,它心底里暗藏的那个沙漏里的沙似乎又开始流动了,这一刻,它给了自己一个解开心灵封印的借口:“形势需要。”
  身体倏地在原地消失,再次幻现之时出现在方如月的身体后面,双爪交结,像人手一样做出各种各样的形状,竟然是各种奇妙的印诀,金黄色的光芒逐渐从它的爪子上散发出来。
  它口中轻啸一声,双爪往前一送,一股金黄色的光芒从它爪子上出现,然后没入方如月的后背。
  心神一震,灵神倏地活跃起来,方如月慢慢的感觉到了一些东西,随著对这些东西的感觉的不断深入,她的意念不断的集中。
  慢慢的,这些意念由一丝丝的汇为条条的,并且不断的加速,越来越快。那感觉就象是涓涓细流汇成了大江、大河,并且汹涌澎湃的在方如月的脑子里流淌勃动。这些意念组成的能量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大到她的脑海已经容纳不下了,急需宣泄。
  方如月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什麽要从她的脑袋里钻出来。
  脑际“轰”的一下大震,意念突然冲破了方如月的大脑,从她的脑袋直冲而下,透过每一道经脉进入了她自己的身体里。一时间,身体里的能量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如同百川归海一般进入丹田之中,凝结成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灵神重新成为身体至高无上的主宰,气质由以前的飘逸出尘转变成了平凡中又能包容万物的朴实,方如月不解望向它。
  它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嘴蠕动了几下,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天心灯?”
  方如月骇然后退。
  它真的是一个人吗?
  “天心灯?”它再次重复道,口中吐出的语言要自如圆润了许多。
  方如月强行压下心中的惊讶,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到底是什么?”
  “宁缺。”他的话语中流露出淡淡的无奈来,一时间久违了的所有的人类的感情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以前的记忆如同海潮一般倒卷而回,他不得不重新恢复成为人类的身份,“你不要害怕,我知道你身上背负的东西,我也是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方如月总觉得它满布鳞片的脸上有一丝难以掩盖的忧伤。她也非常奇怪这个叫宁缺的“人”所说的话。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宁缺又是淡淡一笑,道:“你不要惊讶,我和你一样是碧玉诀的传承者,只不过天地间三件秘宝中是以碧玉诀为尊,所以我能够知道的事情而你却不能够知道。”
  其实他继承的不仅仅是碧玉诀。
  本来佛石与碧玉心诀合壁才是真正的碧玉诀,但是佛石由于某种原因转变成为了一种更加奇怪莫测的存在,也就是说碧玉诀本来已经不存在了的。而宁缺从小苦练碧玉心诀并且臻直大成境界,后来虽然丧失了碧玉心诀中的真气,但是籍着与金龙三只洪荒异兽的战斗,变化后的佛石为了保护他,动用自身中的能量维持着他的生机,竟然让他重新获得了碧玉诀所代表的所有,而且远远超出了碧玉诀代表的层次了。
  虽然可能会让宁缺感到不悦,方如月还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迟疑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宁缺仰望着还算晴朗的夜空,苦涩道:“这又从哪里说起呢?我变成这样应该算是继承碧玉诀的副作用吧。”
  当日他虽然借助异变之后佛石将金龙等三只荒兽击成粉碎,但也由于已经不是原来的佛石,或者说是恢复了本原力量的佛石的原因,那三只荒兽的骨肉精华竟然让他完全吸收了,甚至还莫名其妙的得到一部分荒兽的原始记忆。
  他不但得到了三种荒兽的精华而使身体变得更加的强横,而且完全继承了三种荒兽的力量,副作用便是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是,为什么他的形态会这样接近龙而没有变成其他更加丑陋的怪异样子呢?
  这也是他后来将这个经常出现洪荒异兽的山谷利用结界封起来之后,整天呆在这里研究自己的身体才想通的。龙不论对于现代还是对于原始洪荒时期的地球原生物而言,都是至高无上的君主,力量也是其他生物所不能比拟的,所以当他完全吸收三种异兽的精华改造身体之后,当然便是以龙的精华做为主体,而他也就变得全身布满鳞片。
  方如月实在想不到其中的曲折,只是非常奇怪为什么自己继承了天心灯却没有出现异象,而宁缺继承碧玉诀就会变成这样,不禁为宁缺感到些微遗憾惋惜,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以后还能还原吗?”
  “也许吧!”宁缺淡淡道,其实就这个样子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他本就在山林间长大,对于野兽的法则蛮了解的,甚至会觉得那一套法则是理所当然的存在,只是不好见自己的目前与付雨心白灵,而感到担心记挂而已。
  不过能够恢复的话他还是会很高兴的。其实他现在的情况都好的许多了,至少在形体上像一个人了,只要穿上衣服,蒙上脸收起爪子,不论是谁都不能看出点异常出来。当初他刚醒过来的时候才不折不扣的像一条龙。
  方如月还有问题要问:“那你刚才将那只穷奇怎么了?”
  宁缺微微一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啦,现在出现的大多数荒兽都与一般的野兽不太一样的,将来你就明白了。好了,现在我们出去说说将来的情况吧,在这里经常会有荒兽来打扰的,虽然有我在,它们不敢靠近,但是很烦的。”
  方如月点点头,率先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宁缺紧随其后。
  方如月本来还算清楚的头脑,却在来到谷中后变得乱七八糟了,宁缺的出现和变异简直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荒兽的出现和存在也好象还另有玄机,而且听宁缺的口气,仿佛对以前的天地异变和即将发生的大劫都很了解。
  她真的很希望和宁缺好好聊聊,从而真正了解其中的内情,好为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做好必要的准备。
  第五章天地劫机
  使用术法瞬间升上悬崖,俯视着在崖壁上快速上升的宁缺,方如月暗自咋舌。
  相较她而言,宁缺完全是依靠变异之后肉体的强横力量行动。他先是凭着弹跳力一跃十余丈,紧贴着悬崖石壁,伸出变异了的双手插入石壁中稳住身形,然后重复着同样的动作闪电般上升,中间毫无停顿,显示出他的体力充沛异常,不虞消耗。坚硬如铁的石壁在他的爪下竟然像豆腐一样,轻而易举的被插入和抽出。
  方如月暗想,自己虽然也能够如同他一样将自己五指插入到石壁中去,但是完全做不到他那样轻松。
  难道天心灯与碧玉诀之间的差距有这么大?
  不过想想宁缺的模样,让她选择修习的法诀,她是一定不会选择碧玉诀的。
  其实她又怎么知道,宁缺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还有其他的原因呢。修炼成功真正碧玉诀,人的模样是会发生变化,但是变化是气质上的,是整个人变得更加出色,而不是变成如同宁缺的这个样子。宁缺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吸收了三种洪荒异兽的精华,精华郁结在体内还没有被完全炼化的缘故。
  眨眼间,宁缺已经上升到悬崖的顶端,来到方如月的旁边了。
  方如月想起宁缺已经传承了碧玉诀,但是在刚才的行为中却没有见他用过任何术法,不由有些奇怪,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宁缺,怎么不见你用碧玉诀上来呢?那样速度要快多了吧。”
  宁缺眼中苦涩之色一闪而过,嘴角露出苦笑,道:“不是我不用,而是不能用,这个你以后就会明白了。我们先出去吧!”率先往外走去。
  方如月见他这样说,心中更是疑惑,如果不能用,那洞口的结界又是谁布下的呢?但是宁缺摆明了不想说,她也不好问,默默的跟在后面。
  来到洞口,宁缺把洞壁一角的一块石头拿开,道:“你先出去罢。”
  方如月心中一惊,难道这个结界是借助某种阵势形成的?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神奇的阵势?这简直是对她这个阵势大家的打击嘛。一边想着一边出了洞口,果然没有发觉有任何结界的阻挡。
  回头看宁缺时,她又吃了一惊。宁缺先将那块石头放回原位,然后他也不见如何作势,就如同平常一样施施然走了出来。她感觉到在宁缺通过已经复原了的结界的时候,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力量的阻碍。
  唉,看来只要和宁缺在一起,自己就只有一直被打击了。
  方如月完全没有察觉自从遇到宁缺开始,古井不波的心境已经不在了,超然世外的气质也在慢慢的隐藏起来,整个人完全恢复到了小女儿的情态。
  宁缺来到她的身边,说了一句“走吧”,就往山洞的右侧走去。
  方如月连忙追上他,与他并立而行,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将那只穷奇怎么了?”
  “恩,好吧!”宁缺身形不停,右手往前一挥,一道白光闪过,那只穷奇的身形顿时显现出来。
  方如月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宁缺和那只穷奇嬉戏着前进。
  这……这简直颠覆了常识了吧!
  穷奇怎么会凭空出现?宁缺是怎么办到的?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时,洪荒凶兽居然像宠物一样和“人”嬉戏,如果现在的宁缺还能够算是一个人的话。
  这个宁缺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方如月对宁缺感到非常的好奇。
  “你是怎么做到的?”方如月不可思议的问道。
  宁缺伸手逗弄了穷奇一下,然后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只要我抓到的荒兽都会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随时可以叫出来玩的。”
  “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方如月张大了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宁缺,不,是看着本来就是怪物的宁缺。
  “是啊!”宁缺不由想起第一只荒兽成为自身一部分的时候,自己不也吓得不行?不过,也多亏了成为他身体一部分的荒兽了,否则,过去的那段日子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很久没有人和他说话了,宁缺一时高兴,右手连连挥出,十数道白光闪过,酸与,兕狼等洪荒异兽出现在方如月的眼前。
  方如月目瞪口呆的看着围绕着宁缺嬉戏追逐的荒兽,脑袋里面一片空白,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难道预言中会引起大劫的洪荒妖兽就是眼前这副德性?
  看着穷奇正蹭着宁缺的身子撒娇,酸与飞在空中,用尖利的嘴帮宁缺梳弄着头上紫色的毛发,方如月简直要昏倒。
  这些根本就是宠物嘛!
  宁缺一边走,一边逗弄着身边的荒兽,道:“你别看它们是这副无害样子,力量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哦。”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一个从来没有出世的少年,况且过去的两年,他完全和这些荒兽在一起,所以少年人特有的心性还没有磨灭,遇见方如月这个两年来唯一和自己说话的人,表现当然就是这样的了。
  方如月觉得口中有些发苦,问道:“你总共有多少只这样的荒兽?”
  “有二三十只吧,王级的有三只,其余的是灵级的。”宁缺随口回答。
  “王级?灵级?难道荒兽还分级别吗?”方如月觉得自己还想挽救由荒兽引起的天地大劫呢,竟然不知道荒兽还有阶级,简直有些太自大了。
  “是啊,荒兽分为皇级、王级、灵级和一般的兽级,像我今天才收服的那只穷奇就是灵级中最厉害的,力量已经接近王级了,王级只有少数的几种,比如毕方鸟,不死鸟,罗罗,而皇级就只有一种,那就是龙。”宁缺说到龙的时候,显然的顿了一下,一种惘然若失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方如月已经被吓住了,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异常。
  宁缺继续说道:“以你现在天心灯的修为,大概可以对付一只王级的荒兽,再多就只有落跑的份。”
  “那预言中会又荒兽引起大劫,又是怎么回事?”方如月到底修为不凡,很快摆脱了情绪的影响,回到自己最想知道的正题上来。
  “其实是和荒兽有一定的关系的。”宁缺迟疑了一下,“不过最主要的劫难不是在荒兽身上,而是‘神’。”
  “神?”方如月不解。
  迷茫之色一闪而过,宁缺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了,总之,大劫要在十年之后才会到来,还有很久的。前面的妖魔鬼怪以及荒兽的作乱,动摇不了这个世界的根本。”
  方如月还在震惊中,两人已经来到一个山洞前,宁缺道:“进去坐坐吗?”
  方如月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山洞。
  山洞里完全是人类的布置,石床,石桌,石凳,石桌上还有一个石盘,里面装着十数个野果。在山洞的一角整整齐齐的叠着一叠衣物,奇异的是衣物的料子居然是晶莹透明的。
  宁缺招呼她在石凳上坐下,将石盘中的野过递给方如月,道:“这些是山里最好吃的果子了,你尝尝。”
  方如月依言拿起一个不认识的果子放入嘴中一咬,满口生津,一股淡雅的清香顿时充塞口鼻,味道果然动人无比。
  宁缺也拿起一个,一边吃一边道:“这就是道家所传的天材地宝——朱果,不过那些所谓的能够增添内力真气,巩固道基根本就是骗人的,我吃了那么多,怎么不见升天成仙呢,不过味道还不错就是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方如月就感觉到一股清凉至极的气息从丹田升起,瞬间流遍全身,整个身子顿时清爽起来。
  看着身旁了无生气的两女,东方采白长长叹了口气,一阵心疼。
  付雨心苍白色的身影,简直像个幽灵,一身白衣裳,长发垂膝,原是美好的秀脸,苍白得可怕。新月眉划着柔和的线条,凤目中却充溢着茫然的神色,扇形修长漆黑的睫毛,偶或掩住那灵魂之窗,挺直美好的瑶鼻下,是一张弓形的小嘴,这时抿得紧紧的。
  与她并身而立的是钟天地之灵气而生的白灵,她本来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清幽宁静的山林,仿佛会由于她的存在,而成为空山灵雨的胜境。可惜的是,现在的她满身的灵气都被一种忧郁的气息代替,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空气沉重甚至凝滞的区域。
  东方采白又想起了宁缺。
  想到宁缺,虽然知道那根本不是自己的错误,但是心中仍然感到一阵歉疚。
  现在,他慢慢的想明白了那日的事情了,一切都和宁缺当初佩带在胸前的玉石有关。
  当初,他为了帮助宁缺重拾信心,利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量帮助他去确实感受生命的动人情景,没有想到结果却是引起宁缺精神的异变。与胸前奇异的玉石中的能量结合在一起的宁缺的精神力简直强大到惊世骇俗的地步,这股精神力量刺激不知道在何处蛰伏的洪荒妖兽,终导致荒兽寻迹而来。
  荒兽的目的应该是那块玉石,所以才没有继续追踪自己。
  付雨心和白灵同时惊咦一声。
  东方采白抬头,顺着两女的眼光看去,正北一座秃秃的山峰上,一条赤褐色的身影,正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奇速,射向峰顶,倏地又急转而下,瞬间消失不见。
  “洪荒妖兽。”白灵脱口轻呼,灵觉最为灵敏的她首先察觉那是什么。
  “好厉害!破空飞去,捷逾电闪,这是什么荒兽?”东方采白也惊骇地叫。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付雨心淡淡道,她心中只是想着有荒兽出现的地方,就有可能见到宁缺,什么凶险都不在思想之中。身体里真气流转,曼妙的身躯往赤褐色的身影落下的方位急掠而去。
  白灵紧随其后。
  暗叹一声,东方采白心知是无法劝阻两女的,连忙跟在后面,惟恐有失。
  三人迅速的翻越了一处山坡,正向一座山谷中降下。山谷中,草木疏落,但阴森之气弥漫,令人心中感到无形的压力在逐渐加重。整个山谷有百米十米方圆,两侧是险峻峭立的悬崖,怪石峥嵘,重崖嶙峋,间有参天古木点缀其间。
  付雨心正欲向下降,白灵忽然拦在她的面前,有些慌张道:“雨心姐姐。”
  “怎么?”付雨心讶然问。
  “山谷里有危险,好象……好象有很厉害的妖兽,但是却没有丝毫夫君的气息。”白灵皱着眉头努力感应山谷里情况。
  “不下去看看怎么知道?”付雨心脸上露出一种凄然的笑,两年光阴的等待而无半点消息,她早已陷入心死若灰的绝望中,对于她来说,只有宁缺是生命的全部。没有遇见宁缺之前,她只是听从师傅东方采白的叮嘱,认真修炼着各种功法,但是那时的生命是没有目的没有重心的,遇见宁缺之后,她才慢慢感觉到了生命的目的,宁缺和她的关系由师徒到夫妻的转变中,她真正体会到了生命的美好,宁缺成为了她生活的目的。现在,宁缺已经凶多吉少,她也失去生活的动力,不像白灵有时还有天道的寄托,死对于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也不等白灵说完,身形一绕,从白灵的身旁转过去,向山谷中掠去。
  “姐姐,你……你……”白灵大惊失色,大叫着追踪而下。
  东方采白早知道自己徒弟的性子,一直没有说话,也不拦阻,只是跟在两人的后面,照应着两人。
  ***    ***    ***    ***
  清爽的感觉让方如月的精神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和宁静,转目四望顿时觉得整个天地清晰了很多,身体里一股暖洋洋的气流缓慢流动,迅速补充着她刚才因为强闯结界消耗了的精力。
  片晌时候,方如月不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重新回复最佳的状态。
  “这是朱果?”她惊奇的问道。
  “恩。”宁缺吃果子的速度非常快,片刻便有四五个下肚,“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似乎受到朱果的帮助,方如月的心灵忽然恢复了古井不波的境界,看着宁缺如同孩童一样贪吃的纯真自然,没有丝毫做作的模样,那满脸的鳞片忽然都不碍眼了,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微笑,轻叹道:“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怪胎。”
  仿佛感应到了方如月的变化,宁缺忽然停下口中咀嚼的动作,抬起头看着方如月。
  这一刻,她就像破开空谷幽林射向大地的一抹阳光,灿烂轻盈,以宁缺一尘不染晶莹通透的道心,连付雨心已经臻至大成的“玉女天魔大法”也无法撼动分毫,这霎时却被她旷绝当世的仙姿美态所震慑,整个山洞似因她而被层层浓郁芳香的仙气氤氲包围。
  “好!”宁缺忽然开口赞道,“天心灯果然不凡。”
  方如月轻扭长秀优美的脖子,首次别过俏脸仔细往他瞧来,美眸异采涟涟,扣人心弦。嘴角飘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檀口微启轻轻的道:“一切都是宁兄所赐的哩!”
  宁缺呆了一呆,布满鳞片的脸上看不见神情变化,但是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讶意,叹道:“我都后悔了哩,小姐变成这般仙子的模样,令人好难亲近。”
  方如月“扑哧”一笑,顿时百媚横生。
  宁缺还来不及沉醉在她的笑容之中,一种非常强烈的不安忽然涌上心头。连忙凝神感应,虽然由于某种原因丧失了真气和灵觉,但是另外一种近乎能够看透未来的异能却让他能够预见危险。
  方如月不解的看着他。
  “不好!”宁缺失声叫道,来不及与方如月说明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形倏地从原地消失不见。
  付雨心心中—片平静,十四年前,宁缺还是个小男孩的模样,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如果他还活者的话,也不知他失踪的两年变成了什么样子,当时教他各种知识技法的时候,他总是倚在她的怀里,那时候他已经是如此的喜欢着她,看见她笑,他很开心,看到她哭,他戚然不乐,可是他还不知爱情,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耳边说着:“将来我要保护师傅,永远都不离开师傅!”虽然幼稚,但是却是那样的诚挚和坚定。
  渐渐地,她怀里的小男孩长大了,但是还是一样的爱和她偎依在一起,唯一不同的是,换做她被搂在怀里。
  宁缺的成长让她感到非常欣慰,在短短十年间就将碧玉诀全然领悟,各种典籍也由她尽数教授领悟。不料却在修炼“碧玉诀”最后一关“借假还真,动静自如”时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自己在苦思之下,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来帮助他突破难关。
  从那以后宁缺每天都奔走于崎岖的悬崖山路之间,找寻付雨心特地为他布下的十二块重达二十余斤的石笋,借以磨砺他的意志和精神。同时,由于自己的功法层次低于宁缺所修炼的碧玉诀,而天之道总是层次高的能够完全支配层次低的,因此自己便不由自主受到牵引,终于倾心于年仅十六岁的宁缺,并以自己的处女之身辅以“洞玄子秘注素女十三经”相助其修炼碧玉心诀,终于使宁缺的碧玉心诀突破层楼臻至大成。
  本来以为以后能够永远的在一起,做一对神仙眷侣,没有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将自己陷入梦断魂伤的悲惨境地。
  想着想着,忽地全身一震。
  她听到了声音。
  异晌从十丈外的林木传来,树叶摇动,似是有物体在林木问经过的声音。
  寒意涌起,蔓延至全身,深深吸—口气,“素女经”真气瞬间在经脉中流动起来,功力渐深的玄门术法也蓄势待发,转过身子对正声音传来的方向。
  声音愈来愈清晰,愈来愈接近。
  东方采白与白灵亦是不敢怠慢,迅速的来到付雨心的身边,在她的身旁以三角互补的阵势戒备。
  白灵紧盯着传出声音的树林方位,捏着玄奥印诀的双手直冒冷汗,只有她才能够真切的感受到来自“它”的压力和威胁,虽然没有灵力的波动,但是兽类天生对危险的灵觉,她知道来的根本不是和现在存在的各种兽类在同一级别上的强者。
  以她现在的修为,就算是寻常的洪荒兽也不是她的对手了。虽然荒兽是她的祖先,在先天气势上就有绝对的优势,但是经过宁缺碧玉诀的洗练,她早已成为了一种超越兽类的存在,同时还将兽类的各种优点保存了下来,所以荒兽对来自先天的压力已经不复存在。
  但是,“它”居然在还没有出现时,就给了她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她不禁大感骇然。
  “来了!”白灵低呼道,潜意识中强大的危机意识使她感到连呼吸也是一种困难。
  “啪!”树枝折断的声音在五丈外响起。
  三人紧绷着神经,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面的树林,只要里面的事物一出现,发出的雷霆一击定然惊天动地。
  蓦地,声响诡异的消失了。
  三人心中一震。
  付雨心和东方采白集中全部的精神,将灵觉延伸到树林中去,警觉的感应着。
  最明白“它”的危险的白灵觉得自己的力气都落在空处,心中紧绷的那根弦似乎要断了,难受得几乎呻吟出声。
  左边—个矮树林处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
  白灵霍然转身望去,恰好见到一个黑影大鸟般从树丛里飞出来,快得叫人看不清它的模样。
  “嚓!”黑影身上射出—道炽白光芒,闪电般向白灵射过来,灼热如焚的气息顿时铺天盖地的笼罩了三人所在的空间。
  空气中的水分仿佛在瞬间被蒸发干净。
  三人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水分也慢慢向外发散,难受之极。
  “乾坤无极,破邪!”白灵双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符合天地至理的优美弧线,然后向外一翻,一道幽深无比的黑芒迎向白光。
  付雨心和东方采白护在她两翼,准备随后出击。
  清凉的气息如同春风一样拂过大地,空间中炎热全消。
  “波”的一声轻响,白光黑芒在空中相遇,然后湮灭消失了。
  白灵却感觉自己的胸口如受雷击,郁闷之极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脸色顿时没有了血色,变得苍白无比。而黑影凌空改变了方向,一瞬工夫扑附上大树上,灵活自如处令人叹为观止。
  付雨心和东方采白忙将白灵护在身后。
  “女丑之尸!”东方采白看清楚扑附在树上的东西,忽然惊叫道。
944seo.com 944sss.com 944sex.com 943bbb.com 943bbo.com 943se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