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
道其中细节吗?」她的描述精简扼要,项少龙虽不知丹阳、蓝田,又或汉中和商
於在甚麽地方,但亦可猜出个大概。
  点头道:「横竖那三个小子怎也不肯这麽快爬上来,我们便当闲聊一下好了。」
赵致不知道乌光和荆善都进了潭水,忍不住扭头望去,一看下俏脸飞红别回头来。
项少龙暗忖若窥看的是赵雅或善柔,定不会像她般害羞,说不定还会调笑两句,
不由念起她们,心中火热。
  纪嫣然道:「楚怀王受骗来秦,困苦而死,楚国更是一蹶不振。顷襄王登位
後,再无力往东北扩张。像以前般不断蚕食土地,转而开拓西南,派大将庄蹻循
沅江入滇,出且兰,克夜郎,建立了一群受楚统治的诸侯国。就是靠滇地的支援,
楚人续向西南扩展,占领了巴、蜀两国大片土地,势力直达大江两岸。」项少龙
这时才有点明白为何楚人屡次在诸国抗秦一事上临阵退缩,皆因无暇北顾。
  赵致奇道:「这对楚人该是好事,为何嫣然姐姐却说他们有得亦有失呢?」
  纪嫣然道:「国土大增,固是好事,却须有强大的军力作支持,楚人为秦人
所迫,先後三次迁都。像秦人占领了巫、黔两郡後,庄蹻等楚贵族便各自称王,
滇、夜郎、岷山,且兰、笮等候国都互不统属,顷襄王虽曾向秦反攻,夺回江旁
十五邑以为郡,但仍处於挨打的局面。所以现今孝烈王被迫纳州于秦以求和,这
已失了一半国土,还须向东南迁都於?阳。此後虽再灭鲁国,但对着秦兵时仍是
频频失利,地方势力又大盛,只得再往东南移都於寿春;青阳以西之地尽入大秦
之手。现在只能苟延残喘,所以每当李园向我说及他振兴楚国的计划,我半句都
听不入耳。」
  赵致道:「李园真糊涂,茫不知嫣然姐最不喜楚人。」纪嫣然道:「也不可
以这麽说,虽说有亡国之恨,但这数百年来一直就是强国吞并小国的历史,若以
灭国多少论,楚人大可称冠,统一了东南半壁江山,在中原文化上影响最为广阔
深远,亡我越国後,影响力更沿大江扩展到下游以至淮、泗、南海等地。」
  顿了顿续道:「中原没有任何一国的文化比楚人更多姿多采,其中一个主要
原因,是楚人吞并了几十个国家和部族,透过通婚把各种文化融合在一起。但在
政治上却成为了负担,现今各国之中,以楚国的地方势力最是强大,很多时孝烈
王也不能说做就做,楚国在抗秦一事上反覆摇摆,背後实有说不出来的苦衷。」
  这叫与娇一夕话,胜读十年书。项少龙的思域立时扩大至整个这时仍不存在
的「中国」去。想到将来小盘的秦始皇就是要把这麽多不同的国家、文化、民族
和人才统一在他旗帜之下,顿感天遥地阔,颇有因自己一手造就秦始皇出来那睥
睨天下的壮阔感。
  猎猎声中,乌达等三人浴罢为他们点起火把,以红光代替了昏黑的天色。两
女欢叫着跳了起来。乌达像脱胎换骨般容光焕发,已能在搀扶下离去,看得项少
龙啧啧称奇。现在这温泉潭是他们的天下了。看着两女宽衣解带,项少龙立时燃
起爱火,随她们投进火热的潭水内去。
  攀高折低,上坡下坡。在秦岭走了五天後,众人才真的知道迷了路。秦岭虽
仍是峰峰成景,景景称奇,但他们已失去欣赏的心情,尤其晚上野狼嗥叫声忽近
忽远,就像无时无刻不在旁窥伺,更使他们睡不安宁。唯一的好事是乌达逐渐康
复过来,已能自己走路,大大减轻了实质和心理上的负担。
  项少龙本身有丰富的行军经验,晓得认准了日月星辰,朝着东南方而去,才
心头稍定。知道横越秦岭之日,就是抵达楚境某处之时了。再经过了两日行程,
跌死了两匹战马後,地势始往下伸去,气候温暖起来,再见不到使人心寒体冷的
原始冰川了。松树亦再不积雪,使他们心情转佳。
  这晚他们找了个靠山的台地紮营,吃过晚膳後,除了值夜的人外,其他人都
躲进营里去。山中无事,项少龙放开怀抱,和两女更是如鱼得水,毫不寂寞。纪
嫣然与项少龙独处时虽是浪漫多情,但在项少龙与其他妻婢前却非常矜持,更不
要说同室欢好。但在眼前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更由於与赵致再无隔阂,亦把自己
开放了来接受帐幕里的现实,教项少龙享尽艳福。
  当他们相拥而眠时,赵致道:「今晚的狼群为何叫得特别厉害呢?」项少龙
侧耳细听,发觉狼嗥的声音集中在东南方的低坡处,虽感奇怪,但若要他离开温
暖的被窝、动人的娇妻和帐幕,却是绝不会干的事。遂笑道:「可能知道有长着
最嫩滑娇肉的两位可口佳人,快要离开牠们,所以特别举行一个欢送会吧!」两
女乘机撒娇,在被窝里扭作一团,个中情景,实不可与外人道。
  就在不可开交时,狼嗥声中,忽传来有人喝叫的声音,混乱之极. 项少龙跳
了起来,嘱两女留在营中,匆匆赶了出去。两女非是不想跟去,只恨仍是疲软无
力,惟有乖乖留下。
  项少龙扑出帐外时,全体人均到了帐外去,项少龙吩咐其他人留下看守营地,
点着火把,与荆善、荆奇、乌光、乌言和乌舒这五名最得力的手下,朝人声来处
赶去。攀过了一处山头後,众人手持弩箭,走下一道长坡,狼嗥狈号的声音清楚
起来,使他们知道狼群正在对某一目标物展开围攻。
  尚未抵达长达三十丈的坡底,十多条狼嗅到他们的气味,掉头往他们扑来。
牠们全速飞扑,像十多道电火般朝他们冲至,白森森的牙齿,反映着火光的莹绿
色眼睛,看得他们毛骨悚然。六枝弩箭射出。六头野狼於惨嘶声中倒跌回坡底的
幽谷去。仍有近十头狼蛮不畏死往他们冲来。
  时间再不容许他们装上弩箭,人人抽出配剑,向狼群照头照面劈去。鲜血激
溅,野狼惨号。那些野狼灵动之极,幸好这六人个个身手高强,重要部位更有护
甲保护,但仍是难於应付。项少龙刚劈飞了一头野狼,另一头狼已由侧离地窜起,
往他咽喉噬去。项少龙大喝一声,右脚撑出,正中恶狼胸口,岂知恶狼竟低头咬
在他靴子上,幸好回剑毒中恶狼双目,恶狼才惨嘶跌退,但靴上已多了两个齿印,
可知狼牙如何锋利。
  荆善和荆奇两人狩猎惯了,最是了得,不但丝毫不惧,还大喝冲前。剑挥脚
踢,借着斜坡居高压下之势,加上霍霍挥舞的火把,把其他新加入抢上来的恶狼
硬赶回去。乌光一声闷哼,给一头由侧扑来的恶狼冲倒地上,这小子一向自恃力
大,使出狠性,硬把整只恶狼抛飞往斜坡旁,撞在一堆乱石处,但手臂衣衫尽裂,
鲜血流下。
  项少龙一脚踢翻了另一头想扑噬乌光的恶狼时,十多头狼已死的死、伤的伤,
逃的逃了。环目一看,除了荆善外,无一人不或多或少被咬伤抓伤,禁不住心中
骇然,想不到这些野狼如此悍狠厉害。
  狼嗥声明显减少了,坡底隐隐传来呼叫声。众人都想不到会在这种深山穷谷
遇到别的人,好奇心和同情心大起下,忘了恶狼的凶悍,结成阵势,搭上弩箭,
赶下坡去。坡下地势平坦,四面环山,近百条饿狼聚在东端,不断要往石坡上冲
去。坡顶隐见火光,但却接近熄灭的地步。由於藏在暗影里,只听到人声,却不
见人影。
  饿狼见有人赶至,戒备地散了开去,几头冲来的都给弩箭射倒。今次众人学
乖了,一边以火把驱赶狼群,一边装上新弩箭,连珠发射。恶狼一只接一只倒下,
当荆善和荆奇两人带头来到矮石坡底时,狼群散往远处,不敢靠近。荆善等却杀
起了瘾头,不住追逐射杀,大大出了先前那口恶气。
  项少龙知狼群怯了,放下心来,往上大叫道:「上面是何方朋友,有人受了
伤吗?」一个人影现身坡顶,抱拳道:「多谢各位壮士援手之恩,我们有三人被
狼咬伤,但均没有生命之险,只要再取枯枝,生起火头,当可捱至天明。」
  项少龙听他措词得体,但却似是有难言之隐,又或对他们生出提防之心,所
以没有邀他们上去见面,亦不见怪,大声道:「既是如此,我们负责把狼群赶走,
兄台下来取树生火好了。」向众人打个招呼,继续杀狼群去了。
              
第八章、结伴同行
  次晨醒来,两女早起身离帐。项少龙因昨晚杀狼驱狼,辛劳了半晚,到太阳
昇上半天才爬起身来。仍在梳洗当儿,有客人来了。那人生得方面大耳,形相威
武,一身武士服,显是身手高明之辈,左臂包紮着。该是昨晚抗狼的遗痕。
  知道项少龙是头领後,那人趋前道:「鄙人庄孔,不知壮士高姓大名,昨晚
未曾请教恩公大名,後受夫人重责,今早特来请罪。」项少龙见他依然没有表露
身分,又知对方竟有女眷随行,有点不悦道:「兄台既不肯表露身分行藏,为何
又要上来探听我们的来历,不如大家各若萍水相逢,就此分手好了。」
  庄孔想不到项少龙如此直接了当,又点出自己故意隐起来历,大感尴尬,不
过他也是非常之人,汗颜道:「恩公责怪得好,只恨奉了夫人严命,不得随意表
露身分。不过我一见恩公,便心中欢喜,可否让鄙人先向夫人请示,回头再见恩
公。」
  这时纪嫣然和赵致拉着手由林木处回到营地来,看得庄孔两眼发呆,显是想
不到能在此等地方,见到如此绝代佳人。项少龙这时笑道:「此事大可免了,我
们亦有急事在身,须立即起程,就这麽算了吧!祝庄兄和贵夫人一路顺风. 」庄
孔吓得收回目光,恳切地道:「恩公是否要进入楚境呢?」
  纪嫣然两女见顶少龙和人说话,已知事情大概,站在一旁静心听着。项少龙
一呆道:「这处下去不是汉中郡吗?应仍属秦国的土地才对。」庄孔愕然道:
「恩公怕是迷路了,此处乃秦岭支脉,横过汉中、南阳两郡,直抵楚境,若方向
正确,还有五天路程,鄙人曾走过两趟,定错不了。」
  项少龙不禁心中大骂杜璧,若非给他的人迫离了路线,早在十天前便该赶上
滕翼,现在却到了这鬼地方来。想起来时的艰辛,再没有回头的勇气了。现在惟
有先进楚境,再设法去与滕翼会合好了。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也是要到楚国去
吗?」庄孔道:「正是如此,若壮士不嫌弃的话,可结伴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
应。」
  项少龙暗忖对方定是给昨夜的狼群吓伯了,沉吟片晌後道:「你们共有多少
人呢?」庄孔道:「除夫人外,还有五名女眷,一个小孩和包括鄙人在内的十五
名侍从。」
  项少龙心想若没有这庄孔带路,尚不知要走上多少冤枉路。只要一出秦岭,
立道再见珍重,该不会有甚麽问题吧。遂点头答应了。庄孔大喜,连项少龙姓甚
名谁都忘了询问,约定一会後在坡底会合,匆匆去了。纪嫣然含笑而来道:「看
这人衣着款式,说话口音,就知此人乃楚国贵族,夫君大人小心点才好。」
  项少龙笑道:「暂时我就叫项然,你是大夫人,致致是二夫人,今次到楚国
是为了做生意,他们不相信也没法子了。」项少龙等拔营牵马下坡时,庄孔等十
五男五女和一个小孩早在恭候。这十五名口中的「侍从」有小半人都负了伤,其
中两人颈面均见狼抓之痕,令人看得触目惊心。若只凭观察,称得上好手的,除
庄孔外,就只有两个人可勉强入围。
  众女大半穿上斗篷大帽,以纱遮脸,虽隐约见到轮廓,却不真切。没遮脸纱
的两妇粗壮如牛,容貌不算丑,却毫不起眼。另三女均姿态娉婷,一眼望去便知
是出身高贵的仕女,在半遮半掩的脸纱里,有种朦朦胧胧的神秘美艳. 其中一妇
身材特高,年纪亦以她最大,该已三十出头,看来就是庄孔口中的夫人了。
  那小孩生得眉清目秀,双目精灵,约在十一至十二岁之间,见到项少龙等人,
张大了好奇的眼睛打量他们。五女见他们到来,都躬身施礼,眼晴却落在纪嫣然
二女身上。那夫人先发言道:「妾身夫君姓庄,壮士昨夜援手之恩,妾身没齿不
忘,未知先生高姓大名,好教妾身能铭记心头. 」
  项少龙来到她身前,依足礼数还礼後,才笑道:「在下项然,这两位都是我
的夫人,今趟是要到楚国去碰碰运气,看看可否购得高质的黄金,想不到竟迷了
路,不过若非迷路,亦遇不上夫人和贵属,这位小哥儿是否令郎呢?」庄夫人在
轻纱後的眼睛盯着项少龙道:「正是小儿庄保义,她两人是妾身的三妹和四妹尤
翠之和尤凝之,其他都是来自我府的仆从。」
  两女害羞地微一福身。庄夫人目光落在纪嫣然脸上,似是若有所思,但却没
说出来,只道:「想不到山里的野狼如此悍不畏人,我们已有防备,仍差点便遭
狼吻,幸有壮士解困。现在有壮士们同行,心里踏实多了。」项少龙看看天色,
微笑道:「今天起身迟了,不若立即起程吧!」
  庄夫人点头後,庄孔忙命人牵马来,让庄夫人三姊妹和小孩登上马背,这庄
保义年纪虽小,却在马上坐得稳若泰山,毫无惧意。众人於是开始落山。庄孔确
没有吹牛,果是识途老马,省了项少龙等不少工夫力气。但因三女一孩均要人牵
马而行,故速度甚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一路上两队人间再没有交谈,只那庄孔不时指点路途上的风光,使项少龙有
参加旅行团的优悠感觉. 到了晚上宿营时,庄夫人等均躲在帐里进食。更没有说
话的机会了。就这样走了五天路,楚境终在望了。
  这晚又如常紮营休息,项少龙则和纪嫣然二女和一众铁卫,围着篝火,一边
烧烤打来的野味,随口谈笑。庄孔等则在营地另一端吃他们的乾粮,婉拒了项少
龙礼貌的邀请。满月高挂中天,照得附近山野一片金黄,远方的雪峰,更是闪烁
着神秘诡异的异芒。间有狼嗥传来,又使人感到这宁静平和的山野,仍是危机四
伏。
  赵致如释重负地道:「再过两个山头,我们便可踏足平地,真是好极了,恨
不得现在就立即天明。」纪嫣然挨近项少龙轻轻道:「他们都很紧张呢。」
  项少龙望向庄孔等,果然发觉他们沉默得可以,又有点坐立不安,点头表示
同意後,却找不到可说的话。人家既不肯告诉你,问来也没有用。况且到了楚境
後,自顾尚且不暇,那还有本领去理别人的闲事。这时附近传来一阵狼嗥,乌光
向荆善笑道:「你的老朋友又来了,叫你动手时不要留情,否则就要用牙齿来和
你亲热了。」荆奇神色凝重道:「我看狼群是来报仇。」
  荆善亦皱眉不语. 乌言着奇道:「你当狼是人吗,竟懂得记仇。」荆奇道:
「此事一点不假,马有马性,所以认得谁是主人;狼亦有狼性,故知道谁是仇人
有啥稀奇。」
  赵致胆子最小。心寒起来道:「那你们还不快想些应付的办法出来。」项少
龙亦是心惊肉跳,因为所处虽是靠崖台地,但三面都是斜坡,树木繁茂,若窜几
十头或几百头狼出来,确非是闹着玩的一回事,有一挺重机枪就好了。乌舒在众
铁卫中最是冷静多智,微笑道:「二夫人吩咐,敢不从命,不过可否待我们填饱
肚子後,有了力气,才去工作。」
  赵致娇嗔地向项少龙投诉道:「乌舒这小子在耍人家,致致又没说不让他吃
东西。」项少龙哈哈笑道:「那羊腿快给烤焦了,还不取下来上盘,我的二夫人
有东西吃,甚麽都可忘了。」
  纪嫣然娇嗔道:「致致是馋嘴鬼吗?说得她这麽不堪,我要为她讨回公道。」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膳後荆善等兴高采烈去布置陷阱,一副惟恐恶狼不来的样子,
教人又好气又好笑。纪嫣然两女亦去了凑热闹,反是项少龙偷得空闲,一个人坐
在篝火前发呆,思前想後,喜怒哀乐一一掠过心头.
  就在此时,庄夫人揭帐而出,向项少龙盈盈而来,身穿素白的长襦衣,加上
件白色的长披风,戴着一顶缀上明珠的帽子,垂下面纱,活像由幽冥来的美丽精
灵. 项少龙有点愕然地望着她,直至她来到身旁施礼坐下时,才道:「庄夫人睡
不着吗?」
  在气息可闻的近距离里,借着火光,那谤再无遮蔽的作用。只见她面上线条
轮廓有种古典的优雅美态,虽及不上琴清的惊心动魄,但已是难得的美人儿了。
她水汪汪的眼睛反映着篝火的光芒,烁动变化,专注地凝视项少龙,忽地幽幽一
叹道:「心中有事,怎睡得好呢?」
  这麽多天来,项少龙尚是首趟和她如此接近地对话,不由涌起异样的感觉.
点头道:「夫人的事,实不必告诉在下。」庄夫人见他盯着自己的脸庞,低声道:
「壮士是否可看到妾身的模样。」
  项少龙有点尴尬道:「在这角度和火光的映照下,确多少看到了一点. 」心
中却在嘀咕,这些话颇带有点男女挑情的味道,难道她要色诱自己,好使他去为
她办某一件事?这庄夫人使他联想到平原夫人和晶王后,像她们这种成熟和年纪
较大的美丽女性,再不像少女时代的纯洁,想法便实际多了,最懂利用本身的条
件,以美色去达到某一目的。庄夫人垂下螓首,幽幽道:「壮士今次往楚,真的
是去收购黄金吗?」
  项少龙想不到她这麽直接了当,不敢迟疑答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
是为了黄金,谁愿长途跋涉,仆仆风尘呢?」庄夫人默然不语,似在咀嚼他「人
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两句精警句子,好一会才抬起头来道:「项壮士出口成文,
言之有物,当是非常之人,况且两位夫人均为人间绝色,气质高雅,贵属更无一
不是高手,若说会为区区财货四处奔波,妾身应该相信吗?」
  项少龙矢口不认道:「黄金岂是区区财货,夫人消遣了。」庄夫人轻纱後的
美目一瞬不瞬盯着他,缓缓道:「既是如此,只要项壮士把我们护送往滇国,我
便以千两黄金酬谢壮士,妾身可立下毒誓,绝不食言。」
  项少龙心中一震,想起纪嫣然说过由於楚人东侵受挫,故转向西南开发,而
主事者的大将庄蹻,正与庄夫人的夫君同姓。後来楚势转弱,庄蹻便与其他诸侯
坐地称王,庄蹻不正就是滇王吗?愕然半晌後,淡淡道:「不知夫人和滇王庄蹻
有何关系呢?」庄夫人低声道:「先王乃妾身家翁。」
  项少龙暗忖看来又是一宗争夺王位的王室悲剧,那还有心情去听,叹道:
「夫人的提议,确令人心动,不过这千两黄金太不易赚了。我更不愿两位本是随
在下来游山玩水的娇妻冒上生命之险,恕在下有心无力了。」庄夫人也叹了一口
气,柔声道:「我只是试试你吧!项少龙有乌家作後盾,那会把千两黄金放在眼
内呢?」
  项少龙苦笑道:「原来你早知我是谁,却故意来耍我。」庄夫人「噗哧」笑
道:「像你那种相貌体型的人,固是万中无一,纪才女更是瞒不过人,你们又都
那麽名遍遐迩,妾身真奇怪项先生竟以为可以骗过我们。」又微笑道:「若换了
是一般男人,妾身或会以身体来换取你的帮助,但却知这一着对你毫不管用。故
而不若明卖明买,大家作个对双方均有利的交易好吗?」
  项少龙忽然涌起古怪的感觉,这庄夫人不但有平原夫人和晶王后的特质,还
是包含了赵雅在内的混合体. 一副不怕你不合作的俏样儿,使人既刺激又充满了
挑逗性。深吸一口气,收摄心神後道:「坦白说,我倒看不出你可以用甚麽柬西
来和我交易。」庄夫人胸有成竹道:「项先生今次来楚,目标究竟是李园还是田
单呢?若是後者的话,妾身便不愁你不答应这交易了。」
  项少龙立时瞪目结舌,须知自己要对付田单一事,虽是很多人知道的秘密,
亦只限於咸阳军方与王族的一撮小圈子里,这庄夫人怎能知道这秘密呢?庄夫人
轻轻道:「项先生若知华阳夫人乃我的亲婶母,就不会如此吃惊了。」项少龙深
吸一口气道:「夫人是否由咸阳来的呢?」
  庄夫人避而不答道:「先生请先告诉我今趟是否为田单而来,若答案是『否』
的话,妾身再无可与先生交易的条件,此事就作罢好了。」项少龙心念电传,听
她语气,似乎在田单一事的背後上大有文章,不由有点心动,叹道:「夫人真厉
害,何碍说来听听。」
  庄夫人欣然道:「妾身信任先生是正直君子,纵使知道妾身的秘密,即管不
作交易,亦不会泄漏出去,会是这样吗?」项少龙苦笑道:「难道我项少龙会害
你这些妇人和孺子吗?」
  庄夫人精神一振道:「我之所以知道这麽多秘密,皆因李园的心腹里,有我
的人在,先生现在明白了吧!」项少龙恍然大悟,庄夫人本身是楚人,又是庄蹻
的媳妇,更是华阳夫人的近亲,李园的心腹里有来自她那系统的人,绝非不合理
的事,难怪她会知道自己是要对付田单了。庄夫人微微笑道:「项先生可否拉起
妾身的遮面纱,妾身要面对面告诉你一个梦想不到的秘密。」
  项少龙皱眉道:「夫人乃身有所属的人,我这麽做,恐怕於礼不合吧?」庄
夫人黯然道:「先夫已於五年前被叛军在闹市中斩首,妾身现在不属於任何人了。
否则何须离乡别井,避到秦国来呢?若不是有华阳夫人护着我,妾身早给楚人擒
回去了。」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揭起了她的面纱,一张宜喜宜嗔,充满成熟美女风韵的
俏脸,呈现眼前。她的玉脸稍嫌长了点,可是由於粉颈像天鹅般优美修长,却配
合得恰到好处,形成一种特具魅力的吸引力。再加上下颔一颗有如点漆的小小美
人痣,把一切都平衡得完美无缺。她的眼睛果然是水汪汪的,可令任何男人见而
心跳。古典的美态虽逊於琴清,却多了琴清所没有的大胆和野性,使人生出一见
便想和她上床的冲动。难怪她要以面纱遮脸了。
  庄夫人见他目不转睛打量自己,大感满意,含羞道:「先生觉得妾身的容色
尚可入眼吧!」项少龙暗自警惕,她虽开宗明义表示不会色诱自己,其实一直都
在这麽做着,不过也难怪她,以她如此一个弱质女流,为了复国和让儿子重登王
位,除了天赋的本钱外,还可倚靠甚麽呢?可想像由亡国到现今这一刻,她必然
曾多次利用美丽的身体,来换取男人的帮助。不由叹一口气道:「夫人何须妄自
菲薄,你还未说那天大的秘密哩!」
  庄夫人眼中掠过惊异之色,轻轻道:「到这刻我才明白为何连寡妇清都对先
生情难自禁,说话正代表一个人的胸怀修养,只听先生谈吐别出枢机,就知先生
非常人也。」项少龙暗叫惭愧,苦笑道:「复国为重,夫人千万别看上在下,致
自招烦恼。」
  庄夫人掩嘴媚笑道:「你对自己颇有信心,但人家欣赏你也要心惊胆跳吗?
且还出言警告,唉!世间竟有你这类怕令女子倾心的男人,说出去绝不会有人相
信呢。」
  项少龙愈接触这庄夫人,愈觉得她的诱惑力,此时才忽然觉察到庄孔等都到
了斜坡处帮手,营外的空地只賸下了他们这对孤男寡女,暗暗心惊,正容道:
「在下在洗耳恭听哩。」庄大人敛起笑容,轻轻道:「田单现在应已抵达楚都寿
春了。」
  项少龙剧震道:「甚麽?」庄夫人好整以暇地道:「田单由於国内国外均仇
家遍地,所以身边常带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知道你不肯放过他後,当
日便混在李园的队伍里一起上路,後来你见到的只是他的替身吧了!」
  项少龙登时出了一身冷汗,难怪田猎时田单这麽低调,又尽量不出席公开场
合,原来其中竟有这样的原因。自己终是棋差一着,斗不过这老狐狸。还须立即
通知滕翼和徐夷乱,免得被楚人反扑下会全军覆没. 想到这里,甚麽心情都没有
了。以後自己的名字还要倒转来写,今回确是一败涂地了。
  忽地感到庄夫人的脸庞在眼前扩大,他仍是神智迷糊时,庄夫人丰润的香唇
在他嘴上轻吻了一下,才坐回去道:「只要你助我复国,我便帮你刺杀田单。」
项少龙一呆道:「你自身难保,怎样助我。」心中却不禁暗暗压抑刚刚那一吻所
挑起的熊熊慾火。
  庄夫人肃容道:「李令这奸人之所以能弑主卖国,皆因有孝烈王在後支持,
现在孝烈王已死,寿春和滇国支持我们的大有人在,整个形势都不同了,否则我
怎敢回楚去。」项少龙愕然道:「孝烈王过世的消息,你不是也由李园处听回来
的吧?」
  庄夫人道:「当然不是,我们庄家在楚蒂固根深,庄孔便是由楚远道来通知
我们,并接我们回去的。」项少龙失声道:「甚麽?孝烈王真的死了?」
  庄夫人不解地看着他。项少龙的震荡仍未过去,想不到误打误撞下,竟真的
造就了李园及时赶回去夺权,否则李园恐怕仍在咸阳。世事之奇,确是出人意表。
深吸一口气後,断然道:「好吧,若我能杀死田单。就全力助你的儿子重掌王位
好了。」
              
第九章、破浪长淮
  原本的如意算盘,忽然全被打乱了。当晚并没有狼来,经过了讨论後,纪嫣
然亦相信庄夫人该不是在说谎,因为田猎时田单的表现确是太失常了,而且以田
单的深谋远虑,绝不会处於那种一面倒的被动局面里,要靠吕不韦来保护他。在
很大的程度上,田单根本不会相信吕不韦可以弄死项少龙。虽然吕不韦差点就办
到了。
  所以旦楚返楚的军队必安排好了妥善的接应,甚至反布下陷阱来应付尾随的
敌人,不过他们理该不知道徐夷乱这着奇兵的存在。最後项少龙决定了派刚痊癒
了的乌达和另一来自蒲布、刘巢系统的铁卫丹泉两人,乘快马全速往截滕翼,教
他们改变整个作战计划,只设法拖住田单的军队,而非是歼灭对方。这样可延误
田单返齐的行程,使他们多点刺杀他的机会。
  由於刘氏兄弟和旦楚均不在田单之旁,田单这时的保护网可说是最脆弱的了。
次日清晨拔营起程前,庄夫人领着她那两个「妹子」过来商量到寿春的细节。她
们都脱去了面纱,尤翠之和尤凝之果是貌似姊妹,姿色出众,但比之庄夫人独特
的迷人风姿,却逊了半筹.
  庄夫人笑道:「她们确是我的妹子,只不过非是亲妹,而同是庄家的人吧!」
又与纪嫣然两女亲热地打招呼,说了一番仰慕的话後,才转入正题道:「李园的
手下里,不乏认识项先生的人,纪才女更是寿春街知巷闻的着名人物,所以要靠
一些掩眼法,才可瞒过楚人。」
  项少龙摸着脸颊和下颔道:「我可以长满胡须,到晚上才出动,那样就可避
人耳目了。」庄夫人道:「避人耳目绝非难事,问题却在於若行动不便,将更难
找到行刺田单的机会,幸好我这两位好妹子最懂易容之道,可在项先生脸上弄点
手脚,那除非面对面碰上熟人,否则该可蒙混过去。」
  纪嫣然道:「那他以甚麽身分去见人呢?」庄夫人道:「就充作我的亲兄弟
万瑞光好了,他由於当年兵变时受了重伤,虽逃出楚境,却一直没有好过来,三
个月前才过世,寿春该没有认识他的人。」她说来虽语调平淡,但众人都听得出
其中洗不清的深仇血恨。
  赵致恻然道:「今趟夫人回滇对付仇人,究竟有多少分把握呢?」庄夫人若
无其事道:「本来是半分把握也没有,只是抱着必死之心,趁楚国自顾不暇时我
母子们回去与贼子拚个死活;但现在有了项少龙,却有十分把握了。」
  项少龙苦笑道:「夫人太看得起在下了。」庄夫人微笑道:「你最好由现在
开始改称我作大姊,我则唤你作瑞光,由这里到寿春还有整个月的行程,我再详
细把瑞光的身世遭遇告诉你好了。幸好瑞光乃西北方着名悍将,一向有威武之名,
最适合你冒充。由於我们本是滇人,并没有楚音,只要你努力点学习,该可瞒过
楚人了。」
  项少龙暗忖上次扮的是董马痴,今趟扮的是悍将万瑞光,若都能把田单骗倒,
就真是精采了。纪嫣然最是细心,道:「庄夫人今次以甚麽名义回楚京呢?」
  庄夫人道:「春申君乃家翁好友,当年孝烈王因怕我们滇国坐大,成为西南
之霸,故策动李令联结夜郎人推翻我们庄家,一夜间我们庄族被杀者近万人,春
申君曾力阻此事,只不过争不过孝烈王,而若非得他派人接应,我们亦休想逃离
楚境,所以我们今趟理该先到春申君府去。」
  项少龙和纪嫣然对望一眼,放下心事。现在孝烈王已死,楚国变成春申君和
李园争霸的场所,对倾向春申君的庄夫人来说,杀了与李园勾结的田单自然不算
甚麽一回事。项少龙精神大振道:「好了!起程吧!」赵致嗔道:「夫人仍未说
我和嫣然姐该扮甚麽哩!」
  项少龙笑道:「当然是我万瑞光的娇妻,只要遮上块厚点的面纱,便解决了
所有的问题. 」
  一向以来,直至强秦兴起前,诸国之中,楚国以地处南方,附近又无劲敌,
所以无论军事上和经济上,都有者别国所欠缺的安全和稳定。加上南方土地肥沃,
洞庭湖外是无穷尽的沃野,只等着楚人去开发,故富足无忧. 在最盛之时,楚人
属地南卷沅、湘;北绕颖、泗;西包巴、蜀;东裹郯、淮。颖、汝以为洫,江、
汉以为池;坦之以郑林,绵之以方城。几乎统一了南方,战国开始时,乃首屈一
指的大国。
  除了吞并了众多的小国外,还大量开拓了东夷、南蛮和西南夷的疆土,把她
们均置於楚邦文化的影响下。不过正如纪嫣然的分析,要管治这麽多的民族和如
斯广阔的疆土,必须一个强大有为的政府。可惜楚人自悼王、宣王之後,再无有
为君主,怀王更困死于秦。中央既失去了制衡的力量,地方势力是乘时兴起。
  孝烈王策动滇国的兵变,正是对地方势力的一个反扑。不过事实并无任何改
变,只不过由庄姓之王改为李姓之王吧了。现在孝烈驾崩,纷乱又再出现了。项
少龙等阴差阳错,被迫赶上了这个「盛会」。
  骤听楚国似是乱成一团,但事实却非如此,秦人由於国内连丧两王,小盘又
年幼,军方和吕不韦的斗争成了拉锯战,更须集中全力去防卫东三郡,楚国遂得
偏安南方之局。一直以来,由於经济的蓬勃,楚人的生活充满了优游闲适的味儿,
和北人的严肃紧张,成为强烈的对比。对此纪嫣然便说得很传神。
  当离开了秦岭,再翻了两天起伏不平的山路後,终抵达了汉中平原。丹泉和
乌光两人在庄夫人一名家将带路下去会滕翼後,众人朝寿春进发. 纪嫣然与项少
龙并骑而行,谈起楚国文化时道:「楚人虽是我的亡国仇人,但我对楚人的文化
却一向倾慕,像他们的始租,并非胼手胝足的农神,而是飞扬缥缈的火神;河神
更是位妙目流盼的美女。其他的神祗,或是彩衣姣服的巫女,又或桂酒椒浆的芳
烈。楚辞更是音节委婉,词藻缤纷,充满哀艳缠绵的情绪. 」
  项少龙有少许妒忌地道:「不过我在李园身上却完全看不到这些听落蛮美丽
的东西。」
  纪嫣然「噗哧」娇笑,横他一眼後,再忍俊不住道:「他又不是追求你,那
有时间大抛文采。」吁出一口仙气,得意洋洋地道:「真好!很少听到夫君大人
以这麽酸溜溜的口气说话。」
  这时庄夫人使人来唤,要他们堕往後方,好趁旅途无事时,教他们学习滇地
的乡音。项少龙等只好苦着脸去学习了。当时战国最流行的是周语,各国王族和
有点身分的人都以此作为交流的言语. 因地域的不同,周语自然夹杂了各地的方
言和用语. 所以只听口音,便可知大概是那个地方的人。差异最少的是赵、魏、
韩三国,这是由於她们都是从晋国分裂出来。秦人则因本身文化浅薄,又与三晋
为邻,所以口音用语非常接近三晋.
  差别最大的却是楚国了。直至此时,楚人仍被讥为「南蛮」,用词上分别更
大,所以项少龙等要学习带着滇音的楚语,自是吃尽了苦头.
  楚人的根据地,以长江两岸的广阔地域和碧波万顷的洞庭湖为中心,再朝南
开发. 寿春位於长江之北,淮水西岸处。比之最初位於洞庭湖西北角的旧都「郢」,
足足东移了过千里,虽远离秦人,但亦明摆出没有卧薪尝胆,以身犯险的勇气,
难怪楚国虽大,却是三晋人最看不起的一国。
  走了五天後,过了桐柏山,到达淮水西端的大城「城阳」众人找了一处旅馆
住下,再出庄孔出外奔走买船,以减旅途跋涉之苦。由於他们入城时须报上身分
名字,到旅馆刚安顿好行囊马匹,府令屈申便率人来拜会。项少龙自是由得庄夫
人去应付,在房内与两位娇妻调笑取乐,好享受「回到人间」之乐。
  不一会庄夫人过来,席地坐下後,欣悦地道:「解决了船的问题了,这里的
府令屈大人知我是谁後,非常帮忙。」换上了常服的庄夫人,又具另一番风姿。
她穿的是这时代最流行的「深衣」,上衣下裳连成一体,衣襟右掩,接长了一段,
作成斜角。由前绕至背後,美女穿起来更是别有一种韵味。
  她梳的是堕马髻,把挽束的秀发盘结颅後,垂得很低,有点真像刚由马上堕
下来的姿态,加上她妩媚的神釆,折腰亨的步姿,确是我见犹怜. 项少龙暗中警
告自己,少对这美女动心,否则将会添加了很多烦恼。而且他终是二十一世纪的
人,能拥有多位娇妻,早心满意足,理该对纪嫣然等「忠诚」。纪嫣然也在打量
这风韵迷人的美女,似乎感到了少许威胁,淡淡道:「我曾在寿春住了一段短时
间,不知现在是否仍是斗、成、远、屈四族的人势力最大呢?」
  项少龙立时想起屈原,原来此君竟是楚国四大族中的人,难怪可以当大官了。
庄夫人美目先扫过项少龙,才通:「四大族的势力已大不如前了,现在兴起的是
李园的一族,那是四大族外最有势力的一族,且由於李嫣嫣生了太子,李族更如
水涨船高。现在李嫣嫣当了掌实权的太后,谁不在巴结李族的人呢。」
  项少龙见庄夫人对寿春的事如此清楚,忍不住问道:「李园是否娶了郭开的
女儿郭秀儿回来呢?」庄夫人点头道:「正是!听说她还有了身孕。颇得李园爱
宠。」
  项少龙的注意力不由来到挂在胸膛的凤形玉坠处,这是当年郭秀儿奉父命下
嫁李园前,送与自己之物。往者巳矣。心中不由有点神伤魂断的感觉!庄夫人深
望他一眼後,垂下头去,似乎窥破了他和郭秀儿问的私隐.
  纪赵二女知道他和郭秀儿的关系,反不在意,前者道:「郭纵有没有把他的
生意移过来呢?」庄夫人皴眉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
  项少龙感到气氛有些异样,岔开话题道:「王族里是否有位秀夫人呢?华阳
夫人曾嘱我把一件礼物交给她,後来我却没有到楚国去。」庄夫人点头道:「本
还想不起是谁,但若与婶母有阅系,那定是清秀夫人了。她的美貌在楚国非常有
名,嫁了给大将斗介,本极受爱宠,後来斗介迷上了大夫成素宁的小妾燕菲,清
秀夫人一怒下搬到了城郊淮水旁的别院隐居,不准斗介踏进大门半步,否则立即
自尽,她的刚烈,赢得了国人的尊敬。斗介从此失宠於孝烈王,不过现在他依附
李族,宧途又大有起色了。」
  赵致奇道:「那燕菲既是大夫成素宁的爱妾,为何又会和斗介弄到一起呢?」
庄夫人鄙夷地道:「成素宁这人最没骨头,斗介乃军方重臣,使个眼色他使要把
燕菲乖乖奉上。今趟我们庄家复国,最大障碍就是以李园为首的道一群人,因为
李令正是李园的堂兄族人。」
  项少龙不由大感刺激,正要说话时,乌言着敲门求见,进来後神色凝重道:
「有点不妥,刚才发现有形迹可疑的人在附近侦查我们,後来府令屈申离开时,
在两条街外和其中一名疑人躲在车上说了一番话。然後那些可疑的人全撤走了。」
  庄夫人听得玉容微变。项少龙从容笑道:「看来他们准备在船上对付我们了,
只要凿沉船只,他们的人便可在水里刺杀小公子,我们的复国大计也要完蛋了,
真想得周到。」
  庄夫人道:「那怎办才好?船上的船夫和舵手都是他们的人。」纪嫣然俏皮
地道:「只要离开城阳,我们便可要船不要人,看屈申能奈何得我们甚麽?」
  翌晨府令屈申亲来送行,大船扬起三桅风帆,顺水开出。船上共有船夫三十
人,人人粗壮慓悍,虽是神色恭敬,却一看便知非是善类,不过当然不会被项少
龙放在心上,派了众铁卫十二个时辰轮番监听他们的动静後,一边学习滇音楚语,
同时尽情休息,好能在抵达寿春後,以最快时间干掉田单,再立即溜走。
  他并不太担心会给人识穿身分,因为熟识他的田单、李园等人均身分尊贵,
纵是自己这「亡国之将」蓄意求见,都恐难有机会,所以碰面的机会贾在微乎其
微。唯一的困难,就是如何去把握田单的行踪了。
  南方的景色,比之西北方又大是不同,秀丽如画,迷人之极. 际此春夏之交,
人船放流而下,平山远林,分缀左右,一片恬静中惟粼粼江水,滔滔而流。沿江
而下,不时见到渔舟在江中打鱼,使人很难联想到战国诸雄那永无休止的斗争。
江水蜿曲,每拐一个弯儿,眼前都会出现一个不同的画面,使人永无重覆沉闷的
感觉. 由於有外人在,纪赵两女都戴上小帽面巾。多添了使人心痒的神秘美感。
  那些不怀好意的船夫,灼灼的目光不时扫挸她们的酥胸隆臀,显然除了存心
杀人外,对船上的女人都起了不轨之心。不知是否因偏安的关系,楚人在风俗上
人异於三晋和秦国,最明显就是已婚的妇人出门时都戴上各式各样的面纱,一点
不怕累赘和不通爽。
  除了戴冠垂纱外,亦有以头巾紮髻,再延长下来遮着脸庞,这种头巾均是孔
眼稀疏,以纱罗制成,但由於质地轻薄,覆在脸上时,内中玄虚若现若隐. 更添
引人入胜的诱惑力。给纪嫣然和赵致这等美女戴上後,更是不得了,累得项少龙
也希望夜色快点降临.
  项少龙经过这些日子,脸上长出了寸许长的胡须来,不但改燮了他的脸形,
也使他更添阳刚威霸之气。留须在那时代乃非常普遍的事,特别是文官,多蓄长
须;武将则较多留短髯,所以脸白无须,反是异常。
  当项少龙偕二女在船头欣赏美景时,庄孔来到他身旁低声道:「在到达上游
期思县前,有一段水流特别水深湍急,险滩相接,危崖对峙,贼子若要动手,那
处该是最佳地点了。」
  项少龙沉声道:「甚麽时候到得那里去?」庄孔答道:「入黑後该可到达了。」
  庄孔去後,项少龙望江而叹. 赵致讶道:「夫君大人不是为这些小毛贼而烦
恼吧?」项少龙苦笑道:「他们虽是小毛贼,却破坏了今晚我和两位娇妻的榻上
狂欢大计,怎能不愤然怨叹. 」两女吃吃笑了起来,说不出的媚惑诱人。
              
第十章、摇身再变
  黄昏忽来骤雨,下了小半个时辰後,雨势渐歇,但仍是毛丝丝地下个不绝,
天空盖满厚云,一片凄迷沉重的感觉. 项少龙和两位娇妻,与庄夫人、尤翠之、
尤凝之及小孩庄保义都众在主舱共膳。自相遇後,众人还是第一趟共进膳食,显
示双方的关系又再密切了一点. 庄保义不时以既崇慕又渴望的眼光瞧着项少龙,
纪嫣然最疼爱孩子,忍不住问道:「小公子想到甚麽事儿哩?」
  庄保义小脸立时胀红,垂头道:「保义想拜项先生为师,学习剑术. 」庄夫
人和尤翠之两女均含笑不语,静待项少龙的反应。项少龙那忍伤一个小孩子的心,
何况他的境遇如此凄惨,微笑道:「你能吃苦头吗?」
  庄保义挺起小胸膛昂然道:「保义是最吃得苦的了,不信可问娘亲. 」庄夫
人大喜道:「能得西秦第一剑手,秦王之师指点保义,小女子感激零涕,保义还
不立即行拜师大礼. 」
  当下一番揖让,行过拜师之礼後,再坐好时,气氛更见融洽,但项少龙则知
道自己对庄家又再多了三分道义和心理上的照顾责任。想起庄保义将来即使成为
滇王,也逃不了再被自己另一个徒弟小盘减国之祸,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庄夫
人固是不时把美目往他扫来,其他尤翠之、尤凝之两女亦不时偶送秋波,幸好她
们都是出身高贵,否则就更是媚眼乱飞,言挑语逗的局面了。
  项少龙绝不介意逢场作兴,但更重要是须尊重纪赵两位娇妻,故无论神态言
语上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逾越,所以这一顿饭吃得既刺激但又是有苦自己知。
乌光这时闯了进来,到项少龙後侧耳语道:「我们在底舱处发现了凿船的工具和
几大罐火油。看来这批龟孙子是要沉船放火,双管齐下了。」
  庄夫人等细聆乌光和项少龙的对话。项少龙道:「有没有偷听到他们的说话?」
在项少龙的设计下,他们有各式各样的原始窃听工具,例如被名为「隔壁耳」、
状若喇叭的铜筒,便可按贴壁上,把壁内的声音扩大,易於偷听。
  乌光口不择言道:「当然听到,连他们的方便撒尿声都瞒不过我们。」众女
都听得俏脸飞红,赵致嗔道:「小光你检点一下好吗?」
  项少龙笑道:「快说出来!」乌光先向赵致谢罪,才道:「他们的头儿叫成
祈,似乎是大夫成素宁的亲戚。听口气他们早知道夫人们会在这几天经此到寿春
去,故已在这里等了整个月,奉命一个不留。嘿!我也很想对他们说同样的话呢。」
  庄夫人听得脸色微变,低头不语. 项少龙道:「还有甚麽?他们有否说何时
下手。」乌光得意洋洋道:「当然还有,并且瞒不过我们这些大行家。他们准备
了迷药,放进水里去,把我们迷倒後,便将所有女的污辱,再沉船放火,手段毒
辣之极. 」
  庄夫人等三女听到「污辱」这种敏感的字眼,俏睑都红了起来。今次连纪嫣
然都啐骂道:「乌光你真是满口污言,失礼之至。」赵致担心的却是另一回事,
问道:「现在我们喝的水有问题吗?」
  乌光道:「当然没有问题,下了药的水都有一阵异味,须以茶味掩饰,待会
若他们拏壶茶来招待夫人时,就千万不要喝了。」马光的低级风趣令项少龙想起
乌果的高级风趣,这趟旅程如果有这开心果再就更惬意了。
  笑骂声中,乌光给赵致逐了出去,纪嫣然则为乌光的粗言俗语向庄夫人等致
歉。庄夫人毫不介怀。反道:「光小哥这种人方是真性真情的人。道貌岸然、满
口仁义的人妾身见得多了,给他们在暗中害了都不知是甚麽一回事呢。」
  纪嫣然道:「夫人回楚京一事应是秘密,为何成素宁却得到风声,还派人到
这里谋害你们呢?」庄夫人凄然道:「现在我已弄不清楚谁是敌人了。」
  这时果然有人叩门而入,跪地禀道:「小人特来奉上城阳特产『安神茶』,
味道虽有点古怪,但喝了後却不畏风浪,是府令屈大人特别孝敬夫人和小公子的。」
庄夫人装作欣然的答应了。此人去後,项少龙溱到赵致的小耳旁道:「他们真合
作,我们今晚仍有无限的春光哩!」
  赵致那想到项少龙会在「大庭广众」前与她说这种顽皮话儿,登时俏睑飞红
. 庄夫人看到他们的情景,那对本已水汪汪的美目更似要滴出汁液来。
  战斗几乎尚未开始,就已结束了。当项少龙他们诈作喝了药茶晕倒时,众贼
子露出狰狞脸目,众铁卫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他们全体击倒制服,綑缚
了起来。大船落入他们的掌握里去。项少龙陪着庄夫人到甲板上,着铁卫把这批
凶徒一字排开,进行审问。
  江水两岸一片黑沉,雨虽停了。但仍不见半点星光。项少龙冷冷道:「谁是
成祈!」三十名被五花大绑的敌人想不到他们竟知道成祈之名,齐感愕然。但仍
人人紧抿着嘴,没有说话,一副难道你敢杀我吗的神气。项少龙喑叹一声,低声
向庄夫人道:「夫人请别转头不要看!」
  庄夫人坚强地道:「我不怕!」项少龙打出手势,守在俘虏後的乌舒一脚撑
在其中一人的背脊,那人由於手足均被缚连在一起,立即跄踉前跌,滚倒地上。
项少龙身旁抢出荆善,用脚挑得他仰躺在甲板上,「锵!」的一声拔出长剑,在
他眼前比划着道:「最後机会,谁是成祈!」
  那人仍不肯屈服,「呸!」的一声,露出不屑神色。荆善冷笑一声,长剑猛
挥,那人立即咽喉血溅,立毙剑下。「咚咚!」雨声,俘虏中有两人吓得软跌地
上,数人则双腿抖震,无一人不血色尽退,想不到对方狠辣无情至此。庄夫人亦
看得俏脸煞白。估不到真会杀人,下意识地把娇躯靠向项少龙。荆善若无其事地
在被杀者身上抹拭剑刃血渍,才让人把屍身拖往一旁。
  庄孔等庄夫人的侍从,均瞪大了眼睛,呆在当场。虽说在这时代,对武士来
说杀人绝非甚麽大事,可是荆善那种在杀人前後都漫不经意的态度,却对敌我均
带来很大的震撼。项少龙当年拣选十八人当随身铁卫时,其中一项要求就是坚毅
的心志,只有不怕杀人和不怕被人杀,才有资格入选. 在这弱肉强食的战争年代,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若今次被擒的乃是他们,想这样痛快的死掉也
没有可能,特别是纪赵这些美女们。
  项少龙指着另一人,淡淡道:「谁是成祈?」那人双腿一软,学早先两个同
夥般坐跌地上,眼光却望往其中一个特别粗壮阴沉的汉子。那汉子知露了底,移
前少许大声道:「不用间了,我就是成祈,若你们敢……」
  「砰!」马光一脚踢出,正中他下阴。痛得他立时虾公般弯倒地上,痛不成
声。项少龙笑道:「带他到舱底大刑侍候,看他口硬到何时. 」当下乌舒、荆善
等兴高釆烈地押着他去了。其他俘虏人人脸如土包,挥身发抖。
  项少龙道:「把这些人分开审问,然後再夹口供,谁人有半句谎言,又或故
意隐瞒,立杀无赦。」庄孔等人一拥而上,和其他铁卫把俘虏带到不同角落审问
去了。庄夫人的娇躯软弱无力地靠贴项少龙,轻轻道:「到今天我才见识到这种
雷霆万钧的手段,先夫以前对人实在太易心软了。」
  项少龙轻拥了她香肩一下,柔声道:「先回舱歇息吧!明天早膳时,会有审
讯得来的消息了。」庄夫人像是很留恋挨着项少龙的感觉,低声道:「怎麽处置
这些人呢?」
  项少龙苦笑道:「我很想把他们全数释放掉,但这却是最愚蠢的行为,尤其
他们见到了我们的手段,会生出疑心,庄夫人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天明时,船上再无半个俘虏,血迹均被洗刷乾净. 在主舱进早膳时,项少龙
对庄夫人道:「这事背後的主使者不但有成素宁,还有斗介和一个叫方卓的人,
夫人有甚麽印象吗?据说正是方卓把夫人会到寿春的消息通知斗介和成素宁的。」
庄夫人俏脸转白道:「我当然认识,方卓是春申君府中食客之一,一向负责与我
们通消息,想不到竟出卖了我们。」
  尤翠之颤声道:「会不会春申君也是背後的主谋呢?」庄夫人坚决摇头道:
「春申君绝不会这样做,何况若保义能够复位,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他更非这
种卑鄙小人。看来方卓该是给成素宁收买了。」
  纪嫣然道:「成素宁和斗介为何要置小公子於死地呢?」
  庄夫人道:「现在楚境之内,共有十多个诸侯国,其中以滇、夜郎、岷山,
且兰四国最是强大,兵员均达上万之众,故深遭楚王顾忌。不过他虽有废侯之意,
却不敢轻举妄动,怕激得众侯国联手抗楚。而众国中又以我们庄家声望最高,隐
有众侯之长的威望。所以孝烈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们;但郤不敢明目张胆,只
敢策动奸贼李令作反,可是滇国的子民仍是心同我们庄家,其他侯国亦对庄家复
辟一事大力支持,故此李园所代表的李族怎肯让我们回国呢?」
  赵致道:「既是如此,夫人这番往寿春去,岂非送羊入虎口。」庄夫人道:
「现在寿春话事的人,仍非李园,而是春申君。兼且四大家族里除了像斗介和成
素宁这等投靠李族的无耻之徒外,大多数人均不满李令做滇王。即管李园亦不敢
公然说支援李令。今次妾身一行人要先往寿春,就是要正式向楚廷投诉李令背主
叛变的不合法行为。因为先家翁是正式受朝廷王命策封的。」
  项少龙心中叫妙,道:「这就最好了,我看李园必会设法把事情拖着,因为
他若明示李令背叛有理,势将使诸侯国人人自危,更增离心之意。假若我们有甚
麽三长两短,那就人人都知是谁干的了。所以事情通了天,我们反最具安全。」
尤凝之「噗哧」娇笑道:「项先生的用词真怪,甚麽『三长两短』『通了天』,
但听落又觉非常贴切精釆。」
  项少龙当然知道自己这问题,含糊的胡混过去道:「这几天我们该可轻松一
下了。」庄夫人笑道:「不:该说为你装扮的时间到了。」
  项少龙坐在舱房内的梳妆几前,看着铜镜的反映。鼻端嗅着尤翠之和尤凝之
的体香衣香,如入众香之国。尤翠之亲热地按着他两边宽肩,跪在他背後由左肩
膀探出头来,陪他看着铜镜的反映道:「娥姊并没有夸大,我们两姊妹曾从楚国
第一化妆巧手苏六娘习艺,任何脸孔到了我们手上,都可变妍为媸或变媸为妍。」
  项少龙感到她的酥胸慷慨地压在背上,大吃不消,又不好意思着她挪後一点,
同时老实说亦很觉享受,惟有道:「可是我是男人哪!」坐在另一侧正翻弄几个
化妆箱的尤凝之娇笑道:「楚国的男人最爱妆扮,我们以前每天都给大王妆扮哩!」
说罢神色微黯,显是念起先夫。
  尤翠之道:「敷脸的粉,大致可分两类,一种是以米粒研碎後加入香料而成;
另一穜是糊状的脸脂,叫铅粉。後者较能持久,所以只要我们每天给你敷面一次,
包保没有人可把你认出来。」项少龙暗忖难怪「粉」字从「米」从「分」,原来
这时代的粉是由米做的,口上应道:「难道没有人见过万瑞光吗?」
  尤翠之对项少龙愈看愈爱,差点把脸蛋贴在他左颊处,媚眼如丝地道:「万
瑞光是滇人,属最大的滇南族。娥姊便是滇南第一美人,娥姊还曾随先君到寿春
见过楚王,万瑞光於逃秦前则从未试过踏出滇南半步,连李令都未见过他,寿春
想找个认识他的人就难了。」项少龙心想难怪庄家这麽得滇人支持,原来是用了
和亲的政策,庄夫人不用说都是族长之女那类有身分的人,难怪楚人这麽怕庄保
义回滇了。
  尤凝之来到项少龙前面。用神端详他的脸孔。项少龙道:「还有三天才到寿
春,两位夫人不用立即就动手吧?」尤凝之媚眼一抛,嗔道:「我们要试试那种
方法最能改变你的样貌嘛!还可能要特别配方,几天的时间怕都不够用呢。」
  背後的尤翠之吹了一口气进他耳内。呢声道:「不欢喜我们姊妹侍候大爷吗?
我们学过推拿之术,最懂侍候男人的了。」话完就在他肩肌处搓揉起来。
  无可否认,那是非常高的享受,而且她肯定是此中高手,项少龙不由自主地
嘻哼作声。尤凝之横了他娇媚的一眼後,取起一个小盅,不一会弄了小盃浆糊状
的白色东西,以小玉杵搅拌着道:「你的皮肤比较黝黑,待奴家为你弄成好像很
久没见过太阳的样子,那别人更不会起疑心了。」接着小心翼翼把铅粉抹到他脸
上去,凉浸浸的,加上她纤柔的玉指轻轻抚揉,项少龙一时不知人间何世。
  背後的尤翠之与乃妹商量道:「我看最好用胭脂把他的唇色改淡一点,眉毛
则加粗一些,再染了他的须发就更妥当了。」项少龙大吃一惊道:「若日後改不
回原先的样子,岂非糟糕之极. 」
  尤翠之笑得整个人伏在他背上喘着气道:「爱美的男人啊!你只要用特制的
药水一洗,保证甚麽都没有了。」项少龙仍不放心,看着铜镜里逐渐化出的「另
一个人」,说道:「若我变成个浓妆艳抹的男人,休想我白天出街了。」两女笑
得弯下腰去,尤凝之乘机埋首入他怀里.
  尤翠之道:「最高的妆扮之术,就是使人不觉得上了妆,不信便看看我们和
娥姊吧!」项少龙看了两女几眼,果如她所言,并不觉上了浓妆,放下心来。专
心享受两女香喷喷的服务。尤凝之给他弄好了面妆後,开始为他画眉。情深款款
地道:「项先生是我姊妹见过的男人中最守礼的君子,不过知否奴家姊妹都心甘
情愿侍候项爷呢。」
  後面的尤翠之开始为他解下头上的英雄巾,闻言道:「想起到滇後,我们便
要和项爷分开,奴家便有神伤魂断的感觉. 但念到先君对我们情深义重,奴家的
得失又算甚麽哩!」项少龙想不到她们会公然示爱,同时也有点感动,若没有遇
上他项少龙,庄夫人一行是必死无疑,而且二女更会受尽淩辱,但三女为替先夫
复国,仍义无反顾的回楚,只是这种忘我的勇气,已教人肃然起敬,不禁将尤翠
之、尤凝之两女拥入怀中,朗声道:「为了你们姊妹这般舍己为君的忠贞节操,
项某誓保你们庄家安全,再助保义复国!?两女听得项少龙如此仗义相助,俱都
感动莫名,热泪盈眶,紧抱着项少龙的身躯,无法言语.
  项少龙被两女火热的娇躯抱住,两对丰满的豪乳贴在身上,虽然隔着衣衫仍
是触感惊人,忍不住激起最原始的慾望。尤凝之清楚感觉到项少龙的反应,惊喜
交集,喜的是项少龙终对她们有反应,惊的是他粗壮坚挺的本钱,姊妹俩不知是
否承受得了?
  项少龙感觉两女在身上扭动相迎,慾火愈烧愈旺,心中虽然觉得对不起娇妻
们,但龙茎却老实地越挺越高。翠之与凝之两姊妹水汪汪的媚眼对视一下後,不
约而同地宽衣解带,转眼两具晶莹剔透的丰满胴体呈现眼前,同时姊妹俩上下其
手,把项少龙的衣衫尽皆脱除。
  尤翠之由後抱住项少龙,香唇点点落在宽广的肩膊,一对丰乳贴在背脊上揉
弄着,明显感觉到坚挺的乳头窜动,阴毛浓密的丘阜在项少龙臀部磨蹭,隐隐带
着些许蜜液沾黏。尤凝之则是跪在项少龙身前,樱桃小嘴含着满涨怒挺的龙茎,
一双玉手分别握着龙根与龙丸,有节奏地套弄揉搓,让项少龙深深领略到滇女的
万种风情。
  项少龙被两女这番前後夹攻,仍是气定神闲,右手按住尤凝之的秀发,带着
她不断地将龙茎吞入吐出,左手则後探抓住尤翠之的翘臀揉捏不已,更不时趁隙
插入紧窄密缩的後庭及淫汁淋漓的蜜穴,一时间两女娇声浪吟,接连不断,只想
赶快与项少龙合体交欢,云雨巫山。
  项少龙自来战国时代後,娇妻美妾不断,俏婢们更是无时不引颈期盼他的爱
宠,几乎大多时候都是与多位美女共枕,田贞田凤这对孪生尤物更是每次联袂上
阵。故项少龙已是驾轻就熟,只是烦恼这趟该用哪种招数而已。尤氏姐妹却不待
他动作,尤翠之已很有默契地转到身前,粉臂抱住项少龙肩头,双腿盘腰而上,
尤凝之立即吐出龙茎,一手扶住尤翠之的丰臀,一手引着龙头对正蜜穴阴唇摩擦
数下,随即缓缓套入,尤翠之不禁呻吟一声,咬牙承受这首次遇到的粗壮硬挺。
  项少龙顺势两手捧住尤翠之丰润的俏臀,健腰一挺,龙茎直顶入花心,尤翠
之「啊!?的一声痛呼,香吻却立即封上项少龙的嘴唇,柔舌绞缠而入,喉咙随
着每次抽插传出淫浪的咿唔声,酥胸豪乳在项少龙胸前晃荡不已,乳头不时划过
胸肌,令人骚痒销魂。
  尤凝之在一旁见两人盘肠大战,如火如荼,小腹慾火熊熊,偏又无隙可入。
灵机一动,引着两人来到床沿,自己趴上床去,玉臀高翘,让尤翠之坐在自己股
缝之上,龙茎进出之际,汁液溅流。项少龙见尤凝之双穴微开,候君光临,双手
改握尤凝之纤纤细腰,龙茎自尤翠之蜜穴方才抽出,立即挺入尤凝之苦候的牝户,
尤凝之发出满足快慰的呻吟,随着抽送不住迎合,淫潮泛滥,尤翠之仍拥着项少
龙痛吻,嫩乳压挤四溢,蜜穴在尤凝之臀瓣上不停磨蹭,淫水汨汨,流淌而下,
令尤凝之臀缝间一片黏润,滑不留手。
  项少龙在尤凝之蜜穴中疾抽狂送,每次插入,小腹顶到後庭洞口及尤翠之的
蜜穴,快感遽增。忍不住抽出龙茎,微一对准即插入尤凝之後庭内膣,霎时尤凝
之嘶声痛呼,紧抓被褥,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狂暴,却也是前所未有的快感。
  尤翠之听着尤凝之的浪叫,淫水狂涌,急切渴望项少龙的爱宠,忍不住将蜜
穴与後庭高高挺起,两手後撑,娇躯叠在尤凝之粉背上,豪乳挺俏如堆玉白瓷,
美不胜收。项少龙见两女交叠,酥乳粉腿,四穴并列,珠圆玉润,实是人间绝景!
龙茎顺着淫水满溢泛潮的臀缝跨间,先由翠之的蜜穴一路插送而下,再挺入翠之
的後庭,随即顶入凝之的後庭,最後插入凝之的蜜穴,上下翻飞,周而复始。两
手更是不得稍闲,一会揉捏翠之软嫩的豪乳,一会抓握凝之垂晃的丰乳,满室皆
是两女狂放的浪叫与穴间抽插的淫响。
  项少龙沉溺在两女交缠的肉林中,快感渐渐袭上,两手抱住翠之与凝之交叠
的腰肢,龙茎先插入翠之蜜穴花心,放出电流一阵钻磨,弄得翠之哀叫连连,淫
潮狂喷,项少龙心神一松,精液与电流射入子宫,令翠之全神狂颤,高潮迭至,
大叫一声,瘫软在凝之身旁。项少龙顺势抽出仍在喷洒精液的龙茎,猛送入凝之
的蜜穴深处,凝之瞬间被顶送至绝顶高潮,两眼翻白,淫水如大坝溃堤般涌出,
流满床第,整个人卧倒床上,无法动弹。
  良久之後,两女回过神来,全身如被拆散似的无法起身。反而是项少龙仍像
个没事人似的服侍她们穿衣,还把被他们弄得狼藉不堪的床褥整理乾净,让两女
既羞又窘,却心中甜丝丝的。待她们恢复精神後,这才继续未完的化妆工作。
  化妆完後未久,庄夫人偕赵致进来看他。赵致差点就认不出自己的夫君来。
大讶道:「翠姊和凝姊确是神乎其技,看来我和嫣然姊也好该改变一下样子了。」
庄夫人道:「你们只要把头发染得花白一些,看来年纪大上十年左右,加上面巾,
保证无人可认得出你们来。」,说罢却暗暗地盯了项少龙一眼,显然已看出他刚
刚跟尤氏姊妹发生的事,眼中既是幽怨又是嫉妒,项少龙只有装傻不知。
  项少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信心不断增长着,暗忖就算面对面撞上李园或田
单,若再换上滇人的装束,保证对方认不出自己来。
             
第十一章、楚都寿春
  楚自秦将白起攻入郢都後,楚襄王往东败走,两次迁都,离秦愈远. 淮东之
地本属陈,为楚征服,於是襄王收陈地兵,得十余万,回过气来後,再由秦人手
上夺回准北十五郡,声势复振。到昨年联同其他四国攻秦,大败蒙骜之军,秦人
闭关不敢应战,楚国似乎一夜间回复了春秋时的霸主姿态. 说到底,楚国虽失了
大片国土,但由於幅员广阔,秦人要来攻楚确是不便所以才能成其偏安中兴之局。
  寿春位於淮水之南,与另一军事重镇下蔡成夹江对峙之局,由於交通方便,
楚人在这区域又有深厚的根基,人力物力不虞缺乏,故亦有一番盛况,在当时的
声势实在其他东北方诸国之上。寿春都城特大,城作箕形,周围约三十多里,外
郭则达五十余里,可说是当时最伟大的城市之一,规模仅次於咸阳,还建有四个
附城,以作屏护. 人口多达二万户,繁盛非常。
  加上河谷土壤肥沃,粮食充足,使寿春成为继郢都之後楚国最繁华的都市,
所有重要的建筑,集中在位於中央的内城,宫殿、台榭、仓廪,府库、祖庙、祀
土神的社、祀谷神的稷,官卿大夫的邸第和给外国使臣居住的客馆,均位於此处。
外城是纵横交错的街道,井然有序地分布着民居、墟市、旅馆、店铺。
  寿春城防极严,城郭入口处有可以升降的悬门,城外有护城河,日夜有楚军
把守,凡通过城门者,均要纳税。项少龙等抵达城外的码头时,在江上给楚战船
截着,到庄夫人亮出证件,才准他们泊到码头去,却不准他们登岸,另外派人入
城飞报。众人惟有闷在船上耐心等待。
  这时的项少龙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袍服,避蔽了他健美的体型,发须有点末老
先衰的花斑灰色,容色苍白,眉浓掩目,比以前的董马痴更不像项少龙了。
  等了整个时辰,才见一队车队离城而至。带头的是个大胖子,身穿官服,年
在五十许间,眼细长而鼻大,有点像上承祖廕,被酒色侵蚀了灵魂和肉体的二世
祖。正在船上恭候的庄夫人低声向身旁的项少龙道:「那胖子就是春申君黄歇了。」
项少龙心中打了个突兀,起先还以为是黄歇的家将食客那类人物。怎知却是黄歇
本人。
  战国四公子中项少龙虽只见过信陵君,但看来应以此人外型最差了,难怪在
四公子里,以他的声誉最低。想起曾干掉他一点也不像他的儿子赵穆,心中禁不
住生起古怪的感觉. 另一边的纪嫣然低声道:「比我上次见他时. 又胖了一点. 」
  项少龙这才懂得心中一寒,记起纪嫣然曾来过这里,假若她给春申君一眼看
出,由於自己乃他的杀子仇人,一切立时完蛋大吉。幸好化了妆和换了楚服的纪
嫣然和赵致一点也不像原来的样子。楚国的女服和别国相比,显得特别宽敞和华
丽,曳地的连身长裙,腰系白色宽带,衣领斜交,延结褶叠於背後,袖和下摆均
有宽沿。帽子圆顶结缨,给带於颔下,加上重粉覆面,确另有异国的情调.
  至於两女的发型,都与庄夫人等看齐,额发梳得平齐,并由两鬓束成长辫垂
於脑後,直至颈部,发辫复结成双鬟。只是这发型的改变,若项少龙在不知情下,
亦会一时认不出她们来,更何况花白的发脚,使她们看来年纪至少老了二十年。
  五女的楚服分别以朱紝、绦红、金萤、素绿、青蓝为主色,加上龙、凤、鸟
等刺绣,辅以枝蔓、草叶、花卉和几何纹,构图奇特生动。充分显示了楚人辽阉
的想像力和充澈话色彩的文化。男服就较为朴素,衣长但露脚,右衽交领宽袖,
袖口处略为收束,衣沿和袖口处饰以纹边,以棕、黑、褐、白等色为主,最夺目
就是束腰宽带,以不同的对比颜色相间杂.
  众铁卫则全换了楚国的武士服,上衣过腰,下穿束脚裤,脚蹬长靴,於重要
部位缀上轻甲,发型全改变了,戴上楚帽,模样相当有趣。此时春申君来至岸旁,
打手势着人请他们上岸。庄夫人在那两个粗壮女仆扶持下,婷婷的带头步上岸去。
不知是否项少龙多心,他感到春申君的细眼亮了起来,狠狠盯着蛮腰楚楚,似欲
经不住轻风吹拂随时会断折的庄夫人万青娥。
  黄歇等纷纷下马,施礼迎接。庄夫人刚施过礼,立时失声痛哭道:「君上要
为妾身犬子作主啊!」黄歇登时慌了手脚,道:「万王妃请勿悲伤,一切回府後
再从长计议. 」
  望向项少龙,双眼眯紧了点,眼晴掠过慑人精芒。道:「久仰万先生之名,
果是一表人才,本君好生欢喜。」项少龙体会到盛名之下无虚士的道理,这春申
君虽是耽於酒色,但只看他的眼神,便知他胸有城府,非像他外型和面貌所予人
的感觉. 连忙压沉声线,以刚学来带有滇音楚语的流行语应对道:「君上威名震
天下,该是瑞光感到荣幸才对。」
  黄歇眼光掠过纪嫣然等诸女时,庄夫人收止啼声,一一替他介绍. 黄歇见纪、
赵两女已达「入暮之年」,并没有多加注意,只用神打量了尤翠之和尤凝之二女,
目光最後落到庄夫人身上,声音转柔道:「王妃不若先到敝府歇息,其他一切再
慢慢商议好了。」
  项少龙忽地想到今次若不是遇上自己,那庄夫人和尤氏姊妹唯一可用上的就
是美人计,以美色达到目的。因为春申君现在的神态,显然对助她们复国一事,
并非热心。只看他对庄保义毫不在意,却对庄夫人及尤氏姊妹大有兴趣,即可见
一斑。
  黄歇身後有几个食客模样的人,其他便全是慓悍的武士。食客的其中一人身
量高硕,留着一把美须,长及於胸,脸长鼻曲,唇叶极薄,双目闪善惊异不定的
柙色,留心打量着己方诸人,特别是滇国流亡小储君庄保义. 身後的庄孔见项少
龙注意此君,低声道:「那就是方卓了!」项少龙微一点头时,庄夫人鹫声呖呖
道:「不用打扰君上了,妾身只想返回滇王府去。」
  项少龙等均微感愕然,这才知道寿春竟有庄家的府第。春申君脸露古怪神色,
乾咳一声道:「这事也待回到敝府後再说好吗?」庄夫人娇躯微颤,面纱後的秀
目盯着春申君道:「请问君上,这事有甚麽问题呢?」
  春申君叹了一口气道:「自滇国乱起後,王妃和小公子避往秦地,滇王府的
婢仆便四散潜逃,丢空了几年,最近左令尹李闯文见了颇为心喜,强行搬进了滇
王府去,本君虽曾多次与他交涉,可是他仗着先王的默许,一概不理睬,本君也
极为不满. 」庄夫人娇躯剧颤,怒道:「天理何在,君上须为妾身讨回公道。」
  春申君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低声道:「早晚本君会使这小子受到教训,
不过现在形势微妙,不宜轻举妄动。王妃舟车劳顿. 不若先回敝府休息吧!」项
少龙却是心中叫妙,现在寿春要置庄保义於死地的固是大有人在,可是由於牵涉
到十多个诸侯国,却是没有人敢动手。所以只要占在有道理的一方,自可大闹一
场,以营造声势,哈哈一笑道:「君上好意心领了,今趟我们来寿春,正是要讨
回公道,若胆怯怕事。何能完成复国大业. 君上请先回府,我们自有主意。」
  春申君愕然望向项少龙。万瑞光乃滇南名将,更是滇南族的着名领袖,文武
兼资,在楚国有一定地位,但仍想不到他如此敢作敢为,摆明要把滇王府重夺回
手上。庄夫人也娇躯一顿,差点出言阻止,幸好想起项少龙乃非常人,自有非常
手段,临时把到口的话吞回肚子里.
  春申君不愧战国四大公子之一,沉吟顷刻後道:「李闯文这一妄撞行为。很
多人都看不顺眼,就是李族中人亦有微言,诸侯国派驻此处的使臣更曾联名上书
抗议,只是给先王一直拖着。万将军若要把王府夺回,无人敢说半句话,只不过
李闯文府内家将中高手如云,起了冲突时後果难料,万将军还请三思。而本君却
不便真接参与. 」
  项少龙心中大喜,若情势如此,更不可放过这为庄家扬威的机会,当所有人
均认为他们有复国的能力时,由於滇国乃楚国诸侯之首,就算掌权的是李园,在
衡量形势下,仍不得不卖他们账. 冷喝道:「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君
上可否先遣人通知李闯文,说我们要立即收回滇王府。来个先礼後兵。」这孟子
的名句,是他中学时念回来的东西,恰好能在此时此景派上用场,学以致用。
  春申君双目亮起奇光,点首道:「万先生果是真豪杰,我黄歇服了,人来!」
方卓自动请缨,踏前施礼道:「这事由小人去办吧!」项少龙心中暗笑,当然知
道方卓是去教李闯文选齐高手,与他们打个硬仗了。但由於他们中有庄夫人和庄
保义这两个政治上非常敏感的人在,任李闯文有多少家将,也绝不敢以众淩寡,
一个对一个时,就要教他好看了。
  滇王府位於内城中心处,与王宫比邻,整列街道不是外国使节的宾馆,就是
诸侯国的行府,所以滇王府被李闯文强占,确是非常碍眼的事,亦是过世了的孝
烈王以之削减侯国声威的手段。现今孝烈王已死,李闯文这一行为,立时失去了
凭依,间接造成了庄家夺回己府的声势。
  一直以来,楚王廷都推说李令谋反乃滇国内部之事,与楚廷没有半点关系.
当然表面上亦不承认李令的地位,以免惹起其他诸侯国的反感甚至叛离. 若诸侯
国归附强秦,那楚国就顿失西南屏障,国势危矣。因着这种种形势,项少龙决意
放手大干,第一个要开刀的就是李闯文。
  由於不能真的动手杀人,所以项少龙从春申君处取了一批重木棍,藏在庄夫
人车底,才往滇王府开去。到了滇王府外,只见府门大开. 二百多名武士排列府
前广场处。摆开阵势来迎接他们这区区一行四十多人。其中还包括了妇孺和小孩。
  此乃午後时分,街上行人众多。更不乏住在附近的公卿大臣,又或来吊祭孝
烈王的东北方诸国和诸侯国的有关人等,见到滇王府前这种阵仗,无不围在府外
观看,不片刻已是人山人海,气氛热烈。项少龙一马当先,领着众人便要进入滇
王府。
  有人在主府长阶上平台处,大喝道:「来人止步,何故乱闯我府?」项少龙
等好整以暇地跳下马来,只见对方二百多名武士布成钳形之势,封挡了他们所有
进路,主力集中在府门处。抬头望往,府门已换了「李令尹府」的大横匾。冷笑
道:「何人劫占了我滇王的府第,给我万瑞光报上名来。」
  那显然就是李闯文的人一身武服,生得颇有威势,只可惜一面俗气,眼睛不
合比例的细小,手握剑柄哈哈大笑道:「真是好笑,滇王因不懂治国,早於五年
前被当地民众杀死,还那里找个滇王出来?」项少龙更是放下心事,即使李族之
人,也不敢明目张胆承认李令继位,以免造成众诸侯国一起作反那一发不可收拾
的恶果。
  这时庄夫人等仍留在车内,由纪赵两女贴身保护,庄孔等负责守护马车,使
他们动起手来再无後顾之忧. 项少龙两眼寒芒一闪,大喝道:「好胆,我家储君
在此,谁敢说滇王不在,你这强占滇王府的狂徒,可敢和我到大王座前理论,查
看有关国玺文书令符,以证我储君可是滇国之主。」
  李闯文狞笑道:「你才是狂妄之徒,谁知你是否乱臣贼子,弄些假证物来招
摇撞骗,快给我滚出大门去,否则我就把你们的狗腿子全敲断了。」街上登时一
阵譁然,旁观者都对李闯文横蛮的行径表示不满,方可见此人平时必是横行霸道,
得罪人多,称呼人少了。
  项少龙如是时候了,故意露出胆怯之态,道:「你既不相信,我这就去面谒
太后大王讲求评个公道。」李闯文得势岂肯饶人,大笑道:「走得这麽容易吗?
待我把你们绑往见太后吧!」
  府外又是一阵起哄。李闯文实在太过分了。项少龙早知李闯文不会如此容易
罢休,更知他觊觎刚才自己所说国玺令符等物,冷笑中打出手势。此时两旁的李
府武士已开始往他们迫近过来。乌舒等立由马车底抽出长棍,迅速抛送到各人手
上。李闯文这时才感到有点不妥,大喝道:「动手!」
  项少龙早大棍在握,甩掉外袍,露出一身武士劲装,扑前挥棍左挑右打。敌
人手中长剑立被磕飞了几柄。惨哼声中,围上来的武士在诸铁卫反击下,纷纷变
作滚地葫芦,腿骨手骨断折的声音连珠响起。数千围观者人人都有锄强扶弱的心
理,又一向憎恶李闯文,一时欢声雷动,更添项少龙一方的声势。
  这批武士一向养尊处优,本身的实力又与项少龙和众铁卫有段远不可及的距
离,加上重木棍占尽长兵器的优势,纵是人数在对方十倍以上在措手不及下立时
溃不成军。项少龙和诸铁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放倒了广场上七十多名兵士後,
结成阵势,向高踞阶上的李闯文和百多名武士攻去。
  李闯文那想得到来人如此厉害,狂乱挥舞长剑,拚命驱使手下冲前拦敌。项
少龙如出柙之虎,踏着倒地呻吟的敌人身体,长棍一记横扫千军,便将两人扫飞
寻丈外时,巳登上最上的一级台阶. 乌舒等都大呼过瘾,见人就打,冲前来者若
非腿骨折断,就是血流披面的倒往四方。其中十多人更被当场打得半死。
  项少龙挡者披靡的直迫李闯文而去,其他武士见势色不对,纷纷散开. 李闯
文见状大惊,在十多名家将护其下,退进府门内。项少龙伸脚撑跌了一人後,人
棍合一的旋风般闯入主府大堂里. 府外则倒下了最少过百名李府武士。李闯文回
过身来时,项少龙与乌舒,乌光、乌言着、荆奇等人已附影而至。气势如虹下,
在李闯文身前仓皇布阵的武士再被斩瓜切菜的击倒地上。
  李闯文呆立当场,手中虽仍握着长剑,却不知应动手还是放弃反抗。项少龙
收棍而立,微笑逋:「原来你不但是狂徒,还是胆怯之徒!」李闯文脸色数变,
终是还剑入鞘,还口硬道:「我乃大楚令尹,你若敢动我半根毫毛……」
  话尚未完,项少龙打个手势,两支木棍已重重敲在他小腿骨处,骨裂声中,
李闯文惨嘶倒地。项少龙下令道:「将所有霸占我滇王府的狂贼,全给我扔出街
外。」众铁卫轰然答应了。
             
第十二章、重振声威
  收复了滇王府後,接着发生的事,连项少龙都感到出乎意外。首先来贺的是
春申君,接着是被逐离滇王府不久的一众婢仆武士,再就是各诸侯国来吊祭孝烈
王的代表甚或侯王,与及东方各国的使节和一向崇敬庄家的名将大臣,弄得庄夫
人和项少龙为应酬接见忙个不停。黄昏时太后李嫣嫣发旨下来,召见庄夫人和庄
保义,却不包括项少龙在内。
  项少龙知道造势成功,放心让庄夫人母子在春申君陪同下,入宫见李嫣嫣和
那只有两岁多的小储君。幸好尤氏姊妹仍在,遂陪他接见客人,以免露出马脚.
忙得晕头转向时,下人报上道:「魏国龙阳君求见!」项少龙大喜,嘱咐了尤氏
姊妹继续应付其他来人後,使人把龙阳君引进内堂。
  龙阳君正为这安排感到茫然,至抵达内堂,见到项少龙,呆了一呆时,项少
龙离席起迎道:「今趟又瞒倒你了!」龙阳君不能相信地瞪大「秀眸」,失声道:
「项少龙!」
  项少龙拉着他到一角坐下,笑道:「不是我是谁?」龙阳君大喜道:「你可
知道田单到这褢来了!」项少龙含笑点头.
  龙阳君叹道:「你真有通天彻地之能,先是董马痴. 现在则是万瑞光,累我
还为你担透心事,三天前我到此时赫然发觉田单神气的在这里摆风光,还以为你
给他杀了呢。」项少龙当下把事情和盘托出,不知为何,他全心全意地信任这个
「男朋友」。
  龙阳君听得田单藉替身遁走一事。恍然道:「怪不得刘氏昆仲和旦楚等人一
个不见,不过你能吓得他如此不风光的溜掉,亦足可以自豪了。」项少龙道:
「君上是否来参加孝烈王的丧礼?」
  龙阳君道:「名义上当然是这样,实际上却希望能由田单手上把楚人争取过
来,现在我们都知道田单、李园和吕不韦定下密议. 要瓜分天下。」项少龙道:
「只要君上助我杀死田单,不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吗?」
  龙阳君一想也是道理,点头道:「若你真能使滇国小储君复位,那便可牵制
楚国,教楚人不敢有异心。不过事情是挺复杂哩!最後我们仍是要对付你们秦国,
不是非常矛盾吗?」项少龙道:「那是日後的事了,若不解决吕不韦的阴谋,立
即便要大祸临头,所以杀田单乃对你对我均有利的事。」
  龙阳君苦笑道:「天下间,怕只有一个项少龙是我拒绝不了的。迟些你还会
见到很多老朋友呢。」项少龙道:「那是韩闯了,对吗?」
  龙阳君道:「韩闯这人不大靠得住,你最好不要让他知悉身分,否则说不定
他在某些情况下会出卖你。」项少龙问道:「各国还有些甚麽人来?」龙阳君数
着手指道:「赵国来的是郭开. 这家夥现在很得宠,有他弄鬼,我看廉颇很快会
相位不保了。」
  项少龙知他这麽说,背後必发生了一些事,才这麽肯定,不由心中暗叹,却
是爱莫能助。龙阳君续道:「燕国来的应是太子丹。但到现在仍未有资讯,确是
奇怪。」项少龙亦大惑不解,假设太子丹的人以快马经魏境到寿春报信,至少该
比自己快七十天,没有理由到现在仍没有消息。
  一般使节往来,均必先递上正式文书,假设现在太子丹仍未有资讯到来,可
能赶不及半月後楚王的大殓了。项少龙道:「秦国有人来吗?」龙阳君道:「秦
国一向和楚国关系较密切,现在又是罕有的和平时期,当然会派人来,不过奇怪
是派来者不是吕不韦,而是左丞相徐先。」
  项少龙心中剧震,隐隐间大感不妥。龙阳君讶道:「有甚麽问题吗?为何少
龙脸色变得这麽难看?」项少龙道:「现在还不知有甚麽事,君上可否帮我一个
忙,查察徐先取甚麽路线到寿春来,此事至关紧要。」
  龙阳君立时明白过来,色变而起道:「此事我立即遣人去办,若是经过我大
魏。我会派军保护他。哼!这一着可能是嫁祸我大魏的阴谋. 」项少龙倒没有想
过此点,徐先到寿春。不出取韩或取魏两条路线,若吕不韦使人在任何一国刺杀
徐先,均可牵起轩然大波,而吕不韦更可乘机对韩或魏用兵了。想不到莫傲死了,
吕不韦仍如此厉害。
  至此两人均无心说话,龙阳君匆匆离去。送走了所有宾客後,天已入黑。项
少龙肚子饿得咕咕发叫,忙返入内宅他的院落去,纪赵二女刚洗过澡,候他进来
吃晚鳝.
  滇王府规模中等,是由一座主府加上六个四合院落组成,四周圈以高墙。每
个四合院均以庭院为中心,四周围以房屋而成,布局内向,几乎所有门窗均开向
庭院,府内遍植大树,故即使际此炎夏时节,仍是非常阴凉。入口均设於南方,
左右对称,有明显的中轴线。对着正门的房子是正房,左右则是东西厢房。项少
龙和众铁卫占了两个四合院落,地方宽敞舒适,有若回到了家中。
  项少龙吃饱了肚子,叹了一口气,把见过龙阳君和对徐先的担心说了出纪嫣
然听後色变无话。赵致道:「徐相乃西秦二大虎将之一,该有办法保护自己吧!」
  纪嫣然道:「最怕他手下里有吕不韦的奸细,徐相又想不到出手的是李园潜
往韩魏境的人,那就非常危险了。」旋又皱眉道:「虽辄楚关系密切,但只要派
个王族的人来,比徐先要更加适合,可知其中必有原因。」
  项少龙道:「只要随便找个政治藉口,例如要与楚人另签和约,就可迫得徐
先非来不可,太后虽对吕不韦的不满与日俱增,但暂时仍很难不倚赖他这臭仲父
办事,因为秦国军方一向都看不起她这个太后。」纪嫣然对徐先极有好感,忧戚
戚地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此时庄孔过来相请项少龙,说庄夫人回来了,想见他面谈。项少龙只有收拾
情怀。随庄孔去了。庄夫人身穿燕尾长褂衣,衣裾处被裁成数片三角,叠叠相交,
形同燕尾,故以此名。她斜倚在靠中央庭院的一扇窗漏旁的卧几上,神釆飞扬地
看着项少龙进门,秀发挽成坠髻,以一枝金钗把发型固定,在灯火里金钗闪闪生
光,使她更显高贵优雅,亦非常诱人。腰上挂着一串形状不同的玉佩,倍添瑰丽
富贵的贵妇身分。
  庄孔离去後,庄夫人盈盈起立,移到项少龙身前,甜甜一笑道:「妾身早回
来了,但要待沐浴更衣後才见你,嗅到人家身上的浴香吗?」言罢傲然挺起了酥
胸。项少龙暗忖滇南土族的女人必是特别开放,诱惑起男人来既直接又大胆,同
时知她因感激自己,故更添爱意。微微一笑道:「看夫人的样儿,便知今趟楚宫
之行大有所获,在下有说错吗?」
  庄夫人举起一对玉掌,按在他胸口上,媚笑道:「少龙:你的心跳加速了。」
项少龙大感尴尬时,庄夫人放开了双手,以动人优雅,似是弱不禁风的步姿娜到
了窗旁,背着他看着月夜下的庭院,柔声道:「项少龙果真是名不虚传,只虚晃
一招,立时使整个寿春都震荡了,现在再无人敢小觑我们这些亡国妇孺,众诸侯
国都表明立场,支持我们复国,唯一的障碍便是楚廷。」
  项少龙来到她身後五步许处立定,问道:「李嫣嫣对你态度如何呢?」庄夫
人道:「我本以为李嫣嫣是个非常厉害的女人,但出乎意料之外她只给人温柔多
情的感觉,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哀伤凄艳,人当然是绝色尤物,甚至可与你的纪
才女相媲美。而更便我奇怪的是她在春申君和李园之间,她似乎更倾向於春申君,
这确是令人费解。」
  项少龙听得呆了起来,李嫣嫣竟会是这样我见犹怜的女子吗?庄夫人转过身
来,倚窗而立,嘴角带着个迷人的笑容,眉梢眼角则是无尽的风情,双肩轻耸道:
「李园和春申君对妾身的身体都很有意思,妾身该怎麽办呢?」项少龙苦笑道:
「夫人要我给些甚麽意见呢?」
  庄夫人凄然一笑道:「这种男人的嘴脸我早见惯了,若非遇上了你,妾身定
不会吝啬身体,以争取他们的支持,但现在却感到要先徵求你的意见。天下之间,
除了你外,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得到妾身所有的信任了。」
  项少龙正思忖她是否在诱惑自己时,庄夫人移步过来,贴入了他怀里,用尽
气力搂紧了他的熊腰,俏脸埋入他宽肩里. 呻吟道:「拥抱我好吗?我须要一个
强大的男人支持我。」
  要说在这种情况下,对这样一位身分高贵、千娇百媚的尤物投怀送抱不动心,
就定是骗人了。项少龙不由把她搂个结实,爱抚着她丰盈和充满弹性的背肌,柔
声道:「夫人不必如此,就算我们没有肉体的关系,我项少龙也决不会食言,定
会助小王储登上王位。」
  庄夫人仰起俏脸,甜甜一笑道:「你以为妾身当你是其他的男人吗?不!你
错了,人家昨晚便在梦中见到你,只可惜我们的一段情,到王儿登基後就要一刀
两断,想起来便感到人生没有甚麽味道了。唉!真希望能像尤家姊妹那般无牵无
挂地将身子交给你!」
  忽然离开了他的怀抱,拉着他到一旁席地坐下,肃容道:「现在李嫣嫣已确
认了我和王儿的合法地位,但李园却以强秦压境为藉口,拒不出兵助我母子,春
申君不知是否怕开罪李族,亦摇摆不定,神态暧昧。别人所说的支持,只是口上
说说,不会有实质的行动,所以我们母子的命运,仍是操在少龙手上呢。」
  项少龙为安她的心,低声道:「我在秦楚边界有支实力强大的部队,到时可
扮作滇人,攻入滇京。但若我杀死田单,便得立即秘密溜走,否则恐怕难以离开
寿春。现在李园唯一对付你的方法,就是把你们母子软禁楚京,又可玩弄你的身
体,一举两得。」庄夫人色变道:「我倒没有想过这问题. 」
  项少龙忍不住搂着她的香肩,低声道:「你现在最紧要是装出须人援手的姿
态,不妨跟李园和春申君虚与委蛇,摆出一副若果楚廷不肯出兵,就全无办法的
样子,定可以骗倒所有人。」庄夫人咬着唇皮道:「你是否暗示我要牺牲自己的
色相呢?本来我早打定了这主意。但有了你後,我又不想那麽做了。」
  项少龙见她对自己确似动了真情,自己又风流惯了,忍不住亲吻了她的脸蛋,
柔声道:「凡是容易上手的东西都不觉珍贵,所以你要对所有对你有野心的人欲
迎还拒,若即若离,弄得他们心痒虽熬时,我们早离开楚京了。假若我在楚王大
殓前杀不死田单,便惟有放弃。全心为你复国好了。」
  庄夫人现出迷醉的神情,呢声道:「愈和你接触,便愈觉你本领厉害,偏偏
你却是个情深义重的豪杰,这感觉真教人矛盾。少龙啊!人家这麽易上你的手,
你会不会看不起人家呢?」项少龙心道尚未入室登榻,那算上了手,口上当然不
可这麽说,柔声道:「在小储君复国之前,我们切不可发生肉体上的关系,那会
使我们沉迷慾海之中,很易会曝露我的身分而误了正事,我们必要抱上卧薪尝胆
的态度,只有刻苦砥励,才可成其大业. 」
  庄夫人差点是呻吟出来道:「你身畔有美女,怎算是卧薪尝胆,用这来形容
人家倒差不多,少龙啊!唔……」项少龙封上她的香唇,双舌交缠缱绻,一双手
伸入万青娥衣衫内,粉乳盈盈一握,娇嫩柔腻,滑如凝脂,润如软玉,令人销魂。
一番缠绵後,才放开她道:「女人若在男女之事上得到满足,会在神态上给李园
和春申君这些花丛老手看出来的,那时夫人便难以玩弄手段,此事微妙至极,夫
人定要听我忠告。」
  庄夫人惊醒过来,坐直娇躯道:「妾身明白了,但不要忘记你的诺言,复国
事成後。人家绝不肯放过你的。」项少龙又与她缠绵一番,才回自己的院落去,
心中强烈想着纪嫣然二女,只有她们才可医治他给这狐媚过人的艳妇所挑起的慾
火。在这生死悬於一发的险境里,他不想有任何因素影飨他的大计,那包括男女
的关系在内。十五天内若杀不了田单,他立即溜走,绝不会犹豫。
  杀死田单虽重要,郤远及不上纪赵两女和众铁卫的生命,何况家中还有乌廷
芳、项宝儿,更有在塞外等他前去共用逍遥时光的诸位美女。这时他才明白甚麽
是英雄气短了。
             
第十三章、历史重演
  「铿锵」之声。响个不绝. 项少龙、纪嫣然、赵致和一众铁卫,加上尤氏姊
妺,看着滇国小王子庄保义和荆善剑来剑往,打得倒也似模似样。众女当然频频
为这小孩子打气,荆善则凭其灵活的身手,只守不攻。
  「当!」庄保义终是人小力弱,一下握不住剑柄,掉在地上。可是他毫不气
馁,滚身地上,拾剑再打。项少龙心中暗赞,喝停了练习,传了他几个基本功。
让他自行练习,便到尤氏姊妹处让她们为他化妆,纪嫣然等亦避返内堂,以免给
人见到她们的绝世姿容。尤氏姊妹本已对他迷恋不已,昨天目睹他大展神威,更
是倾慕,热情如火,但项少龙昨晚已与纪赵两女连场大战,现在有力无心,否则
又将重现两女交叠的人间绝景。
  项少龙始终是个受严格军事训练的人,知道在行动之际,若荒淫过度,对精
神身体均有害无益。而两女因由庄夫人处明白了现下的处境,因为她们与庄夫人
本都有以美色争取援助的觉悟,如今为了避免露出破绽,只好强忍慾念,只止於
一般的亲热和言语上的示意。化好妆後,两女仍不肯放他离开,硬迫他躺在卧几
上,为他按摩推拿。只推了几下,项少龙舒服松弛得睡了过去。
  醒来时,两女正在一左一右的为他推拿脚板,使他如在云端。好不自在。尤
翠之笑道:「睡得好吗?」尤凝之道:「龙阳君来找你,在外面等了整刻钟哩。」
  项少龙吓了一跳,坐起来道:「为甚麽不唤醒我?」尤翠之过来服侍他穿上
外裳,柔情似水地道:「不舍得嘛!今晚项爷沐浴时,由我们再给你推拿吧!」
  项少龙现在已习惯了她们无微不至的悉心侍候,点点头便要起来。尤凝之扯
着他衣袖幽怨道:「项爷真的都不能再碰我们姊妹吗?」项少龙搂着两人痛吻一
番後,答应等滇国复国大业完成後一定再续前缘,这才一步高一步低的出去见龙
阳君。
  不知是否因重会项少龙,今天这美丽的男人特别容光焕发,坐好後接过手下
奉上的香茗,呷了几口後,龙阳君道:「田单的事非常棘手,因为田单现在住进
楚宫里,与李园为邻,所以守卫森严,我看除非把握到他离开王宫的时间,否则
休想行刺他。」项少龙大感头痛,道:「有没有方法弄张王宫的地形图来呢?」
  龙阳君为难地道:「假若多点时间,说不定可以做到,但依我看於孝烈王大
殓後,田单会立即起程返齐……唉!」项少龙道:「楚宫有甚麽防卫呢?」
  龙阳君道:「这个真的不大清楚,不过只是环绕王宫的护河、高墙和哨楼,
就是不易解决的难题了。何况现在连田单真正住在宫内甚麽地方都未晓得。」项
少龙道:「凡是王侯巨宅府第,必有逃生秘道……」
  龙阳君打断道:「不用想这方面的可行性了,像我们的魏宫,便有人十二个
时辰轮番监听地底的动静,否则掘条地道进宫,不是要宰谁谁就没命吗?」项少
龙道:「田单总要参加宴会吧?只要知道他何时会到何地赴会,不是可在中途截
杀他吗?」
  龙阳君颓然道:「楚人虽被称为南蛮. 但比之我们北方诸国更是守礼,楚王
大殓前,理该禁止一切宴会喜庆之事,所以你这一着仍是行不通。」项少龙苦恼
地道:「那谁可以把田单由王宫引出来呢?唉!只要知道田单住在王宫何处,说
不定我便有办法了。」
  这时他脑内想的,自是通往赵穆宅中的下水道,不过由於楚宫大多了,又没
有内应,楚宫的下水道又不知是否那麽方便,所以此法仍是行不通的居多。龙阳
君忽压低声音道:「那滇王妃是否非常美丽?」项少龙奇道:「确是非常动人,
君上难道……」
  龙阳君「俏脸」微红,「娇嗔」道:「不要误会,只是昨晚我到春申君府上
时. 李园和春申君都大赞滇王妃,说这样狐媚的女人确是万中无一,当时田单、
韩闯和郭开都在座,人人动容,所以找才想到滇王妃说不定可以美色引诱田单上
当呢!不过想具体些又很难行得通。」项少龙道:「他们有说起我吗?」
  龙阳君「横」他一眼道:「怎会漏了你,他们对你的身手和果断的行为均大
感惊异。不过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联想到项少龙来,连奴家都认不出你,其
他人更休想了。」项少龙最少把龙阳君当了半个女人。又因着相互间「深厚」的
交情,无论他作甚麽女儿娇态,都只觉亲切,而不会生出反感。笑道:「李园说
起万瑞光时. 有否咬牙切齿呢?」
  龙阳君道:「这倒没有,照我看李族内争权夺势亦非常厉害。李园昨晚便大
骂李闯文不知进退,活该给人打断腿骨。」项少龙糊涂起来,问道:「春申君和
李园又是甚麽关系?」
  龙阳君道:「好到不得了,李园见到春申君时像老鼠见到猫,逢迎恭敬得过
了分。我看李园暗中必有对付春申君的阴谋,否则不须如此卑躬屈膝。」龙阳君
又道:「你可见过李嫣嫣?我看除了纪才女,没有人比她更清秀明丽了,不过她
眉眼间总有股化不开的哀愁,教人心痛。」
  项少龙苦笑道:「可惜她全无见我的意思,否则我可和君上分享这观感了。」
龙阳君沉吟片晌,道:「我派了人去侦查徐先的行踪,不过我恐怕已迟了一步,
急死奴家了。」
  项少龙轻拍他肩头道:「放心吧:只要有我项少龙在,定不教秦军入侵魏境。」
龙阳君大喜道:「那这事就拜托你了。」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发觉一时间很难找
到行刺田单的方法,龙阳君惟有先行告退了。
  龙阳君前脚刚走,李园便和春申君相偕而至。项少龙当然由得庄夫人去应付,
不过还未回到纪赵二女的院落,庄孔来请他出主府见客,他惟有硬着头皮去了。
由後进举步走入主厅时,他故意妀变了一向行路的姿势,迎面走向正和庄夫人分
宾主坐下的春申君和李园,厅的四周均守立着两人的亲卫.
  果如龙阳君所料,李园没半点怀疑地站起来迎接他这个万瑞光,春申君则自
重身分,安坐如故。李园施礼道:「万将军果是非常人,难怪一到寿春,立时成
为家传户晓的人物。」项少龙还礼後,以改变了声调和带着浓重滇音的周语道:
「比起君上和太国舅,我万瑞光只配作提鞋抹蓆的小厮吧!太国舅客气了。」
  庄夫人见李园毫不怀疑,放下心来,欣然道:「太国舅今天登门造访,就是
要来见瑞光你哩!」项少龙暗忖这两人是找藉口来与你这万中无一的女人亲近才
真,含笑坐在居左的李园下首处。
  李园深深望了庄夫人一眼後,别过头来对项少龙道:「万将军乃滇南名将,
不知对复国一事有何大计?」项少龙正在注意庄夫人的动静,见到李园望她时,
有点慌乱和下意识地垂下目光,心中叫槽,知道李园凭着俊朗的外型,充满魅力
的谈吐和风度,巳搅乱了庄夫人的芳心,所以她才有这种失常的举止。口中应道:
「这正是我们到寿春来的目的。若王上能拨一批军马让小臣指挥,可望一举破贼,
收复滇地。」
  春申君乾咳一声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由於先王新丧,储君年纪尚幼,
一切也该待大殓後再作决定,希望王妃和万先生能体谅个中情况. 」项少龙暗忖
这样就最好了时,又见李园以眼神去挑逗庄夫人,但春申君却没有见到。
  李园向庄夫人展露一个连项少龙亦不得不承认非常好看的笑容,柔声道:
「太后对滇王妃一见如故,加上先王大殓前心情困苦,着我来邀请王妃和小储君
到宫内小住,也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项少龙大吃一鸄,大叫不妙。若让庄
夫人和庄保义住到王宫去,再要出来便不是自己可以作主了。况且凭李园的手段,
庄夫人又被自己挑起情慾之心,要得到她真是易如反掌,那时会有甚麽後果,确
是难以逆料。忙向庄夫人打了个眼色。
  庄夫人会意,垂首黯然道:「太后心意,青娥心领了,青娥乃亡国之人。一
天滇国未复,都难消愁虑,青娥怎敢以愁容侍奉太后,希望国舅爷能向太后陈说
青娥的苦衷。」李园登时语塞,惟有点头表示同意。春申君显然亦在大打庄夫人
主意,柔声道:「王妃不若到我府小住两天,免得在这里触景伤情,只要先王入
土为安,一切复常後,本君定会全力支持小储君复位。」
  庄夫人当然明白春申君说话背後的含意,想起项少龙所说的欲拒还迎,先幽
幽地横了春申君娇媚的一眼,才垂下螓首。轻轻道:「过了大殓之期後好吗?奴
家在来京途中小病了一场,到今天仍未康服,希望能休息数天,养好身体再说. 」
看着她我见犹怜的神态,想起昨晚的热吻,连项少龙都脑袋发热,春申君和李园
自是露出色授魂与的表情。美女的魅力确是没有男人能抵挡的。特别是尚未到手
的美女。
  李园关切地道:「待会我找宫内最好的御医来给夫人看病吧!」庄夫人推辞
不得,只好道谢. 春申君和李园都找不到再留下的藉口,惟有站起来告辞. 项少
龙正松了一口气时,李园亲热地拉着他衣袖道:「还未曾好好与万将军说话,不
若到敝府吃一餐便饭吧!」
  项少龙一则以喜,一则以惊. 喜的当然是有机会到宫内去,惊的却是怕没有
了庄夫人照应,会露出马脚来。但无论如何,都知道是难以脱身了。只是不明白
李园为何要笼络他吧了。
  项少龙和李园坐在马车内,春申君则自行回府去了。李园微微一笑道:「万
兄对复国一事。心中成数如何呢?」项少龙苦笑道:「滇地叛乱时,我们庄家和
万家能逃出来的就那麽多人,虽说滇地各族都希望我们回去,但由於李令得到夜
郎人撑腰,假若没有外援,我们成功的机会仍然不大。」
  李园狠狠道:「李令此人我早看着不顺眼,虽说同族,我却和他没有半点亲
情。此人自得国後,便举兵四处占地,显然狼子野心,不过若要太后点头派出大
军,却绝不容易,何况滇地实在太远了,若不能一下子攻克滇京,战事蔓延,形
成乱局,恐秦人会乘机来侵,那於我大楚就非常不利了。」项少龙恍然大梧,明
白到即管李族里也分成至少两个派系。那麽斗介和成素宁,就该是支持李令的一
派了。
  由於李园也没有把握说服乃妹李嫣嫣,可知李嫣嫣正秉承孝烈王的遗旨,希
望通过李令把诸侯国收服,重新纳入楚国版图. 但李园却看穿了李令的野心,知
道李令只是想另树势力,这对李园自是构成威胁. 其中情况可能更复杂,不过那
可是项少龙想像力之外的事了。
  项少龙愈来愈深切体会到表面看去的外象和真正的事实,可以是完全不同的
两回事。李园见顶少龙呆若木鸡,还以为他正为复国希望愈来愈少而神伤,抓着
他肩头,装出恳切的神色道:「说出来或者万兄不会相信,反对出兵滇国最主力
的人物。就是春申君黄歇。」项少龙失声道:「甚麽?」
  李园道:「所以我说万兄很难相信吧:现在的形势大大不同了,诸侯国拥兵
自重,王令难行,朝廷又鞭长莫及。难以讨伐。所以春申君才会反对贵国的复辟。」
项少龙苦笑道:「太国舅真是坦白。」
  李园道:「我却有完全不同的看法,诸侯国已是既成事实,若要去之只是徒
增乱事,最後不但劳而无功,还会培殖出更多像李令这种新势力,所以找对滇国
复国一事,是完全支持的。」
  项少龙反相信了他的话。因为正是春申君的食客方卓把庄夫人母子到寿春的
消息通知成素宁,若说没有春申君在背後首肯,方卓这麽做对他有何好处。春申
君表面做足好人,暗里却在扯庄家的後腿。政治本就是这麽卑鄙的一回事。
  李园也非心肠特好,只是因着某种原因,李嫣嫣现在似乎较倾向於春申君。
甚至李族里也有人站在春申君的一方,使李园大感威胁,又因见到他英雄了得,
所以才想拉拢,加入他的阵营,背後当然还有更厉害的阴谋. 项少龙把心一横道:
「其实我对太国舅的话深信不疑。因为我们在来此途中,差点为奸人所害。」遂
把成素宁使人假扮船夫,意图毁船杀人的事说了出来。
  李园大喜道:「如此我就不必多费唇舌了,万兄如肯与我合作,包保你可以
复国。只不知万兄有否那种胆量?」项少龙那还不心知肚明是甚麽一回事,故作
昂然道:「只要能还我滇土,我万端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李园沉声道:「那就必须先杀死春申君。」项少龙立时联想起信陵君曾哄他
去行刺魏君的旧事,想不到历史又在重演了。
              (卷十五终)
944seo.com 944sss.com 944sex.com 943bbb.com 943bbo.com 943se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