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的凝视里,知道她不再望
着他,他才紧张,才明白她对他的重要。
  只是,他却顽固地抗拒,骄傲地不肯承认,他的自尊像把双面刀,重重伤了
彼此。
  而她,伤得比他还深。
  她心口的伤,是他划的,身上的伤痕,是他留的,爱他,让她付出多大的代
价。
  齐天骁不禁心痛,他闭上眼,将脸贴近着她的胸腹,听着她沉稳的心跳,他
轻轻道:「贝雅,我等你。」
  等她,愿意再爱他。
  谁知道,三天后,当齐天骁从公司来到医院,安贝雅的病房里却已看不到她
的人影。
  他惊愕,急忙问护士。
  护士却说病人早上出院了,他问是谁办理的,护士说是一名穿着黑色西装打
着领结的老先生。
  是柯尔!
  齐天骁立即冲回家。
  「柯尔呢?」他询问仆人。
  谁知仆人却齐摇头,他皱紧眉,决定找父亲。
  一定是父亲的吩咐,不然可儿不会办理出院手续。
  「父亲。」他来到温室,却见父亲和母亲齐坐着一同喝茶,他微愣,可不想
探问。
  「贝雅呢?」他只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干嘛?你之前不是对人家不屑一顾,现在紧张什么?」喝着上好的龙井,
齐维德睨了儿子一眼。
  齐天骁没心思跟他废话,「父亲,贝雅呢?」
  「不知道。」啧!问人还这种态度。
  「父亲!」
  「什么父亲!叫爸!」齐维德没好奇道:「你叫声爸,我就考虑要不要告诉
你。」
  齐天骁咬牙,犹豫了下,这次啊僵硬地开口,「爸,贝雅在哪里?」
  听着儿子终于叫爸,齐维德满意地点头,看着儿子紧绷的脸色,决定不再正
他。
  「在纽约。」见儿子转身要走,他开口叫住他,「等等,这是贝雅要我交给
你的。」
  他从桌上拿起一封信。
  齐天骁立即拿走信,伸手拆开。
  看到信上的内容,他抿紧唇,俊庞阴晴不定。
  「怎么?贝雅写啥?」齐维德和卡琳互看一眼,儿子的脸色引起她们的好奇。
  齐天骁不发一语,收好信,转身离开温室。
  他走回屋内,来到她的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依旧,只是主人却不在了。
  他闭上眼,倾吐口气,唇边扯起一抹苦笑。
  他该知道的,那个女人怎么会轻易原谅他呢?
  他摊开手上的信,看着心里的内容,神情极无奈。
             信里只有三个字——
  别找我。
                第十章
  嘿!我一直想跟你说,这是我心里的秘密——齐天骁,我爱你。
  齐天骁遵守她的话,不去找她,只是默默地让人查探她的消息。
  他知道她转到纽约的医院,她的意志力坚韧,果然不到一年,她的复健就完
成。
  而后,她到纽约分公司,在每一个部门都待三个月,她以她的能力让同事认
同她,在她到那里后,分公司的营运额年年上升。
  现在,她是纽约分公司执行长,虽然才二十五岁,可精明干练,将公司管理
得极好。
  连商业杂志也采访她,毕竟年纪这么轻,有是个东方人的女性执行长可不多
见。
  她的男人缘也很好——这他不意外,现在的她,自信美丽,耀眼如阳光,美
得惊人。
  齐天骁看着手上的照片。
  每隔一个月,她的照片就会寄到他手上,每一张角度都是偷拍的,他只能借
由这样看着她。
  照片里,她从车子走出来,一名男人拉住她,她微讶,转头,男人的吻正好
落在她唇上。
  那男人他认得——杰斯,布朗家的小儿子。
  她最近和杰斯走在一起,连报章杂志都争相报道两人的绯闻,让他看了就刺
眼。
  相较于她的桃花辉煌,这五年他倒是半丝波澜也不起,和莉娜取消订婚的事
情虽然喧腾了一阵子,不过他不予任何回应,久而久之,事情也淡了下来。
  他专心在事业上,对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视而不见,五年来,他连一场韵事
也没有。
  而她,倒是过得很快活嘛!
  齐天骁唇紧抿,直想把手中的照片撕掉,想把布朗家的小子活宰了。
  「可怜喔!又在看照片啦?」齐维德来到书房,他咬着烟斗,悠哉悠哉地。
  齐天骁不想理他。自从安贝雅离开后,他每逮到机会,就会来嘲笑儿子。
  看到儿子的脸色难看,齐维德在心里冷哼。
  活该,人在时不珍惜嘛!现在人家不要啦!后悔了厚?来不及了啦!
  齐维德喷着烟,儿子不理他,他也无所谓,自己坐到椅上,很怡然自得地自
言自语,「听说贝雅最近和布朗家的小儿子感情很好,真实不错,布朗家那小子
我喜欢,至少比我家的混蛋好多了!」
  他睨了儿子一眼,敲敲烟斗,「你再怎么看也改变不了事情,人家贝雅迟早
是布朗家的。」
  「老公,你好了啦!」卡琳在门口就听到丈夫的酸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进来帮儿子说话。
  这五年她和丈夫的感情愈来愈好,她放下姿态,主动和丈夫道歉,而丈夫也
原来她。
  她这才知道贝雅当初的话是对的,她从不曾为这个婚姻付出任何努力,她只
会骄傲地顾着面子,直到放下骄傲后,她才知道自己得到的更多。
  她也努力修补和儿子的感情,这个家,已不像以前,冷冷冰冰的,没有任何
感情。
  当然,如果贝雅在就更好了。
  「怎样?我又没说错。」齐维德冷哼,「对了,刚刚的电话是谁打来的?」
  卡琳瞄向儿子,「是布朗家。」
  她看到儿子的眉头微动。
  「布朗家?打来干嘛?」齐维德问,看到儿子眉头皱起,他就在心里乐。
  卡琳犹豫了会,「就……」她再看了看儿子,「他们打来说,想让贝雅和她
们儿子先订婚。」
  齐天骁的手缓缓收紧,照片被他捏成一团。
  「订婚?」齐维德讶异地惊嚷,「这么快?你有打去问贝雅吗?她的意思怎
样?」
  「有啊!我当然有打,贝雅说,她没意见……」
  砰!
  齐天骁瞬间起身,身下的椅子因他突来的动作而往后倒,他不发一语,大步
走出书房。
  儿子已离开,齐维德就开心地大笑。
  「你呀!」卡琳没好奇地看着丈夫,却也忍不住嘴角的笑,「这样玩儿子好
吗?」
  「有什么不好!」齐维德哼了声,对自己的儿子整个失望,「不然还让他继
续看照片五年吗?」
  真没用,贝雅叫他别去找就真的不去找,这还是男人吗?
  「他能等,老子可不能等。」他还想抱孙呢!
  这是,齐维德像想到什么,又突然笑起来。
  「怎么了?」丈夫的笑让卡琳觉得莫名奇妙。
  「卡琳呀!我想到贝雅之前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齐维德哈哈大笑,对着妻子眨眨眼,「她说,她怕到时是我们家的笨儿子哭
着求她回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安贝雅转头对杰斯微笑,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贝雅。」杰斯拉住她的手,深情地看着她,「明天是周末,要不要出去玩?
我来接你。」
  「杰斯。」安贝雅微皱眉。她已经跟杰斯坦白说过了,他们可以当朋友,只
能是朋友,不会有其他。
  可是杰斯却仍然不放弃,不管她说几次,仍是坚持追求她。
  「贝雅,不要拒绝我好吗?」杰斯紧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
但是我不在乎,我有自信,我可以让你忘掉他。」
  忘掉?
  若真能那么容易,她就不会活了两辈子,心里却仍只有一个男人。
  安贝雅抽出手,对杰斯微笑,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用,她下了车,对杰斯挥
手。
  「拜拜。」
  「贝雅,我不会放弃的。」杰斯坚定地对她道。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挥手,然后走进公寓。
  来到电梯前,她拿出晶片卡一刷,电梯门开启,她踏入。
  公寓设有独栋电梯,每个电梯只会抵达自己的楼层,住户拥有专属的晶片卡,
除了自己外,没人能进到自己的房子。
  而且有保全二十四小时看守,周遭环境清幽,虽然价码高,可一推出仍被抢
购一空。
  电梯门打开,入眼的是宽大的空间,电梯门,就是房子的门。
  安贝雅挑眉,没有走出电梯。
  听到门开启的声音,站在落窗前的男人也转身,两人默默相望,不发一语。
  好一会儿,安贝雅走进房,将包包丢到沙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来?」她没问他是怎么进来的,这栋公寓是齐氏推出的,而她住
的这层楼原本是属于他的。
  晶片卡有两张,一张是他的,一张备用的,她则拿走了。
  齐天骁定定看着她——虽然早已从照片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可是,那仍和真
实看见的不一样。
  她比照片更美,仍是一头薄薄的短发,穿着浅色的裤装,眉眼透露着自信,
眸里的高傲不变,望着他的不驯也不变。
  这样的她,让他心头骚动。
  他不说话,安贝雅不吭声,她镜子走到吧台,为自己倒杯兰姆酒,然后转身
倚着吧台,边喝酒边看他。
  她还以为他要一辈子当个变态一样在暗地偷窥她,拿着她的照片,像个可怜
虫般痴痴地看着她。
  五年不见,她还以为他永远不会出现了。
  许久,齐天骁终于开口,「布朗家的小子送你回家?」
  他有看到她从车里走出,那辆保时捷他不陌生。
  「是啊!」摇着酒杯,安贝雅点头。
  「你喜欢他?」
  安贝雅侧首,思考一下,然后勾起唇,「不讨厌。」
  「你爱他?」
  「嗯……你说呢?」她不会打,笑着反问。
  「你答应和他订婚?」
  订婚?有吗?她怎么不知道?
  安贝雅看着他,他直视她,俊庞紧绷。
  难道他是听到她要和杰斯订婚,所以才来纽约?
  那要是没订婚的事,他就来不了吗?
  「唔……」她垂眸喝酒,不回答。
  可她的不回答看在齐天骁眼里等同默认,一直压抑的怒焰终于彻底烧灼。
  他大步走向她,粗暴地抱住她。
  「啊!」她手上的酒杯掉落,弄脏地上的白色绒毛地毯,她不高兴地皱眉,
「齐天骁!」
  这地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她很喜欢耶!
  齐天骁用力扣住她的下巴,怒眸直视她,「我不许,没我的允许,你谁也不
能嫁!」
  「你是谁呀?」安贝雅瞪他,不训地道:「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的谁呀?
齐先生!」
  「我……」
  安贝雅推开她,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他,「你怎样?像个流氓一样登门入
户来到我的地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奇怪了,齐先生,你不是很不屑我吗?你
不是叫我不要爱你吗?你不是说我是个自动送上门的下贱女人吗?」
  她将他的话一一还给他。
  齐天骁无话可说,只能沉默。
  「干嘛不说话?你哑巴呀!」安贝雅却得理不饶人。
  「对不起。」他突然开口道歉,黑眸深深地睇着他,声音微哑,「贝雅,对
不起。」
  安贝雅却不接受,她朝他冷笑。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以为说对不起有用吗?你以为说对不起可以挽回一切
吗?你以为说对不起,就可以减轻对我的伤害吗?你以为说对不起,我的孩子就
会回来吗?」
  「贝雅……」
  「别叫我。」安贝雅冷冷瞪着他,「走,我不想看到你。」
  她转身背对他。
  齐天骁不离开,他张手抱住她。
  「齐天骁!」她挣扎,却推不开他的手臂,她气得用脚踢他,咬他,却只得
到他更用力的拥抱。
  「对不起,贝雅,对不起……」他不停在她耳边道。
  她不停,只是不停挣扎,踢他打他咬他,他的手臂全留下她的咬痕,深得流
出血来。
  而他,仍在她耳边说着道歉。
  她缓缓停下动作,胸口因方才的激动而起伏,喘息也不稳。
  「对不起,对不起……」
  耳畔的低语让她闭上眼,咬了咬唇,她转身,张嘴咬破他的唇。
  薄唇被她咬得流血,齐天骁仍不反抗,只是沉静地望着她,像个做错事的小
男孩,想求着她的原谅。
  她不看他,低头往他的颈项用力一咬。
  他抱着她,任她咬,贝齿陷进肉里,他面不改色,即使她咬得真的很狠,完
全不留情。
  许久许久,安贝雅才松开牙齿。
  他的颈项早被她咬得出血,齿痕陷得极深。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笑脸埋着,她低低道。
  「嗯!」他轻应。
  「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你叫我别找你。」他的声音揉入一丝委屈。她叫他别找她,他只好乖乖听
话。
  他的话又惹来她的啃咬。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叫他被找就真的不找,那当初她叫他爱她,他
怎么不爱她!
  「对不起……」道歉又惹来她的怒咬。
  「都叫你别道歉了!」不是听话吗?现在又不听话了。
  齐天骁张口,又默默将欲出口的道歉吞下,他知道她在对他闹脾气,没关系,
他让她闹。
  只要她肯理他,他随她咬。
  「不是你的错。」好一会儿,安贝雅闷闷道。
  「嗯!」他知道她是指孩子的事,眸光泛上柔意。
  这个女人,从来就不会舍得怪他。
  「五年,你想我吗?」
  「嗯!」很想很想。
  「有没有做坏事?」
  「没有。」这五年他半个女人也没沾。
  「家里好吗?」
  「嗯!」他和爸妈处得不错,虽然死老头三不五时就冷言嘲讽,不过看他年
纪大,他不跟他计较。
  「你只会嗯吗?」她不满意地捶他。
  他笑了,「贝雅,嫁给我好吗?」
  她搂着他的脖子,不说话,而他也不急,就抱着她,静静等待。
  许久许久,她才在他耳畔低低道:「好。」
  然后紧紧搂着他——她的王子。
                尾声
  骄傲又自大的王子住在属于自己的城堡里,身边围着顽固的国王、高傲的皇
后,还有美丽的公主。
  而她,是一直看着王子的坏巫婆。
  她爱上了王子——虽然那王子个性差,嘴巴刻薄,而且只会绷着一张冰块脸。
  可是她知道,王子是寂寞的,她一直看着他,她知道他的落寞。
  她想要他不再落寞,她想要他属于她。
  为了得到他,她不惜一切。
  她诱惑他,极尽所能地勾引他。
  她引起王子的兴趣,看着王子明明想要她却又故作姿态的模样,她在背地偷
笑。
  她织了一张网,他是她网里的猎物。
  她要引起他的注意,她要让他知道,她不是只有他。她若即若离,让他无法
掌握她。
  她抱着王子,故意让门微启,让高傲的皇后看见。
  她受不了王子躲在自己的壳里,城堡里的平静有如一根紧绷的弦,她亲自将
弦剪断。
  她要逼他,她要他不再逃避,她要他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即使,坏巫婆也受了伤。
  舔着伤口,她等待着——
  等待,王子敲她的们,等待,王子亲自来临,等待,他自己投入网。
  而她,收紧线,看着终于得到的猎物——不放。
  齐天骁静静看着手上的日记,神色平淡。
  「你在看什么?」
  安贝雅站在门口,双手环胸,挑眉看他。
  齐天骁抬起头——她穿着白色婚纱,露出纤细的肩膀,短短的白纱蓬裙下,
是让男人驻足的美丽双腿。
  今天是她们结婚的日子。
  齐天骁放下日记。这本日记突然出现在他桌上,他知道,是她放的,她要让
他知道,她做了什么。
  然后,看他的反应。
  「没什么。」他走向她,搂住他的新娘,看着她倔强的眼神,他勾起笑容,
徐徐低下头。
  「嘿!亲爱的,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没有。」今天还没有。
  「是吗?」他低语,吻上柔软的唇瓣,「我爱你,我的坏巫婆。」
  王子不属于公主,属于她——他的女巫。
              【另一则秘密】
  齐天骁打开房门,天才方白,微亮的日光从落地窗招入,在地板上宁静地折
射片片光影。
  入目望云——干净整齐的双人床,淡雅的梳妆台,白色的衣柜,一整片书墙,
书墙旁是原木书桌,伤透放着笔电、笔筒,几本厚重的书,一些小东西,还有一
个相框。
  房间很干净,看得出来有按时打扫,只是给人的感觉却空荡荡的,仿佛没人
居住。
  因为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离开八年了。
  他走进房,轻轻地关上门,来到书桌前,低头看着桌上的相框。
  相框上的女人直视着他,薄薄的短发,清秀的脸蛋似笑非笑的,右颊隐约有
个酒窝,明亮的眼睛因笑容而微弯。
  他也露出一抹笑,将手上犹泛着露水的白色百合放到相框前,听说,这是她
最喜欢的花。
  「嗨!这是我刚去花园摘的,喜欢吗?」
  他笑问,而相框里的女人以微笑做为回答,他的眼神不由得泛上一抹温柔,
还有淡淡的怀念。
  坐到椅上,他拉开抽屉,从暗格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日记,封面有点老旧,纸
张也泛黄,看得出被翻阅许多次,只是保存得很好。
  这本日记,是他在整理她的遗物时,不小心发现的。
  他摸着日记,想着日记的主人。
  今天,是她的忌日。
  那个人,就这么走了,以那么意外的方式,离开了。
  他从没想过她会这样离开,他以为,她们会针锋相对一辈子,虽然,他总是
对她说,希望她永远消失。
  可没想到她真的消失了,就在他婚礼前没多久。
  坠机,找不到一丝残骸,葬礼时,只能以她生前的衣服代替她。
  她下葬那天,天空灰蒙蒙的,下着细雨,他站在人群里,看着痛苦的父亲、
难过的好友,还有她的朋友、她的下属,全都为她的离去而悲伤,只有他,没有
流半滴泪。
  那时,他仍不相信,她就这样离开了。
  那个女人,他以为没有任何事能打击她,能让她消失在他面前,可没想到…
…她竟以怎么突如其来的方式,离开所有人。
  当他得知她坠机的消息时,他心里却没有一丝欢快,除了震惊外,心头还有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其实,他一直明白她的无辜——不管是父亲和母亲的不和,或是父亲对待他
的冷漠严厉。
  但是他却把恨意发泄在她身上,自顾自地痛快,对她,从来没有一丝好脸色。
  知道她离开了,他才惊觉,自己对她的苛刻。
  只是,却已晚了。
  垂眸,他打开日记,一页一页翻着,仔细地看着里头的一字一句——即使他
早已记在脑海里,不用看,也可以默背出来。
  日记没有每天写,有时甚至几个月才写一篇,非常随兴,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日记的最后一行——
  齐天骁,我爱你。
  他记得,当初他看到这一句话时,心头的震撼。
  他从来没想过,她会爱上他,毕竟他对她从来不好,两人碰面时,总是争吵,
从来没有好好的坐下来相谈过。
  他以为就跟他对她的厌恨一样,她一定也很讨厌他,因为她总是用高傲的态
度对他,每每两个人对峙,她不会居于下风,态度甚至比他更嚣张,伶牙俐齿的,
让他每每都被气得咬牙。
  真奇怪,明明都八年了,可他却还清楚记得她飞扬跋扈的模样,面对他时,
她总是抬起小下巴,不服气地与他对峙。
  现在想想,那样的她,其实很可爱。
  他看着照片里微笑的她,徐徐伸出手,指尖抚过那抹笑,抚过那注视他的眼
睛,许久,许久……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讨厌她,他记得她自信的模样,面对任何事,她总是从
容微笑,他从来没看过比她还耀眼的人。
  虽然嘴里总是说厌恶她,可其实他心里是欣赏她的,只是那时的他,从来不
会起承认这点。
  如果,当初他能放下心中的偏见,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就算不是情人,也许,他与她也能成为好朋友,好兄妹,而不是如同现在,
成为心中的一丝遗憾。
  看着她的笑,他的眸光不由得深蒙,直到软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爹地……」
  一名小女孩揉着眼睛,穿着粉色睡衣,抱着绒毛兔宝宝,咬着手指头,站在
门口看他。
  「嘿!亲爱的,你怎么这么早醒?」看到五岁的小女儿,齐天骁起身,走到
门口抱起她。
  小女孩有着黑发、黑眸,混血的五官深邃,漂亮得像个洋娃娃,她对着最爱
的爹地露出爱娇的笑,右颊的酒窝微微现,笑容的神韵竟与照片里的女人有几分
相似。
  看着女儿的笑容,齐天骁的神色不由得恍惚。
  他记得女儿睁开眼睛,牙牙地对他笑时,看到女儿的笑容,他不有的惊讶—
—太像了。
  就连父亲也错愕,感伤地红了眼眶,而母亲也激动地握住父亲的手——在她
离开后,母亲似乎也想通了什么。主动和父亲和好,父亲俩的感情渐渐修复,他
和父亲的关系也不像以往那样紧绷,如今甚至还能平和地说上几句话。
  如果她在,看到这情景,应该会很高兴吧!
  「爹地。」看到爹地发呆,小女孩不高兴地扯着齐天骁的手,要爹地理她。
  「爹地,贝雅饿了。」她抱起怀里的兔宝宝,一双漂亮的黑眼睛瞅着爹地,
「小兔兔也饿了。」
  齐天骁回神,对女儿露出疼爱的笑,「贝雅饿了吗?爹地泡牛奶给贝雅喝好
吗?」
  贝雅,是女儿出生时,他为她取得名字,是回忆,也是个纪念。
  他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像她一样——聪明自信,耀眼如阳光。
  父亲听到他为女儿取名字时,也拍拍他的肩,然后对着女儿直喊着,「贝雅,
小贝雅,你可知你的名字跟你姑姑一样,你长大一定跟姑姑一样漂亮,一样优秀。」
  听着父亲的话,站在一旁的他和妻子相视一笑。
  「好。」小贝雅点头开心地笑眯眼,右颊的酒窝甜甜的。
  齐天骁也笑,抱着女儿,他转身握住门把,阳光洒落相框上,他看不见她的
笑。
  可是……
  低头,他看着女儿的笑容。
  「爹地?」小贝雅眨着眼,扯着他的袖口,「快点嘛!贝雅饿!」
  「好。」他关上门,抱着最爱的女儿走向厨房。
  房间里,微风轻拂,扬动帘幔,温暖的阳光流泻,书桌的百合花在风中微微
散发着淡香。
  而照片里的微笑浅浅的,仿佛也带着幸福。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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