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诅咒之子


  楔子
  天界笼罩在一片灰暗中,毛色鲜艳的凤尾鸟不再鸣唱,七彩鲜花的光芒被黑暗吞噬,向来稀薄的云层汇集成厚重的泥黑色,四处都是轰隆的雷鸣。金壁辉煌的宫殿传来天帝愤怒的咆哮,整个天界为之颤动,雷电在上空交织出囚网。
  众神跪在轻纱扬动的殿堂里瑟瑟发抖,神女们艳丽的容颜被恐惧所扭曲。重重纱帐里爆发出另一波吼叫:
  “该死的——!!”
  纱帐被狂风卷起,易碎的漆金花瓶都被声音震裂,屋梁也跟着一阵危险的摇晃。光是天帝的一声怒吼,就足以摧毁这座坚固的城池,然而天帝的愤怒接踵而来。众神无处可逃,只能跪在殿外承受他的怒气。
  一道霞光降临,雍容华贵的天后由七彩仙女簇拥着步入殿堂内。
  “太天后娘娘!”众神如见救星,齐齐躬身行礼。太天后对他们微微点头,在仙女的搀扶下越过众神,缓步走进纱帐里。
  纱幔中的天帝背对着她,站在皇座前。他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因暴怒而发抖。
  太天后冷漠地扫视着倒在他脚边的青年,青年一头浅绿色的发丝已失去往日的光彩,他双目紧闭,胸口被一柄黄金宝剑贯穿,那是天界的守护神器——僻飍神剑。
  这宝剑一直挂在皇座后方的柱子上。被它贯穿了胸口,就算是拥有无尽生命的神祗也会一命呜呼。
  太天后一看眼前的情景,立即把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无情地命令身旁的仙女:
  “把僻飍剑取下,不要被那贼人的血弄脏了。”
  “遵命。”两名仙女走过去,正要拔剑拔出来,天帝猛然转头一瞪,仙女被他勃发的怒气震得飞出纱帐外。
  “不要碰他!!”天帝完全失去王者的风范,失控地吼叫道。他这么一叫,除了太天后以外,其余仙女全被震飞了出去。
  太天后一点也不去担心侍女们会否被震伤,她冷冷一笑,徐步走到天帝身旁,涂着蔻红指甲的手搭上自己儿子的肩膀,恶毒地笑道:
  “好孩儿,是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选择了了结自己,你又何须为他发这么大的火?”
  天帝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等着她,眼里射出愤怒的寒光。太天后对他那想把自己千刀万剐的眼神不以为然,依旧媚笑着依偎在他身上。天帝粗鲁地甩开她,径自蹲下拔出僻飍剑,随手把沾满鲜血的剑扔在一旁。
  他颤抖着抱起早已不会呼吸的人儿,伏在他血液早已凝固的胸前,伤心欲绝地啜泣着,他嘴里不断呼唤着爱人的名字:“茴雪……茴雪……”
  可惜,他再也不会得到回应。
  太天后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她拿起僻飍剑,漫不经心地用丝巾擦拭着剑锋上的血迹,鲜红的嘴里吐露出一串串不带感情的话语:
  “孩儿,不过就一个男宠嘛,他死就让他死好了,反正他根本不愿意待在你身边,我早就提醒你了,‘风神一族’性情高傲,你越是对他好他越是瞧不起你。
  你强要他留下,他就宁愿一死。哼……自杀的天神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们永远没办法再回到天庭,只能不断在人间接受轮回之苦……“
  她的话让天帝哭泣的背影停下,他缓缓放下茴雪,站了起来。他转过身,神情木然地向太天后走去。后者满心欢喜地单手搂着他,另一手则依旧拿着僻飍剑。
  “我的好孩儿,你终于想通了,要回来我身边了吗?”她娇媚地笑着,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天帝僵硬地被她吻着,他握上她持剑的手,猛然扭转剑锋对着自己的胸口刺过去——
  太天后惊叫一声,张开眼,鲜血如泉涌般喷溅在她的脸上。天帝沾着血丝的嘴角泛起微笑,他后退几步,倒在爱人身上。
  “你……你竟然……”太天后怒不可歇地瞪着他把茴雪抱在自己怀里,向来无情的她竟显露出惊讶与气愤。
  “不管他去哪里,他都是我的……”天帝撑着最后一口气说道:“他到人间轮回,我就跟他去……不管轮回多少次……我都要跟他在一起……”
  他说完后,心满意足地抱着爱人,合上了眼……
  天庭外响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巨大雷鸣,轰隆声震耳欲聋,久久不能消散。阴冷的狂风在宫殿上空呼啸而过,群神惶恐而无措地抬头。一道云霞划过黑压压的天际,一身彩衣的太天妃急急降临。
  她来不及接受群神的参拜,快步奔入殿内。
  “姐姐,姐姐……”她找到了帐子后面的太天后,也看到了死去的天帝。
  “这是……”太天妃捂着嘴,不可置信地倒退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太天后忽然发出刺耳的笑声,她笑得张狂而失控,她的近身侍女们跟太天妃都不敢靠近。
  她忽然迅速停下笑,蹲下身去,轻抚天帝冰冷的俊美面容,阴森地低语:
  “傻孩子……你以为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吗?呵呵呵……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让你们投胎成人也太便宜你们了……”
  “姐姐?”太天妃看着她满脸诡异的笑,吓得全身发毛。
  太天后继续自言自语着:“好孩儿……我要让你最心爱最贞烈的茴雪变成人尽可夫的荡妇……呵呵……就让他投胎成壁洞妖狐吧……再也没有比那更淫荡的生物了……放心吧……他还会是那么美,那么迷人,迷人到所有人都会爱上他,所有人都会爱他,都想占有他……哈哈哈……”
  “姐姐,你怎么了?”太天妃为她疯狂的眼神而惶恐,太天后置若罔闻,继续念着诅咒:
  “你投胎之后也会继续爱上他吧……不过呢,我不会让你们有好结果的,所有爱上他的人都不得好死……跟他扯上关系的人都会万劫不复,你最宝贝的茴雪,最后会受尽摧残,孤独地死去……哈哈哈……”
  她施咒的双手发出暗紫色的光芒,笼罩着两名死者的全身。
  “姐姐!你到底在干什么?”太天妃再也忍不住了,她扑过去扯住她。太天后陡然回复平静的表情,她微笑着站起来,握着太天妃的手道:
  “好妹妹,我这儿子已经废了,就让他犯贱去吧……来,把你可爱的樊黎带来,我要让他成为新的天帝……有我们姐妹俩的辅助,天界一定会继续昌盛下去的……”
  太天妃听了她温柔的语调不但不感动,反而全身升起战栗的寒意。这个是她的姐姐吗?这个眼里尽是残忍杀机的邪恶女子真的是她亲生姐姐?
  太天后不把她的恐惧放在眼里,她拉着全身发颤的妹妹,从容地步出纱帐。
  几缕彩霞穿透天界的云层,乌云驱散了。天神的世界,迎来了新的君主。

  第一章
  “哇——哇——哇——”新生婴儿的啼哭响彻瑰丽的卧室,使女从接生婆手上接过小宝宝,麻利地给他洗澡、穿衣。
  “贺喜王妃,是个白胖小子呢。”宫里的老官人喜滋滋地把孩子抱给他的母亲看,拥有一头美丽金发的王妃——翠姿,轻拭额上的汗水,从床上撑起身子。
  她抚摸着儿子皱成一团的小脸,满心欢喜。
  门外的官人通报:“大王到——”
  高大魁梧的金狐之王跨步进入屋内,在他蓝眼的注视下,翠姿羞答答地低头浅笑:“大王……”
  金麟嘴边泛起不寻常的冷笑,官人来不及把初生的小王子抱给他看,他猛然冲到床边,扯住翠姿的头发扇了她一记耳光。翠姿被打得眼冒金星,一头撞到床柱上。
  “大王……?”翠姿捂着红肿的脸,颤声开口。
  “你这贱人。”金麟咬牙切齿地指控:“你嫁与我还不到十一个月,而今这孩子就出生了!快说,这是谁的野种?”
  翠姿跟老官人大吃一惊,众所周知,妖狐的怀孕时间为一年,翠姿的生子时间明显对不上。
  “大王……我是……”翠姿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上,她被金麟收入后宫之前是城里艳名远播的舞娘,拜倒在她裙下的恩客无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怀上的是谁的孩子。再说了,她也一直认为自己怀的就是金麟的骨肉啊!
  “大王……”跟翠姿交好的老官人斗胆帮腔:“这怀孕一年的时间有时候也作不准……王妃只是提早了一个月生产,并不能证明这孩子是外人的野种啊……”
  金麟瞧了瞧那婴儿的外貌,愈加冷酷地笑道:“你说得不错,可这孩子的头发是浅绿色的,我还真没见过哪一族的妖狐是拥有绿色头发的。”
  官人低头一看,这孩子的头发果真泛着翠绿色的光泽,这是不可能出现在妖狐身上的颜色。
  “难道……难道是其他的妖物……?”老官人忽然对怀中的婴儿产生恐惧,翠姿更是百口莫辩,她知道寻求脱罪不可行,只得摆出低姿态求饶:
  “大王……我知道错了……求大王原谅我!”
  金麟对翠姿用情至深,自然不会就此取她姓名,金麟给出最后的裁定:
  “翠姿,我就念在过去的情分上,饶你一命……”
  “谢谢大王开恩!”翠姿喜出望外,然而金麟的话还没说完:
  “至于这个孽种,把他丢到深林里自生自灭罢了。”
  “大王!”翠姿跟老官人都吓傻了。这孩子才刚出生,大王何其忍心?翠姿跪下连声恳求:
  “大王!他是无辜的,是我不好!求求您留他一命!求大王开恩啊!”孩子毕竟是她怀胎一年辛苦生下的,她出身低微,本以为可以靠孩子取得王后宝座,而今虽梦想落空,但她怎么也不忍看到自己的亲苦肉被杀啊……
  “你还敢说!”金麟一脚把她踹开,转头下令:“把这野种带到森林丢掉!”
  老官人不敢不从,他为难地一叹,望了望泪流满面的翠姿,最终还是抱着孩子离开了……
  “不——求求你——不要杀他——!”翠姿呐喊着冲过去,被门外的侍卫拦下。
  小婴儿似乎感觉到了环境的异动,他扯开喉咙大哭不已。
  “呜哇——呜哇——”
  老官人摇着头,低声安抚着他,黯然地离开卧室,走进树林深处。
  一名守在屋外的小厮鬼祟地溜开,他跑进不远处的一个小凉亭里。一名艳丽的男子早已守候在此,小厮贴近他的耳朵,将看到的一切都回报了。
  男子听完后,满意地点点头,他眼里射出胜利的光芒,随即得意地拨开披散在胸前的金发,领着小厮离开。
  他叫碧阳,这个名字是在他满十岁的时候,他母亲替他取的。
  他没有时间概念,他只知道外面的天色渐明渐暗,自己永远只能坐在二楼的小露台里望着天空的变化。
  从他懂事开始,他就一直居住在这个简陋的小竹楼中,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身边只有一名哑妇。
  他口齿不伶俐,不太会说话,因为哑妇没办法交他,平常也根本没有人陪他聊天。他的母亲每隔两个月就会来看他一次,这是他唯一能够触碰的外界事物。
  “碧阳,你好美……”
  每一次妈妈来看他,总要说这一句话。
  他不知道什么叫“好美”,在他视野范围内,能看到的只有哑妇皱巴巴的老脸,以及母亲娇艳的面庞。
  母亲喜欢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首先是赞叹,接着她又会哭起来,碎碎念着自己对不起他之类的话,慢慢地又会变成担忧与不安,最后惶惶离开。
  而他只能看着她骑上停在门外的白马,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离开。这个时候,碧阳的心里就仿佛被一块高热的石头压住一般,很痛苦,很难受,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在他简单的世界里,他连烦恼也不懂得。他总是觉得很疲惫,干什么都提不起劲,他不想思考,不想活动,除了坐在竹椅上吹风,没有任何事能引起他的兴趣。他的外貌已经成年,可他的心灵却依旧停留在懵懂无知的儿童时代。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屋外树木的叶子换了无数次,碧阳依旧只能坐在二楼的小露台上,眺望遥远的天际。
  夜里,卷起阴森的冷风,满天星斗被层层黑云覆盖。一阵淅沥沥的雨声,黑压压的树林被笼罩在诡异的金色雨幕中。
  住在楼下的哑妇早已睡下,只有碧阳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在摇拽的烛火前摇晃着着母亲送给他的小拨浪鼓。
  咚咚咚咚……滴答滴答……咚咚咚咚……滴答滴答……拨浪鼓清脆的敲击声仿佛与屋外的雨声浑然一体。
  外面的雨滴渐渐变成耀眼的光珠,就连烛火的光芒也失色。
  碧阳放下小鼓,惊奇地望着那些穿透窗户的光辉。紧闭的窗户猛然打开,狂风夹杂着雨水袭进屋里。碧阳的头发跟衣袍都被打湿,他伸手遮挡住迎面而来的雨水与强光。
  一抹修长的身影在光芒中若隐若现,随着人影的逐渐清晰,碧阳的小嘴也逐渐吃惊地张大。
  噗啦一声,两扇窗户又神奇地合上了。遗留下的只有一滩水迹,以及一名全身发光的俊美男子。
  碧阳缩在床上,看着男人向他接近。他身上的光芒渐渐消失,得以让碧阳看清他的外貌。男子有一头黑中带紫的长发,俊逸儒雅的面庞,修长坚韧的躯体包裹在飘逸的纱衣下……
  男子俯身,执起他一缕浅绿的发丝轻吻,妖媚的双眼锁定惶恐的碧阳。
  “果然是个美人……这次的差事可真合我意啊……”男子魅惑地笑着,说出一串让碧阳不解的话。他伸手抚弄碧阳白皙的脖子,引得他颤抖不已。
  他是什么人?他来这里是要干什么?碧阳满脑子的疑惑与恐惧,可他无法表达。
  “小美人,放心吧,我会让你很舒服的。”男子说完,温柔地将碧阳压下。
  碧阳感到他的手正抚摸着他全身上下,立即不适应地绷紧。男子掀开他的衣服下摆,俯身在他两腿之间,*** 的性器就吸吮起来。
  “喝……”未经人事的欲望忽然被温热的口腔包裹住,碧阳倒抽一口气,紧张地揪着床单。
  随着男人口舌的灵活*** ,碧阳感到几股热流从小腹直蹿而下,全汇集在分身上。那小小的物体迅速变硬发胀,男人满意地揉搓着底下摇晃不停的小肉球,伸出舌头沿着根部一路添上去,接着含着前端用力吮下去,又引得碧阳底喘不已。
  他干脆把整根阳具含住,嘴巴纯熟地套弄起来。
  “啊……”碧阳受不了多大的刺激,很快就弓着身体在他嘴里释放出来。男子津津有味地吞下满嘴浓绸的初精,并且贪婪地连残留在马眼里的一点也吸了出来。
  “你还真骚浪……”他微笑着以手指抹去嘴边的乳白*** ,又放进嘴里吸吮。
  碧阳躺着喘气,满脸通红。男人退掉衣服,赤裸地骑到他胸前,他抓起自己软巴巴的性器抵在碧阳唇边。
  “好好舔吧,就像我刚才对你做的……”
  碧阳仿佛被控制了一般,无意识地张开嘴,任由那物体侵入自己嘴巴里。男人扭摆着坚实的臀,恣意地在他嘴里冲刺。
  “嗯……嗯……”碧阳被他顶得发出声声破碎的悲鸣,那巨物塞满他的嘴巴,也沾满了他的唾液,物体前端渗出的*** 与他的唾沫混在一起,来不及吞下的液体沿着他的嘴角淌下,形成了更加淫亵的画面。
  男人一边在他口里挪动,一边舔湿自己的手指。碧阳吮得他舒服地狂叫出来,他抽出将要爆发的阳具,用湿漉漉的手指在碧阳的*** 抽插起来。碧阳是天性喜好房事的壁洞妖狐,不消几下就接纳了外物的入侵,贪心的*** 很快收紧,吸住外物不放。
  “很好……你的身体可真诚实。”男人微笑着,抽掉手指,换上了更粗更大的东西——猛力贯进去。
  “啊——”碧阳痛得尖叫起来,男人深埋在他体内浅浅*** ,亲吻着他的唇哄道:
  “小美人,放松点……你的身体天生就是要侍侯男人的,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喜欢上这种感觉……”
  碧阳呜咽着抱紧他,指甲在对方后背上留下数道抓痕。男子摇摆着臀冲刺,渐渐加大力度。碧阳随之发出阵阵短促的呻吟,他只感觉下半身热得将要融化,*** 不断传来酥麻的热流。他的肉穴开始不自觉地收紧,吸食着那巨大的凶器。
  “很好,很好……呼……”男人赞叹着加快扭摆,“再夹紧一点……来,跟着我一起动……”
  碧阳低吟着,挺着腰配合他的进入,让他插到自己最深最热的地方。男人扶着他坐到自己身上,两人面对面继续交欢。
  “动吧……夹着我……好好地动……用身体记住我教你的东西……”男人发出舒服的喘息,掐着碧阳的腰身让他一上一下地尽情摇晃。
  *** 的疼痛早已被快感取代,碧阳沉溺在欢愉中,闭上眼享受着被贯穿的愉悦。
  “*** 啊……”
  他张开大腿,蹲在男子*** 晃动,自己的性器也跟着摇晃不已。男人捏着他的根部一阵熟练的套弄,终于让他抽搐着再次释放出来。男子也随之吼叫着在 ***的*** 中发射,当那灼热的液体喷溅到碧阳体内时,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能量从下半身蔓延开来,原本乏力的身体居然像被火焰点燃一般。
  “啊——”碧阳大叫起来,全身的精孔打开,放射出刺目的白光。那股能量源源不断地从男人的性器传进他身体里,碧阳缩紧*** 贪婪地吸取着。
  底下的男人痛苦地皱着眉,嘴里咒骂道:“该死!我就知道会这样……啊…
  …可是好爽……“
  男人的精气透过欲望根源泄漏进碧阳体内,跟壁洞妖狐交欢的人必然会被吸走精气,但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妖狐会吸得这么彻底,他觉得自己快被渣干了……
  碧阳体内的能量聚集到最高点,身上的光也达到最猛烈的地步,他翻着白眼,快要昏厥,屋内被照得形同白昼,光芒穿越整座竹楼的屋顶,奔向天际——
  森林外的宫殿里,还没睡下的官人们清楚看见了远处传来的光芒。
  光芒从窗户渗入,金麟猛然从床上起来,走到露台外。
  “大王?”睡在他身旁的翠姿拢了拢敞开的衣襟,疑惑地跟过去。金麟一语不发地望着森林里的光,若有所思。翠姿看到光芒传来的方向——那是碧阳住的地方!她全身闪过寒意,心里升起阵阵不详预感。
  碧阳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外面的雨停了,那个神秘的男人也像昨晚一场暴风雨一样,消失无踪。
  碧阳呆呆地坐在床上,*** 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告诉他,昨晚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一种浑身是劲的感觉。
  以前他总是欲起乏力,精神萎靡不振,经过了昨晚一场激烈的欢爱,他竟充满了力量?他尝试着运行体内的精气,很快感觉到一种神奇的热流在他血液里流窜,后穴的伤痛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
  为什么会这样?碧阳身为壁洞妖狐却完全不懂得自己的习性。但他非常满足自己现在的变化。
  他精力十足地跳下床,奔到楼下。哑妇见他下来了,笑了笑,给他盛来一碗稀饭,她似乎在夜里就发现了碧阳房里的异动,但一直没有介入。
  碧阳正要坐下,屋外传来马匹的嘶叫声,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听起来至少有五、六匹马。哑妇跟碧阳都错愕地对望,翠姿每次都是独自一人来拜访,来者不是她?
  哑妇推着碧阳让他上楼,自己则走出去应付。碧阳躲在楼梯口偷听,只听见一道尖锐的男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住在这里?”
  哑妇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那声音又问:“这里是皇家的领地,你不知道一般平民是不许进入的吗?说,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哑妇只能乱嚷一通,对方对另一个人道:“大王,看来她是个哑巴啊……”
  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大王,这里没什么特别的……不然咱们回去吧……”
  这是母亲的声音!碧阳喜悦地走下楼梯。这时,威严而低沉的男音传来了: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
  “进去瞧瞧。”
  “大王——这……”
  一堆人就这么闯了进来,碧阳来不及回避,就这么站在小厅中央,与众人来了个正面相对。
  闯入者看到碧阳之后,全体倒抽一口冷气。
  浅绿中带有金色闪光的长发,湛蓝如海水的美丽眼瞳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钩出来,如雪的肌肤与樱色的双唇搭配出最绚丽的美感。那巧夺天工的五官,纤细妖娆的身姿……少年脱尘的美已经超越了妖狐能达到的境界。
  “你……”金麟不可思议地紧盯着眼前的绝色少年,几乎忘了如何呼吸。
  在他的领地里居然还有如此绝代佳人?他压抑着狂跳不已的胸口,不自觉地向他走去。碧阳退了几步,慌张地望着自己唯一熟悉的哑妇与母亲,似乎在向她们求救。
  哑妇被金麟的侍卫拦住,不能靠近,而翠姿自知大难临头,更是不敢在此时与他相认。
  碧阳退无可退,金麟把他逼到饭桌前,壮硕的身体阻挡了他的去路。他仿佛要确认对方的真实似的,伸出手抚上他光滑的脸颊。
  碧阳恐惧地缩着脑袋躲开,金麟马上怜惜地哄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碧阳放松了一点,稍带畏缩地与他对望。他眼里的惊慌让金麟心痛,面对这么个绝美人儿,他真愿意挖出自己的心脏来博取他的信任。
  “你别怕,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着,就连他过去最宠爱的嫔妃也无福听到这样的软声细语。
  身后的翠姿一看他的态度就知道大事不妙,难道她的预感要成真了?每次当她看着碧阳艳丽的脸蛋,她就预感到,任何男人见了他都会被他迷得晕头转向,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就连金麟也不例外!
  她把碧阳藏在这里,一开始是为了保护他,但渐渐地,她知道,要是金麟见了他,也绝对不会舍得杀他的。
  “大王……”她尝试地开口,奈何金麟此刻眼里只有绝美无双的碧阳,外界的事物完全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他亲昵地搂着碧阳的肩膀,愈加轻柔地问:“你怎么会住在这里?你叫什么名字?”
  碧阳无措地摇头,不停望着自己的母亲,金麟这才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翠姿。
  “你认识他?”他问,翠姿暗哑地回答:
  “是的……”
  金麟再次看了看碧阳的容貌,一阵心悸之后,他渐渐回忆起二百年前被自己命人丢弃在这里的那个婴儿。
  “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大王……您应该猜出来了,如果您还认得他的发色的话……”
  “难道他就是……”金麟惊愕地转头盯着碧阳,“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翠姿一五一十地告知:“大王,这位哑妇人从先王时代开始就跟丈夫住在这里看守树林,后来她丈夫去世了,宫里的人也就忘了她的存在,可她一直住在这个地方……”
  “那又怎样?”金麟没耐性地打断,翠姿道:
  “您命人把碧阳丢弃在这里,被她救了回来……某天,我抱着一丝希望,偷偷进来寻找,这才知道原来我的孩子还活得好好的……”
  “你一直瞒着我?”
  “对不起,大王……”翠姿知道辩解是没用的,惟有老实认错。金麟此时也是百感交织,按理说,他应该把这孽种当场处决,可是……他再度痴迷地望着碧阳,这样的美人,谁忍心伤他?他沉默了良久,心里一时也没定夺。翠姿等了又等,忍不住问道:
  “大王……您打算怎么处置他?”
  金麟脸色微沉,决定坚持自己见到碧阳后的第一个想法——
  “我要带他回去。”
  金麟将碧阳带回自己的后宫,官人给碧阳梳妆打扮。为他穿上光鲜亮丽的雪白锦袍,把他一头美丽得奇异的绿发挽成美观的发髻,以上等碧玉发簪固定,手巧的小宫女还在他脸上扑了薄薄的胭脂,并且在他白皙的眉心画上一朵精致小巧的梅花。
  官人们将打扮一新的碧阳带到金麟面前,金麟的眼光再也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他凝望着碧阳娇艳的容颜,全身火热,只感觉到*** 涨得发疼,真恨不得立即把他压在身下尽情地占有他。
  “碧阳……来……”金麟压抑着欲望,牵着他的小手把他领到华美的小厅中。
  在小厅里等候的除了翠姿以外,还有一名俊俏的金发美男子。这两人都是金麟的最宠,金发男子名叫烁兰,是金狐一族的王后。二百年前他与翠姿为争夺王后之位互相角力,翠姿本来持着女子的优势,想用怀孕生子来取得胜利。奈何她生下了碧阳——一个长得不像金狐族的孩子,虽然她很幸运,没有被打入冷宫,但也从此丧失当王后的资格,永远只能做烁兰的手下败将。
  他们是金狐族公认的两名顶级美人,一个是男性代表,一个是女性代表,人们都对金麟的艳福无边羡慕有加。可今天碧阳往他们面前一站,立即把这两人比得当场失色,他们二人的美貌合起来竟还比不上碧阳的一半。
  金麟更觉得他后宫里所有佳丽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碧阳,有了这个天仙般的美人,他还要那些庸脂俗粉干什么?不对,就算是天仙也不及碧阳的美,金麟搂着他,陶醉地想着。
  他对碧阳的迷恋表露无遗,翠姿跟烁兰哪会感觉不到?烁兰表面上笑嘻嘻地请金麟给他介绍,心里却已恨不得将碧阳那张如花容颜撕毁。他艳冠金狐族,没有一个男子能压得过他的风头,如今见了碧阳当然叫他嫉妒生恨。
  翠姿也是百感交织,她既不能承认自己妒忌儿子的丑恶心态,也无法摆出热情的假面孔,只能矛盾不已地绞着手指静坐一旁。
  金麟揽着碧阳坐在首位上,给他介绍道:
  “碧阳,这位是我的皇后,烁兰,至于另一位,我想我不用多说了……”
  烁兰挑着眉,不动声色地瞟了翠姿一眼,他已从眼线口中得知碧阳的身份。
  对方与翠姿的母子关系让他倍感威胁,在他看来,碧阳的加入无疑是他们母子联合起来向他宣战。他一心认为翠姿是要利用美貌的儿子来争取金麟的宠爱,殊不知翠姿对于碧阳入主后宫也是一百个不愿意。
  碧阳无措地望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老是低着头不看他。他还不明白自己被带来这里是要干什么,更不明白搂着他的男人是他母亲的丈夫,可悲的是他连询问的能力也没有,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四个各怀心事的人喝着酒,漫无边际地聊着天。期间,烁兰别有用心地提到:
  “大王,碧阳这么迷人,让他当个普通的男妃太委屈了。”
  “哦?你有什么好建议?”
  “我看啊,至少要给他一个正式的贵妃名分才过得去,翠姿妹妹你说对不对?”
  烁兰虚假地笑问。
  翠姿嗫嚅着回答:“臣妾不知道,大王与娘娘作主就行了……”
  “哎呀,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碧阳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当然得给他撑腰嘛。”烁兰故意提起敏感话题。
  金麟显然也不喜欢面对这个问题,他故意咳嗽一声。烁兰自持王后的身份,全然不在乎他的刻意回避,还穷追猛打地说道:
  “对了,大王得到碧阳这样一位绝色美人,一定要召告天下才行,我看以碧阳的美丽,全浮幽界也没几个人比得上了,那些不带眼睛的族长们一定会对大王羡慕不已的。”
  烁兰知道金麟绝对不敢公然承认自己把他妃子的孩子收进后宫——而且这孩子当年还被他丢弃在森林里,他说起这些就是要让金麟难堪。
  金麟果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恼羞成怒地低吼:“我要怎么做不用你多嘴!”
  还好烁兰知道适可而止,捻惹虎须是要拿捏好分寸的。他赶紧欠身道歉:
  “妾身错了,求大王息怒。”
  金麟也不想与他纠缠下去,他现在只想好好看看他的新宠,亲亲他,抱着他温存一番。他挥挥手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下去吧。”
  烁兰听话地离开,翠姿却呆呆地站在门外。
  “你怎么了?”金麟不耐烦地问。
  “大王……”翠姿怯怯地开口:“能不能让我跟碧阳说几句话?”
  金麟看看她的脸色,又瞧了瞧懵懂无知的碧阳,心想她或许是要告诉碧阳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纠葛。他绝不希望碧阳会因此而拒绝自己,于是断绝道:“不,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们准备休息了。”
  翠姿听得心头一痛,她启会不明白他口中的“休息”为何?
  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是她的丈夫,她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会有同床共寝的一天!她颤声要求道:
  “大王,我求求您……让我跟碧阳说几句话……我保证说完我就走。”
  碧阳再天真也看得出母亲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他叫了一声,想跑去母亲身边。金麟马上一手揽着他的腰,将他抱回来。
  “啊!”碧阳在他怀里反抗,金麟急忙在他耳边解释:
  “碧阳,我不是要欺负你娘,你乖乖的……”
  碧阳更加抗拒地推挤他的胸膛,金麟拿他没办法,只好把火气发到翠姿身上,吼道:
  “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赶紧说!”
  翠姿满脸哀伤地后退一步,趁眼泪掉下来之前,颤声说道:
  “碧阳,娘没办法保护你……请你好好侍侯大王……”
  她说完,转身快步奔离。碧阳呆滞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脑袋里一片空白。

  第二章
  云端上缥缈的天界,微风宜人,仙女们踏着彩云在各个宫殿之间来回穿梭,手持兵器的神将在天宫上空严密把守,一切都井然有序。
  与外面的一派祥和截然不同的是,一座雕梁玉砌的楼阁里传出了阵阵叹息声。
  一名俊秀的男子半依在交椅上,有气无力地摇着羽扇,一旁的小厮不时剥掉一颗葡萄喂入他嘴里。
  “累死我了……想不到那小狐狸如此骚浪,搞得我腰都软了……调养个三四天也补不回来,以后有这种差事可别再找我。”男子边吃着葡萄边自言自语。
  这时门外的仆人通报:
  “贺梓星君,太天后派人送礼来了……”
  贺梓从椅子上起身,应着:“我这就来。”
  一名老者在门外等候,他是宫里的总管,也是太天后身边的心腹之一。
  “哎呀,还要劳烦景大人亲自来找我,小神惶恐……”贺梓一看到他就调侃起来。
  “贺大人,辛苦您了,太后让我给您送来麒麟山的宝珠,让您调理身子。”
  老人恭敬地说道,身后的小神呈上礼物。
  贺梓瞧了瞧,微笑着让仆人收下。
  “有劳景大人,替我好好谢过太后娘娘。”
  “贺大人严重了,在下告退。”
  “慢走。”贺梓保持着笑容,目送他们驾云离开。等他们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后,贺梓敛下笑,自嘲地摇头。
  “唉……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他摇着头走进屋里,仆人捧着神珠跟在他后面,不解地问:
  “大人,太后传程派人给您送来补充神力的宝珠,为什么您还不高兴呢?”
  “你懂什么啊……”贺梓笑着拿羽扇敲他的头,“这种神珠有什么好稀奇的?
  我以前侍侯太后时,几乎每天都能吃上一颗。“
  这贺梓床技了得,原是太天后身边的男宠,得宠的时候每天吃上一颗宝珠滋补,一点也不奇怪。仆人被他一语点醒,忙跟着点头:“说的也是……”
  贺梓无奈地抱怨着:“可惜啊,一旦失宠就人事已非咯,如今有了个年轻力壮的俊美帝王,太后忙着去‘压榨’他,哪还记得我呢……”
  “嘘……大人您声音小点……”仆人紧张地打断。
  “你怕什么?反正都已经人尽皆知了。”贺梓失笑,越说越露骨:“太后爱跟自己侄儿乱搞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现在还算好了,以前那老妖婆可是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放过,要是我老娘也想着爬上我的床,我一定也会恶心得自尽吧。”
  “大人,您说得太多了。”仆人满脸恐惧。
  “嘿,她都敢干了,还怕人家说吗?”贺梓抓起神珠丢进嘴里,像吃水果似的漫不经心,“她这次派我去浮幽界就是要我去给那个投胎的风神开苞,说是要我把最高超的房事技巧教予他,好让他变得更淫荡更饥渴……唉,其实哪有壁洞妖狐不淫荡的?简直多此一举……”
  “那位风神……听说原本很贞烈的……”仆人感叹地说。
  “是啊,原本是个三贞九烈的高洁男子,可惜啊,投胎成壁洞妖狐,注定一辈子被欲望控制,永不翻身。”贺梓望着窗外的彩云,叹道:“要是先帝知道他最爱的风神变成那样,一定会痛切心扉吧……”
  淫亵的吸吮声与呻吟声交相辉映,奢华的寝室里充斥着情欲的气味。
  少年伏在男人双腿之间,嫣红的双唇紧紧吸着那昂扬的巨大性器,充血肿胀的物体沾满了唾液,紫红色的表面泛起淫秽的银光。
  “啊……好舒服……你真的是第一次吗……太棒了……”金麟底喘着,抱着碧阳小巧的脑袋把他往下压,让自己的阳具更深地进入。碧阳双手扶着根部,嘴巴努力地舔吮着,不时抬头,以一双水汪汪的美丽蓝眼注视对方。金麟看着自己的欲望在他红润的双唇之间进出,激动得全身发抖。他仰头底吼一声,缓慢地挪动起腰身。
  碧阳闭上眼,嘴巴跟着套弄,只感觉几道火热而腥臭的液体溅射在他口里,他咕噜咕噜地吞下,吸得一干二净。
  吞入男人的*** 之后,他顿时抖出一身疙瘩,皮肤表面似乎也泛起了微弱的光芒。
  “呼……”碧阳喘息着把嘴里的物体拿开,金麟将他压倒,两人全身赤裸地拥抱着,彼此身上最敏感的地方紧贴着。
  金麟用自己胸前挺立的*** 去摩擦对方白皙*** 胸膛,发泄过后的性器抵在他大腿上。
  他抓起碧阳的大腿,让他*** 内侧夹住自己的性器,接着扭动腰身。
  碧阳看着那原本软巴巴的*** 在自己两腿之间一进一出,渐渐地变硬发热,前端的马眼也渗出透明的液汁来。他兴奋地笑起来,伸出手握住顶端逗弄它。
  “你喜欢这东西吗……?”金麟色色地问,臀部的摇摆没有停歇过。
  碧阳点点头,扭动大腿把它夹得更紧。那物体变得更粗更大,碧阳干脆同时握住自己的小性器,让一大一小的两根阳具一起磨擦。
  “啊……哈……”他陶醉地呻吟起来,金麟放下他的腿,将他的身子翻转。
  “小宝贝……马上让你更舒服……”金麟把发胀的阳具顶在他雪白的臀瓣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那直率的*** 立即跟着一张一合,仿佛邀请着外物的进入,金麟邪邪地笑着,让前端顶在入口处画圈圈,渗出的*** 濡*** 粉红色的***.
  “嗯……”碧阳抵不住诱惑,难耐地晃着水蜜桃般丰满圆润的小臀。金麟被他惹得欲火焚身,但他依旧不放弃挑逗,他把龟头浅浅插入,就是不肯全部进入,他喘着气问:
  “宝贝……想要吗……?想要我吗?”
  碧阳被欲望折磨得泪眼婆娑,他*** 着回过头,嘴里含糊地回答:“想要…
  …“
  金麟得意地微笑,挺起腰又进入了一寸。碧阳终于耐不住了,他喘息着掰开自己的臀,主动往后一压。啵地一声——
  “喔……”交合的快感让两人同时底喘出来。
  碧阳爱死这种被进入的感觉了,每当体内被高热的硬棒填充,他就能感觉到源源不绝的能量注入他体内。他用力收紧*** ,束着对方的阳具放荡地扭臀摆腰。
  金麟握着他的腰*** 着,又叫又骂:“你这该死的骚货!哦……好紧,快把我夹断了……哦……”
  碧阳握着自己腿间摇晃不止的性器,继续配合着对方摆臀,巨大的性器每次总能一插到底,退出的时候又被夹得紧紧地,金麟被他吸得欲仙欲死,他这辈子没遇过与自己如此契合的床伴。
  他大叫着发射了出来,碧阳自是贪婪地收缩内壁吸收对方的阳精。
  金麟被吸得全身乏力,他粗喘着倒在碧阳身上,欲望依旧留在火热的肉体里。
  碧阳舔着唇,满意地感受着体内能量的累积。
  稍事休息之后,他再度夹着外物轻轻摇摆臀部。金麟想不到他这么快又能再来一次,他稳住他不安分的小臀,在他耳边低声道:
  “宝贝,你要把我吸干是不是?”
  碧阳转头,羞怯的娇艳脸蛋让金麟看得血脉贲张,血气直涌向***.碧阳高兴地发现体内的性器开始发硬变热,他咯咯地笑着,开心地转过身子搂住金麟,下半身已经自主地套弄起来。金麟低叫着,他欲火高涨,脸色潮红,他狠狠地吻住他,骂道:“小浪蹄子!我今天非把你操死不可!”
  他把碧阳的大腿架到手臂上,奋力挺腰贯穿着对方。
  “*** 哈……”碧阳嘴里发出*** 蚀骨的呻吟,脸上仅是陶醉的神色。
  大臣们聚集在议事厅外面,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今天是每月一度的元老会,可是族长金麟却久未露面。等候多时,传令官从外面进来了。
  “大王有命,本月的会议取消,诸位请回去吧。”
  传令官话一出口,众臣哗然,一名大臣高声道:
  “大人,过去的一个月,大王已经取消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会议了!今天是意义重大的元老会,岂能说不开就不开?”
  “大王有要事,会议将押后至下个月,各位请回。”传令官刻板地说。
  “大王到底在忙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连元老会议也要因此押后?”一些大臣也表示不满。
  “下官不清楚,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各位请回。”传令官说完最后一句话,掉头离开。
  众臣束手无策,一些人只得抱怨着先行离开,另一些大臣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你们知道大王最近都在忙什么吗?”
  “我听后宫的人说了……”一名大臣压低声音道:“大王最近得到一名绝色美男子,这个月以来他都跟那美人关在房间里,几乎足不出户,任谁去请都不出来。”
  “竟有此等荒唐的事?”某位忠臣气得吹胡瞪眼,“国家大事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妖媚男子重要?”
  “那男子什么来头?”有人插嘴问道。
  “我听皇后身边的亲信说起,听闻那美人就是翠妃娘娘在二百年前诞下的孽种……”
  这个消息一传出,大伙更为震惊,连声叫着“荒唐荒唐”,另一个知道消息的大臣不甘落后地提到:
  “那孽种长得天仙绝色,大王被迷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半步都离不开他,再也无心处理政事了。”
  “这样下去还如何了得?”众人纷纷摇头。
  那忠臣仰天长啸:“难道说,咱们金狐一族气数将尽了……”
  金麟与碧阳关在房里不分日夜地交欢,一个多月之后,终于因为金麟精力殆尽而停止了。金麟“出关”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树木繁密的丛林中吸取精华。
  碧阳从他身上吸走的精气,他只有从其他生灵中拿回来。
  皇后烁兰向来精明,老早就命人煮上滋补的人参汤。金麟回宫之后,烁兰领着仆人,亲自给他送补品来了。
  他们坐在水榭里,面对着湖光山色。烁兰体贴地把人参汤吹凉了才送到他手里,金麟微笑着接过,在他含情脉脉的注视下喝掉一碗。
  盅里的汤水还剩很多,烁兰边为他盛第二碗,边暗自期待着他会邀请自己一起喝。金麟仿佛因应他的期待似的开口了:
  “这汤我一个人似乎喝不完……”
  烁兰喜悦地等着他请自己共用,金麟下一句轰进他耳朵里:
  “来人,请碧阳公子过来。”
  烁兰的娇颜唰地变白,不可思议地看着喜孜孜的金麟。不久后,碧阳由官人领了过来。他精神饱满,穿着与他眼睛相配的水蓝色衣袍,衣袍上绣满了手工精细的锦鲤图腾,他头戴白玉冠,耳边垂下几缕浅绿发丝,把他艳丽的面容映照得越发娇媚。金麟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亲密地搂着他的腰。
  “宝贝儿,这是千年人参汤,很滋补的,来,喝一口。”金麟拿着碗喂碧阳喝下。
  烁兰看得怒火中烧,这可是他千方百计弄来给金麟喝的!谁想到竟被情敌喝进肚子里了。他暗捏拳头,不好发作。
  碧阳皱着眉喝下几口,金麟亲昵地以衣袖擦拭他唇边的痕迹,完全置烁兰于不存在。
  “不好喝吗?”金麟以手指轻点他紧抿的嘴唇,碧阳不置可否地皱皱眉心,金麟正要把剩下的汤喂给他,被躲开了。金麟见他不喜欢,立即把汤水放到一边去。
  “拿下去吧。”他漠不关心地吩咐,烁兰咬着牙强迫自己维持和善的表情。
  “是,臣妾先行告退了。”
  碧阳来了之后金麟就再也没拿正眼看他一下,他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专心一致地搂着碧阳调情,在他耳边跟脖子又蹭又亲。碧阳怕痒地扭头,又被他轻捏着下巴转了回来。
  烁兰越看越窝火,他忍着勃发的怒气,带着仆人快步离开。回房间的途中,他遇到了翠姿,对方的侍女手上竟也捧着装炖品的药盅。看来她的心思与烁兰一样,都是想给金麟献殷勤。
  烁兰原本心情就不好,加上碧阳就是她给惹来的,面对她时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他语带讥讽地问:“哟,翠妃难不成要给大王送补品去?”
  翠姿尴尬地点头,烁兰嘴边的冷笑扩大。
  “也难怪,翠妃的好儿子魅力非凡,大王为了他一个多月足不出户,这事对大王来说还是头一遭呢……儿子如此有能耐,当母亲的想必非常自豪吧?”
  翠姿脸上青白交加,难堪地瞪着他,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烁兰故作可惜地说:
  “有个帮手就是好啊,母子齐上阵,大王势必被侍侯得服服帖帖了。唉……
  谁叫我自己不争气呢,生不出孩子来就得吃亏。“
  翠姿被他讽刺得无地自容,脸色变得铁青。儿子与自己共事一夫,难道她会不知道这是违反伦理道德的事吗?光是想像他们亲密的样子,她就难受得快要呕吐了,谁又能体会她的辛酸?
  可烁兰不会体谅她,他就是要把对碧阳的怒气发泄到她身上,他继续冷嘲热讽地说着:
  “不过啊,我劝翠妃你也别白费心思了,大王现在为了你儿子神魂颠倒,你送去的补品还不是都吃进他肚子里了?啊,不过嘛,反正你们是母子,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翠妃你也不吃亏……呵呵呵……”
  讽刺够本了,他终于大笑着扬长而去。翠姿待在原地,气得全身发抖,她觉得头晕恶心,满腔的怨气无从发泄。
  “娘娘……这补品怎么办?”身后的小侍女不安地问。
  翠姿不想理会烁兰的讥讽,她赌气地说:“当然是给大王送去了。”
  “哦……”
  一主一仆照原计划,继续走去。两人打听到金麟就在湖边的水榭,可是从远处看去,水榭里却空无一人。
  小侍女不解地问:“难道大王已经走了?”
  “这么快?”翠姿不死心地张望,“过去看看吧。”
  她们越走越近,渐渐听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声音。翠姿一听到那种夹杂着情欲跟痛苦的呻吟声,立即意识到那是什么声响,可她来不及收住脚步,已然走到了水榭的栏杆外面。
  一团蓝色的物体在栏杆后方蠕动,伴随着少年的摇摆,压在他身后的魁梧帝王底喘着仰起了上半身。他一眼就看到了不请自来的翠姿,双目顿时瞪圆。
  “嗯……快……”他身下的碧阳感觉到他的停滞,立即难耐地摆着小臀催促,他的小脑袋也探了出来。
  亲眼看到他们交欢的场面之后,翠姿猛抽一口冷气,捂着嘴后退半步。碧阳听到抽气声,随即转头——母亲就隔着栏杆站在前方。
  碧阳毫无羞耻观念,丝毫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是羞人的,他对翠姿露出纯真的微笑,粉红的小嘴轻唤:
  “娘……”
  他的笑容跟呼唤像一颗闷雷,狠狠得擂进翠姿的胸口,她呼吸猛然一窒,一滴眼泪滑下脸颊。她捂着脸,狂奔而去,小侍女无措地跟着她奔离。
  碧阳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满脸的困惑。
  狂风在呼啸,树枝在微弱的月光下摇拽出紊乱的暗影。翠姿在满布落叶的庭院中奔驰,她毫无方向地乱闯,耳畔似乎还萦绕着碧阳方才的呼喊跟叫声——
  “嗯……嗯……快……”
  “娘……娘……娘……”
  碧阳的呼唤与耳边的风声交错出叫人窒息的邪恶声响,翠姿捂着耳朵,失控地叫嚷:
  “别喊了!别喊了!”
  她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旋转,高大的树木全化作恶魔包围着她,摇摆的树枝仿佛是恶魔伸向她的利爪。
  “啊——!”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抓住了,惊慌地尖叫着奔离。
  翠姿拔足狂奔,不知不觉来到一眼深潭旁。潭水在月色中晃动,宛如无数跳跃的鱼儿。翠姿被那些光波吸引住了,她神智混乱地跨前一步,猛然一脚踩空,堕入潭中——
  “娘娘?翠姿娘娘?”小侍女焦急地在花园里喊着,她捧着翠姿为金麟准备的补品,脚步完全跟不上。她跑了几步就被抛在后面,全然不知道翠姿往哪里跑去了。
  小侍女独自找了好久,依旧一无所得。她只好折回翠姿的寝宫,寻找其他人的帮忙。众人在王宫里寻了大半夜,竟丝毫寻不着翠妃的一点踪迹。大家都心急如焚,负责照顾翠姿起居的老官人只得去寻求金麟的帮助。而当时金麟正与碧阳欢爱着,他不甚关心地派出一小队侍卫去搜寻。
  直到隔天午时,大伙终于发现了溺水身亡的翠姿。她的尸体浮上水面,被侍卫捞了上来。
  翠姿双目紧闭,身体被水泡得有点发胀,老官人跟侍女们跪在尸体旁边低泣。
  听到传报的金麟带着碧阳赶来,眼前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
  “怎么会这样……”金麟也万万想不到她会遇险,他走到尸体旁蹲下,不忍地查看着。
  碧阳对这情景毫无认知,他无措地跑到母亲旁边,正想拉她的手,金麟赶紧握住他的手。
  “碧阳,别碰……”金麟将他拉开,碧阳忧心忡忡地望着“熟睡”的母亲,拼命推挤着金麟的胸膛。金麟箍着他的腰,低吼道:
  “碧阳!你母亲已经死了!”
  死了?什么叫死了?
  碧阳睁着惊愕的眼瞳,小嘴微张。金麟伤痛地搂着他,额头与他相贴。
  “碧阳……你娘再也不会醒来了……她死了,永远地离开我们了……”
  碧阳似乎弄懂了一点什么,他眼眶发红,胸前泛起刀割般的痛楚。他头一次感到自己的眼睛被苦涩的液体盈满,视野中,躺在草地上的母亲渐渐变得模糊。
  “把尸体带回去,好好处理。”金麟下令,抱着还在怔忡的碧阳离开。
  碧阳趴在他肩上,望着母亲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是他经历的第一场死亡……
  翠姿死后,原本就沉默的碧阳变得更加沉默,就连面对一向热衷的房事也变得冷漠。金麟为了讨他高兴大费苦心,不惜掷下千金为他建造全新的寝宫,每天忙于搜刮奇珍异宝献给他,奈何依然博取不到他一个微笑。
  大臣们怨声载道,金麟却依旧我行我素,在碧阳身上的花费丝毫未减。
  碧阳对外界的事物漠不关心,他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只会坐在露台发呆的美丽木偶。一天,服侍他的官人告诉金麟,碧阳总是喜欢望着森林那边。金麟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个住在深林里、把碧阳抚养大的哑妇。他第一时间把哑妇接来,碧阳见到养育自己多年的养母,果然露出了笑容。
  金麟大喜过望,命令哑妇待在碧阳身边陪伴他,锦衣玉食地供着她。碧阳的心情好转之后,再度积极地配合金麟的求欢,金麟自然是乐在其中,喜不胜收了。
  金麟一天比一天离不开他,这天,他难得参加了早上的晨会,一开口就是要立碧阳为王妃。
  忠臣一致反对,理由无非是碧阳的尴尬身份。金麟愤然拍案,吼道:
  “碧阳跟我毫无血缘关系!有何不可?”
  众人一阵无言,一位年轻俊秀的官员——秋崎,忽然站起来道:
  “大王,据闻碧阳公子从小生活在森林里,由一名哑妇养大,不但不会认字,就连话也说不好,微臣以为,这样的王妃难以服众。”
  金麟舒了一口气,道:“只是这个问题吗?那还不好解决?我给碧阳请一位老师不就行了?”
  群臣都连声说好,讨论着该请哪位贤士为碧阳上课。这时,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站了起来。
  “大王,秋崎大人才智过人,不如就让他来给碧阳公子授课吧?”
  他的推举得到一众大臣的附和,那秋崎客套地推却起来,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秋崎大人博学多才,为人正直不苛,的确是最佳人选。”
  “微臣也赞同,纵贯朝野,只有秋崎大人能负起这个重任。”
  金麟见他们意见统一,当然也颔首同意。“秋崎大人,既然大家都对你寄予厚望,请你也别推辞了。”
  秋崎这才欠身领命。
  “多谢各位的厚望,微臣必当尽力以赴。”
  了了一桩心事,金麟心情大好,满意地宣布散会。秋崎若无其事地与同僚们一同离开会议厅,与大家分散之后,他忠厚老实的眼睛陡然闪烁出狡黠的精光,他原路折回,从一处隐蔽的入口溜进后宫。
  一名女官人早已在出口处等候着,两人汇合之后,女官领着他来到王后“烁兰”的寝宫。
  “微臣参见娘娘。”
  “只有我们在,你就别这么客气了。”烁兰微微一笑,“平身吧。”
  “是。”秋崎站起来,首先就是跟烁兰汇报方才会议上的决定,烁兰满意地点头。
  “做得很好,那些收了我好处的大臣们,果然没让我失望,一切都按着我的计划进行……”他眼里透出残忍的杀意,“下面的,就全看你了。”
  “难得娘娘如此看得起微臣,可是我……”秋崎话里刚显露出一点退缩,烁兰立即开口:
  “秋崎,到了这个时候,你不是要告诉本宫你害怕吧?”
  “不,能为娘娘效力是微臣的荣幸。”秋崎赶紧解释,“只是微臣势单力薄,惟恐无法完成娘娘的托付……”
  “这个你放心。”烁兰悠闲地靠坐在凤椅上,“我已经买通了那贱人身边的官人,里应外合,保证你能顺利完事。”
  他向一旁的宫女打了个眼色,对方随即捧起一个小盒子,来到秋崎身前。秋崎打开那盒子,就见一股妖媚的紫烟冉冉升起,盒子里装着淡紫色的粉末。
  “这是用腐骨蝶研磨而成的粉末。”烁兰轻描淡写地解释着,“只要你把它往那贱人脸上轻轻一吹……他那张漂亮的小脸就会化成血水,那双美丽的蓝眼就会连根带皮地掉落在地上,他会痛苦地在地上挣扎、嚎叫,直到他变成一颗骷髅头……任凭再大的妖力也没办法让他复原……”
  秋崎打了个寒颤,赶紧把盖子合上。烁兰脸上尽是邪恶的笑,他用无比轻柔的语调说出一幕幕残酷的预想:
  “听见他的惨叫之后,我就命人在外面放出一大群腐骨蝶,它们会从打开的窗户飞进来,它们闻到骨肉融化的气味之后,就会撒下无数腐蚀的磷粉……把小贱人那洁白的手臂、修长的双腿、美丽的绿发……全部融化……”
  “娘娘……”秋崎也为他恶毒的计划胆战心惊。
  “你只要站得远远地,保证你毫发无伤……要是大王追究起来,我们就可以说,这只是一场意外……他是被一群不明来历的腐骨蝶杀死的,完全不会有人怀疑到咱们身上……”
  烁兰的计划天衣无缝,秋崎为将要实施的行动兴奋得发抖,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跪下领命。
  “秋崎明白了……我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烁兰嘴边擒着冷酷的笑意,缓缓点头。
  “完成任务之后,好处一定少不了你的,呵呵……”

  第三章
  秋崎谨慎地把装着腐骨粉的盒子收在袖袋里,他神色自若地坐在案旁,等待着碧阳的到来。门外的官人唤道:
  “碧阳公子到——”
  秋崎跟着起身,转向书房门口处。身着月牙色素袍的碧阳,由哑妇陪伴着进来。秋崎早知道他貌比天仙,可如今一见更是惊为天人。
  碧阳冲他淡淡一笑,秋崎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全身涌起火热的气流,胸口跟下跨胀痛得难受,恨不得抱住他往他*** 脖子啃上一口。
  碧阳不知道他的想法,漫步走到他跟前,微微欠身。
  “公子不必多礼……”秋崎赶忙扶着他,光是触碰着对方纤细的肩膀就已叫他心悸不已。
  哑妇跟其余官人退下,屋里就剩他们二人,碧阳在他的指使下坐下,秋崎嘴上给他授课,目光却情不自禁地徘徊在他迷人的脸蛋与妙曼的身姿上。
  秋崎越看越着迷,这么一张巧夺天工的面容,谁忍心把腐骨粉撒上去?要是每天都能看着这张脸蛋,那该有多好?秋崎被碧阳迷得晕头转向,完全忘了与皇后的交易。
  他假意教碧阳写字,绕到他身后,半搂着他握笔。
  “拿笔的时候要轻一点,手腕放松,没错,就是这样……”
  秋崎亲密地贴着他白玉般的耳朵,闻着他头发上飘来的阵阵醉人清香。碧阳对他越轨的动作毫无知觉,顺从地跟着他握笔。
  秋崎教他写了几个字,双手越发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碧阳的味道仿佛具有催情作用,惹得他欲火高涨,他难耐地用*** 顶着碧阳的小臀,轻轻摩擦起来。
  碧阳对别的事懵懂,对这种情欲之事却了如指掌,他侧头瞧了瞧对方,很快意识到他的意图。秋崎接触到他的眼光,恐惧地退缩了一下。碧阳没有露出他意料中的愤怒,仅是轻轻抿唇,接着又转过身去写字。
  秋崎见他没反抗也没生气,大着胆子再次凑上去,这次他不但将性器抵在碧阳臀上,更是贴着他的脖子轻吻起来。
  碧阳发出一声*** 的难耐,拿着笔的手微微发颤。秋崎听到他的叫声,胯下的欲望又涨大一圈。他喘着气伸出舌头,舔上他的耳垂。碧阳毫不抗拒,等于应允了他的行为。
  秋崎兴奋地圈住他的腰身,把他整个抱起来,往一旁的长椅上一倒,不由分说地啃上他红艳艳的小嘴。
  “嗯啊……”碧阳低吟着,伸出小舌回应他。碧阳至今与两位不同的男子欢爱过,他没有羞耻观念,更别说守卫贞节了。在他来说,只要对方抱他,他就会接受,他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放荡的,或者说,他连何谓“放荡”都不懂。
  既然对方都配合了,送到眼前的美食哪有不吃的理由?秋崎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他粗喘着掏出肿胀的性器,往碧阳微张的小嘴一顶。碧阳马上缩紧嘴巴,陶醉地捧着它吸吮起来。
  “哦……太棒了……”秋崎激动地摇着臀在他嘴里进出,完全将皇后的命令抛诸脑后。
  碧阳高超的技术很快让他喷射出来,秋崎握着性器往他脸上射,让他迷人的小脸沾满了乳白色的液汁。碧阳冶艳地笑着,伸出*** 舔着鼻尖上滴落的*** ,还伸出手指刮掉脸上的其他汁液一同放进嘴里吸吮。他淫亵的动作再次点燃秋崎的欲火,他掀起碧阳的衣袍,凑到他的两腿之间,饥渴地舔吮着那粉色的*** 与小巧的肉球、白嫩的小肉芽。
  碧阳双手捧着他埋在自己大腿之间的脑袋,咿咿呀呀地哼着,小臀跟着轻摇。
  他正要仔细品尝他的味道,外面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秋崎吓得欲念尽消,赶紧从碧阳身上起来,胡乱拉拢彼此的衣衫。
  “大人,奴婢送茶水来了。”小宫女在门外说道。
  秋崎手忙脚乱地拉着碧阳坐回位子上,故作镇定地回答:“请进。”
  小宫女捧着茶水进门,双眼机灵地观察着屋里的情况。秋崎从她的表情看出,她应该是皇后安排的眼线。秋崎想的不错,他久久未展开行动,烁兰等得不耐烦了,于是命令这小宫女前来查看。
  小宫女把茶水放下,向秋崎投去一个催促的眼神,随即离开。秋崎知道自己不动手不行了,可是……他着迷地望着一无所知的碧阳。要他对这天仙般的丽人儿下毒手?他于心何忍?
  秋崎坐在位子上犹豫不决,碧阳见他既不授课也不继续刚才的事,只好无聊地拿着笔在纸上乱画。上课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金麟派人来将碧阳接走,秋崎这一天的行动失败告终。
  为防别人起疑,烁兰没有立即召见他,不过秋崎知道自己如今是骑虎难下,早晚也得行动的。离开碧阳之后,他告戒自己,下一次一定要得手!
  然而隔天,再次看到碧阳的绝色容颜,他又把自己的决心忘得一干二净。一逮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就忍不住剥光彼此的衣服,将碧阳压在椅子上。碧阳这次依旧没有拒绝,顺从地张开腿接纳他。秋崎兴奋不已,抽出巨大的*** 捅了进去。两人疯狂地摇摆扭动着,尽情欢爱,直到秋崎吼叫着在他体内释放出来。
  彻底占有了碧阳之后,秋崎更加舍不得杀他了。他置烁兰的命令于不哩,沉迷在碧阳妖娆肉的体中,只恨自己每天与他相处的时间太少。
  烁兰可不是省油灯,秋崎的拖延已经让他不耐烦,他部署在书房外的腐骨蝶连登场机会都没有。他忍耐到第四天,终于禁不住亲自来书房探视。
  他没让官人通传,放轻脚步走去,禁闭的木门内传来阵阵骚浪的*** ——
  “啊……哦……好棒……啊……”
  烁兰脸色一变,愤怒地破门而入。秋崎正架着碧阳的大腿,在他身上尽情冲刺。见他冲进来,两人都吓傻了。
  烁兰万万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心腹竟然也拜倒在碧阳脚下了,他咆哮着冲过去,一把揪住碧阳的头发,把他拖下来。
  “贱人!你这贱人!”嫉妒与愤怒逼得他发狂,他死命抽打着碧阳。碧阳尖叫着躲避,秋崎扑过去把他拉开。
  “你放开我!”烁兰发疯似的对他拳打脚踢。碧阳用衣服包裹着自己,恐惧地缩在一旁。
  混乱中,烁兰看到了秋崎丢在一旁的外衣,装着腐骨粉的盒子就在里面!他挣脱秋崎,奔过去抓起来。
  “贱人!去死吧!”他迅速打开盒子,就要对准碧阳丢过去,秋崎大叫着冲过去:
  “不要!”
  烁兰被他撞到,双手一颤,腐骨粉竟撒在他手上了。
  “啊——啊——”烁兰惨叫起来,他的衣袖瞬间被融化,腐骨粉强大的腐蚀能力很快将他的皮肉侵蚀掉。烁兰痛得满地打滚,秋崎跟碧阳惊恐地躲开。
  窗外穿来诡异的扑翅声,碧阳转头一看,只见一大群呈现浅紫色的蝴蝶从外面涌了进来。它们身上泛着魔性的光芒,看起来既美丽又恐怖。
  蝴蝶们围到烁兰身上,拍打着翅膀撒下无数闪烁着紫光的磷粉。碧阳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场面——
  烁兰抱头嚎叫,他的身体被磷粉腐化,皮肉混合着血水从他身上剥落,碧阳甚至看到他的头皮整块掉落下来。
  “救我!救我——!”烁兰惨叫着奔出门外,可是腐骨蝶依旧追着他。他全身血肉模糊,就像一具被尸虫腐蚀的尸体,官人们看到他可怕的模样都争相躲避,没有一个人敢接近他。
  烁兰倒在地上抽搐,身上淌出一大片血。
  骇人的惨叫终于平息了,腐骨蝶挥舞着美丽的翅膀,消失在天际。碧阳跌跌撞撞地走到门边,看到了血泊中那具残破的尸首。
  白森森的骨架里还残留着一些没有融化的肠脏,院子里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还有一股腐臭的味道。碧阳捂着嘴,忍不住阵阵干吐。
  烁兰惨死,他的阴谋也随之曝光。金麟追查这件事,那些与烁兰一伙的人惟恐受到处罚,都将他陷害碧阳的阴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关键人物秋崎自然逃不过,他成为第一个被处死参与者,烁兰身边的官人自然无法幸免遇难,那些收了他好处的大臣们也被一并揪出。连同主谋烁兰,共一十六人为这次事件赔上性命。
  经过了这件事,金麟对碧阳的保护更加严密,除了政事以外,金麟其余时间都跟他寸步不离。碧阳到来不久,烁兰与翠姿就相继去世,大臣们对他相当忌讳,民间更是开始谣传碧阳是灾星。
  可金麟对这一切置之不理,烁兰死去不到一个月,他不顾群臣的反对,册封碧阳为新一任皇后。
  册封典礼上,头戴金凤冠身着朱红绣金缎袍的碧阳,由宫女搀扶着走上祭台。
  他的美震慑了全场,就连那些向来对他反感的大臣都痴迷地看着他。那天之后,“碧阳”这个名字一下子传遍整个浮幽界,他正式成为浮幽界的第一美人。
  金麟为自己拥有狐族的第一美人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这是他走向灭亡的开端……
  碧阳住进王宫一年有多,他每天都能得到充足的精气,加上养尊处优的生活,使他的美态越发得到展现。他原本就晶莹剔透的肌肤更如出水凝脂,湛蓝双目越加明亮有神,红红的嘴唇总是呈现出诱人的光泽,一头缎子般的绿发已长及膝盖。
  他刚刚沐浴完毕,全身赤裸地半躺在雪白的床褥上,仿佛是一只刚刚破茧而出的艳丽蝴蝶。
  金麟一进房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叫人屏息的画面。他忘了自己要回来的目的,狂吼一声就扑了上去。
  “碧阳……碧阳……哦……我的心肝宝贝……”他嘴里乱七八糟地喊着,拼命扯掉自己的衣服,让自己滚烫的皮肤贴上对方光洁的身躯。
  碧阳知道他又要跟自己做快乐的事了,他娇笑着*** ,紧紧夹着他精壮的腰身,*** 顶着对方的巨大根部磨蹭着,轻易就能引得金麟失控。
  “宝贝……你喜欢这样对不对?嗯?”金麟握住彼此的性器摩擦。碧阳的唇勾出叫人*** 的微笑,他凑上前去吸住对方胸前挺立的乳珠。
  “要吸就吸这里……”金麟压着他的小脑袋往下移,碧阳跪在他身前,熟练地握住那根粗大地物体,双手套弄几下之后就放进嘴里。
  “乖宝贝……哦……好好地吸……”金麟轻轻摇臀,碧阳边陶醉地吸吮他的性器,边眼神迷蒙地抬头看他。金麟望着自己的阳具在他红艳的双唇之间快速进出,在对上他一双无辜中带着诱惑的眼眸,忍不住一下子就泄了出来。
  “嗯……好吃……”碧阳贪心地把满嘴浓绸的液体吞进肚子里,他说话能力还是没有多大进步,至今也只能说出一些简单的短句。
  金麟刚释放了一次,还没缓过气来,如今看着碧阳的小嘴贪婪地吸着自己的性器前端,灵活的舌头更是钻进小孔里舔舐。他再次欲火高涨,诚实的分身跟着半翘起来。感觉到手里的生物再度复活,碧阳开心地捧着它,用自己嫩滑的脸颊去摩擦那粗糙的表皮,让粘稠的汁液沾上自己的脸蛋。
  金麟把他压倒,无需他过多动作,碧阳已经掰开自己的臀瓣,并用沾满***的手指撑开那饥渴的***.金麟在分身上套弄几下,扶起他的腰,握住摇晃不停的*** ,几个挺身就顺利戳了进去。无论做多少次都能保持*** 的小肉穴马上密密实实地把外物包裹起来,碧阳快活地呻吟一声,搂着他的肩膀径自摇摆着小臀。
  “哦……”金麟仰头低吼,被他底下的小嘴吸得欲仙欲死,那滚烫的内壁紧紧摞着他的*** ,包得滴水不漏,每次的套弄都恰到好处。
  “碧阳……我的小妖精……”他狠狠吻住他,尽情地摇臀冲刺。碧阳的床技无人能及,他边转动舌头跟他亲吻,*** 又能继续保持晃动收缩,他的小*** 不断在金麟腹上擦过,上半身的两颗小果实同时还磨蹭着他厚实的胸膛。
  金麟被他吸得快疯掉了,如同过去一年多的经验一样,他双眼昏花,飘飘欲仙,下腹一阵*** ,接着冲上了那欲望的高峰……
  碧阳下身盖着被子,靠坐在床上,茫然地望着漫天落霞。身旁的金麟已经累得抱头大睡,他却精神饱满。
  每次欢爱完毕,对方都会疲惫不堪,剩下他无所事事地坐着发呆。碧阳撑着下巴,无奈地看着金麟的睡脸。
  他好像变老了……碧阳伸出手,捏了捏金麟稍微凹陷的脸庞。他不知道,自己吸精的特性会催使每一个与他交欢的人憔悴老化,尽管金麟能从其他生灵中获取精气,可怎么也无法弥补他在碧阳身上消耗的精力。就连金麟也没发现,自己正以一种比人类还快的速度衰老下去。他不但身体变差了,就连脑筋也变得呆滞不少。
  而碧阳却是一天比一天美丽,一天比一天充满生机。
  厚实的木门外传来官人焦急的呼唤:
  “大王……大王?大王您找到地图了吗?将军他们等得不耐烦了……”
  原来金麟回房是要取回收藏在此的秘密军事地图的,外面正在召开重要的会议。他却在看到碧阳之后欲念大发,只顾着先占有他。外面的官人听到房里的***呻吟,也不好出声打扰。如今叫声停了,他才敢开口。
  官人听不见金麟的回应,只好继续呼喊:
  “大王,这会议至关重要……将军们已经派人来催了……您赶紧出来吧……”
  碧阳听他说得严重,于是推了推睡得像死猪一样的金麟,对方低吟一声。翻身搂着他的腰,又睡死了过去。碧阳也拿他没办法了。
  那可怜的官人说得喉咙都干哑了,依旧得不到回复,只好悻悻然离开寝宫。
  去给早已怒气冲天的将领们通报。
  “岂有此理!”听了他的报告后,统领皇军的元帅一掌拍在大理石桌面上,愤然离场。几个将军见主帅走了,也边摇头边离开,其余大臣还在力挽狂澜:
  “各位先别走,大王不在场我们也可以讨论啊……”
  “是啊,‘银狐’一族已经冲破我们边关的防线了,我们必须仔细想想对策才行……”
  “没错了,就算大王不出面,我们也必须决策一下。”
  大元帅愤怒地回头,怒吼道:“谈什么决策?大王连自己的江山都不在乎了!
  我们穷紧张什么?“
  “元帅,您这么说就……”老臣们满脸尴尬。
  “我说得不对吗?!为了一己欲念,竟然丢下攸关全族存亡的会议不管,这样的大王我算是彻底放弃了!”元帅丢下头盔,火气冲冲地奔离。
  剩下的人束手无策,焦虑地讨论着:“怎么办?银狐军已经打过来了……”
  “银狐军骁勇善战,之前已经打败了灰狐族,密探回报说,灰狐族长已经准备向银狐族俯首称臣了,据闻褐狐一族也有归降打算。”
  “看来银狐族是要统一整个浮幽界,我们被吞并是早晚的事。”
  “大人你怎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位元老大臣听不下去了,“还没打就认输了?老臣就不相信咱们金狐一族会比不上那些可恶的白狐狸!”
  “乔大人,您以为我愿意认输吗?可如今大王的态度您还看不清吗?将军们士气不振,士兵们毫无战意,这跟主动认输有区别吗?”
  乔大人再也无从反驳,其余大臣感叹:“这回怕是要等死了……”
  “唉……我还是赶紧回去叫家人收拾行囊吧。”
  大家都对金麟没有寄望了,纷纷摇头离开。乔大人急得头顶冒烟,他不能就此看着金狐族灭亡!他急冲冲地跑进寝宫,跪倒在金麟的卧室外面。
  “大王!大王您快出来啊!”乔大人近乎嚎哭地喊着:“银狐族直捣京师而来!金狐族人的性命悬于一线!再不反击我们就要被歼灭了!大王您快出来主持!
  士兵们需要您的统领啊!“
  他哭得凄惨,官人们怎么劝他都不走。
  “大王!大王您听见了没?您快点出来!别让我们金狐族的千秋基业毁在白狐狸手上啊!”
  屋里传来脚步声,乔大人大喜过望地抬头。两扇门咿呀一声打开,裹着纱衣的碧阳出现在门边。乔大人的痛哭叫他同情,他又摇不醒金麟,只好自己出来看看。
  乔大人一见到这个把他们大王迷得失去心志的妖物,立即垮下脸。碧阳见他一个瘦弱的老人跪在外面,随即走过去要扶他。
  乔大人一手拍开他,怒吼:“你这灾星!别碰老夫!”
  碧阳惶恐地缩回去,乔大人指着他怒骂:“都是你害的!是你把原本英明的大王变成如今这样子的!我们金狐族就要被你毁掉了!你快给我滚!”
  碧阳不解地摇头,张着嘴想解释什么,奈何自己毫无辩驳的能力。
  “你让开!我要见大王!”乔大人气愤地把他推开,碧阳脚步不稳,哀叫一声被撞倒在一旁。
  乔大人还没来得及闯进寝室里,披着外衣的金麟已经冲了出来。他一醒来就看到自己的心肝宝贝被推倒,随即飞奔过去抢救。
  “碧阳?你没事吧?”他紧张地抱着碧阳查看,碧阳摇摇头。金麟抓起他的手臂一看,白璧无瑕的手肘居然擦破皮了!他转向乔大人,眼里逬出激愤的火苗。
  “好胆啊你!竟敢让他受伤了!”
  “大王,老臣……”乔大人百口莫辩。
  虽然这点伤一下子就能复原,更加不会留下疤痕,可金麟不能宽恕任何伤害碧阳的人,他大吼:
  “来人!把他押下去!”
  “大王!”乔大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辈子的忠廉还比不上碧阳擦破的那一点皮。碧阳扯着金麟的衣角,想为乔大人求情,金麟却自顾自地把他抱起来,往屋里走去。乔大人被士兵押走,嘴里还哭喊着:
  “大王!您杀了老臣一个不要紧!但请您赶紧去召集其他大臣将领啊!银狐族已经兵临城下了!”
  金麟正在气头上,哪会理他说什么,他丢去一句:“我要怎么做不用你教!”,接着甩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骚扰。

  第四章
  将领弃甲逃窜,金狐的都城一夜失守。当银狐大军冲破坚实的城门之际,金麟还抱着他绝色的皇后醉生梦死。
  屋外火光熊熊,嘶吼声痛哭声不绝于耳。碧阳从他怀抱里起来,茫然地注视着外面血色的光芒。
  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响,一道白光将寝宫的大门击碎。金麟从美梦中惊醒,白狐们猖狂的笑声响彻整座城池。
  几抹黑影迅速闪进来,金麟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刚喊了一句:“来人……”
  泛出金色光芒的利刃挥过,划出一道冰冷的剑光。金麟双眼圆凸,脑袋与身体彻底分离。碧阳惊惶地缩在角落里,望着那具拥抱了他无数次的无头身躯倒在床上,鲜血像喷泉一般涌出,不消片刻就染红了整块床单。
  金麟的脑袋滚落下去,妖狐虽然拥有无尽的再生能力,可头部是他们的命门,只要将头部摧毁,他们就会彻底死亡。金麟的双眼还能抖动,他瞪着血红的眼睛与敌人们对望。挥剑的邪佞白狐一脚踩上他,举剑从他眉心之间刺入——
  没有身体的头颅发出凄厉的叫声,那声音骇人之极,碧阳蜷缩着身子,抱着头不敢面对。
  金麟的嘴巴吐出血泡,头骨夸啦一声碎裂。
  “死了?”下杀手的男人意犹未尽地踢了他几脚,灰色的眼眸透射出冰冷的光芒。
  这是碧阳亲眼目睹的第三次死亡,至今已经有三个人死在了他面前。他失神地看着金麟的尸首,心中竟没有太大的感触。
  几道身影猛扑过来,碧阳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几个白狐压倒。他们色眯眯地望着碧阳的脸蛋,就要扒掉他身上唯一的薄袍。
  “给我滚远一点。”冷漠的嗓音从他们身后传来,白狐们惨叫着,纷纷往后倒。
  “我玩了才到你们,给我一边凉快去。”为首的那名白狐毫不怜惜地将同僚们狠狠踢开。
  “宵祈,那你快点啊……”他们催促着,那宵祈置若罔闻,慢吞吞地勾起碧阳尖细的小下巴,仔细地端详他的脸。碧阳困惑地与他对视,宵祈缓缓往下移,猛然张嘴咬住他胸前的粉色小果实。
  “啊……”碧阳痛吟,对方简直是要将他的咬掉!
  宵祈丝毫不怜香惜玉,用牙齿使劲啃下去,另一边则用指甲抠进去。
  “痛……”碧阳抗拒地推他,宵祈又忽然奋力把他压倒,这回是咬住他的下唇。碧阳第一次被如此粗暴地对待,他手脚并用地推挤对方。
  “给我老实点。”宵祈掴他一巴掌,他就是喜欢用这种粗暴的方式。看着碧阳的眼眶委屈地红了,他顿时一阵心悸,他动手掰开他的大腿,掏出自己的分身就要顶进去。
  他的同伴们看得猛咽口水,下腹也跟着肿胀发热。
  咻——一股强烈的光芒闪进来,不偏不倚抽中宵祈的脸颊。他大叫一声,从碧阳身上摔下。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呆了。鲜血从宵祈的左脸宛然淌下,他捂着受伤的脸,不可置信地瞪着门口。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比寒冬还要的严酷的低沉嗓音飘来,只是再轻柔不过的一句话,让几名白狐脸上的嚣张跋扈迅速消失。
  手上拿着皮鞭的俊美青年,迈着王者的步伐走进来。他身材魁梧,全身散发着摄人的气魄,碧阳望着他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金色眼瞳,对方身上的气息叫他难以呼吸。
  “大王……”骄傲的白狐们跪倒他在脚边。
  他也是“大王”?碧阳好奇地打量他,与同为大王的金麟比起来,这位“大王”明显要年轻许多。对方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然而,他的眼神比碧阳见过的所有人都要阴沉,都要深邃。
  邑晨看也不看床上的碧阳,径直走到宵祈跟前。
  “我让你来干什么?”他的问话不带一点语气。方才气焰嚣张的宵祈竟恐惧到结巴:
  “取……取金狐王的首级……”
  “你记性还不错。”邑晨话没说完,手上的皮鞭如电光一般挥下——啪!宵祈被整个抽飞,撞到墙上。他的胸口被划出一道骇人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他忍着疼痛艰难地爬起来。
  “以后不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邑晨的口气依旧冰冷,“把皇后带走,谁也不许碰他一下。派一个小队留守,其他人一律撤出城外。”
  他吩咐完毕之后,掉头离去,眼神几乎没停留过在碧阳身上。
  宵祈留恋地看了碧阳一眼,拖着负伤的身子摇摇晃晃地离开。他的下场摆在面前,其他几名白狐再也不敢有一点逾越,恭恭敬敬地送着碧阳出去。
  碧阳被带到马车上,他喜悦地发现哑妇人也在,她不但逃过一命,邑晨还让她陪伴在碧阳身边。车队朝着陌生的方向前进,碧阳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带到什么地方。他趴在只有巴掌大的窄小车窗上,入神地望着路旁的景色。
  车队前段是战士,中段是粮草,后段则是俘虏跟抢夺回来的财物。马儿的嘶叫声从后方传来,啪嗒啪嗒的马蹄声逐渐接近,碧阳扭头看去。邑晨骑着一匹灰色的骏马迎风而来,他银白色的长发闪烁着耀眼的光斑,像精灵一般在风中飞舞。
  邑晨仿佛是一阵狂风,在碧阳跟前飞驰而过。碧阳的眼光追逐着他的身影,看着他混入了车队的最前方。
  邑晨是至今唯一一个不拿正眼看碧阳的人,讽刺的是,他却是唯一一个能让碧阳看得目不转睛的人。他身上狂敖孤高的气质对碧阳来说,似乎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两天后,碧阳被送进一座华美的城堡。可这里并非银狐的都城,这只是邑晨的其中一座行宫。他没有受到战俘的对待,而是被安排住入一个别致幽雅的小院落,贴身照顾他的只有那位哑妇,除此以外,邑晨还派了五名侍卫看守他。
  邑晨一直没有要他,甚至没有来看过他一下。他似乎对这位艳名远播的“浮幽界第一美人”毫无兴趣,可他又让对方住在自己的行宫里,享受着上宾一般的待遇。知道情况的人都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帝王在想什么,思想单纯的碧阳就更加不明白了。
  然而,他连自己的俘虏身份也不明白,他对外界的事物依旧一知半解。他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死了,那个曾经拥有他的男人也死了,他如今在邑晨手上,对方爱怎么对待他,他都不在乎。
  不说话,不争取,不反抗,这就是碧阳的生存理念,基本上,他与一具没有灵魂的美丽娃娃没有太大的区别。
  被禁锢的这段时间里,碧阳无法得到精气的补充,他变回了那个住在森林里、与世隔绝的小木偶。他终日懒洋洋地坐着,望着千变万化的云朵发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看到漆黑的天际上悬挂着的苍冷圆月,他就会想起那双与月光一样冰冷的金色眼瞳。
  那双眼睛从来没有看过他一下,自己的身影从来没能在对方的眼中停留片刻。
  要是那人可以看他一眼,那该多好……他心中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一种叫做渴望的感觉。尽管这只是一闪即逝的念头,可他确确实实产生了人生的第一次渴求。
  然而,他也只能趴在白玉栏杆上,做不出一点改变现状的行动。
  哑妇从膳房领来今天的午餐,今天厨子动作慢了点,耽误了不少时间。她捧着饭菜,急急忙忙地往小院走去。经过一小片花树的时候,她不经意地发现伫立在花树下的一团身影。
  是邑晨?
  哑妇正纳闷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她很快发现对方正痴痴地望着前方。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二楼的雕花白玉栏杆旁,绿发丽人正庸懒地托着香腮,望着天空上嬉戏的小鸟浅笑。
  邑晨着迷地凝视着他,仿佛一辈子也看不够似的。
  哑妇心中的惊讶不在话下,她与其他人一样,一直认为邑晨根本不把碧阳放在眼里。如今看到这个情景,她才明白过来——邑晨早就对碧阳深深痴迷了!可他却能忍耐着不碰对方一下,这点叫她万分困惑。不过,既然邑晨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碧阳,她也不能冒险拆穿。
  哑妇机灵地转过身,选择另一条道路回去。回到碧阳居住的院子,哑妇把午饭送到二楼,碧阳无精打采地接过,把餐盘搁在栏杆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哑妇边侍侯着他吃饭,边悄悄观察隐藏在远处的树丛间的邑晨。邑晨一定每天都在这个跑来偷看碧阳吧……她猜测。
  邑晨那双原本全神贯注望着碧阳的金瞳陡然锐利地盯着她,哑妇心中一惊,看着邑晨甩头离去。邑晨脸色阴沉地回到书房里,其实早在哑妇躲在花树后面时,他就发现对方的存在了,要不是贪看碧阳的娇颜,他真想当场就杀她灭口。
  邑晨懊恼地捏紧拳头,他对碧阳的渴望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碧阳的美貌能轻易引起一场战争,其他族长得知他虏获了金狐族的皇后,已然蠢蠢欲动,想要派兵前来抢夺。统一大业尚未完成,他必须丢下私情,决不能让碧阳成为他的障碍!
  把碧阳留在身边,只会惹来不必要的纷争,如今,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邑晨抓起桌上的笔,快速写完一封信。
  “来人。”
  “是。”
  “请左将军来见我,碧阳公子明日出城,让下人准备一下。另外,把这封信送去灰狐都城,尽快办妥。”
  “是。”
  小兵领了信下去,恰好与刚进门的一名邪气男子擦肩而过。他叫狄藩,是邑晨的表兄,也是他得力的左右手,他听到邑晨后半句话,就掌握了对方的计划。
  “大王,您打算把碧阳公子送给灰狐族吗?”狄藩半眯着狭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
  “是又如何?”邑晨的冷峻表情与以往没有差别。
  “嗯……大王英名,这真是个绝妙的办法。”狄藩大摇大摆地在八仙椅上坐下,邪笑着分析道:“灰狐刚刚向我们归降,您把咱们妖狐族的第一美人送给他们,一来可以拉拢人心,以示诚意;二来嘛……所有族长都觊觎着碧阳公子,您把他留着只会徒惹争端,可如今您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出去,灰狐就算不愿意也得收下。烫手山芋顺利送走,又能树立威信,这个法子实在一举两得,绝妙啊绝妙……”
  他嘻嘻哈哈地说完,却见邑晨依旧是木无表情,看似对这事漠不关心。狄藩是何等人物?他与邑晨自小相处,对方的性子他摸得一清二楚,启会看不出他眼底的那点不寻常的波动?
  “不过,大王啊……难道您不觉得有点可惜么?”
  “可惜什么?”邑晨故意用冷淡的口气反问。
  “我是没见过传说中的第一美人啦,您把他收得这么严实……可是我听闻,所有看过他一眼的人都会被他的美貌震慑住……是真的吗?”
  “那又怎样?”邑晨的嘴角明显*** 了一下。
  “我就感叹啊,难道大王对他一点也不动心?可就算您不动心……这么难得才把一个绝色美人弄到手,碰都不碰一下就要拱手让人,还不可惜吗?”
  邑晨知道他是要试探自己,要是他此时动怒就正中他下怀了。狄藩表面上衷心,可谁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打什么坏主意?身为帝王就不能对任何人袒露心事,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必须小心提防。邑晨继续保持着冰冷的面孔,不缓不疾地回答:
  “表兄,你多虑了,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哦……”狄藩有点失望地轻轻耸肩,从椅子上起来,道:“大王,反正赶明儿您就要把他送走了,不知能否让我趁现在去见上他一面呢?我实在很想见识一下第一美人的风采……”
  “不行。”邑晨不由分说地回答。
  “呃……为什么?”狄藩故作困惑。
  邑晨危险地眯着眼,冷冷地威胁:“不行就是不行,我的命令不需要理由。”
  “是,微臣知罪。”狄藩知道自己激怒他了,赶紧主动认罪。恰好这时,邑晨召唤的左将军到场,狄藩见邑晨并不高兴自己的存在,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奉命送信的士兵刚来到城门,就被收到风声的宵祈拦下。
  “大王是不是要把金狐的王后送走?”他问得焦急。
  “是啊。”
  “送去哪里?”
  “我哪知道……大概是给灰狐族吧。”那小兵看了看宵祈满脸焦虑的神色,叹息道:“你就死心吧,那人不是你能碰的。”
  同僚们都知道,宵祈已经被碧阳迷得神魂颠倒,自从那次失手之后,他就一直魂不守舍,终日想着要把他弄到手。
  宵祈一语不发,仅是不忿地握拳,小兵安慰他道:“那种天仙一样的人儿,存在着就是要惹来灾难的,他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接近的,你趁早忘了他吧。嗯?”
  宵祈依旧不吭声,小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径自走开了。宵祈掐了掐拳,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
  他绝对不要就这样死心!
  夜深了,哑妇吹熄桌上的油灯,正准备回房间就寝。紧闭的大门被猛然题开,神色暴戾的宵祈闯了进来。哑妇正要呼叫,就被一掌击倒,她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宵祈大步冲上二楼,碧阳正无精打采地趴在床上,见他进来了也没力气逃离。
  宵祈粗吼一声,扑过去撕破他的衣裳,疯狂地啃咬他嫩白的颈项。
  碧阳呻吟起来,乏力的拳头抵在他胸前。宵祈被他痛苦中带着情欲的叫声惹得更加激动,他不顾一切地扯掉自己的衣服,把发烫的欲望塞进对方娇艳的小嘴里。
  碧阳好久没有尝到这美味了,立即缩起嘴巴饥渴地吸吮起来。
  “哦……你这骚货!”宵祈被吸得失控,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该死的!
  贱货!我就死在你身上!“
  他迅速抽出湿漉漉的性器,把碧阳推倒,抓起他白皙修长的大腿往肩膀上一架,随即掰开他******,挺身顶进去。
  “噢……噢……”碧阳喜悦地*** 着,这种被填满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他死劲收紧肉穴,贪婪地吸住那滚烫的巨物。宵祈拼命摆臀,在他体内狂插,碧阳快活地*** 起来,*** 配合地一松一紧,一开一合,宵祈被他吸得差点要喷出来。
  他忍住那灭顶的快感,更加粗暴地在他体内进出。
  “啊、啊、啊、啊嗯……”碧阳叫得*** 至极,主动挺起腰让他插得更深入。
  “贱人!我操死你!贱人!”宵祈边骂边扭臀,“说!我操得你舒不舒服?”
  “舒……舒服……啊……”碧阳忘情地跟着喊,宵祈累得满头大汗,只好放下他的大腿,碧阳往后撑起身子,跟他面对面坐着,双腿打开。宵祈单手握着性器,继续挺腰在碧阳体内浅浅地抽刺。
  碧阳对这么微弱的刺激很不满意,他双手拉住对方的*** ,挪动小臀将那粗长的物体捅进自己体内。
  “哦……你这淫荡的贱货!”宵祈嘴上骂着,分身却不由自主地深埋在他窄小高热的肉*** 不肯出来。碧阳喘息着,扒住他厚实的肩膀,主动跨坐在他腿上摇晃小臀。
  宵祈快被他弄疯了,他双手握着碧阳的细腰,让他吸着自己的*** 尽情摆动,自己嘴上依旧骂个不停。
  “死贱人!骚货!哦……老子操爆你!”
  每骂一声他就跟着一挺腰,刺得更加深。碧阳闭着眼摆腰,他感觉自己好像骑在一匹马上,火热的身子不停颠动,结合的*** 又热又舒服,塞得慢慢地……
  好舒服……他伸出一手套弄自己的性器,让下身变得更热。他心里想让对方赶紧把*** 射进自己体内,于是加快摇晃,神智不清地叫嚷着:“舒服……好舒服…
  … ***啊……“
  宵祈下腹阵阵*** ,终于耐不住喷射出来。碧阳死劲收缩*** ,把他的玉露一滴不剩地吸干,遗失的精气终于渐渐回到他体内。
  哑妇辗转醒来,听到二楼传来的声声浪吟。她知道宵祈已经在侵犯碧阳了,她焦急地爬起来,奔出门外。
  五名侍卫倒在院子外,看来都遭宵祈毒手了。哑妇捂着被宵祈打伤的胸口,拼命奔跑,终于遇见一名巡逻的侍卫——
  碧阳久未得到精气补充,如今遇上宵祈还不尽情吸个够本?他下面那张贪婪的小嘴死死吸吮着宵祈的精露,把他吸得几乎晕过去。
  “呼……呼……呼……”宵祈喘着气,他筋疲力尽,连骂人的力气也没,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他颤抖着从床上起来,费劲地将衣物披在身上。碧阳坐在床上,满脸茫然地望着他。渐渐地,宵祈缓过气来,他回过头定定地看着碧阳,表情矛盾。
  这人是他望尘莫及的,自己如今碰了他,早已是死路一条。宵祈眼里闪过狠毒的光芒,既然他不能得到碧阳,那别人也别想得到!
  他手泛起紫色的妖气,尖锐的指甲瞬间长长。碧阳惊奇地看着这奇异的景象,宵祈眼底的杀意引起了他下意识的防备。
  “我的美人……跟我一起死吧!”宵祈猛然向他挥爪,碧阳惊叫一声往后倒去,避开了锋利的尖爪。
  宵祈红着眼追上去,碧阳裹着被子奔出露台。宵祈阴险地笑着,向他走去。
  碧阳掉过头,看着二楼下面,又转过头惊恐地望着宵祈。
  “小美人……与其让大王把你送给灰狐族那个糟老头,不如跟我一块死掉吧……”宵祈疯狂地笑道,碧阳背后几乎抵着栏杆,已经退无可退。宵祈双手的指甲都变长,正准备扑上去。
  碧阳背后卷起一阵风,嗖地一声,一抹高大的黑影从底下跃起,落在他身后。
  宵祈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双目圆瞪。
  一只强健的手臂圈住碧阳的胸口,他愕然地转过头——是邑晨!邑晨直视面前的宵祈,击出一掌。宵祈惨叫一声,被掌风打飞进房内,甚至穿破房门从楼梯滚落下去。几名侍卫已经在下面等候着他,他们木无表情地举起明晃晃的大刀,齐齐向他劈下去-
  “啊——!!”
  惨绝人寰的尖叫从楼下传来,碧阳听得毛骨悚然,全身一抖。邑晨从后抱住他,温热的躯体将他整个包裹起来。碧阳窝在他怀抱里,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
  邑晨把他横抱起来,从二楼跳下去,侍卫们拖着一具血淋淋的残破尸体从屋里出来。
  “把他处理掉,屋子也整理一下。”邑晨吩咐完,抱着碧阳快步走出去,越过守在院子外的哑妇。
  碧阳的脸蛋靠在他胸前,悄悄地仰头看他。邑晨的眼望着前方,没有把一点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碧阳失望地垂下头。
  邑晨把他带到一个房间,将他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就要转身离开。碧阳无意识地拉住他的手,邑晨心头一震,身型僵住。碧阳很快发现到自己的逾越,他赶紧松开手,胆怯地低下头去。
  邑晨感觉到那只柔滑的小手放开了自己,随即舒了一口气,可内心深处却泛起一阵小小的失落。他很想抬脚离开,奈何双腿像镶了铁块似的提不起来。过了良久,他终于转过身,首次与碧阳面对面。碧阳绞着手,抬头与他对望。
  邑晨蹲下去,表情平静地望进他的美眸,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胸口正激动得隐隐发痛。碧阳轻抿嘴唇,用带着羞怯与讨好的眼神望他。这么近距离地面对他,邑晨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他那令人窒息的美丽。
  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澄清无暇的眼眸,这个少年被这么多男人拥抱过,为何还能保持这种纯真的眼神?邑晨被他一双宛如海水般湛蓝、犹如溪水般清澈的眼睛迷住,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他*** 脸颊。他的拇指抚过他的唇,紧合的粉色双唇渐渐放松。邑晨迷醉地凑上前,*** 邀请似的轻启。
  好甜……好香……邑晨贪婪地加深这个吻,把舌头探入他口里,吮吸着他嘴里密液。
  他的吻带着一点侵略性,却又很温柔,几乎不带一点情欲。他揽着碧阳,大手摩挲着他一头柔顺的绿发。碧阳爱上了这种被呵护被宠溺的感觉,他环抱着对方,收缩着嘴唇与他互相吮吻嬉戏。
  两人不断改变着角度亲吻,仿佛要把对方嘴里的味道尝个透彻。
  原本裹在碧阳身上的被子滑下,他的情欲被勾起,他将自己赤裸的柔软身躯挨进他怀里,胸前挺立的两点饥渴地隔着衣服摩擦对方。
  邑晨感觉到自己下腹燃起不寻常的热度,立即惶恐地将他推开。包围着自己的温暖忽然远离,碧阳像被倒头浇了一盘冷水,错愕地望着气喘吁吁的他。
  邑晨不断在心里告戒自己——不能碰他!绝对不能碰他!碧阳的身体会让他上瘾,让他着魔,一旦抱了他,自己就会万劫不复!他的理想还没实现,他要统一浮幽界。碧阳是他重要的棋子,他不能让这颗宝贵的棋子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现在绝对不是占有他的合适时机,为了江山事业,他宁可抛下这唯一能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美人。
  邑晨不再瞧他一眼,他站起来,疾步离开。
  碧阳呆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望着邑晨消失的方向,心里泛起阵阵苦涩,喉咙也似乎哽着硬块。这种感觉为何这么熟悉?他在什么时候体会过这种感受?
  对了……住在森林里的时候,母亲来探望他,当她离开的时候,自己就会觉得好难受,好痛苦……
  除了母亲以外,邑晨是另一个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人。
  这代表什么?他也不清楚了……

  第五章
  五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在狭窄险峻的峡谷之间穿行,狂风从上空呼啸而过,卷起阵阵赤红的沙尘。这一带并不属于任何一个族群,没有人有义务保护经过这里的商旅,因此四周都潜伏着重重危险,然而这是通往灰狐都城的必经之路,要前往灰狐都城,车队别无他选。
  位于中间的马车,窗后探出一颗小脑袋。
  碧阳的小下巴贴在窗棂上,好奇地望着两旁陡峭的崖壁。坐在他旁边的哑妇赶忙将他拉回来,神色慌张地摇头摆手,似乎在提醒他不能随便把脸曝露在外。
  碧阳扯了扯身上的白裘,百无聊赖地半依在绣满金丝的软垫上。
  车队走近一条最为狭长的道路,两旁的峭壁上出现了几团诡异的黑影。马背上,一身黑衣的男人傲然蔑视着底下的车队,他一头红发犹如死神的烈焰般,在风中舞动出肃杀的旋律。
  男人大手一挥,身后的骑兵随即策马奔下峡谷,车队前方的侍卫队大惊失色。
  看到骑士们火红的头发之后,银狐长官大喝一声:“是赤狐!备战!”
  侍卫们纷纷拔剑,与赤狐厮杀,嚎叫声四起,狭道里沙尘滚滚。
  马车里的碧阳听到外面的骚乱,正要探头出去,被哑妇眼明手快地扯了回去。
  碧阳不知道将要降临的危难,只得茫然地坐在车里,倾听着外头的拼杀声。
  一道焦虑的声音响起:“快回头!”
  碧阳听到车夫喝叫一声,自己坐的马车正在掉头。车子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奔驰了几步,前面又传来惨叫声。马车忽然停下,车门骤然打开,车夫的头颅像皮球一般滚进车厢内,哑妇吓得放声尖叫。
  噗啦一声,一只穿着黑色马靴的脚降头颅踩碎,鲜血跟脑浆登时飞溅。哑妇抱着碧阳蜷缩在角落里,全身颤抖不已。黑衣男子闪身进入车厢,粗暴地把哑妇抽起来。
  “啊……”碧阳正要伸出手去挽救养母,男人已经残忍地把老弱的妇人扔出车外。
  赤王收回手上沾血的剑,单手擒住碧阳的下巴。他露出了大部分人初见碧阳时都会出现的惊艳表情,他无情的薄唇浮现出一丝冷笑,猛然将碧阳压倒。
  身上的衣服被粗鲁地撕破,裸露的颈项被男人饥渴地啃咬。碧阳的心情没有任何起伏,他像木偶一般躺在男人身下,双眼无神地注视着马车的车顶……
  探子疾步奔进书房内,气喘吁吁地禀报:“大王!碧阳公子的车队在‘赤沙谷’遇袭!赤狐把公子掳走了!”
  “什么?”邑晨冷酷的眉心一阵抖动,扔下手中的地图。探子继续报告:
  “听逃脱的侍卫们说,赤王亲自出现了,他将我们送给灰狐的财物都丢下,唯独带走碧阳公子。”
  邑晨胸前堆积着翻天狂怒,可他一改方才的惊惶,脸上很快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与平静。收到消息的狄藩赶到,他示意探子下去继续收集情报,自己则留在书房里跟邑晨商量对策。
  “王,您认为赤王的意图如何?”
  “无非是要破坏我们与灰狐之间的联系。”邑晨淡然地说。
  “的确,赤王一直不满灰狐向我们归顺,您把碧阳公子赠与灰狐更是惹怒了他。赤王这招够狠,这次的行动无疑是要向我们宣战,大王,要派兵吗?”
  “不,目前不是攻打赤狐的最好时机。”邑晨有他自己的考虑,他们与赤狐势均力敌,虽然他有把握攻陷赤狐,可这样必定使他的军队元气大伤。他的计划是把其他小族群拿下,然后汇集精力,一举把赤狐攻破。
  “要是……与灰狐联手呢?”狄藩别有深意地说,邑晨扬眉,道:
  “说来听听。”
  “灰狐与赤狐西面的边境相连,比我们绕路过去打方便许多,而且他们刚刚与我方结盟,这也是他们表现诚意的机会,再加上赤狐胆敢把他们的‘礼物’劫走……我不相信灰狐会无动于衷。”
  狄藩的建议是好,不过邑晨有另一层担忧:“赤狐够胆抢人,就代表他们有十足的取胜信心,要是我们贸然派兵攻打,他们绝对可以把碧阳当作人质。”
  “嗯……要是伤了碧阳公子,大王也会心疼吧……”狄藩故意道,邑晨知道他又在试探了,他冷冷一笑,不带情绪的声调里隐藏着杀意:
  “碧阳身系我方与灰狐族的利益,要是他在混战中死了,灰狐族对我们交代不过去,我们也会被其他族人取笑,连送一个‘礼物’都送不出去,叫我邑晨今后如何在浮幽界立足?狄藩,把你的小聪明收起来,不要随便臆测我的心意。”
  “大王教训得对,下官知罪。”狄藩赶紧认罪,看来他太高估碧阳对邑晨的重要性了,也太低估邑晨的霸心了。对方不是那种为美色迷惑的人,他有超常的忍耐力与毅力,加上他出色的军事计谋与任何时刻都能保持冷静的头脑,这样近乎完美的帝王才能保持地位不被动摇。
  邑晨下令:“先派使者与赤狐交涉,带上礼物,让他们主动释放碧阳,要是行不通,再作定夺。”
  “是。”缓兵之计吗?狄藩不由得佩服,先让赤狐以为他们示弱,减低戒心。
  实际上是要拖延时间与灰狐军联手,寻找机会一举攻破。比起贸然派兵,邑晨这招才是绝妙的方法。
  五天后,银狐侍者抵达赤王的城堡。
  赤王示威地抱着碧阳,接见了他们。碧阳穿着赤狐族朱红色的凤袍,头戴红玉金冠,眉心点上一颗暗红朱砂,短短五天内,他就成了赤狐的新王后。被忽然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美丽的脸蛋上却没有惶恐,也没有不安,只是木讷地望着跪在地毯上的银狐使者。冷漠,淡然,这是他保护自己的唯一办法。
  使者把精心准备的礼物呈上,并说明来意:“赤王陛下,碧阳公子是我族的战利品,也是我族赠与灰狐的贺礼,灰狐一族一直期待着碧阳公子的到来,还请大王顾及我族与灰狐族的情面,尽快释放公子。”
  赤王嗤笑,故意把碧阳搂坐在大腿上,双唇轻佻地摩娑他光滑的脸颊。
  “说什么战利品,还不是你们从金狐手里抢回去的?谁抢到手就是谁的,碧阳现在是我的皇后,叫你们大王够胆就来抢啊。”
  “陛下……”使者为难地劝说:“我们大王没有要开战的意思,大王只是希望与贵邦保持友好,和平相处。”
  赤王向来目空一切,自高自大。使者如今摆出低姿态,他的气焰也更为嚣张了。他狂妄地大笑。
  “说什么保持友好,你怎么不干脆说你们大王怕我了?”
  使者不语,他受邑晨所命,必须保持懦弱的表态。赤王越加得意地说:
  “你们大王有胆就去打灰狐打金狐,也只有他们怕了你们,我可不把你们放眼里。回去告诉邑晨,够胆就来打啊,我等着他。”
  “赤狐陛下的话,下官记住了,下官就此告退。”使者见目的已达到,昂首挺胸地离去。
  “切……”赤王不屑一顾地笑着,缓缓拿起美酒,自己先喝了一口,接着抓起碧阳的下巴往他嘴里灌进去。碧阳被烈酒呛得直咳嗽,雪白的娇颜涨得红彤彤。
  赤王迷恋地抚摸着他的脸,低语道:“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的……你是我的……”
  他说罢,一把撩开碧阳的衣袍,扯下他的裤子让他下身地赤裸跨坐在自己身上。敏感的*** 接触到男人灼热的*** ,碧阳立即难耐地扭动起来。
  赤王将自己的长裤褪到膝盖处,握着性器在碧阳滚圆的臀片上摩擦起来。碧阳拉着他的*** 往自己体内塞,声声浪荡的*** 与咆哮在屋里飘荡起来。
  碧阳不知道自己被虏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他。赤王跟以往的金麟和秋崎一样,碰了他一次之后就没日没夜地跟他求欢,碧阳身上就是带着一种让人上瘾的、为之疯狂的魔力。
  赤王还沉溺在碧阳的肉体中,邑晨早已跟灰狐取得联系,使者离开后的四天,灰狐军无声无息地冲破了赤狐的边防。赤王这才如梦初醒,他一直以为邑晨会亲自派兵,因此忽视了西面的边防,这个疏忽给了灰狐可乘之机。
  不过,他自诩自己兵强马壮,灰狐族的袭击来得突然,银狐也未必来得及增援。他把碧阳留在深宫,自己领兵应战。
  谁知道他才刚离开王宫,银狐族也从另一边打过来了。赤狐两面受敌,应接不暇,只得兵分两路,顽强抵抗。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碧阳都不知晓。三方军队打了十来天,战火蔓延到都城来。精锐的部队都在外迎战,都城护卫队空乏,灰狐族的部队轻易侵入。贴身保护碧阳的侍卫拉着他登上马车,快速从王宫侧门离开。
  碧阳坐在黑暗颠簸的马车里,预感到自己的命运又要发生重要转折。
  上空陡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仿佛是野兽的嚎叫声。地上狂风骤起,奔驰中的马车被巨风卷住,打了几个卷儿之后就往一旁倒去。
  碧阳倒在柔软的毯子上,听到外面又传来他熟悉的厮杀声,还夹杂着猛兽嘶吼的可怕声响。
  过了一会,声响停住了。碧阳大着胆子推开车门,率先看到一双铜铃大的绿眼,他倒抽一口气,惶恐地缩在车门边。
  一只有五匹马大小的巨兽站在马车外,它有着长长的脖子跟锋利的牙齿,身上没有毛发,皮肤表面呈现出灰紫色的光泽,这是一种龙兽,对主人很忠心对敌人却很凶残。灰狐族把它们代替马匹使用。
  “安达,退下。”一道响亮的男音唤道,龙兽随即听话地退开。一头灰发的年轻男子从赤狐侍卫的尸体旁走开,来到碧阳跟前。
  月光下,男子的灰发似乎变成了透明的银白色,他面容俊美儒雅,嘴边擒着含蓄的笑意。碧阳定定地望着他,这男人的面貌竟与邑晨有几分相似,加上他们年龄相偌,以及那头颜色相近的头发,碧阳在那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看到邑晨了。
  “你没事吧?”卿珂走到车旁,体贴地把碧阳搀扶起来。碧阳感觉到扶着自己肩膀的双手带着轻微的颤抖,他不解地抬头。被他一双迷人的蓝眼注视着,卿珂立即涨红了脸。他以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牵着碧阳走到龙兽旁,那只叫安达的龙兽正温顺地趴在地上。
  “碧阳公子,马车还没准备好,委屈你一下了。”他温柔地把碧阳抱到龙兽背上坐好,自己则坐在他身后,张开双臂护着他。
  卿珂一甩缰绳,龙兽站立起来,缓缓往皇宫的方向走回去。皇宫里烈火雄雄,留守的侍卫都被歼灭。卿珂回去之后随即下令:“给碧阳公子准备马车,通知父王,任务已完成。我们立即就启程回去。”
  “是。”
  碧阳被送上灰狐准备的车子,他当了赤狐的皇后不到二十天,又被带回灰狐族去。
  经过这一役,赤狐族虽然没有沦陷,可也元气大伤,暂时无法再搞小动作。
  银狐与灰狐的联手给了赤王一记响亮的耳光,两族之间的合作关系也更加巩固。
  晴天万里,阳光普照。无数花瓣在空中交织出绚丽的花雨,锣鼓手演奏着喜庆的乐章,人们隔道欢迎,孩童追逐在巨大的龙兽后面,调皮地拉扯它们身上的花环。
  凯旋归来的战士们骑着由龙兽组成的队伍,在群众的欢呼声中缓缓入城。
  位于最中央的一只龙兽,打扮得比同伴们都要华丽,它脖子上挂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身上披满丝绸跟鲜花,鲜花底下的金色小铃铛随着它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声。
  最引人注目的要数它背脊上驮着的小轿子,那轿子由黄金打造而成,顶部与柱子上都挂满鲜花,轿顶镶嵌着一颗有碗口大的晶莹玉石,纱幔从轿顶延伸开来,纱幔随着微风轻轻飘扬,坐在轿子里的人在层层纱幔中若隐若现。
  挤在前头的妇人们踮起脚跟,窥探着轿中人的真是面目。不少人窃窃笑着,交头接耳。
  “听说那个就是咱们浮幽界的第一美人,叫什么碧来着……”一名老妪与儿媳妇讨论着。
  “叫碧阳,听闻他貌若天仙,任何人看了他一眼都会被迷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呢。”
  “是啊,那些族长为了他都快争破头了。”
  “嗯,想不到银狐的王会把他送给我们。他之前当过金狐族跟赤狐族的皇后,不知道我们的王会不会也封他为后呢……”
  “这就难说了,咱们族长对死去的皇后一往情深,说过他有生之年都不会再立新后,这么专情的男子,世间能有几个。”老妪说起自己少女时代倾慕过的灰狐之王,心中依旧激荡不已。
  “不过,大王年事已高,还能在位的时间也不长了吧……卿珂殿下继位是早晚的事,可惜了这美人,就算给他当了皇后,也风光不了多久。”
  “不一定哦,大王虽然年纪大,可身体还很好,再执政个三、四百年也不是问题……”
  相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碧阳依旧是保持着平淡的心情,他坐在软绵绵的垫子上,无所事事地玩着自己白嫩嫩的手指头,不时抬头往往两旁。
  队伍在鲜花与喝彩进入皇宫,宫门前,灰狐王与一众大臣守候已久。灰狐王“闵贤”,已经活了一千五百多年,岁数相当于人类的七十多岁。不过妖狐是一个特殊的种群,他们的外貌并非因由年岁而变化,而是随着心境与法力变化的。
  法力越高强的妖狐,越能保持自己的青春。
  因此,尽管闵贤已经算是一位老人,可他的相貌看起来只有人类四十多岁的样子,身体也很健壮。
  闵贤站在众人之间,王者气派浑然天成,他红光满面,神采飞扬。卿珂坐在自己的“安达”背上,领着队伍来到父亲面前。他敏捷地跃下,步上阶梯,单膝跪下行礼。
  “儿臣参见父王。”
  “好孩子,免礼。”闵贤微笑着挥手,“辛苦你了,这场战打得很好,赢得很漂亮,果然没让父王失望。”
  “父王太客气了,这是孩儿应尽的……”卿珂还没说完,原本笑容满面的闵贤忽然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背后。卿珂跟着他的目光转头,只见碧阳正由两名官人搀扶着,从龙背上下来。
  闵贤情不自禁地向他走去,代替了官人的位置,扶住他较弱的肩膀。碧阳低垂的眼眸轻轻上仰,闵贤看着他,胸口激起一波波热潮。他活了一千多年,见过无数国色天香的佳丽,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能让他惊艳的美人了。可如今见了碧阳,他居然像个青涩的少年一样结巴了起来。
  “你就是……碧阳公子吧……?”
  碧阳微微欠身,闵贤连忙说着“免礼免礼。”,他如获至宝地搂着碧阳,走回阶梯上。卿珂在旁看着,心里泛起阵阵痛楚的酸意。
  “珂儿,真是干得好,干得很好……哈哈……”闵贤拍着儿子,兴奋得失去一贯的冷静,他转身面对群臣,宣布:“为了祝贺我儿凯旋归来,同时为了欢迎碧阳公子,今晚宫里将举行盛大宴会,众卿家请无比参与,我们来好好庆祝一翻!”
  众人欣喜雀跃,齐声欢呼,花瓣继续从四面八方飘下。闵贤怀抱着碧阳,笑得眉飞色舞,相对于众人的喜悦,卿珂嘴边却只能扯出勉强的笑意。他望着父亲怀里的碧阳,掩饰不住眼底的阵阵黯然。
  庆祝宴如期进行,杯盏错落,流光溢彩,欢声笑语间,已过了大半夜。宾客醉醺醺地继续互相敬酒,场面却显得几分冷清。卿珂下去与几位将军敬了几杯,转身望向首席,座位上空空如也,父亲与碧阳不知何时离场了。
  卿珂没有深思熟虑,丢下酒盏,往一旁的花园寻了过去。星光下,漆黑的树影在风中摇拽,甘甜的花香仿佛能将神智迷醉。宛如小动物低泣般的喘息,从隐秘的树丛间传来。
  明明知道自己将会看到不堪的景象,卿珂还是无法制止自己前进的步伐。
  拨开重重枝叶,他看到了半依在光洁的神女雕像下的壮硕男人,他脸色潮红,眼神迷乱,胸前的衣襟大开,裤子被拉到大腿上。娇小的人儿正埋首在他双腿间,双手握着男人粗大的性器,努力地吸吮着。
  卿珂看着那紫黑色的硬物在他鲜红的双唇之间进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流贯穿了他的全身。
  “哦……哦……”闵贤发出*** 的喘息,抱住他的小脑袋使劲摇摆臀部,在那潮湿温热的口中猛力抽刺,他终于长叹一声,将一波波欲望释放出来。
  碧阳唇边沾满还来不及吞掉的*** ,他的手还抓着男人的分身,美丽的蓝眼仿佛盈满泪水般注视着对方。闵贤看得欲火焚身,他把他抽起来,压倒在雕像的大理石台阶上,扒掉他的裤子,掰开雪白的臀瓣……
  卿珂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感觉鼻子里喷出来的气流都是火热的,体内的欲火与怒火交织在一起。他好恨!为什么那个压住碧阳的人不是他?为什么那个让他呻吟让他低泣的不是他?
  父亲根本配不起碧阳!他凭什么占有这年轻美丽的人儿?
  他有一股奔出去的冲动,他好想就这么冲过去,把年迈的父亲从碧阳白嫩的身子上掰下来,然后狠狠踹他几脚。
  然而,他不能。
  他没有这样的勇气。
  他除了站在一边气愤,什么也办不到。
  碧阳的甜腻的呻吟与父亲粗重的底喘萦绕在耳边,卿珂挪动沉重的步伐,艰难地离开。

  第六章
  朵朵雪花从灰沉沉的天幕飘落,积雪压断脆弱的枝头。冷风见缝就钻,官人们关上窗户,把火盘产生的温暖禁锢在屋内。
  官人们退出去之后,披着上等雪貂裘衣的碧阳,悄悄推开窗户,任由寒风打在他脸上。他伸出手,接住飞落的雪花,看着它们在自己*** 掌心中化成小水滩,他唇边绽放出淡淡的笑意。
  屋外的庭院里,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身影。碧阳与他对望着,对方白皙俊秀的脸庞泛起紧张的红晕。他脚尖轻点,跃到碧阳窗前。
  卿珂伸出手,把一折粉红色的梅花递给他,碧阳抚摸着淡黄色的花蕊,对着他微笑。卿珂拿起梅花,轻轻插进他的发髻里。
  相似的发色,相似的容貌……卿珂让碧阳想起了那个从来不肯对自己笑的邑晨。邑晨冷漠的俊脸与卿珂重叠在一起,碧阳用一种迷蒙的眼神注视着他,双唇仿佛邀约一般轻轻开启。
  卿珂站在窗外,捧着他迷人的小脸,情不自禁地吻住他。碧阳发出愉悦的呻吟,抱住*** 回吻。对方的热情点燃了卿珂的欲火,他跳进屋里,一手关上窗子。
  再也无法拟制地抱住他柔软的身子,雪貂裘掉落在地上,卿珂抱起他大步走到床边。
  放肆的*** ,狂野的扭动,激情的摩擦,直至噬骨*** 的高潮……
  尽情发泄过后,卿珂疲惫地倒在碧阳赤裸的身躯上,抱着他喘气。他软下去的性器还留在他温热的体内,他没力气、也舍不得抽离。
  碧阳搂着他,握起他一撮他灰白色的长发把玩,卿珂还留恋地在他脖子上轻吻。两人正恋恋不舍地互相调情,外头的官人冷不防喊起来:
  “大王到——”
  卿珂吓了一跳,慌忙抓起自己的衣服穿上,碧阳没有那么慌张,仅是慢悠悠地披上雪白的袍衣。脚步声已经来到门外,卿珂来不及从窗户逃离,只得抓起自己剩下的衣物鞋袜,狼狈地躲进床底。
  “美人啊……”闵贤笑眯眯地推门进来,笔直走到碧阳跟前,抱住他就是一阵热吻。
  床板底下的卿珂敛住自己的气息,大气也不敢透。闵贤搂着他坐到床上,心疼地抚摸他单薄的身子。
  “怎么穿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他嘴上说着碧阳穿得少,双手却开始扒掉他身上唯一的衣物。把他脱得精光之后,闵贤不由分说地扑过去又啃又舔。碧阳还没傻到能忘记躲在床下的卿珂,他也知道这样不妥,于是一改平日的迎合,小手稍带抵抗地撑在闵贤胸前。
  “怎么啦?”闵贤不得要领,握住他一个小拳头亲吻。碧阳摇摇头,哼了几声,什么也说不出来。闵贤当作他耍小脾气,他亲了亲他的小嘴。
  “我知道这几天冷落你了,唉……都怪我自己年纪大不争气,没办法一直陪你……”闵贤与碧阳欢爱一次之后,力气就几乎被榨得精干。对于自己的不中用,他也很苦恼。要是换作年轻的时候,与碧阳大战个三天三夜都不是问题,哪会只作一次就软了腿?不过他没有苦恼得太久,闵贤坏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用丝帕包裹着的物体。
  “小美人,你看这是什么……?”闵贤满脸淫笑地打开丝帕。
  床下的卿珂也很纳闷他会拿出什么来,他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头上的动向。
  出现在碧阳眼前的竟是一个用玉石做的假阳具,近乎一尺长(大概23公分),龟头粗大如鸡蛋,这物体比碧阳见过的真阳具都要粗大,他一眼就看呆了过去。
  “我的美人啊……”闵贤用那根假阳具在碧阳的*** 四周摩擦,“先让这宝贝陪你玩一玩吧……”
  他说完,握着玉阳具用力捅了进去。
  “啊……”碧阳全身一阵,被那冰冷的物体侵入。
  闵贤握着顶端,把阳具整根插入。碧阳打着寒颤,痛得哀叫连连。
  “呜……痛……”
  “哦……不痛不痛……”闵贤安慰地吻着他的唇,“很快就舒服了……”
  他拿着阳具开始*** ,碧阳呜呜低泣,在床上不停扭动。躲在下面的卿珂知道他们在交欢,下腹也跟着一阵燥热。
  假性器在碧阳******里猛力进出,这种不能给他带来一点能量的欢爱无法取悦他。他捂着脸哭泣。
  “呜……*** 我*** ”
  他求饶的声音让闵贤欲火高涨,再看着玉石性器在那*** 的*** 一进一出,他*** 的欲望也随之苏醒。
  “小美人……不喜欢是吗?”他一手拿假阳具,一手撩开衣袍,掏出自己硬得发胀的*** ,“来,告诉我,你要什么?”
  碧阳看到那沉甸甸的深黑色物体,随即伸出手握住它。
  “说啊……你要什么?”闵贤终于好心抽出那根假阳具,引导着他说出下流的话。
  碧阳呜咽着套弄那挺翘的硬物,要求道:“我要这个……”
  “嗯,你要说,我要大王的大鸟儿。”
  “*** 我要大王的大鸟儿……”碧阳抽抽搭搭地说。
  “你要大王对你怎样?嗯?”闵贤提着阳物在他大腿上摩擦。
  “我……我要大王插进来……”
  “插进来之后呢?”闵贤顶在他*** 处,一个挺腰就能戳进去。
  “插进来……用力……呜……”碧阳已经忍不住了,拉住他的性器对准*** ,小臀一摇就给吃了进去。
  闵贤大叹几声,举起他的腿*** 起来。碧阳抽噎着,*** 紧紧吸着,奋力摆臀研磨。床板被两人摇得吱嘎作响,卿珂在底下听得淫心如焚,却也气愤难当。
  他忍得全身胀痛,拳头撰得死紧。
  床板越震越响,闵贤嘶吼着在碧阳体内迸射出来。而卿珂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猛然跳出来。
  “你……”闵贤震惊得双目圆瞪,卿珂杀气腾腾,挥出利爪扣住他的头颅,用力一掐,骨头应声碎裂。
  “啊——!!”闵贤的惨叫引来外面的仆人。
  “大王……这……”几个老官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卿珂扔下闵贤血肉模糊的头,恶狠狠地回过头。
  几道血光闪过,几道凄厉的嚎叫响起,仆人们的鲜血飞溅上雪白的窗纱。
  十天后,刚刚把赤狐攻陷的邑晨收到使者消息——卿珂弑父篡位,灰狐王位易主。
  尽管卿珂接位是早晚的事,可对于邑晨而言,这绝对不是好消息。灰狐归顺银狐不久,两族的关系还不牢固,且与邑晨签订和约的是闵贤,乐意归顺的也是闵贤,他被自己儿子所杀,邑晨的立场变得难堪起来。
  不过只要对方遵守诺言,顺从自己,邑晨也不会对他们内部的事置喙。再且,卿珂其实与邑晨也有关系,两人的母亲正是一对表姐妹。卿珂的母亲是为了和亲而嫁到灰狐族的,尽管两族后来依旧有摩擦,不过他们之间的联系一直都比较密切。卿珂与邑晨自小认识,他当了王,对邑晨而言还是有利无害的。
  不过,卿珂向来温顺,如今干出这样疯狂的事,邑晨也不无意外。他忽然性情大变的原因,邑晨也猜到八九十了。
  碧阳……
  一定是因为他。
  邑晨再次确认自己将他送走是明智的选择。
  一年之后,邑晨不负众望,成功征服了浮幽界其余的五个大族,十余个小族,浮幽界经历了一万多年的混战,终于一统。
  整个浮幽界的局面都趋于稳定,邑晨成为真正的狐王。为了巩固人心,也为了昭示权力,他在新的都城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其余五大族的族长都以臣子的身份前来参加。
  卿珂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与其他族长一样,他带上了自己的家眷前来赴宴,似乎并不在意其他人对他的第一美人妻子的窥视。
  金壁辉煌的宴会厅里,碧阳伴在卿珂身旁,坐于西席,位于东席首位的自是全浮幽界地位最高的帝王——狐王邑晨,以及他的皇后,一名清丽的黑发少女。
  她是黑狐族的公主——霄菡,黑狐族作为最后一个归降的族群,其实力与银狐族不相伯仲。为了让黑狐族服气,邑晨让他们的公主当皇后,并允诺自己的皇位将传给霄菡诞下的孩子。
  年轻的狐后是一等一的美人,五官完美无缺,身段玲珑有致,高贵且典雅,一派皇家风范。可再怎么也比不上拥有浮幽界第一美誉的碧阳,在宴会上,投向碧阳的惊艳目光比落在狐后身上的羡慕眼神要多得多。
  宴会厅中央,盛装打扮的舞娘挥展着纤纤玉臂,随着笙箫丝竹舞动。而族长大臣们的眼光却全绞在低垂着脸蛋的碧阳上,仿佛要把他看个透彻似的。
  原本应该大出风头的霄菡暗自咬牙,不忿地斜视着碧阳,心中又气又嫉。她不知道,此刻碧阳的内心也在羡慕着她。碧阳不敢抬起头,怕自己会看到邑晨对自己不屑一顾的表情。对方现在娶了皇后,怕是更加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
  碧阳自卑地想着。
  邑晨单手托着水晶杯,爱理不理地看着舞蹈表演,表情一派淡然,谁也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而卿珂,却是满脸恼怒之色。他本以为凭自己的威严,旁人不敢对碧阳过多关注,想不到其他族长色迷迷地盯着碧阳,看得口水也快流出来。
  卿珂仿佛宣誓主权似的,搂着碧阳往自己身上靠,却也无法阻止他人的目光。
  他忍着满腔怒气,整个宴会下来都坐如针毡。好不容易盼到邑晨宣布宴会结束,他也不跟其他族长寒暄,拉着碧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邑晨与众人简单道别,也搂着霄菡退场。回到房间后,邑晨换上轻便的衣袍,坐在案前看公文。霄菡沐浴完毕,带着一身罄香,从后抱住他。
  “什么事?”邑晨翻着手上的综卷,敷衍地摸摸她的头。
  “你还不休息?”霄菡撒娇地在他脖子上磨蹭。
  “我还要处理一点事,你先休息吧。”依旧是冷淡客套的回答。
  霄菡不满地皱皱挺翘的鼻头,她嫁给邑晨有一段日子了,对方都以公事繁忙为由,拒绝与她同床,就算同床了,也都是各睡各的,从没有亲密接触。她坐在邑晨身旁的太师椅上,歪着脑袋凝视对方的侧脸。
  这么个俊逸无匹的男子,真的成为自己的丈夫了?为什么她却感到如此不安?
  邑晨是浮幽界的王,爱慕他的人一定多如过江之鲫,无数人觊觎着自己的皇后宝座。邑晨从来没有对她表现过一点爱意,对她只有生疏与客气,她真害怕邑晨有一天会告诉自己:你不适合当我的妻子。
  邑晨很完美,却又像冰块一样,对任何人都没有热情,到底要怎么做。他才会爱上自己?霄菡不禁想起方才宴会结束时,卿珂紧张地拖着碧阳离去的身影,那副生怕别人抢走他的宝贝的表情,那份露骨的独占,都叫她羡慕不已。
  难道说,因为自己不够美,不足以引起丈夫的占有欲吗?霄菡想起自己过去听过的传闻——邑晨虏获碧阳之后,碰都没碰他一下就把他送给了灰狐族。连那样的美人都无法叫他动心,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她越想越苦恼,禁不住悄悄开口。
  “大王……”
  “嗯?”
  “你今天看到灰狐族的王妃了吗?(邑晨正式称帝之后,其余族长的正室只能作为”王妃“)”
  邑晨眼底的颤动一闪即逝,淡淡回答:“看到了。”
  “那……您觉得他美吗?”
  邑晨瞟了她一眼,见她满脸的试探与期待,他唇角泛起意寓不明的浅笑。
  “很美,那又怎样?”
  “那……”霄菡想不到他会答得如此干脆,同时也被他丢回来的问题堵了半天都说不出下一句话。她想了想,这才问道:
  “难道说……您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吗?那样的美貌,连我父王他们都看得呆过去了……”
  邑晨心里的波动是外人难以觉察的,他放下手上的卷轴,似笑非笑地回头看她。
  “怎么?你希望我对他有感觉?”
  “不是啦……只是……”霄菡连忙解释:“因为所有人都抵挡不了他的魅力……而您却没怎么看他,我觉得好奇而已……”
  “没什么好好奇的,他是我臣子的妻子,就这样。”邑晨又把眼光放回公文上,不过显然有点心不在焉。
  霄菡探不出他的心意,反而对邑晨的个性更感迷惑。她根本无法掌控这个男人的思想。她只好知难而退,识趣地退下。
  邑晨失神地盯着综卷上的字,心思却不知飘到何处。他仿佛又回到宴会厅中,坐在高高的皇座上。
  不过与刚才不一样,嘈杂的人群都散去了……宴会厅里只剩下他,还有坐在远处的较弱人儿,他不用在乎他人,终于可以放胆地凝望着他了……
  满庭芬芳,彩蝶纷飞,清风中混杂着花香,一身白衣的碧阳矗立在花草丛中,宛如无暇的仙人。他蹲下身,望着绿叶上的金龟子微笑,像孩童一样伸出手,捏着它们耍弄。
  身边的侍女紧张地阻止:“王妃,这东西很脏,您不要乱碰啊……”
  碧阳不解地回头看她,两名侍女扶着他站起来。
  “王妃,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方,咱们还是回去吧……”
  卿珂今天去跟驻守银狐族的大使聚会,尽管他把碧阳留在邑晨的皇宫里,可他还是放心不下,离开前千叮万嘱侍女们要好好看着碧阳,不要让其他陌生人接近。
  碧阳失望地由侍女们护送着回房,他们走上铺满鹅卵石的小路,旁边的草丛传出簌簌的声响,一团白色物体冷不防跳出来。
  侍女们失声尖叫,护着碧阳后退。大伙定睛一看,竟是一只憨态可鞠的小狗。
  它正晃着短小的尾巴,乌溜溜的眼睛讨好地望着众人。
  碧阳一眼就被这可爱的小东西吸引住,他开心地走过去,小狗很温顺,任由他抱起来。碧阳抱着它往自己脸上蹭,小狗也高兴地回蹭他,甚至亲昵地舔着他光滑的脸颊,侍女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王妃,这狗儿来历不明,您还是小心点。”
  “王妃,狗儿一向不喜欢咱们妖狐的,小心它咬您啊……”
  “对啊,您快点把它放下吧。”
  碧阳不理会,径自抱着小狗走开,侍女们拿他没办法,只好紧跟上去。走了没几步,小狗似乎感应到什么,它从碧阳手上一骨碌跳下来,往旁边的小院子奔去。
  “啊……”碧阳不舍地追过去,侍女们慌张地跟在他后面,一群人被小狗引着跑入一处陌生的庭院。碧阳眼里只有那团雪白的小身影,全然没注意前方的状况,他奔跑着,猛然撞进一具温热的怀抱里。
  “呜……”碧阳碰得眼冒金星,差点往后摔倒,对方抢救般搂着他的肩膀。
  碧阳抬头一看,对上一双深邃的金色眼眸,他愣住了。
  后面的侍女看到碧阳撞到的人后,吓得齐齐跪下。
  “拜见狐王陛下……”
  邑晨敷衍地“嗯”了声,温柔地扶着碧阳,让他站好。碧阳痛哼一声,邑晨低下头,原来是对方的头发缠住自己胸前的项链了。碧阳拉扯着自己那撮头发,动作粗鲁得几乎要把发丝扯断。
  “轻点。”邑晨心疼地握住他的手,舍不得那一丝丝闪着翡翠光彩的头发被拉断。他小心翼翼地把发丝一根一根拿下来,碧阳呆呆地靠在他怀里。侍女们也看傻了眼,罪魁祸首——那只小狗,则无辜地摇着尾巴,傻乎乎地看着这一切。
  邑晨终于把碧阳的头发跟项链分离开来,他自然而然地帮他顺着头发,动作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当他意识到自己不经意之间表露出来的柔情后,陡然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他迅速把碧阳推开,与他保持着生疏的距离。这种急于划清界线的举动反而曝露了他的心意,他又紧张地望向碧阳。碧阳不知道他是在心虚,还以为邑晨对自己厌恶至极,他眼眶发红,旋身跑开。
  “等一下……”邑晨无意识地开口,碧阳步伐迟疑了一下,不小心拌到路面上突出的鹅卵石,扑通一声往前摔倒。
  “啊……”
  “碧阳!”
  “王妃!”
  几声惊呼交杂在一起,大家都向他奔过去,邑晨率先把他抱起来。碧阳委屈地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从来就不是爱哭的人,可是遇上邑晨的冷漠,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懦弱。
  看着他受伤的模样,邑晨心痛得五脏六腑都揪紧了,狠不得把他紧紧拥进怀里。可是,他不能。他一语不发抱着碧阳走进旁边的小亭里,让他坐在石板凳上。
  “有摔痛哪里吗?”他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显得冷淡。
  碧阳摇摇头,努力把眼泪咽回去。那只小白狗又走到他们脚边,邑晨低头看看它,把它拎起来放到碧阳的膝盖上。碧阳抚摸着小狗的毛发,不敢抬头面对邑晨。
  邑晨坐到他对面,两人都沉默不语。
  一群人从远处走来,为首的正是狐后宵菡。霄菡远远就看到碧阳与自己丈夫面对面坐着,尽管他们之间并无亲密接触,可她还是立即垮下脸来。霄菡忍着气,欠身行礼。
  “大王。”
  邑晨没别的表示,仅是点点头,霄菡身后一名老妇,看到碧阳手上的小狗之后,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低呼,众人回头看她。
  “怎么了?”霄菡问,那老妇是她的乳娘。
  “没……没什么……”老妇嘴上说着,惊惶地把目光从小狗身上挪开。邑晨一眼观七,问道:
  “这小狗是你的?”
  老妇见瞒不过,只好点头。
  “是的,老身前天在城外捡到它,没征得娘娘同意就把它带了回来,请大王原谅……”
  霄菡得知碧阳抱着的小狗是她乳娘的,立即道:“不要紧,在宫里养一只狗儿不算什么。大王,既然这是我乳娘的狗,能否请您把它归还?”
  碧阳听懂了他们的话,沮丧地把小狗捧到老妇跟前,那老妇见邑晨一直阴沉地盯着自己,连忙道:
  “这……不用了……既然王妃喜欢,就送您吧……”
  这话停在霄菡耳里就是“吃里扒外”的表态,她暗含火气地说:“乳娘,这是你的狗,你可以要回去。”
  乳娘想伸手去接,可是一对上碧阳可怜兮兮的眼神,又缩了回去。碧阳要把小狗放在她手上,小狗竟依依不舍地用小爪子扒着他,一直没开口的邑晨冷声道:
  “看来这狗儿也很喜欢王妃,既然如此,送给他又何妨?”
  “是的……王妃喜欢可以拿去……”乳娘唯唯诺诺地回答,碧阳轻声道:
  “可以?”
  “当然可以。”乳娘点头如捣蒜,碧阳喜悦地抱着小狗,爱不释手。霄菡却看得怒火中烧,凭什么她的人要去讨好这该死的贱人!她在心里怒吼,可是没胆表露出来。
  碧阳的侍女们凑上来,低声提醒他,该离开了。碧阳这才向邑晨等人欠身,抱着小狗离去。
  晚上,卿珂参加完聚会,回到宫里。他一进屋就看见碧阳趴在床上,逗弄着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
  “这是哪来的?”他皱眉。
  碧阳回答:“大王给的。”
  “大王?”卿珂眉心的皱褶加深,心中泛起醋意,他质问旁边的侍女:“这是怎么回事?”
  侍女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了一遍,卿珂听了立即大为恼火,转身对碧阳吼道:“你敢收其他男人的东西?!把它扔掉!”
  碧阳把小狗抱在怀里,死命摇头。他的态度无疑是火上加油,卿珂被嫉妒之火烧得理智尽失。
  “我让你扔掉你就扔!”他扑过去,碧阳抱着小狗跳下床躲避,卿珂扯住他,捏住小狗的脖子,硬生生把它从碧阳手里抢过来。
  “不要!”碧阳哭叫着,卿珂不理会他的哀求,使劲把小狗从窗户扔出去,小狗的悲鸣在夜空中划过。
  “啊——”碧阳挣脱他,狂奔出门外。他在黑暗的草丛里摸索,找到了那奄奄一息的小狗。小狗撞到碎石,顿时头破血流,碧阳边哭边抱起它。卿珂在他身后吆喝:
  “把那脏东西扔了!给我过来!”碧阳擦去眼泪,愤恨又委屈地对他摇头,卿珂跨前一步。“我叫你过来!”
  碧阳呜咽着后退一步,卿珂这就要过去抓他了,碧阳猛然转身往外冲。
  “碧阳——”
  夜明珠昏黄的光芒勾勒出他刚毅的侧脸,案台前的邑晨专注地批阅着奏折。
  霄菡忍了大半天,终于还是憋不下去。
  “大王,我有事问您……”她在邑晨身后开口。
  邑晨放下笔,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什么事?”
  霄菡被他冰冷的眼光看得全身不自在,锐气骤减,她捏了捏拳,道:
  “臣妾觉得,大王今天的举动有点不妥。”
  邑晨嘴边带着一丝冷笑,反问:“是吗?哪里不妥?”
  “大王,碧阳公子是灰狐的王妃,您不觉得送礼物给他族王妃会……会落人口实吗?”
  “什么口实?”邑晨波澜不惊。
  “就是……”霄菡见他不为所动,心下愈加懊恼,说出的话也更为冲动:“所谓无功不受禄,您贸贸然给他送礼,不知情的人会怎么说啊?”
  “哼……”邑晨冷笑出声,“会怎么说?”
  “他们会……会诬赖您跟灰狐的王妃之间有不清白……”
  “什么不清白?”邑晨一直都以问题回答,霄菡开始觉得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她愤然跺脚,高声道:
  “大王您别再忽悠我了!您知道我的意思!”
  邑晨半眯着眼,俊脸蒙上寒霜。
  “你什么意思?”邑晨这话像冰凌一样直射入霄菡的胸口,冷得她浑身发颤。
  你什么意思?这句饶有深意的话,将霄菡那点看似公道的伪装剥落。
  “我……我是……”霄菡无比后悔自己选择了跟他对立,邑晨的威严容不得任何人的质疑。
  外面传来微微的骚乱声,邑晨很快感觉到一些什么,他神情骤变,猛然站起来,在霄菡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快步走出去。
  “王妃,您不能进去……”侍卫们慌张地阻拦着往里冲的碧阳,碧阳抱着小狗,身上沾着点点血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美人哭起来也叫人额外心疼,侍卫们六神无主。
  “您……您别哭啊……我们得向大王通传才能让您进去……”
  “什么事?”邑晨向他们走去。
  碧阳见了他,眼泪掉得更凶,他奔过去,把小狗捧到邑晨跟前。看到小狗快死了,他除了跑来找邑晨,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这……”邑晨探了探小狗的气息,还有一点微弱的脉搏。他没问原由,随即用双手包裹着小狗的身体,把真气输送给它。小狗的全身泛起光芒,断裂的骨头在气息的包裹中重新连接起来。碧阳看着它的伤口逐渐愈合,露出惊喜的神色。
  小狗原本微弱的呼吸也慢慢平稳起来,它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邑晨终于收回手。小狗在碧阳的臂弯里爬起来,恢复神采地对着他晃尾巴,碧阳破涕为笑,紧紧抱着它。
  “没事了。”邑晨淡淡笑道。
  碧阳激动地扑进他怀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于感激。邑晨泰山不动的脸居然闪过羞涩,他把手按在碧阳肩膀上,把他稍稍推开一点。
  他冷不防看到站在碧阳身后不远的卿珂,而碧阳也在同一时间看到邑晨背后的霄菡。四个人,纠葛出错综复杂的关系。
  霄菡冷傲地掉头而去,卿珂则气势汹汹地走到他们面前。
  “微臣参见陛下。”他单膝跪地,冰冷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恭敬。
  “平身。”邑晨的语气也不带感情。
  碧阳面对他暴戾的眼眸,立即抱着小狗缩到邑晨身旁,小狗也惶恐地发出呜呜声,努力把脑袋埋进碧阳胸前。邑晨立即看出了这是什么回事,他默不作声,等着卿珂开口。卿珂果真耐不住说道:
  “大王,我来接我的妻子回去。”
  他说罢,径直走向碧阳,碧阳寻求庇护般闪到邑晨身后。卿珂对他伸出手,被邑晨高大地身子挡住。
  卿珂缩回去,暗自咬牙,寒着声音问:“大王,您要插手吗?”
  比他高上半个头的邑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是你把狗儿打伤的?”
  “是又如何?”卿珂挑衅地问。
  邑晨冷峻地盯着他:“没有人可以毁掉我送的东西。”
  卿珂恶狠狠地瞪着他,可他知道对方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人,他压下火气道:“这次是微臣不对,我只要接我妻子回去。”
  他扯住碧阳的肩膀,碧阳抗议地低叫,全身贴着邑晨的背,一手使劲揪着他的衣服。邑晨颤动了一下,没有深思熟虑地,他把卿珂的手隔开。
  这样的行为已经是如同宣战,卿珂心底的黑色火苗烧得旺盛,低吼道:
  “大王,您是什么意思?”
  邑晨不语,卿珂早就料到他会跟自己争夺碧阳,更加恼火地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您没有权利多管!”
  碧阳在邑晨身后惶恐地偷看他火爆的面容。
  “他不想跟你走。”邑晨平静地说。
  “那又如何?他是我的人!”卿珂立场强硬,邑晨也不怕他作乱,光明正大地把碧阳拉出来。
  “卿家是否搞错了一些什么?”
  “什么?”
  “碧阳只是我‘寄放’在你那里的人。”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足以叫卿珂变了脸,碧阳确实是邑晨送给灰狐族的,可是……
  “您已经把他送给我们了,难不成大王要食言?”他提防地问,邑晨嘴边带着讽刺的冷笑。
  “如果我记忆没搞错的话,我是要把碧阳送给卿家的父王——闵贤大人的。”
  卿珂脸色顿时刷白,被他堵得无话可说。邑晨敛去笑容,道:
  “卿家,你在没有征得我同意下擅自把碧阳占为己有,你已经打破了当初的承诺,我现在当然有权收回我送出去的‘东西’。”
  “你……你要把碧阳带走?”卿珂惶恐得全身颤抖。
  邑晨并不想为此开罪他,他的眼神动摇了一下,沉声道:“你让他半夜哭着跑出来……我不能让他留在一个会伤害他的人身边。”
  卿珂听出他话里的退让,赶紧道:“我知道我刚才太冲动了,我保证不会再犯,请您让碧阳跟我回去吧!”
  邑晨正要开口,碧阳忽然扯住他的衣袖,眼眶红红地拼命摇头,邑晨那句“好吧”又给硬生生吞了回去。卿珂吼道:“碧阳,跟我回去!”
  碧阳嚷着“不要!”,粘在邑晨身上不肯离开,邑晨只好道:“卿家,看来王妃还是无法平静下来,今晚就先到此为止吧。”
  “什么……?”
  “我会给他安排住处的,你先回去吧,”邑晨不容抗拒地说。
  “这怎么可以……”卿珂一万个不愿意,让碧阳待在邑晨身边启不是送羊如虎口?他不相信邑晨能忍住不碰他!
  卿珂忘记了,邑晨早就得到过碧阳,要碰早就碰遍了,根本轮不到他来操心。
  “为什么不可以?”邑晨让侍从领碧阳下去,给卿珂下了最后通牒:“在他原谅你之前,他会一直待在这里,卿家请回。”
  邑晨转身离去,卿珂正要追上,被侍卫阻隔在外面。卿珂看着他的背影,拳头攥得死紧,费了好大力气才强迫自己抬脚离开。

  第七章
  邑晨安排碧阳住在寝宫旁边的小院子里,这里原本是官人的住处。碧阳住进去不到两天,卿珂去找了他无数次,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流言在后宫里传播开来,人人都说邑晨看上了碧阳,要把他占为己有。卿珂更是认定邑晨要拆散他们,他心里越来越烦乱,情绪近乎失控。
  碧阳躲在自己简单的世界里,对外面的流言蜚语毫无认知。他向来没有渴求过什么,他不在乎自己是在哪个男人身边,除了自己母亲,他不曾留恋过那些因他而死去的人。
  可是如今,他却极端地渴望自己可以永远待在这里,待在这个距离邑晨最近的地方。
  天空是灰蒙蒙的,四周却显示出暖洋洋的春意。侍女将盛满温水的大木盘放在草地上,碧阳把因贪玩而沾了满身墨水的小狗放进水里。
  小狗在水里挣扎,求救地发出尖锐的吠叫声。
  “乖乖哦……”碧阳一手脱着它乱扭乱动的小身子,另一手轻柔地给它洗去身上的墨汁。小狗在它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
  碧阳脸上洋溢着微笑,将它彻头彻尾洗个干净。小狗眼巴巴地望着他,伸着小舌头喘气。邑晨踏入庭院里,一眼就被这温磬的一幕迷住了。碧阳身后的侍女发现了他,正要行礼,邑晨摆手阻止了她,并示意她退下。侍女离开后,邑晨放轻脚步向碧阳走去,专注地给小狗洗澡的碧阳全然未觉。
  碧阳把恢复雪白的小狗放在预先铺好的毛巾上,小狗甩着身上的水,它感觉到身后的人,忽然转身跑了出去。
  “啊……”碧阳拿起毛巾追上去,小狗一溜烟奔到邑晨脚边,由于邑晨救过它,善良的小东西对恩人特别热情,它亲昵地对他摇尾巴。碧阳这才发现邑晨的存在。邑晨抱起小狗,小狗马上舔了他满脸口水,顺便把毛发上的水迹蹭了他一身。
  碧阳手忙脚乱地用毛巾包裹住小狗,把它从邑晨身上拉过来。邑晨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碧阳赶紧为自己的宠物赎罪,他把小狗放在地上,掏出手帕为邑晨擦拭。先擦掉他袖子上的水痕,接着是衣领、脖子、下巴……手帕来到邑晨的嘴唇,碧阳的动作停滞了。他脸上一热,抬起头,邑晨望着他的目光同样灼热无比。
  碧阳这才发现自己的态度过于亲热,他慌张地把手缩回去,却被对方抓住。
  两人靠得如此接近,彼此的眼瞳都能映照出对方的影像。
  邑晨无意识地低下头,*** 轻启的唇瓣。
  很轻,很柔的接触,没有一丝掠夺的意味,仿佛亲吻花瓣似的,碧阳不曾被这么吻过。在他没有来得及回应之前,唇上温热的柔软已经移开。
  他怔怔地望着对方,清澈的眼眸满是困惑与无知。邑晨不敢面对他的眼神,他故意盯着地面,道:
  “你决定原谅卿珂了吗?”
  “呃?”
  “你要跟卿珂回去了吗?”邑晨又问了一遍。
  碧阳懵了,无措地看着他。邑晨见他答不上来,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如果你已经不生气的话,还是跟他回去比较好,毕竟你是他的妻子……”
  “嗯……”碧阳听懂了他的话,邑晨就是要自己离开他,回去卿珂身边吧?
  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很碍事吧?自己根本没资格待在他身边……
  见他垂下头,邑晨不禁偷偷注视着他,碧阳绞着手指,半垂下眼,哀伤之情表露无遗。邑晨心疼地轻抚他的发丝,暗哑地说:
  “对不起,我没办法让你幸福……”
  碧阳愕然地抬头,邑晨表情复杂地凝视着他,最后,在他额上印下一吻,转身离开。碧阳孤独地站在繁花似锦的庭院里,陪伴着他的,只剩那只呆呆傻傻的小狗儿。
  庭院以外的大树上,一双灰色眼眸锁定了他的背影,眼底冒出肃杀的火苗…
  …
  邑晨逃避似的离开碧阳的住所,在赶回书房的路上碰见了守候已久的霄菡,她的身旁还伴着一个目光深沉的小丫鬟。对方一脸找茬的表情,他不想与她过多纠缠,直接问道:
  “有什么事请直说。”
  对方都挑明了,霄菡这回老实不客气,直接问道:
  “大王,你想娶他吗?”
  邑晨挑稿一边的眉毛,回了一句:“我不想回答。”,旋即越过她离开。邑晨从来没有逃避过他人的质问,在霄菡听来,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就跟他直接回答“是的”没两样。她怒火勃发,气得浑身发抖。那丫鬟见邑晨走远了,凑近霄菡耳边道:
  “公主,大王对那妖男的感情不一般啊……”这小丫头叫丽花,是跟随霄菡嫁过来的贴身丫鬟。别看她年纪轻轻,长得乖巧清秀,这丫头心眼子可特别多,为人精明,很会讨霄菡欢心,霄菡对她可谓言听计从。
  “我会不知道吗?”霄菡不甘心地反问。
  “要是让他留下,必定会影响到公主您的地位。”
  “就凭他?”霄菡倨傲地说:“我堂堂的黑狐公主,会斗不过那贱人?”
  “公主,您忘了吗?那灰狐王妃嫁过四次了,每个娶了他的王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人人都说他是祸国灾星……”
  “对了。”霄菡灵机一动,“我就去跟大王说,那碧阳是不祥之子,大王为了江山,一定会把他撵走的!”
  “公主,大王可不是那种听信谣言的昏君。”丽花点明,“你可千万别说,不然只会落得个挑拨离间的罪名。”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嘛!”霄菡猛跺脚,丽花眼珠儿一转,计上心头。
  “公主,奴婢听闻灰狐族长费尽心思要把妻子带走,既然大王把他们夫妻拆散了,我们何不做一件好事,让他们得以团圆?”
  这方法马上得到霄菡的赞赏:“没错了!我们想个法子让灰狐的王把那贱人带回去,本来那就是他的王妃嘛,大王也没权力追究……”
  “嗯,既能把那碍眼的家伙弄走,又不怕惹祸上身,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丽花附和。
  霄菡高兴地搂着她。“丽花!你果然是我的福星!有你在,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
  “公主您太客气了,为您分忧是奴婢的职责。”丽花也笑容满面地回抱着她。
  入夜,初春的寒霜落在窗棂上,洁白的弯月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掬起一把温水,淋在光洁的手臂上,碧阳躺在澡盘里,抬头望着窗外晃动的树影,怔怔失神。
  浴室外面,小侍女收拾着他换下的衣服,小狗扒在浴室的木门上往往直叫。
  “小狗儿,王妃在洗澡,他等会就出来跟你玩了。”侍女边叠衣服边哄道,小狗仿佛听懂了,它离开门边,跑到侍女脚边,围着她打转。
  “我在干活呢,你别跟着我啊……”侍女谨慎地抬脚,生怕会踩到它。
  小狗转了转,一对小耳朵抖动了一下,它似乎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响,猛地转过身对着门外狂吠。
  “怎么了?”侍女望了望,忽见一个人影站在门外,她心中一惊,低叫:“谁啊……”
  两扇门被猛力踢开,一道寒光从外面闪入,劈向侍女的脑门——
  “啊——!!”
  碧阳刚擦干身子,就听见外面传来尖叫声,小狗的狂叫也随即响起。他慌忙披上衣袍,推开浴室木门的一刹那,小狗的叫声嘎然停止。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浓绸的红……被鲜血染红的地毯上,躺着侍女无头的尸体,碧阳捂着嘴,跌坐在门边。
  一团黑影挡住了投射在他身上的光芒,他颤抖地抬头,看到对方手上碎裂的小狗尸体……刚才还活泼乱蹦的小狗,已经变成一片片残破的碎肉……
  “呜……”他悲鸣出声。
  行凶者喘着气,脸上沾着几滴鲜血,不知道是哪位死者留下的。这样狰狞的面容,碧阳在他把小狗扔出窗外的时候看过,也在他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时候看过。
  卿珂把小狗的尸体扔掉,一手擒住碧阳的下巴,狠狠咬住他的唇。碧阳痛叫,被他咬破了下唇,他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恶心得使劲推挤他,奈何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卿珂很快就把他甩开,碧阳抓着自己的衣襟往外跑,卿珂粗暴地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扯回来。
  他疯狂的地撕破碧阳的衣服,骂道:“你跟他做了吧?对不对?!你这贱人!
  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要背叛我!“
  碧阳拼命挣扎,被他掴了一巴掌。卿珂嘴里不停骂着贱人,低下头咬住他***脖子,尖锐的牙齿毫不怜惜地撕咬下一大片皮肉,碧阳痛得失声尖叫。
  痛苦激发了他的求生欲,他体内的妖力全数击中到唯一能反抗的双手上,碧阳感觉自己的指甲迅猛地长长,变得锋利无比。他闭上眼,双手使劲掐入卿珂的后背。
  “啊——”卿珂嚎叫着松开了他,根本没料到他会反击。碧阳爬起来冲到外面,他背后的卿珂已经站了起来,一掌击向他。
  咯哒一声,碧阳感觉自己的肩膀下的骨头顿时碎裂掉,他张着唇,双眼失去神采,像断肢的木偶一般被打飞出去。头部猛力撞击到坚硬的地板,他几乎昏厥过去。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他看到面容扭曲的卿珂走到他身后,他感觉到自己被揪着头发抽起来,卿珂一掌贯穿了他的胸口。
  他发不出声音,巨大的痛楚使他彻底昏迷过去,在失去意识之前,他仿佛听到外面响起杂乱的声音——
  “大王!就是那边!我看到他进去了……”
  “啊……”
  “碧阳!”
  他被黑暗吞噬了,再也看不见,听不见……
  七彩霞光宛如天女的沙裙,星辰像宝石一般点缀在天幕上,永不熄灭的火焰在黄金火把上跃动,蜿蜒的路面上铺着安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至白玉祭坛上。
  这里是哪里?这里既陌生又熟悉。
  他感觉自己踏上地毯,向祭坛走去。四周似乎站满了人,激昂的鼓乐声从云端里隐隐传来。
  他走到祭坛上,一名男子站在巨大的铜鼎前,迎接他。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清晰感觉到那道灼热的眼光,仿佛能穿破衣服看清他的全身一般。
  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跟焦虑,他双手捧着神杖,在男人面前缓缓跪下。
  对方接过神杖,他似乎抬起了头,与男人眼神接触的一刹那,他感觉自己被卷入深不见底的旋涡中。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灵魂似乎脱离了肉体,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碧阳……碧阳……”
  一道声音在呼唤他,眼前刚开始只有一片漆黑,接着闪过几道光芒,一团团混乱的色彩在交集融会,构造出完整的景象。
  他恢复了一点感觉,看到一团朦胧,脸上也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嘴唇上压着一片柔软,他感觉到阵阵生命的气息通过嘴巴蔓延到全身。
  碧阳看到了邑晨的脸,仿佛隔着一层薄纱似的。邑晨那双美丽的金色眼瞳似乎改变了颜色,变成了黑宝石一般的乌亮颜色。
  “碧阳,你快点吸啊……”邑晨嘴巴里含着一颗金黄色的玉石,含糊不清地说。
  碧阳无意识地张着唇,邑晨将自己的精气透过玉石送进他体内。他一手托着他小巧的脑袋,另一手按着他已经包扎好的胸口,将妖力输入。
  试了好一会儿,作用并不明显,碧阳依旧是奄奄一息,几乎又要昏迷过去。
  他伤得太重,这点精气补充达不到治愈效果。邑晨没办法,只得把嘴里的玉石吞回去,他的眼珠又迅速变回金黄色。
  “碧阳,你快运气,把精气集中到伤口上,快点啊……”邑晨急得满头汗,碧阳从来没看他如此焦急无措的样子。他动了动嘴,邑晨立即*** ,碧阳勉强蠕动嘴唇地吸取他哺过来的精气。
  碧阳开始重重地喘息,伤口渐渐发热,他在邑晨怀里轻轻扭动,无力的双手颤抖着环住对方的颈项。邑晨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抵着他的唇低问:
  “碧阳……你想要什么……?”
  碧阳轻哼一声,忍着疼痛,以下半身摩擦着他。邑晨将手覆盖在他*** 上,他已经硬起来了……
  受了重伤的妖狐必须及时汲取精气方能复原,道玄妖狐能从植物中吸取精力,而壁洞妖狐却只能通过交欢来吸取,尽管这样会使对方在过程中受到更大的痛苦。
  邑晨把碧阳身上的长袍褪下,伸手探入他两腿之间。碧阳双目紧闭,意乱情迷地扭摆着细小的腰肢。
  “碧阳……可能会很痛的……”邑晨心疼地吻着他的额头,尝试地戳进一根手指。
  “嗯……”碧阳痛吟,邑晨立即停下前进的手。让碧阳痛苦的其实是胸口跟背后的伤,或许是为了尽快复原,也或许是出于对邑晨肉体的渴望,他忍耐着痛楚,拉着他的手让他插得更深入。
  邑晨顺着他,刺入第二根手指。他边动作着边地问:“会疼吗?觉得疼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地对他,其他人都是二话不说,压上来就急着占有他,根本不理会他疼不疼的问题。直到此刻,碧阳才真正体会到邑晨与其他人的区别。
  心里又酸又暖,他不禁淌下泪来。
  “很痛吗?”邑晨以为自己又弄痛他了,赶忙停手,碧阳摇摇头,紧紧抱住他。
  碧阳灼热地喘息着,拳头揪住床单,身体随着后方的动作而前后摇摆。厚实的大掌包裹着他细小的腰身,圆润白皙的小臀承受着一波又一波冲击,粗大的性器在紧致的*** 不断进出,撞击出阵阵粘稠的声响。
  碧阳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下身向上撅起,邑晨跪在他身后,腰杆强劲地摇动。
  碧阳的内壁紧缩起来,使劲绞住外物,邑晨只觉一阵酥麻的快感从下腹泛起,席卷全身。他顾不得碧阳会疼痛,粗吼着掐住他的细腰狠命*** ,他动得更快,也插得更加深入。
  “啊……”碧阳闭上眼,发出*** 的呻吟,他只感觉体内热得几乎熔化,对方*** 的性器在他内壁里撒下火热的种子。碧阳用力收缩底下的小嘴,吸收着对方释放出来的精露。
  邑晨的*** 还插在他体内,他乏力地趴在碧阳背上喘气。碧阳在他怀里呻吟着,身体泛起一阵白光,看来是在复原了。
  光芒消失之后,邑晨正要翻过他的身子给他检查伤口,谁知碧阳忽然自己撑起身子来。
  “碧阳?”邑晨靠在他耳边,碧阳侧过头与他亲吻,饥渴地吸吮他嘴里的***,邑晨捧着他的小脑袋,与他唇舌交缠。碧阳的背部贴着他的胸口坐了起来,邑晨已经软下去的性器掉了出来,碧阳握住它套弄起来。
  “哦……”邑晨难耐地底喘,刚发泄了一次的分身在碧阳粉嫩温热的掌心里再度抬头。碧阳扶着它往自己贪婪的肉*** 塞,邑晨也配合地往上顶。
  噗哧一声,紫黑色的硬棒整根刺入。邑晨仰身躺下去,碧阳则背对着跨坐在他腿上,张开*** 使劲摇晃。
  “好……好紧……”邑晨舒服得失控低喊,碧阳熟练地扭着臀,*** 开开合合,紧紧松松,百般骚淫,弄得邑晨没多久又泄了一回。
  碧阳久经花柳场中,是房事高手,而邑晨却性子冷漠,容不得他人接近,而今碧阳竟是给他开荤的第一人。拥抱着碧阳软绵绵的身子,他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等*** 之事。分身与自己最爱交合在一起,深深地进入他的身体里,这种美妙无法言语。
  而碧阳也禁欲多日,一两次的欢爱无法满足他。碧阳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大腿夹着他的腰身,邑晨扭动着,开始了第三次交欢。
  *** 声与撞击声响了一夜,直到天放亮的时候,筋疲力尽的邑晨才抱着碧阳沉沉睡着。碧阳窝在他怀里,满心甜蜜。他伸出手指,隔着绷带压了压自己胸前的伤口,痛楚已经消失了,绷带下的肌肤应该已经复原,肩膀上碎裂的骨头也已经痊愈。
  之前被卿珂的虐打,似乎只是一场噩梦。只是……碧阳忆起侍女断头的尸首,以及小狗残碎的肉体……恶心感混杂着苦涩的哀伤,涌上心头。
  那不是梦,那是现实,他们再也不会复活。
  母亲,烁兰皇后,秋崎,金麟,宵祈,闵贤,养母……还有无数不知名的人,他们都因为他而掉了性命。
  他受够了!他再也不想看死尸了!他再也不要他人因他而死了!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阻止呢?他无能为力。
  碧阳在邑晨怀里瞧瞧抬头,双唇无声地说着:
  “你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

  第八章
  漫天桂花,落樱缤纷,粉黄色的花瓣点缀在青草上,散发出醉人幽香。
  站在花雨中的白衣丽人,宛如花朵幻化而成的精灵,浑身散发着与花香融为一体的纯洁气息。
  他伸出嫩红的掌心,接住一片花瓣,拿着它把玩,不时嗅一嗅它的香气,仔细观察它的颜色,就像一个不经世事的懵懂孩童。
  邑晨的脚步凝滞在不远处,他着迷地看着对方,不忍打破他小脸上难得呈现的专注。然而他强烈的存在感很快引起了碧阳的注意,碧阳发现了他,先是愕然,随即扔下花瓣,开心地向他奔去。
  邑晨张开双手,将他抱了个满怀。碧阳在他怀里撒娇地磨蹭,紧紧抱住他的腰身。邑晨宠溺地搂着他,拨去他头发上的花瓣。碧阳仰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小嘴邀约似的轻启。邑晨眼里浮现柔情,环着他的腰枝将他抱高一点,低头吻住那粉色的诱人唇瓣。
  碧阳发出羞怯且愉悦的低喘,环抱着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两人彼此吸吮,舌头纠缠得难分难舍,仿佛是在品尝世间美味似的。
  邑晨单手托着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碧阳的情欲被点燃,他扭动着身躯,使劲将自己柔软的躯体揉进邑晨厚实的胸膛里。邑晨感觉到他的渴求,脑袋轰隆一声清醒过来,惊慌地离开他的唇。碧阳不舍地追逐上去,陶醉地吮着他的嘴唇。
  “碧阳……”邑晨又羞又慌地制止他。碧阳眼神迷离,脸色薰红,全身弥漫着诱惑的风情。他轻喘着,大腿顶住邑晨的跨下缓缓摩擦起来。对方的坚挺迅速发出高热,碧阳愉悦地笑着,伸出双手,隔着衣料握住它。
  “别……”邑晨慌忙按住他不安分的身子。
  “啊?”碧阳满脸不解。
  碧阳头脑里没有羞耻观念,不知道大白天在庭院里调情是不恰当的行为。邑晨握住他的双手,下巴抵着他白皙的额头,低声道:
  “晚上再做……好吗?”
  “晚上可以?”碧阳期待地问,邑晨被他露骨的态度惹得满脸通红,他从来不敢这样明张目胆地表达自己对床第之事的渴求。
  邑晨亲亲他的额头,轻声回答:“嗯,这些事要在晚上做才行的……”
  “呃?”
  “要晚上睡在床上的时候才可以做,你明白吗?”邑晨努力地扭转他的观念。
  “明白,睡在床上嘛……”
  碧阳开心地回吻他,邑晨叫苦连天,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欲火又被他点燃了,可是又舍不得把他推开,只好辛苦地忍耐。还好下人及时来通知他,有官员来访,邑晨才得以放开碧阳。
  “我要出去一下,你乖乖地不要乱跑哦。”邑晨在离开之前不断叮嘱。
  “嗯。”碧阳听话地点头。
  “觉得闷的话,你可以到附近的花园走走,不过一定要有侍卫跟宫女陪着。”
  “好。”
  邑晨摸摸他的头,放心地离开。他离开之后,碧阳在桂花树下玩了一会儿,渐渐觉得无聊了。他想起邑晨说可以外出,便转头问身后的侍女:
  “我可以出去吗?”
  侍女“嫣儿”赶紧回答:“当然可以,公子要去花园吗?奴婢请侍卫过来,您稍等。”
  “哦……”碧阳乖巧地站在原地等,直到嫣儿领着两名侍卫过来,才结伴外出。不过他也没胆走太远,也就在院子里看看花,逗弄一下花丛中的粉蝶。
  天空中飘来一块黑影,众人抬头一看——是一个花花绿绿的燕子型纸鸢,那纸鸢似乎断了线,随着风朝这边飞过来了。
  碧阳露出惊喜的笑容,一直望着它往自己飞来。
  纸鸢落在姹紫嫣红的花丛里,碧阳小跑着过去,捡了起来。他爱不释手地拿着纸鸢,对它那两只仿佛瞪着自己的圆眼睛特别感兴趣。
  机灵的嫣儿忙问道:“公子,您想玩纸鸢吗?奴婢去给您拿线卷,好不好?”
  “线卷?”碧阳不明白她的意思。
  “公子没玩过吧?这纸鸢是绑在线卷上,然后……”嫣儿正要给他解释,远处传来了骚动,似乎有一群人正向他们走来。人声里夹杂着宫女跟幼童的笑声——
  “殿下,您别跑这么快啊……”
  “哒哒……”
  “殿下啊,等等我们……”
  “哒哒哒……”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虎头帽、穿黄色碎花小棉袄的小男孩率先从小石路的尽头出现,小家伙脸蛋红彤彤地,一对黑眼珠又圆又亮,身高只及碧阳的膝盖,走起来还摇摇晃晃地。
  “喏?”他看到眼前的一群陌生人,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几名黑发侍女从他背后赶上,她们清一色穿着粉紫色的衣裙,把头发梳成两个小发髻,以紫色丝带固定。从她们的打扮来看,这不是王宫里的侍女。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她们是黑狐的族人。
  可是,细心的碧阳却发现,小男孩帽子下的头发是银白色的。
  侍女们看到碧阳以及他手上的纸鸢,都露出错愕的表情。小男孩跑到一名侍女脚边,扯着她的群摆,指着碧阳奶声奶气地说:
  “飞飞,燕子飞飞……”
  碧阳也是小孩心性,旋即明白到他说的是自己手上的纸鸢。侍女们面露难色地望着他,碧阳淡淡笑道:
  “你们的?”
  为首的侍女点头,碧阳主动走过去,双手捧着纸鸢,弯下身子对小男孩道:“还给你吧。”
  小男孩正要高兴地接过去,身后猛然传来一声焦急的低喝:
  “不要碰!”
  大伙一愣,不约而同地望去,就见霄菡领着一群宫女急冲冲地走来,她身旁还伴着一名银发美少妇,以及几名穿粉紫色衣裳的黑发侍女。
  喊“不要碰”的正是霄菡,她以一副见鬼的表情冲到小男孩身边,将他拉离碧阳身旁,仿佛碧阳身上有什么肮脏的东西似的。
  碧阳不明白她这充满厌恶的举动,只是呆呆地望着忽然出现的一群人。碧阳的侍女跟护卫看出情况有点不妙,立即赶到他身旁。
  小男孩挣脱霄菡,向银发少妇跑去:“妈妈,燕子飞飞……”
  他母亲把他抱起来,好奇地望着碧阳。小男孩扯住母亲的衣服,一个劲地指着碧阳,嘴里喊着“燕子飞飞”,似乎很着急。
  碧阳跨前一步,把纸鸢递出去。霄菡不理他,径自走到少妇身旁,安慰那个小男孩道:
  “黑灼乖哦,姐姐待会送你另外一只燕子好不好?”
  “我要燕子!”小黑灼固执地指着碧阳手上的纸鸢。
  碧阳知道他很想要回去,于是又走前几步,以双手捧着风筝:“给你……”
  霄菡鄙夷地横他一眼,不接过也不吭声。她身边的丽花深知主子的脾性,她故意惋惜地对碧阳道:
  “对不起,碧阳公子,这种脏东西我们不能再要回来了。”
  “脏?”碧阳仔细地看了看手里的纸鸢,没有发现哪里脏了。
  丽花恶毒地笑道:“您碰过的东西,还能不脏吗?”
  霄菡冷冷地笑了,碧阳还是一头雾水,倒是他的侍从们都脸色一变,见不得他受委屈的嫣儿低声道:
  “你不要太过分!”
  霄菡仿佛抓到机会一般,大喝一声:“好大的胆子!你这狗奴才敢跟本宫说这样的话?!”
  “我……”嫣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瞠目结舌地后退一步,“娘娘,奴婢没有……”
  “还敢说没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霄菡就是要给碧阳下马威看看,她吩咐旁边的侍女:“把那不知好歹的东西拖过来!”
  两名小宫女立即向嫣儿走去,碧阳的侍卫想要阻止,碍于霄菡而不能动手。
  碧阳还没反应过来,嫣儿已经被拖到霄菡面前。霄菡吼道:
  “丽花,给我好好教训这狗奴才!”
  “是。”丽花冷笑着,指甲变成尖锐的凶器,一爪子刮破嫣儿*** 脸颊,嫣儿惨叫着,被两名侍女摁着动弹不得。
  丽花正要抡起巴掌打她,碧阳猛然奔到她面前,一掌将她推开。丽花琅跄地后退几大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你……”霄菡没料到他会反抗,恶狠狠地瞪着他。碧阳将抓住嫣儿的侍女推开,搀扶着她站起来。
  霄菡气得脸都绿了,恶人先告状地指着碧阳怒吼:“是你先动手的!别怪我不客气!来人……”
  她正想唤人,碧阳身后的侍卫护在他两旁,手上的佩剑微微出鞘。霄菡立即噤口,不好太嚣张。
  两方人马沉默对峙,气氛死沉沉地。喊着要“燕子飞飞”的小黑灼仿佛也能感觉到压抑的空气,不吱声了。他母亲息事宁人地开口:
  “娘娘,只是一场误会,这事就算了。”
  霄菡毕竟是王后身份,她也发现自己刚才失态了,她扯动嘴角勉强笑道:“婶婶多虑了,我怎么会介意呢……”
  丽花由同伴扶着过来,霄菡立即紧张地搂着她问:“丽花,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痛?”
  丽花不忿地偷偷瞪着碧阳,夸张地说道:“娘娘,小人是没摔痛,可是这胸口怪怪的……”
  她分明就是暗示自己被碧阳打伤了,霄菡配合着道:“这可麻烦了,难不成是伤及内脏了?”
  “娘娘,我想是被什么脏东西跑进去了……我胸口痒痒的,好难受。”丽花得寸进尺地说。
  “唉,你别怕,脏东西嘛,用柚子水洗一洗就得了。”
  “可以吗?”
  “可以啊,这些脏东西最没廉耻了,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睡完一个又一个,肮脏死了。”
  “娘娘说得对,没廉耻的东西最脏了,人人都可以碰,怪恶心的。”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离谱,就连银发少妇也听不下去,频频摇头。碧阳一开始没听懂,直到他们说到“睡”什么的,他才察觉到一些什么。
  嫣儿替他难过,眼红红地低声道:“公子,咱们还是回去吧……”
  碧阳满腹疑问,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离开后霄菡才住了嘴,她盯着他纤细修长的背影,心里又嫉又恨。
  “还痛吗?”碧阳问道,嫣儿猛摇头。
  “公子别担心,这点伤口很快就可以复员了。”
  碧阳坐在床沿上,低头沉思。嫣儿知道他还在为方才的事心烦,连声安慰道:
  “公子,您别理她们的疯言疯语。”嫣儿显然对霄菡这位皇后很是反感。
  “嫣儿,他们为什么说我脏?”碧阳介意地问。
  “她们是在乱讲,公子一点也不脏啦……”嫣儿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慰他。
  “没廉耻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不要脸,不害臊的意思……”嫣儿为难地解释道:“公子,您不用理她们说的胡话。”
  “她们说那些‘睡完一个又一个’是什么意思?”
  “这个……”还是黄花闺女的嫣儿实在找不到回答的话。
  “跟很多人睡过觉,这样很不要脸吗?”碧阳打破沙锅问到底。
  “公子……”嫣儿逃避地说:“您别问了……她们只是嫉妒您,您没做错啊……”
  碧阳无法接受她的答案,他定定地看着嫣儿,冷不防问道:
  “嫣儿,你跟多少人睡过?”
  “我……”嫣儿羞得头顶冒烟,“我……我还没……”
  “那她们呢?皇后跟多少人睡过?”碧阳很认真地问,丝毫不觉得这是难以启齿的事。
  “这……奴婢不知道……”
  “为什么?”碧阳苦恼地说:“为什么你们都没跟很多人睡过?”
  “公子……”嫣儿忍不住了,羞红着脸道:“一般来说……就是……我们女人家,特别是道玄妖狐,只会跟自己最爱的人一起睡……”
  “哦……那男人呢?”
  “男人……奴婢不是很清楚,应该……大部分都是跟很多对象睡过的……”
  嫣儿好不容易说完这段叫她羞耻万分的话。
  “那邑晨也跟很多人一起睡过?”碧阳想到这点,不知怎么的觉得很反感,他不喜欢邑晨跟其他人亲热,可是自己过去也跟很多人亲热过啊……为什么那时他不认为这是不恰当呢?
  “大王他……好象只有公子您一个哦……”嫣儿羞赧地低声道。
  碧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继续问:
  “那……我不是道玄妖狐,又是男人,跟很多人睡不可以吗?”
  嫣儿又不说话了,只顾低着头绞手指。碧阳锲而不舍地追问:“我这样子真的很脏吗?很不要脸吗?”
  嫣儿被问得没办法,只好以自己仅有的经验回答他:
  “公子……奴婢知道的不多,像公子这样的壁洞妖狐……就是……需求都会很强,一般都不会只有一个对象的……这是天生的,没办法的事……不过,公子的对象……是有点多……”
  她结巴地说完,碧阳想了半天才明白。“我……不应该跟很多人睡吗?”
  嫣儿点头。
  “这样……很脏?很不要脸……是不是?”碧阳的声音沙哑起来,嫣儿不敢吭声。碧阳喉咙里冒出阵阵苦涩的味道,他觉得胸口好象压着一块大石头,好辛苦……好难受……
  “邑晨也觉得我很脏……是不是?”
  “大王,这是新绘制的边界图,您请过目。”黑发男子笑吟吟地将羊皮地图呈上。
  “劳烦王叔。”邑晨不动声色地接过。
  “大王看过,觉得没问题的话,微臣就让下人复制几分,发到各个族长手上去。”
  “嗯……”
  邑晨边审视着手上的地图,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的男子。他叫默言,一个很危险的男人。俊逸不凡的脸上永远带着无害的微笑,一双狭长的眼眸闪烁喈血的红色。他的笑容看似和善,实际散发着沁骨的寒意。
  拥有“笑面罗刹”之称的默言,比起表面看来冷若冰霜的邑晨更加深不可测。
  “没问题了。”邑晨把地图交给一旁的侍从。
  “那就好了。”
  “对了,王叔,听说族长大人近日身体欠佳,不知道严重不严重。”邑晨问起黑狐族长的近况。
  “多谢大王关心,我王兄前不久去人间游玩,不慎遇上几个矛山道士,与之恶战了一场,回来之后就病倒了,不过情况不严重,相信很快就能复原。”
  邑晨不高兴地眯着眼,黑狐一族多是壁洞妖狐,他们不安于现状,总是找机会进犯人间,想从人类身上吸取精气,人类跟妖狐的关系日益绷紧,都是这些壁洞妖狐造成的。
  “王叔,人间界与我们妖狐互不干涉,我们有我们的世界,无需与他们过多纠葛。”邑晨此话就是要提醒同为壁洞妖狐的默言,好好约束自己的族人,不要给浮幽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人类虽弱小,但他们拥有无穷无尽的智慧,选择与他们敌对是绝对不理智的。
  “微臣明白。”默言依旧笑容满面。
  每次看到他,邑晨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对方真的是壁洞妖狐吗?邑晨认识的壁洞妖狐,大都是美艳无比,对欲望索求无度,身上总是散发着诱惑的气息。
  壁洞妖狐的个性都是轻浮、多变的,这是天性使然。而默然却截然不同,他稳重,克制,深沉得可怕,似乎对情欲之事不屑一顾。
  他是邑晨所知道的最特别的壁洞妖狐——不,除了他还有一个……
  碧阳……
  想起他,邑晨的眼神柔了下去。尽管碧阳对欲望的渴求很强烈,可是他澄清的眼神,以及身上清爽的气味,让人无法相信他是壁洞妖狐的一员。
  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经历了这么多,还能保持这样清澈的眼眸?他的灵魂没有受到一点玷污,一如初生的婴儿般纯净。
  他好想永远守护着这样他,不让他纯洁的眼眸染上世俗的尘埃。
  “大王,皇后娘娘求见……”侍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邑晨随即回过神来。
  “让她进来。”
  “是。”
  霄菡与银发少妇一同进门,少妇怀里的小黑灼一看到邑晨,便绽放出可爱的笑脸。
  “啊喏——”
  黑灼伸出胖乎乎的手要抱抱,邑晨见到自己外甥儿,冰冷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伸过手把他接过来。
  “黑灼还是这么喜欢大王啊……”银发少妇欣慰地轻笑,她叫“莘雪”,是邑晨的姐姐,三十年前以和亲名义嫁到黑狐族去,而她的丈夫正是默言。
  在场的两对夫妻,关系很复杂,邑晨跟莘雪是姐弟,而霄菡跟默言却是叔侄。
  不过这对黑狐族的叔侄俩,显然与拥有一头银发的三人格格不入。
  邑晨抱着小外甥逗弄,莘雪伴在一旁,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身为父亲的默言,仅仅是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们,红艳的薄唇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看得出来,他与妻儿的关系并不亲密。而霄菡更是被排挤在外,一点空隙也插不进去。
  莘雪为免气氛僵硬,积极地找话题:
  “人家都说外甥象舅舅,果然没错……黑灼跟大王长得越来越相似了。”
  “是吗……?”邑晨不甚在意,霄菡努力地想要加入,点头附和道:
  “真的呢,长得很像。”
  莘雪捂嘴笑道:“不过啊,大王将来的儿子一定长得更加像大王。”
  霄菡知道她正在为自己争取,羞涩地垂下头窃笑。莘雪继续暗示道:
  “大王,黑灼平时只能自己玩,怪寂寞的,要是有个小弟弟陪伴他,就会更好了……”
  邑晨知道她的用意,他淡淡一笑,道:“王姐,既然这样,你再生个孩子不就好了。”
  “你真是的,明明知道我的意思……”莘雪娇嗔道。
  邑晨无视霄菡期待的表情,将黑灼还给他母亲。“各位,时间不早了,我先行告退,失陪。”
  “大王慢走。”众人弯身恭送。
  他走了之后,霄菡眼红红地扯着莘雪的衣袖。
  “婶婶……你说大王是不是很讨厌我?”
  “傻丫头,没有这样的事啦……”莘雪尽量安抚。
  “可是他……”
  “大王只是比较冷漠迟钝而已,他日后一定会明白的。”
  “真的吗……”
  默然坐在一旁,随意地翻弄着手上的边界图,他的手指在银狐族的边境线上摩娑游走,嘴边泛起冷冷的笑意。
  黑灼回到与碧阳同住的院子里,一进门就看到几名侍女在忙碌地烧水,送水。
  “这是怎么回事?”
  捧着一盘热水的嫣儿怯生生地回答:
  “大王……公子在洗澡……”
  黑灼闻到水里飘出一阵淡淡的香气,问道:“这是什么水?”
  “柚子水……”
  “柚子水?”
  “公子坚持要用柚子水洗澡,他已经洗了快一个时辰了……大王您去看看吧……”嫣儿担忧地回报。
  洗澡洗了一个时辰?邑晨二话不说,径直走向浴室——

  第九章
  “碧阳!”
  站在水中央的碧阳浑身一颤,惶恐地转过身。
  “你怎么了?”
  邑晨向他伸出手,碧阳立即逃避地往后退去。
  “你怎么洗了这么久?快点上来。”邑晨柔声唤道,在冉冉的雾气之中,邑晨隐约看到他沮丧失落的神色。
  碧阳摇摇头,拿着浴巾用力擦拭自己的身子。
  “碧阳,你洗太久了,快上来。”邑晨再次劝道,碧阳依旧固执地使劲擦拭,邑晨看到他把自己*** 皮肤擦得红肿不堪,心痛地低吼道:“别再擦了!会破皮的!”
  见碧阳还是不为所动,他懊恼地跳进水里,碧阳受惊地转身逃跑,走了不到两步就被他扣进怀里。
  “别……别碰!”碧阳推挤他,觉得自己肮脏的身子会玷污了对方。邑晨发现他的异常,更加用力地抱着他。
  “别碰我!”碧阳急得眼圈发红,双手猛力一顶,邑晨被他抗拒的态度惹得心头一痛,一时不慎被他推开了。
  “碧阳?”
  碧阳捂着自己的身子,低声啜泣。他讨厌自己吗?讨厌得要哭出来?邑晨心痛得眼前昏花,他哑着嗓子问:“你讨厌我碰你……?”
  碧阳摇头,眼泪滴落在水里,颤声道:“我……我很脏……”
  “哪里脏了?”邑晨会意不过来。碧阳抽噎着回答:
  “我……我跟很多人睡过……我很脏……很恶心……”
  “谁说的!”邑晨生气地低喝,跨前一步将他拥进怀里。
  “别碰!我会把你弄脏的!”碧阳哭着推他。
  “没有!你一点也不脏!”邑晨死死抱着他,绝不让他挣脱。
  “我很脏……我很脏……”碧阳在他怀里不断啜泣,喃喃不休。到底是哪个混蛋对碧阳乱碎嘴?邑晨气得想把罪魁祸首生煎活剥。
  “你没有,你没有!”邑晨在他耳边道:“你一点也不脏,你是世间上最干净的……”
  “不是的……我很不要脸……我……”碧阳还在自暴自弃,邑晨募地捧着他的脸,低头封住他的唇。
  邑晨着迷地吮吻着他柔软的唇瓣,仿佛要告诉碧阳,他有多么惹人爱怜。碧阳迷失在他甜蜜的亲吻中,渐渐平复下来。
  一吻方毕,邑晨贴着他唇轻轻摩娑,低声道:
  “碧阳,不要理会别人说什么……你不脏,你是最纯洁最干净的……”
  “真的吗……”碧阳没自信地问。
  “真的,你根本不用在乎他人的看法。”邑晨紧紧拥着他,用自己的体温包裹着他,闭上眼说出会让自己面红耳赤的话:“只要你知道……只要你知道我爱你……那就够了……”
  碧阳激动地回抱他,埋在他胸前又哭了起来。
  “你这爱哭鬼……”邑晨宠溺地笑道,轻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我……我……我好高兴……”碧阳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哭,只好老实说出心中的感受。
  “我知道。”邑晨轻啄他的唇,
  “有点苦……”碧阳伸出小舌舔了舔他唇上的水迹,其实刚才亲吻的时候他就觉得苦了,只是邑晨的吻甜蜜得足以让他忽视而已。
  “是柚子水的味道。”邑晨擦了擦唇。
  碧阳嗅着自己的手臂,他泡了一个多时辰,身上全是柚子气味。他担心地自言自语:“我的身子也是苦的吗……”
  邑晨被他可爱的举动逗笑了,他在他嫩滑的肩膀上舔了一把,佯装难受地皱着眉心道:
  “真的好苦……”
  “啊……?”碧阳哭丧着脸,邑晨哈哈一笑,抱住他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我骗你的,你好香呢……”
  碧阳脸颊泛红,羞涩地搂住他磨蹭。邑晨被他惹得心猿意马,胯下的欲望陡然抬头,碧阳感到那灼热的硬物正顶着自己的腹部。他偷偷抬头,看到邑晨的俊脸因欲火而涨红。
  碧阳大着胆子把手伸进水里,隔着衣物抚摸他的性器。邑晨越喘越急促,再次饥渴难耐地吮吻着他。碧阳边跟他亲吻,手上的动作不断加重加快。
  “到……上面去……”邑晨半拖半抱地把碧阳拉到岸上。下腹高涨的欲望使他寸步难行,刚离开水面,他就乏力地躺倒在地上。全身赤裸的碧阳跨坐在他身上,边底喘边拉扯对方身上湿漉漉的衣物。
  碧阳也不管上身,首先就是将邑晨的腰带扯开,扒下他的裤子。挺翘的性器脱离了衣物的束缚,直挺挺地蹦出来。
  “好大哦……”碧阳跪在他腿间,发出迷醉的低叹,双手握着它,喜悦地用自己的脸蛋摩擦起来。
  “碧阳……”邑晨被他风骚的神色惹得全身燥热,欲望又张大一圈。
  “呀……”碧阳满心欢喜地揉搓着这比以往还要大的好物,伸出粉红色的***舔着末端渗出的透明汁液,双手则熟练地套弄着下端。将前端全部舔湿之后,他立即将那粗硬的物体纳入口中,边吸吮边用水汪汪的蓝眼注视着意乱情迷的邑晨。
  “哦……哦……”邑晨被他吸得快疯狂了,他情不自禁地扭动起来,不时提高臀部让自己进入得更深。
  在他快泻出来的时候,碧阳及时停住,他爬到邑晨腹部上,大张开腿,把湿淋淋的*** 对准自己的***.邑晨配合着掰开他的臀瓣,碧阳坐下去,底下饥饿的小嘴美滋滋地把粗大的性器吞入。
  “啊呀……”碧阳愉悦地低吟,双手往后撑着邑晨的大腿,整个上身往后倾,邑晨能清楚看到他的*** 正吸着自己的分身,还有他腿间那微微发抖的白嫩肉芽。
  碧阳扭摆着腰部开始吞吐,先让那高热的硬物在自己体内狠狠地刮一圈,再左右摩擦,上下套弄。
  “好棒……嗯……啊……”碧阳狂野地摆动着圆润的小臀,露在外面的两个肉球随着激烈的动作上下晃动,拍打着碧阳的臀缝儿。邑晨的分身直顶到碧阳的最深处,他只觉得肚子里热烘烘地,舒服得难以言语。
  “啊……好热……嗯……再进去……嗯……”他觉得自己的*** 酥麻得快融化了,邑晨把分身抽出一半,接着狠力刺进去,如此顶了十来下,弄得碧阳哀叫连连。
  “我……要去了……”邑晨低吼,猛力加快进入的动作,把一波波*** 灌进去。碧阳发出*** 的呻吟,继续扭腰。
  乳白色的*** 沿着*** 潺潺流下,碧阳缩紧*** ,把所有精华吸进体内……
  四周是犹如玫瑰花花瓣似的的帷幔,他沐浴在昏黄的光芒中。一名青衣男子站在他跟前,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层厚厚的透明纱帐,对方的脸很模糊,唯一能辨析的只有他玫红色的薄唇。
  “茴雪……你真的想继承我吗?”男人的声音浑厚低沉,一时清晰一时模糊。
  他感觉自己在点头,心中盈满坚决。
  “要成为星宿之神,就要根除一切情欲杂念,还必须永远保持洁净的身体与心灵。”
  “我可以。”
  “你不能有爱,不能有恨,不能动心,不能动情……”
  “我可以,我可以的!”他高声宣誓。
  “好吧,我给你五十年时间,如果在这五十年之内,你能保持贞洁的身体跟心灵,无爱无恨,那么,你将继承我的位置,成为新一任的绿风星宿……”
  “是!”
  五十年,只要过了五十年,他就能成为这梦寐以求的星宿之神了!
  他谁也不想,谁也不在乎,只为目标而努力。
  “茴雪……茴雪……”另一道声音在呼唤他,这声音充满深情,仿佛羽毛般落在他心上,心头上泛起酥麻的热度。
  不能有爱,不能有恨,不能动心,不能动情。
  他不想听,他不要听见对方的声音!他捂着耳朵逃跑。
  “茴雪!”对方在背后追赶着,无论他跑到哪里都逃不过。脚下踏空,他坠落在黑暗的深渊。一双不容拒绝的手臂从后方环绕过来,紧紧箍着他的腰身——他得救了吗?
  不,没有,他被禁锢起来。
  他被压在身下,身上的衣物在对方的撕扯下化作碎片。
  “*** ”他嘶哑地喊着,“不要这样!”
  他要成为星宿之神!他要保持洁净的身体!他不能被玷污!
  他用尽力气挣扎,依旧不能阻止游走在他身体上的双手。全身宛如被火焰包围着,又热又疼。注视着他的黑眸如同星辰在夜空中闪烁,充满了浓郁的深情与霸道的侵略。
  他好恨……他好恨……为什么要让他感觉到恨意?为什么要破坏他的洁净?
  他失去了成为星宿的资格,他再也不能达成梦想。
  身上的热度褪却,他被关在金黄色的笼子里,这里铺着酒红色的柔软床褥,挂着纯白的轻纱,四周镶嵌着的明珠发出七彩的光辉,
  每天都有美貌的神女为他梳妆,奉上源源不绝的琼浆玉液。可是他一点也不快乐,胸前堆积的怨恨几乎把他炸开。
  一道恶毒的声音在黑暗的角落传来: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分明就是个骚货,还伪装成高洁的样子勾引天帝,你等着瞧吧,他早晚会厌倦了你的,他一定会回来我身边的。”
  心中的火焰在这一刻熄灭,他平静得连恨意也感觉不到。
  脚在走,身体在移动。他看到了悬挂在朱红柱子上的宝剑,轻轻跃起,取下剑。屋子发出轰隆的颤动声,外面的天空电闪雷鸣。他什么也不在乎,剑刃出鞘,寒光映照出他绝望的眼眸。
  剑锋刺入了他的胸膛,在一阵麻痹的痛楚中,他眼前化作一片骇人的血红——
  “喝……”
  碧阳陡然睁开眼。
  血红色渐渐消散,他看到了一片赤裸的胸膛。
  “醒了?”慵懒中带着宠溺的低沉男音从头顶传来。碧阳茫然地抬头,依旧没有从梦境中彻底清醒过来。他微张双唇,露出一副懵懂无措的表情。
  “怎么了?”邑晨捏捏他软乎乎的脸颊,在他额头上印下无数碎吻。
  碧阳心头一热,忽然感到无比的心痛,他环抱住邑晨的脖子,用力将自己的脸蛋埋进他颈窝里。
  “一大早就撒娇了?”邑晨拿他没办法地低笑,爱昵地轻抚他的发。碧阳低吟,赤裸的身躯紧贴着对方。
  邑晨抚摸着他的背,望着窗外的天色自言自语:
  “好像有点冷……是不是下雪了?”
  “嗯?”碧阳转过头一同望去。
  “起来吧。”邑晨拍拍他的脑袋,两人爬出温暖的被窝。外面的官人听到动静,请示过后,捧着厚实的保暖衣物进来。
  “下雪了吗?”邑晨在官人的侍侯下梳洗穿衣。
  “是的,好大一场雪,不过已经停了。”
  “哦?”
  “大王,外面的湖面结冰了,听下面的人说,冰莲花也开了呢……”官人喜孜孜地告知。
  “真的?”邑晨难得露出感兴致的表情。
  “大王跟公子要先用早膳吗?”
  “先等一下。”邑晨拉着穿上锦织外衣的碧阳,“碧阳,我们去看冰莲花吧。”
  “冰莲花?”碧阳不得要领。
  “去看看你就知道了。”邑晨牵着他的手快步离开寝宫,沿着仆人已经清早干净的小路来到广阔的湖泊前。
  “哇……”碧阳望着冻结成镜子般的湖面,发出惊叹。
  “更美丽的东西在前面呢,来,抱着我。”邑晨搂住他的腰,碧阳赶紧抱住他的脖子。邑晨嘴里默念咒语,双腿一登,带着碧阳脱离地面飞驰出去。
  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湖面上空快速飞翔,碧阳发出喜悦的笑声。飞了一小段距离之后,碧阳终于发现冰面之下的奇妙景象——薄冰下居然盛开着粉紫色的莲花!
  一朵朵莲花宛若*** 的珍珠,点缀在叶子织成美丽的绿网上。粉紫色的花瓣像少女脸上的红晕般迷人,隔着模糊的冰面还能清楚看到花瓣上整齐美观的脉络,嫩黄色的花蕊还会随着水波轻轻摇摆。
  “呀!”碧阳兴奋地低叫。
  邑晨嘴边含着笑意,抱着他停在湖中央的上空,碧阳探下身子,着迷地望着冰底下的莲花。不知为何,这种隔着冰面的美丽景象带给他很熟悉的感觉。他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过这种忽隐忽现的事物……
  他向着冰面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那些柔滑的花瓣。可想而知,手指碰触到的只有冰冷。
  “这是没办法采摘的。”邑晨安慰地说:“这种莲花只能在冰底下的水中盛开,一旦摘出来,就会立刻枯萎。”
  “哦……”碧阳失望地低叹,重新立起身子抱着邑晨的胸膛。
  “喜欢吗?”邑晨轻问,以鼻子磨蹭他的脸颊。
  “喜欢,好美!”碧阳毫不吝啬地称赞。
  “那就好了,我门到那边看看。”邑晨搂着他,呼咻一声飞出去。
  “丽花?丽花?你在哪里?”霄菡在庭院中呼喊着自己的贴身侍女。两名小宫女听到她的声音,快步跑过来。
  “娘娘,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我找丽花,看到她了吗?”
  “回娘娘,奴婢看到她往小树林那边去了。”一名小宫女回答。
  “小树林?去那里干吗?”
  “那边有个晾晒衣物的空地,她大概是去收拾被褥吧。”小宫女主动道:“要不奴婢去找她……”
  “不必,我去吧。”霄菡难得想走动一下,整天关在房间里,她也快闷死了。
  “你们去忙吧。”
  “是。”
  霄菡穿过小树林,来到宫女说的晾晒场,这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被褥,形成一小片迷宫。霄菡还没走过去,就听到“迷宫”深处传来阵阵暧昧的呻吟。霄菡心底一阵发麻,她放轻脚步,在被褥之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在一块洁白的床单后面,她看到了那团纠缠的躯体——
  那名*** 地张开腿,承受着男人的冲撞的女子,正是她的婢女丽花!而那个跟她媾合的居然是……
  男人猛然转过头,站在床单后的霄菡无所遁型。
  “你……”霄菡在对方的冷笑中吓白了娇颜。
  一阵低促的惨叫响起,四周随即恢复了平静。
  “丽花?丽花?你在哪里?”霄菡在庭院中呼喊着自己的贴身侍女。两名小宫女听到她的声音,快步跑过来。
  “娘娘,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我找丽花,看到她了吗?”
  “回娘娘,奴婢看到她往小树林那边去了。”一名小宫女回答。
  “小树林?去那里干吗?”
  “那边有个晾晒衣物的空地,她大概是去收拾被褥吧。”小宫女主动道:“要不奴婢去找她……”
  “不必,我去吧。”霄菡难得想走动一下,整天关在房间里,她也快闷死了。
  “你们去忙吧。”
  “是。”
  霄菡穿过小树林,来到宫女说的晾晒场,这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被褥,形成一小片迷宫。霄菡还没走过去,就听到“迷宫”深处传来阵阵暧昧的呻吟。霄菡心底一阵发麻,她放轻脚步,在被褥之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在一块洁白的床单后面,她看到了那团纠缠的躯体——
  那名*** 地张开腿,承受着男人的冲撞的女子,正是她的婢女丽花!而那个跟她媾合的居然是……
  男人猛然转过头,站在床单后的霄菡无所遁型。
  “你……”霄菡在对方的冷笑中吓白了娇颜。
  一阵低促的惨叫响起,四周随即恢复了平静。
  隆冬大雪过后,几缕阳光穿透厚重的乌云,枝头的积雪散发出点点光芒。梅花的枝条越过墙头,雪白*** 花苞迎风绽放。
  邑晨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参加长老会议。碧阳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的景色,一待就是大半天。接近午时,嫣儿敲门进来。
  “公子,皇后娘娘说要请您去赏梅……”嫣儿不太乐意地说道。
  “赏梅?”
  “嗯,她说邀请您到梅园去……”嫣儿迟疑了一下,道:“公子,也不知道她要打什么坏主意,您可以回绝她的……”
  “坏主意吗……?”碧阳没什么戒心。
  “娘娘向来视公子为眼中钉,没理由忽然跟您示好的,您还是拒绝吧。”嫣儿衷心说道。
  碧阳倒没考虑这么多,他小声提议:“带上侍卫的话,就不怕了吧?”
  “说是这么说啦……”嫣儿还是觉得不安全。
  “嗯……那我去吧。”碧阳单纯地觉得,反正自己闲着,有侍卫跟婢女在身边,对方也不会使出什么奸计来吧?
  “那好吧……”嫣儿只好侍侯他梳头穿衣。完毕后,碧阳带着嫣儿跟两名侍卫赴约。
  来到白梅飘香的院子里,一身紫衣的霄菡正坐在小亭子里等候。她没带侍从,就只有几名面生的小宫女。嫣儿敏锐地发现,那个为虎作伥的丽花并不在场。对此,她不知道该放心还是该疑惑了。
  碧阳让侍卫站在凉亭外面,自个儿领着嫣儿走上阶梯。
  “碧阳公子,欢迎。”霄菡淡淡一笑,示意他坐下。不止嫣儿,就连迟钝的碧阳都发现她不对劲。她向来都不是那种懂得伪装自己的人,平时的霄菡是盛气凌人、毫不保留的,今日的她却深沉得可怕,叫人猜不透她眼底暗藏着什么阴谋。
  嫣儿为了碧阳的安全,不得不提高警惕,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大王外出办事了,公子待在宫里一定很闷吧?”霄菡客套地说:“如果觉得无聊的话,随时欢迎你来找本宫聊一聊哦。”
  “哦……谢谢……”碧阳只好这么回答。
  “你看,今天宫里的梅花都开了,本宫觉得这样的美景应该让更多人观赏,所以就派人去邀请你了。”
  “哦……”碧阳望了望四周的梅花,粉雕玉砌,芬芳扑鼻,确实美得醉人。
  “公子喜欢梅花的香味吗?”霄菡转到了这话题上。
  “呃?还不错……”碧阳点头,霄菡笑得灿烂,她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公子,我这里有一瓶用梅花提炼而成的香料,把它涂抹在身上,能让你的肌肤晶莹剔透,还会散发香味呢……”
  “呃?”碧阳不明就里地看着她把瓶子放在自己手上。
  “我送你吧,大王一定会喜欢这味道的。”
  “不用了……”碧阳把瓶子推回去,“我不喜欢用这些。”
  碧阳直觉自己不该收她的东西,霄菡见他拒绝,眼神忽然有了变化。她执拗地说道:
  “本宫是一番好意,公子请收下吧。”
  “可是我不想要……”碧阳委屈地摇头,毫无保留地表达出自己的反感。霄菡的口气急了:
  “公子,这真是很好的东西,你试过之后一定会喜欢的。”
  “我不喜欢……”碧阳不懂得客套,一点台阶也不留给她。霄菡眼里喷出怒火,语气越发强势:
  “你试一下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嫣儿觉得她的眼神越发危险,赶紧插到两人之间。
  “娘娘,您的心意公子明白,只是他不喜欢用这些女人家的东西,您就别勉强他了……”
  “这儿没你的事!”霄菡失去冷静,暴怒地将她推开。她拧开瓶子的盖子,就要把瓶里的东西往碧阳脸上泼。嫣儿扑过去制止,瓶子里的东西顷刻洒出来——
  “啊——!!”霄菡发出惊恐的尖叫,瓶里的竟然是一大群黑色的大蚂蚁!
  一些蚂蚁落在她手背上,它们立刻释放出绿色的体液,将她的皮肤侵蚀。霄菡惨叫着狂奔离开,她的侍女惊恐地追随而去。碧阳的侍卫冲进来保护他,把散落在地上的一些蚂蚁踩死。
  “公子,您快点离开……”侍卫正要护送他回去,碧阳看到跪坐在一旁的嫣儿,赶紧甩开侍卫,跑过去搀扶她。嫣儿捂着脸,被碧阳抓着肩膀转过来。
  “嫣儿?怎么了?”碧阳拉下她的手,立即被她脸上的景象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嫣儿脸上爬满了蚂蚁,绿色的毒水混着鲜红的血水滴落,她的脸蛋出现无数可怕的窟窿!
  “嫣儿——!!”
  嫣儿被送回房间里,御医很快赶到。她脸上的蚂蚁在放出毒水之后,很快就死掉了,只是她的脸也被毁掉了,最可怕的是,蚂蚁的毒水入侵了她的骨头,她伤势过重,难以复原。
  嫣儿代替了碧阳,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碧阳坐在她床边,哭得双眼红肿。一个时辰后,邑晨收到消息,火速赶回宫中。侍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他按耐着怒火,命人立即去将凶手霄菡逮捕。
  “碧阳。”邑晨搂着坐在床边的他,碧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顾抽噎。邑晨看着脸上包扎着绷带、只剩鼻孔跟残缺的嘴巴露出来的嫣儿,心里有说不出的内疚。
  “这是什么毒?”邑晨问着一旁的御医,御医详尽汇报:
  “大王,咬伤小宫女的是一种剧毒黑蚂蚁,能用毒液杀死猎物,这种蚂蚁生活在泥土深处,冬天的时候它们会待在巢里睡眠,按理说,不会被轻易抓到……
  而且,据老夫所知,皇城周围并没有这些蚂蚁。“
  “那它们产自何处?”邑晨觉得这是一条重要线索。
  “黑狐境内,有很多这种蚂蚁。”
  邑晨脸色阴沉地搂着碧阳。“这就对了,一定是皇后从自己老家里带来的吧?”
  两人正商量着,护卫跌跌撞撞地奔进来。
  “报告大王!皇后娘娘死了!”
  “什么?!”邑晨猛然站起来,碧阳顿时清醒过来,他脸上还挂着泪痕,吃惊地张开双唇。

  第十章
  床铺沾满斑斑血迹,床上的霄菡面容尽毁,鲜血模糊,五官全部溃烂,眼睛变成两个大窟窿。枕头跟被子上残留着黑蚂蚁的尸体,房间里弥漫着毒液的恶臭。
  邑晨吩咐仆人将门窗打开,径自走到床边,弯下身探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按在霄菡的脖子上,她身上已经没有热度,看来死去已有将近一个时辰。
  “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他沉声问,霄菡的侍女结结巴巴地回答:
  “回大王……娘娘的手受伤了,她一路跑回来,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
  奴婢见娘娘伤势挺重,本打算请御医,可是娘娘说*** 还要奴婢不要多管闲事,我只好下去了……后来,大王请人来找娘娘……不管奴婢怎么喊,娘娘都不愿意开门……我们就破门进来……发现娘娘已经……“
  邑晨审视着霄菡的手,跟碧阳的侍从回报的一样,她的手也被黑蚂蚁腐蚀了,只是,为何她脸上也有蚂蚁?而且,她死亡的原因是什么?自杀还是他杀?邑晨下意识觉得霄菡决不对自杀,他阴沉地问那婢女:
  “娘娘待在房间的时间里,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这……奴婢不清楚,奴婢是新调来的,娘娘吩咐我们未经允许不得紧接她的寝室……”
  邑晨回头一看,包括这小宫女在内,霄菡的其余仆人都是生面孔,并不是惯来服饰霄菡的那一批。
  “你们什么时候调进来的?”
  “三天前……”
  “原本那些仆人呢?”
  “娘娘说不喜欢他们,都给调走了……”
  “连贴身丫头跟乳娘都调走了?”邑晨发现一点端倪,那个叫丽花的侍女跟乳娘,都是跟随霄菡嫁过来的,她们自霄菡小时候就服侍她,按理说她绝对不可能连这两人都遣走。
  “是的,都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连最贴身的仆人都调离,霄菡身上一定有一些不能被外人知晓的秘密。而且她会袭击碧阳,也非常不合理。这种阴谋太蹩脚了,根本就像没有经过任何深思熟虑,霄菡怎么会笨到使用这种一下子就会被识穿的计谋?
  她现在死于非命,不但使一切成迷,还给邑晨带来无穷麻烦——霄菡背负着黑狐公主的身份!她死在皇宫里,邑晨必然要负上全部责任,霄菡的父亲那边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邑晨正苦恼着,他的表兄,也是他左右手之一的狄藩也到场了。
  “大王,微臣听到消息就马上赶来了。”
  “嗯……”邑晨还在沉思。
  “这是怎么回事?娘娘是怎么死的?”狄藩走到尸体面前,看到那恐怖的景象后也不禁捂着嘴后退一步。
  “暂时还不清楚……”
  “大王,娘娘是死在房间里的,这里面一定还留着什么线索。”
  “说得没错。”邑晨决定好好调查一下,他吩咐侍卫:“先把尸体带走,将房间仔细搜一次。”
  “是!”侍卫随即开始动作,狄藩也加入帮忙。
  邑晨双手环胸,站在门口外,冷静地看着他们,侍卫把尸体搬走后,开始在房间里搜查,狄藩很快便在霄菡的床底下发现几个可疑的瓷瓶。
  “大王,这是……”
  “打开看看,小心点。”
  “是……”狄藩谨慎地把瓶塞拿开,里面是一些暗红色的粉末。“这是什么?”
  狄藩跟邑晨困惑地看着那些粉末,邑晨道:“把剩下的也打开。”
  几个小兵立即把剩下的三个瓶子也打开,几只黑蚂蚁随即爬了出来,他们惊慌地大叫起来。那些蚂蚁却没有直接攻击,而是从他们手上爬过去了。
  侍卫们把蚂蚁甩到地上,纷纷踩死,并同时用妖气把瓶里的其他蚂蚁杀死。
  “这……这是毒蚂蚁……”侍卫们惊魂未定。
  “一个是粉末,其余的是毒蚂蚁?”邑晨迅速地思索着。
  另一名侍卫又在床铺里找到一个空瓶跟瓶塞,邑晨看着那四个外形相似的瓶子,他拿起来仔细研究,发现瓶塞的颜色有一点轻微的差别。狄藩打开的,以及床铺里找到的,瓶塞都是浅褐色,而床底下的另外三个瓶子却是褐中带绿的颜色。
  “那些红色粉末,有毒吗?”他问,狄藩大着胆子凑近嗅了一下。
  “味道像药粉……应该没有毒。”
  邑晨转头望了望窗台上的一盘金鱼,狄藩随即会意过来,走过去将一部分粉末倒进水里,鱼儿似乎有点不舒服的反应,但是并没有死去。
  邑晨看着这一切,渐渐陷入了深思,狄藩跟其余侍卫都不敢吭声。过了良久,狄藩试探地开口:
  “大王,您发现什么了?”
  “嗯……有一点。”邑晨回想着霄菡死去时的姿势,她双手成爪地僵硬在胸前,床铺也被弄得乱七八招,看来死前非常痛苦。
  “我大概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邑晨缓缓道,狄藩赶紧问:
  “怎么回事?”
  “褐色瓶盖装的是解药,霄菡的手被蚂蚁咬伤之后,本想拿解药解毒,可是中间出了错,里面装的是毒蚂蚁,于是她自己被咬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众人恍然大悟。
  “但是……”邑晨一句但是,又把众人的心吊了起来——
  “但是什么?”狄藩追问。
  “这解药应该是她自己准备的吧?怎么会装错了?”
  “这……或许是忙中出乱了?”
  “或许吧,可还是有很多疑点……”邑晨喃喃道。
  “大王?”
  “没事了。”邑晨又恢复冷漠的表情,“你们继续搜查,有什么可疑的东西立即回报。”
  “是。”
  “碧阳公子呢?”邑晨进门就问。
  “公子还在嫣儿的房间里。”
  “哦?”
  邑晨轻轻走到仆人的厢房外,孤灯影映照下,坐在床前的单薄身影益加叫人心痛。碧阳听到脚步声,可他没有转过头。
  “碧阳。”邑晨低声开口:“你去休息吧,让仆人看着就行了。”
  碧阳呆滞地望着嫣儿被绷带包裹着的脸,没有动作。邑晨扶着他的肩膀,半拖着把他带走。
  一路上,碧阳都表现得异常安静,直到邑晨让他坐在铺着皮毛的太师椅上,他的嘴唇嗫嚅着问出一句话:
  “为什么大家都这样……?”
  “你说什么?”邑晨不解,碧阳与他眼对眼,表情彷徨而无助。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会死?”
  “说什么傻话……”邑晨拧起俊秀的眉心。
  “嫣儿也会死吗?”碧阳的眼神盈满惊恐跟担忧。
  “不会的,我会救她的。”邑晨保证。
  “我不想她死……”碧阳的声音在发抖。
  “她不会死的,我不会让她死的……”邑晨搂他入怀,在他耳边温柔呢喃。
  可是他不这么觉得……碧阳悲哀地想着,他总是觉得,嫣儿会死的……不止嫣儿,就连他最重视的邑晨也会……
  为什么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为什么他永远无法改变别人死亡的命运?难道说,这也是他的命运吗?
  碧阳闭上眼,默默地流下泪水。
  霄菡的死掀起轩然大波,她离奇死亡之后的第十天,黑狐使者给邑晨送来信函。如同邑晨预料的那样,霄菡的娘家怒火勃发,严词要求他给个合理的解释。
  邑晨知道,要是这次自己处理得不好,银狐族与黑狐族的合作就会崩裂,这将严重威胁到他的江山社稷。
  他随即修书,表示自己已经查清霄菡的死因,并说出霄菡之前袭击碧阳的事,这也是为自身洗脱的手段。
  但是黑狐族随后而来的信不但没有退让,反而更加火爆。霄菡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黑狐族长,他明确表示自己的女儿不会干这种事,一口咬定邑晨是歪曲事实,逃避责任。
  邑晨自然不会妥协,又给了一个态度强硬的回复。
  两族的使者疲于奔命,为两边的族长传递信件。一个月的时间里,十几封信往来于两族,双方多次召见对方的使者,事情不但没有得到解决,彼此的关系反而日益紧张。
  黑狐族不接受邑晨给出的解释,坚决不相信霄菡是自己误用解药而死,族长甚至指控邑晨就是害死霄菡的真凶。邑晨想不到对方会蛮不讲理到如此地步,他也极为恼火,几乎快保持不住风度了。
  就在两族的矛盾快要演化成兵戎相见之际,黑狐族忽然送来一封邀请函。
  他们告知邑晨,下个月他们将要举行祭天庆典,如今因为霄菡的死而改成为她超度的仪式。黑狐希望邑晨亲自护送霄菡的灵柩回去,并与族长会谈,面对面将事情解决。
  邑晨与官员商量后,决定答应黑狐的要求。为了不让矛盾激化下去,他们只好先作出让步。
  邑晨需要离开十多天,出发之前,他必须先把宫中一切都安排好,最让他放心不下的,自然是碧阳。
  临走的前一晚——
  “不要到处乱跑,乖乖等我回来,明白吗?”
  碧阳点点头,双手眷恋地揪着他的衣袖。小声哀求道:“快点回来……”
  邑晨心中一热,抱住他,狂热地吻着他。碧阳的小手扒在他肩膀上,闭上眼沉溺在他甜蜜的亲吻中。一吻方休,邑晨在他耳边允诺:
  “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那一晚,他们没有欢爱。在麻烦没有解决之前,邑晨并不想过早让自己沉沦在与碧阳的爱欲中,他仿佛是要把最甜蜜的果实留在最后。
  碧阳在邑晨怀里甜甜入睡。
  他又梦见那些奇怪的景象了,在他梦里,两名男子不断出现。
  那名身着奇异的翠绿色衣服的男人总是在他前方,他很像接近对方,却总是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弹开。而另一名高大的男人则老是追逐在他身后,自己避如蛇蝎般从他身旁逃开,却总被抓住,而这时,前方的青衣男人就会越走越远。他向着对方伸手求救,对方只会不断地远离他,他觉得悲伤而绝望,眼泪夺眶而出。
  眼泪淌下来的一刹那,他醒过来了,微弱的阳光透过窗纸投射进来,而身旁的温暖躯体也不见了。擦去眼泪,披上衣服走下床,外头的仆人告诉他,邑晨的车队已经离开了皇城。邑晨为免他依恋不舍,才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出发的。
  碧阳呆坐在还遗留着一丝温热的床铺上,双手抚摸着邑晨躺过的地方,心中涌起无限空虚。
  车队进入黑狐族的领地之后,按照传统习俗,所有黑狐族人都要换上本族出产的衣服——就连死者也不例外。邑晨他们不清楚还有这种习惯,只好趁马车在别管休息的当口,请人到附近的城镇买衣服。
  衣服送来之后,霄菡生前的乳娘跟侍女们开始动手给她的尸体换上新衣服。
  邑晨与狄藩、以及几名随行的官员在客厅里商讨一些事宜,霄菡的乳娘忽然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大王……老身有要事禀告!”乳娘紧张得声音都结巴起来,看来是很严重的事情。
  “什么事?”邑晨冷静地问。
  “是……公主……公主她……”
  乳娘怯怯地望着屋里的其他官员,欲言又止。邑晨知道她是有所顾及,随即遣退其他人。
  “好了,现在只有我俩,说吧。”
  “是……”乳娘又惊又慌地告知:“老身给公主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她的…
  …她的身体有点不对劲……“
  “那里不对劲?你一并说完吧。”邑晨有预感,又要发生一些麻烦事了。
  “是这样的,老身自公主年幼时就服饰她了,公主的身体有什么特点……老身可谓了如此掌,方才我给公主更衣,发现她胸脯前的一小块胎记不见了……”
  “哦?”邑晨察觉到麻烦快要降临了。
  “老身怀疑之下,就仔细检查了公主的身体……发现她身上的痔都变了,原本该长在大腿上的痔跑到腰部去了,原本白白净净的手臂上又多了几颗……公主的脸被毁得无法辨认,身体却变了个样……老身越看越不对劲……老人怀疑……”
  “你怀疑死去的不是她?”邑晨一语道破。
  “老身……老身不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乳娘也很希望死去的不是霄菡。
  邑晨思考了片刻,问道:
  “她身上的这些标记,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还有公主的母后,跟贴身侍女丽花,只可惜娘娘在公主年幼时就去世了,丽花也不知所踪……”
  “那个丽花,还是没出现吗?”
  “是啊,她都失踪好一段时间了,不晓得是凶是吉……”
  “这件事太诡异了,你先不要跟别人提起。”邑晨决定先派人暗中调查。
  “是的,老身明白。”
  “你先下去吧。”
  “是。”
  在乳娘踏出房门之前,一个鬼祟的身影快速从门外的柱子后闪开。
  月如冷霜,黑深深的树林里卷起寒风。一身黑的男子站在树下,昂头道:
  “他已经起疑了,要不要把那个老妇解决?”
  一道沉稳的男音从枝头间传来:“先不要打草惊蛇,要是被他发现有内鬼,计划将受阻。”
  “要是他知道死掉的不是霄菡,会不会就此折回?他不进城的话,计划无法展开。”
  “知道他接下来的行动吗?”
  “他已经派人回去银狐都查探了,尸体就在皇宫里,要找到并不难……”
  头顶上传来阴森的笑。
  “距离祭奠还有五天,他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查出真相,把那些探子解决掉吧。”
  “我明白了。”
  “一定要把他引进城,接下来的一切,就依计行事吧……”
  “是。”黑衣人转身离开。
  树枝微微颤动,男人迎风站立起来,漆黑的发沐浴在银白的月色下。他轻轻跃起,敏捷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空里。
  在御医娴熟的指头下,洁白的绷带一圈圈拆下,碧阳紧张地注视着那张重现的脸庞——少女的面容一如既往地光滑,竟然没有一丝损伤。
  “嫣儿!”碧阳兴奋地低呼。
  “我……我复原了?”嫣儿不可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碧阳使劲点头,握着她的手兴奋地说:“复原了!”
  “公子……”嫣儿感激地望着他,一旁的老御医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
  “这不可能啊……太神奇了……”
  嫣儿伤得如此之重,居然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完全恢复,实在不得不叫他惊奇。沉溺在喜悦中的主仆俩无心理会他,碧阳开心地拉着嫣儿。
  “嫣儿,真是太好了。”
  “嗯,托公子您的洪福。”
  “对了,为了庆祝,我叫厨娘煮你喜欢吃的菜,好不好?”
  “好啊。”
  “我们去厨房看看……”两人正要离开,老御医忍不住开口:
  “嫣儿,除了我给你敷的药以外,你有没有使用过其他药物?”
  嫣儿愣了片刻,摇头道:“没有了。”
  “这样啊……那没事了。”
  碧阳不解地看着他们,嫣儿笑了笑,挽着他的手出去了。
  嫣儿复原后,碧阳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加上初春已至,宫中繁花似锦,生机盎然,他的心情也逐渐开朗起来。
  自从霄菡逝世,她在宫里的势力也全部消散,而今邑晨不在,碧阳更是成为后宫唯一的主人。他也没有了过往的顾忌,大着胆子离开自己的宅院,随心所欲地在花园里游逛。不过无论他去哪里,身边总是跟着嫣儿以及两名侍卫。
  这天,碧阳一如既往地来到湖畔附近散步,他沿着湖岸,边走边欣赏路旁的景色。报春鸟在碧绿的柳条之间嬉戏,粉追逐着黄色的蝴蝶。花丛中,小蚱蜢伏在嫩绿的叶子上抖动着触角。碧阳向来喜欢这些小生灵,站在树下一看就看了大半天。
  “公子,这边太阳大,要不要奴婢给你回去拿伞?”嫣儿伸出手为碧阳遮挡阳光。
  “不用……”碧阳不介意地回答,他蹲下身子继续看,募地发现黄泥地上出现一条黑黑的线,仔细一看,居然是一群蚂蚁队伍。那全身黑亮的蚂蚁,正是霄菡用来袭击他的毒蚁!
  碧阳吓一大跳,蹦起来往后退了几大步。
  “公子?”嫣儿慌张地跑到他身边。
  “那个……”碧阳指着地上的蚂蚁,嫣儿回头一看,也变了脸色。
  “公子!咱们快走!”她惶恐地拉着碧阳,就要往回跑。碧阳却定在原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蚂蚁,道:
  “它们没有攻击啊……”
  “公子,它们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快离开吧……”
  “等一下。”碧阳拉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凑近蚂蚁队伍。
  黑蚂蚁们井然有序地沿着固定的路线行走,它们正忙碌地搬着一些小碎屑往一个方向走去,一些没有搬运东西的蚂蚁不时用触角与同伴交流一下。弯弯曲曲的蚁队一直往花丛里蔓延而去,碧阳跟着它们挪动脚步。
  “难道说,它们要把吃的东西搬回家?”碧阳自言自语,嫣儿拉着他衣袖,语气慌张地道:
  “公子,别管它们了,太危险了……”
  “可是我想知道它们住在哪。”碧阳回头说完,继续我行我素地跟着蚁队走,嫣儿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不远处的侍卫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碧阳越过花丛,蚂蚁的队伍还很长,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个陌生的小树林。碧阳没有发现自己来到一个什么地方,他继续注视着的面上的蚂蚁,而他身后的嫣儿,脸色却越发阴沉。
  又走了一段路,蚂蚁的巢终于出现了!那是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土堆,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法擦决。蚂蚁们从底下一个狭小的入口爬了进去,它们的巢穴正在底下。
  “这里就是它们的家了?”碧阳低呼。
  “公子,咱们回去吧。”嫣儿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可怕,碧阳没发现他的异样,径自道:
  “可是让它们待在这儿,不太好吧……”
  “公子……”
  碧阳对身后的侍卫道:“你们可以把它们杀死吗?”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最后竟齐齐望着嫣儿,仿佛是在等候她发号施令。嫣儿毫无情绪地问道:
  “公子,您打算怎么做呢?”
  “把它们杀死啊,它们很危险不是吗?如果你们杀不了,请其他侍卫来可以吗?”
  嫣儿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开口道:“好吧,把它们杀了。”
  那两个侍卫随即走到蚁穴前,碧阳退到一旁。侍卫们摆好架势,低喝一声,双双出掌,泥土跨啦一声爆开。两个侍卫又打出几掌,毒蚂蚁在妖力的撞击下全身碎裂而死。
  土堆哗啦啦地溃散,地上出现一个大坑,蚁穴的内部曝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 的蚂蚁都死了,侍卫转而去对付蚁路上的蚂蚁,碧阳凑近蚁穴一探究竟。
  “蚂蚁全部死了吗……?咦?这是什么?”
  在布满蚂蚁尸体的泥土里,还埋着一些白色的物体,由于表面上的泥土散开了,那些物体的一部分冒了出来。
  “嫣儿,你快来看。”碧阳转头喊道,嫣儿木无表情地走到他身边,碧阳问她:“这是什么呢?”
  “奴婢不知道。”
  碧阳一溜烟跑到旁边,捡来两根粗大的树枝,把其中一根交给嫣儿。嫣儿配合着他,用树枝把坑里的泥土拨开,埋藏在下面的东西逐渐现形——
  白森森的骨头,破烂的衣物……当那骇人的骷髅头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碧阳惊慌地把树枝丢开。
  “这个……这是……”
  “这是骸骨。”嫣儿冷静地说。
  “这是谁的骸骨啊……”碧阳捂着嘴弯下身,仔细研究那具尸骨。死者的头颅上有一个大裂痕,看来那是它致死的原因。它身上的皮肉都被蚂蚁吃掉了,可是那黑色头发还能清晰辨认,而且它身上的衣服虽破烂,可也看得出那原本是一件精美的丝织描金长袍。
  碧阳猜不透对方的身份,困惑地问嫣儿:“这是谁呢?”
  原以为嫣儿会回答“奴婢不知道。”,想不到她竟平静地答道:
  “这个是皇后娘娘的尸体。”
  “啊?”碧阳懵了。
  “这是黑狐族的公主,霄菡,也就是皇后娘娘。”嫣儿的眼神跟语气都不带一丝感情。
  “那个……霄菡的尸体不是被送走了吗……”碧阳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寻常了。
  嫣儿沉默,在她身后,两名侍卫徐徐走来。他们三人站在与碧阳对面,碧阳觉得自己似乎成为了他们的敌人。
  在一轮叫人窒息的宁静之后,嫣儿缓缓说道:“公子,您不该来这里……我不想伤害您……”
  “你在说什么……”碧阳不自觉地往后退。
  “公子,您别问了,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嫣儿继续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嫣儿……你怎么了?你好奇怪……”碧阳胆怯地望着这个他再也不熟悉的嫣儿。
  嫣儿向他伸出手。“公子,您跟奴婢回去吧,什么也别管了,奴婢保证不会伤您一根毫毛。”
  碧阳摇头,继续后退。
  “我不跟你回去,你不是嫣儿……嫣儿不会这样的……”
  嫣儿的眼神黯然下去,沉声道:“公子,对不起,请不要逼我。”
  她向身旁的侍卫打个眼色,他们跨前一步,正要行动,碧阳随即转身逃去。
  “抓住他!”嫣儿低喝,侍卫们立即追奔过去。
  邑晨的车队顺利进入黑狐族的神庙,迎接他们的是几位高级官员,黑狐族长并没出现。稍作休息之后,邑晨与狄藩在官人的带领下前去会见族长。其实邑晨并不想现在就与对方会谈,毕竟霄菡的尸体出现了问题,可他派回去调查的探子还没传来任何消息,而黑狐这边逼得很紧,不给他一点喘息的余地。
  走进宽敞封闭的会客室,身后的官人退出外面,将两扇厚重的大门关上。邑晨环视四周,空荡荡的房间里挂满厚厚的帷幔,屋里摆放着一张长长的茶几,茶几头尾两端各有一把椅子。黑狐族长正垂着头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也不过来迎接。
  邑晨心下起疑,与狄藩谨慎地站在门边。等了一会,黑狐族长才对他伸出一手。
  “请坐……”他的话听起来有气无力,仿佛是垂死之人发出声音。邑晨稳步走过去,坐下。
  “久违了,族长大人,您最近身体还好吗?”邑晨特意问道。
  族长依旧耷拉着脑袋,他嘴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笑声,听起来怪可怕的。
  “他身体好不好都不重要,反正已经死了。”一道爽朗的男音从帷幔背后传来,邑晨惊讶地看着从黑狐族长背后走出来的默然。
  他怎么会在这里?邑晨还没来得及掌握状况,背后猛然传来杀气。他随即作出反应,伸手一隔,及时挡开了落在自己头上的利爪。
  正在他分神抵挡攻击的片刻,他坐着的椅子似乎感应到妖气的异动,忽然释放出几道蓝光。本要站起来的邑晨,只觉全身闪过一阵麻痹,动作不禁迟缓下去。
  就在下一刻,默然从衣袖里释放出几条绳索,那些绳索像大蟒蛇一样缠绕在邑晨身上。
  短短的一瞬间,邑晨已经被绳索捆绑在椅子上。他立即放出妖气,想把绳索弄断,想不到绳索却越绑越紧,就连椅子也随之发出叫他麻痹的电流。
  邑晨赶紧把妖气敛下,绳索跟椅子这才又回复平静。他微微喘息,冷静地看着狄藩走到默然身边。
  “你们要叛变吗?”他毫无情绪地问。
  “是啊。”默然轻松地回答,脸上挂着无害的微笑。
  “你们已经把族长杀了?”
  “呵呵……”默然亲昵地从后环抱着族长,单手托起他的下颚。邑晨终于看清了他枯瘦的脸,还有他那死灰的神色。
  “他是病死的,跟我没关系哦。”
  “病死?什么时候?”邑晨纳闷自己居然一直没有收到消息。
  “嗯……就在我们一家子去王都见您之后。他死了我也挺伤脑筋的,毕竟兵权都在他手里,所以我只好在他身上弄了一个傀儡符咒,让他按照我的命令行事了。”默然把手放在族长的头顶上,竟吸出一条黑色的虫子。他轻轻用力一掐,那条虫子死掉了,很快就化为乌有。而族长的身体也随即跨下,彻底变成一具尸体。
  “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终于可以让皇兄入土为安了。”默然说着虚情假意的话。
  邑晨冷笑,原来默然从那时候开始就在计划叛变,自己居然一直缺乏警觉,这回是他太过大意了。如此说来,霄菡诡异的死亡也能得到解释了。
  “霄菡是你杀的?”邑晨问狄藩,他光明正大地点头。
  “不过现在躺在棺材里的不是她。”狄藩扯动唇角道。
  “是吗?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我想我大概有权利知道。”就算是落在对方手上,邑晨也依旧能保持高傲的眼神。
  “大王不愧为真龙天子,这气势可真摄人心弦。”默然假惺惺地称赞。
  “说吧,事情的来龙去脉。”邑晨不为所动,狄藩一字一句告知:
  “我买通了娘娘的贴身侍女丽花,让她帮忙挑拨娘娘跟碧阳公子的矛盾,目的是要让您与黑狐族决裂。可是我跟丽花私通的时候被娘娘识破了,我只好杀了她,把尸体埋在皇宫里。我用易容术把丽花打扮成娘娘的模样,让她去袭击碧阳公子,她的失手也是在默然大人控制之下的,我预先将她放在床底的解药掉包,她就被毒蚁杀死了。”
  “那些瓶子里根本没有解药吧?你拿来给我看的解药是你自己带来的?”
  “是的,瓶里装的全是蚂蚁,她必死无疑。”
  “你可真够心狠手辣。”邑晨盯着背叛自己的狄藩,冷冷地问默然:“你也在他身上下了符咒?”
  “哦?”默然看了看狄藩,笑眯眯地回答:“没有哦,傀儡咒只能用在死人身上。”
  “那为什么?”邑晨深沉地注视着狄藩,质问他为什么背叛自己。狄藩扭开脸,不去面对他,默然替他回答道:
  “没办法啊,大王,狄藩他被另一个人下符咒了。”
  “是谁?”邑晨很不喜欢他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
  “呵呵……就是您最爱的那位第一美人,碧阳公子啊。”
  “开玩笑。”邑晨冷哼。
  “大王,我可不是开玩笑哦。”默然眼里尽是冰冷的笑意,“狄藩被碧阳公子下符咒了,一种叫做‘爱’的符咒,不过,您身上也有这种符咒吧?”
  “狄藩,你就不怕丽花在袭击碧阳的时候会把他毁掉?”
  默然插嘴:“大王不必担心,那些蚂蚁经过我的训练,它们只会攻击身上带脂粉味儿的女人,而且专门挑脸蛋下手。碧阳公子不爱用脂粉,他根本就不会受伤,届时受伤的只有丽花,还有公子那位贴身侍女。”
  “你们怎么会计划得如此周到?”
  “很简单啊,那位侍女也是我们安排的棋子。”默然说出一句让邑晨心惊胆战的话。
  “嫣儿也是?”邑晨的心顿时提到喉咙上。
  “没错,您宫中的大半官人,都被我买通了。”默然狡黠地笑。
  邑晨瞪着他们,咬牙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啊。”默然道:“狄藩想得到碧阳,所以跟我合作,我就答应他,把你消灭了之后,让他成为银狐族的藩王,碧阳公子就是他的王妃啦。”
  “藩王?”邑晨不禁嗤笑。
  “大王别见笑。”默然也笑,不过笑容里尽是冷酷,“我可不像王兄,凭什么我们黑狐族要向银狐俯首称臣?我们黑狐才是浮幽界的真正统治者。”
  邑晨轻轻说出一句:“春秋大梦。”
  默然优美的嘴唇抽搐了一下,眼里泛起杀意,这是他头一次曝露出自己的愤怒。
  “春秋大梦?大王,您该不会认为自己被我绑着动弹不得,也只是一场梦境吧?”他提醒着对方此刻的处境。
  “你尽可以杀我。”邑晨凛然地说:“我死了一点关系也没有,其他银狐族人会替我报仇的。”
  “大王,我现在还不会杀您的。”默然缓缓向他走去,他弯下腰,双手亲密地捧起邑晨的脸,似笑非笑地说道:“大王,您这双金色的眼睛可真迷人……”
  邑晨的眼神一阵动摇,默然冷不防俯下身吻住他。狄藩诧异得目瞪口呆,就见邑晨挣扎地低吼起来,他的咽喉一阵翻动,似乎有什么物体正在往上钻,默然死命吸吮着他。就在那物体快要进入邑晨嘴里的时候,他狂怒地咆哮一声,身上的妖力把默然弹开。
  邑晨很快又被绳索与椅子的力量压制下去,默然从地上爬起来,不忿地擦着自己的唇。
  “你不肯交出来吗?”他狠狠瞪着对方。
  “休想。”邑晨喘着气回答。
  “好啊,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默然冷笑,唤道:“来人!”
  几名侍卫随即开门进来,默然下令:“将他押到天牢,把他的妖力抽干为之。”
  “是!”
  邑晨被押走,眼神依旧是顽强的。众人离开之后,狄藩忍不住好奇地问:
  “默然大人,你要他交出什么东西?”
  “一样可以助我呼风唤雨的东西。”默然对着他冷然一笑,“什么也别管,做好你的本分。”
  “是……”

  第十一章
  “在那边!”
  “抓住他!”
  杂乱的声响传来,破烂囚衣下的身子颤动了一下,掩藏在蓬乱灰发下的眼眸无神地斜视着那唯一投进光亮的狭小窗户。
  “啊……”一道熟悉的叫声响起,他仿佛被针刺到一般,眼睛陡然瞪大,佝偻的身子扯动着冰冷的铁索,爬到窗户前面。
  视线穿过那个只有他大半张脸大小的窗户,他看到了那抹倒在地上的熟悉身影——
  “放开!”对方拍打着落在自己身上的手。一名侍女模样的银发少女在他们身后道:
  “把他打晕,带走!”一名侍卫随即一掌劈向他的后颈,他美丽的蓝眼顿时一滞,昏厥了过去。
  看着他被侍卫抱了起来,牢房里的人几乎疯狂地张着嘴,他想喝止他们,干涸的喉咙却不能发出一点声响。
  他死死瞪着躺在侍卫臂弯中的人,贪婪地望着他白璧无瑕的容颜,还有他那头耀眼的翠绿长发,对方的名字就要破口而出,可他嘴里喊出的却只有破碎沙哑的声音。“喝……喝……”
  直到他们走进了茂密的丛林里,直到他们离开了这个荒芜的小庭院,他终于不可拟制地咆哮起来。
  “啊——!啊——!”他不顾自己的手被撞击得皮开肉绽,一拳一拳砸向自己脚上的铁索,以此发泄愤怒。拳头里混杂着愤怒和强劲的妖力,在奋力捶打了不够一刻钟之后,铁镣咯哒一声,碎裂了。
  他粗喘着站起来,忍着手上的疼痛,继而踢打着窗户周边的墙壁。
  脚步声回荡在通道里,邑晨睁开干涩的眼,倔强地望着囚房的入口。黑衣,黑披风,配上黑发,出现在他眼前的默然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
  他以欣赏的目光看着邑晨凄惨的模样,对方上身赤裸,肩膀被两个大钳子穿过,身上布满从肩上淌下的血痕。那对钳子连通特制的法咒绳,能吸收掉他身上的妖力,默然愉悦地问:
  “怎样?你的妖力已经所剩无几了,你真的不要投降吗?”
  得到的回应只有对方蔑视的冷笑,默然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说:
  “或许你看了这个,会改变主意。”
  他从兜里拿出一小撮以丝带捆绑的头发,递到邑晨面前。邑晨看到那碧绿的发丝,全身的血液顿时凝滞。
  “把那‘东西’给我吧,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可不会对美丽的碧阳公子手下留情……”默然邪恶地笑着。
  邑晨愤恨地咬紧牙关,拳头撰得死紧。
  “你不会杀他的……你答应过狄藩的……”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此说道,他宁愿碧阳投入别人的怀抱,也不愿意看到他死。
  默然笑了,美艳的红唇吐露出残忍的话语:
  “你认为,我会为了实现一颗‘棋子’的愿望,而放弃自己的宏图大计吗?
  只要是阻碍我的东西,我全部都要扫除。“
  他的冷酷超已经出了邑晨的估计范围,邑晨绝望地闭上眼,垂下头去。
  昏昏沉沉,醒了又睡。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费劲地睁开眼,他看到一团模糊的人影。
  “邑晨……”碧阳喊出自己最想念的人的名字,虽然他知道不可能是那人。
  “公子,您醒了?”嫣儿轻问,“您睡了两天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碧阳茫然地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最后把目光放在自己唯一熟悉的嫣儿身上。
  嫣儿还是以温柔的目光关怀着他,之前的背叛行为宛如梦境。
  “这是哪儿?”碧阳怯生生地问。
  “这里是黑狐族的神庙,默然大人命令我们把您带来的。”
  碧阳满脸无措地看着她,呆滞了良久。嫣儿逃避着他的眼神,竟自问道:“您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碧阳防备地缩在床上,低声问:“你是真正的嫣儿吗……?”
  嫣儿心里一紧,“我一直都是那个嫣儿……”
  见碧阳惶恐地注视着自己,嫣儿内疚地说:“公子,对不起,您对奴婢有情有义,我不是存心要害你的,可是我的家人被要挟,我不得不这么做……”
  “什么意思?”碧阳不太明白。
  嫣儿正要回答,房门冷不防被推开,狄藩大跨步走进来。他色迷迷地看着碧阳,满心欢喜。
  “我的美人,你可来啦?”
  嫣儿立即站起来挡着他。“大人,您要干什么?”
  “你管得着吗?滚出去。”狄藩嫌她碍事地把她推倒在旁,他扑到床上,猴急地拉扯碧阳的衣服。
  嫣儿冲上去阻止他,又被一脚踹开。她只好捂着被踢痛的肚子,奔到外面找救兵。
  “来人啊!来人啊!”她喊得声沙力歇,就是没人理会。屋里传来碧阳的尖叫声,嫣儿心急如焚,正要往其他庭院跑去,她头顶上猛然掉下一团黑影。
  嫣儿惊叫着躲开,那物体重重地掉落在地上,她定神一看,居然是一具无头的尸体!嫣儿惊魂未定地抬头,在她旁边的大树上,站着一名衣着破烂、蓬头垢脸的男子,他手里提着一颗滴血的头颅,正是属于那具尸体的。
  嫣儿在男子喈血的眼光注视下涔涔发抖,男人锋利的爪子落下,她连呼救的声音也没来得及发出……
  碧阳的衣服被狄藩粗鲁地撕扯着,他放声尖叫,奋力抵抗。在一团混乱中,他瞄到一个灰色身影出现在狄藩背后。碧阳因惊讶而停止了挣扎,狄藩以为他妥协了,正要洋洋得意,背后骤然传来冷风。
  狄藩惊惶转身,脖子随即落入一双刚劲有力的手中。
  “你……”狄藩哼出一句话,就被对方掐着脖子举高,他的脚痛苦地晃动起来。灰发男子双手使劲一掐,尖锐的指甲割破他的咽喉。狄藩双眼凸出,嘴里突出几个血泡。灰发男子残酷地一拧,狄藩的脑袋彻底脱离他的脖子。
  带血的头颅滚落在碧阳身旁,他却没有被吓到,因为他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名无端出现的灰发男子身上了。
  男子一概方才的冷酷无情,以无比深情的眼光凝望着他,尽管对方面容消瘦,神色落寞,可是碧阳认出了他那温情似水的深灰色眼眸。
  “卿珂……?”碧阳喊出这个几乎要忘怀的名字。卿珂——那个为了自己弑父篡位的卿珂,那个因为疯狂的嫉意而要杀他的卿珂。原来邑晨并没有杀他,只是把他禁锢起来。也因为邑晨的一丝仁慈,让卿珂得以在碧阳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卿珂脸上的伪装的镇静,因为他一声呼唤而崩溃了。他眼里涌出泪水,扑到碧阳腿上,抱着他痛哭,边哭边嘶喊着“对不起,我对不起你!”。碧阳不明白他的哀伤,惟有愕然地被他抱着。
  直到对方的哭泣转为低低的抽噎后,碧阳轻问:“为什么你在这里?”
  卿珂没有回答,他沙哑着嗓子道:“你跟我走吧……”
  碧阳摇摇头,鼓足勇气哀求“求求你,带我去找邑晨好不好?”
  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斯杀声,飞溅的血染红了斑驳的墙壁。卿珂扔下狱卒的尸体,夺去他们腰间的配剑。
  “在那边!”他领着碧阳直奔最深处的天牢。
  他们来到一个满布结界的牢房,碧阳透过栅栏看到了被绑在墙上的邑晨。
  “邑晨!邑晨!”他惊喜交加地喊着,对方却一动不动。卿珂以剑砍断结界,碧阳立即奔进去。
  “邑晨!”碧阳心疼地捧起他惨白的脸。邑晨的眼皮抖动着,缓缓睁开眼。
  碧阳诧异地发现,他那昔日明亮迷人的黄金之瞳竟变成了木讷无神的黑色眼眸。
  邑晨的瞳孔收缩起来,逐渐恢复了视觉。
  “碧阳……?”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唤出他的名字,碧阳哭着轻吻他的唇。
  卿珂道:“好了,先把他救下来再说。”
  碧阳退开,卿珂双手握剑,把妖力聚集在剑锋上。他大喝一声,奋力劈向邑晨肩上的铁钳——
  嗡……
  拿着茶杯的手一抖,默然放下杯子,警觉地望着屋外。身旁的大臣困惑地问:“大人?怎么了?”
  “有碍事的虫子跑进来了。”默然冷笑,迅速下令:“封锁神庙所有出口,并派人到牢房那边看看。”
  手下随即展开行动。约莫半刻钟之后,侍卫回来汇报:“大人,牢房的狱卒全体被杀死。”
  “邑晨呢?”默然边问边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弓箭。
  “逃了。”
  “怎么逃的?”
  “似乎是有外来者闯进牢房把他救走的。”
  “哦?”
  此时,另一名侍卫快步奔进屋内。“大人,狄藩大人死了。”
  默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冷漠地问:“被杀了?”
  “是的,他死在了碧阳公子的房里,其他侍女和侍卫都死了,公子不知所踪。”
  “哼……碧阳公子手无搏鸡之力,一定是某人潜进来把他救走的……不消说,邑晨也是被那人带走的。”默然很快掌握了状况,他又问:“护卫队那边的情况呢?有没有人离开神庙?”
  下面的人很快传来消息,邑晨等逃犯从南门出口逃窜了。
  “他们有多少人?”默然首先询问。
  “包括碧阳公子与邑晨大王,一共三人,骑着两匹马。”
  “才三人,简直是螳臂挡车。”默然哈哈大笑。
  那侍卫大着胆子插嘴:“大人,邑晨大人的妖力似乎已经回复大半,他们把南边的侍卫队歼灭了,前去增援的侍卫也被重创……”
  “呵……那我就不能掉以轻心了。”默然严肃起来,“把神庙附近的地形图拿来。”
  默然仔细分析了神庙周边的环境,心中已有对策,他冷声下令:“决不能让他们找到回去的路!兵分两路,将他们逼到神龙谷去,那里满是猛兽,就让他们成为野兽的盘中餐好了。”
  “是!”
  苍白的冷月下,两匹马迎着烈风,一前一后地奔跑在崎岖的山路上。碧阳与邑晨共骑,跑在前面。由于不熟悉路线,他们像无头苍蝇似的,在迂回曲折的小路上胡闯乱撞。
  追兵的马蹄声无处不在,他们再也不能找到来路,只能一直往山上跑去。
  “该死的……”邑晨低咒,他也渐渐察觉到对方的意图了,“那家伙想把我们逼上绝路!”
  卿珂赶到他旁边。“该怎么办?”
  “跟他们硬拼!”邑晨视死如归地说,他背后的碧阳似乎感觉到他的决心,环在他腰间的手不禁缩紧。
  邑晨调转马头,主动迎向追兵们。
  “碧阳俯下!”他大吼,碧阳使劲抱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后背。他睁不开眼,耳边只听到此起彼落的拼杀声。
  邑晨和卿珂奋力抗敌,援兵像潮水一般,来了一批又一批,杀之不尽。邑晨拼尽全部妖力,合掌击出,强劲的掌风把前方的部队冲垮,追兵连同马匹被巨风弹开。
  打出这掌后,前面终于有出路了。邑晨却因妖力消耗而全身乏力,他急喘着,连握起缰绳的力气也没有。卿珂在背后喊:
  “趁现在赶紧离开吧!”
  碧阳见邑晨没动作,只得学着他一蹬马肚子,马儿嘶叫着跑出去。邑晨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几乎要堕下。
  “邑晨!”碧阳使劲抱着他,把他扯回来。
  卿珂驾马上前,喊道:“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只有尽快让邑晨补充妖力,他才有抗敌的力量。邑晨勉强地回答:“好……”
  卿珂把马拦下,与碧阳搀扶着邑晨下马。两人扶着他走到一棵大树下,邑晨盘膝坐在地上,凝神运气。大树的精华受到感应,化作一颗颗光珠,光珠再汇集成光球。眼看那些能量球就要落在邑晨身上了,邑晨忽然全身一颤,吐出一口血。
  随着他的松懈,光球儿随即消散。
  “邑晨!”碧阳焦急地搂着他。
  “我……我吸收不了……”邑晨有气无力地说。
  “怎么会这样?”卿珂想不到他会伤得如此严重。
  “那混蛋……在我身上下了咒……让我不能随心所欲地恢复……”邑晨还没说完,不远处再度传来大批马蹄声。
  卿珂焦急地说:“没办法跟他们硬碰了!”
  邑晨绝望地闭上眼,缓声道:“卿珂……你带碧阳走吧……”
  碧阳跟卿珂都讶异地瞪着他。邑晨凄绝地笑着。
  “我活不成了……卿珂,他们的目的只是我,我还有一点力气能拖延他们,你带着碧阳冲出去吧……”
  “我……”卿珂正要回答,碧阳猛然投入邑晨的怀抱。
  “碧阳……”邑晨不舍地抚摸着他的发。“你跟卿珂走吧……快点……”
  碧阳用力摇头,在他怀里呜咽。
  “没时间了,快走……”邑晨想把他推开,碧阳却死死抱着他,就是不肯松开。邑晨转向卿珂:“把他带走。”
  卿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募地站起来,笔直走向自己的坐骑。
  “卿珂!”邑晨不解地唤道。
  “碧阳,我去拖延他们,你跟大王走吧……”碧阳再度愕然,卿珂回过头,对他绽放出最后的温暖笑靥。
  “驾!”他策马奔驰,往追兵赶来的方向跑去。
  “卿珂——”邑晨的呼唤不能叫他回头,碧阳望着他的背影痛哭失声。邑晨自嘲又可悲地笑了起来。
  “卿珂……你这笨蛋……你这笨蛋……”他捂着自己的眼,任由泪水在手心下流淌。
  碧阳擦去眼泪,扶着他走向他们的马。
  箭锋穿透他的胸膛,他从马背上坠落。默然收起弓,说出冰冷的命令:“杀了他。”
  侍卫们的剑利落地切断他的脖子。默然冷冷地盯着侍卫提起的首级,男子临死前,脸上居然是带着微笑的。
  “可悲的家伙……”默然冷漠的声调里居然带着一丝怜悯,“就算你牺牲了,也救不了他们。”
  派去前方的探子回报:“大人,他们被逼上断崖那边了。”
  “很好……”默然橙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必胜的光芒。
  扑通!
  邑晨终于支撑不住,从奔驰的马上摔落。
  “邑晨!”碧阳手忙脚乱地勒紧缰绳,从停驻的马背上爬下,奔跑过去。邑晨的脸被碎石块刮得鲜血直流,就连他肩上的伤口也裂开了,他的衣服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邑晨!邑晨!”碧阳痛心欲绝地唤着,邑晨艰难地睁开眼,气偌游丝。
  “你走……”
  “不!”碧阳坚决地抱着他。
  路面传来颤动,以默然为首的侍卫队已经出现在不远处。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回过头去,望着前方的断崖,碧阳此刻的心境却无比平静。他吃力地扶着邑晨站起来,往断崖走去。
  邑晨闭着眼,任由他扶着自己前进,他把自己的一切都付托在这个纤细的肩膀上。
  碧阳把他带到悬崖边上,底下,黑漆漆的山谷里传来野兽的咆哮声。只要再跨前一步,他们就会堕入谷中,就算不会粉身碎骨,也会被猛兽残忍地撕碎。
  默然等人已经停在他们几丈之外,碧阳却毫不在乎,他眼里只剩邑晨一个。
  邑晨也以最后的力气睁开眼,他们凝望着对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彼此。
  碧阳搂着他的肩,踮起脚,送上最后的吻。
  “我爱你……”他贴着他的唇低语,邑晨也搂着他。
  “我也爱你。”
  碧阳满足地微笑起来,两人拥抱着,侧身倒向深不见底的山谷。
  冷冽的狂风卷起阵阵沙尘,默然望着空荡荡的悬崖边,嘴里居然升起一阵苦涩。
  “你们都被下咒了吗……?一种叫做‘爱’的诅咒……”他喃喃道。
  下属困惑地低喊:“大人……?”
  “走吧。”默然脸上恢复惯来的漠然,调转马头。队伍踏着滚滚沙尘离开。
  繁星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烁,其中一颗散发出绿色光芒的星辰,仿佛正在下坠。
  为什么……他还看到东西?他还活着吗……?
  可是,与他拥抱的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碧阳抱着爱人宽阔的肩膀,仰身躺在乱石堆里,向着那道落向自己的光芒伸出手。绿光降落在他的前方,在那团光亮而不刺眼的光芒里出现一名男子的身影。
  男子翡翠色的衣袍在飞舞,他的笑容是如此熟悉……
  “茴雪……”男人玫红色的薄唇里逸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他在叫我?他是谁?碧阳呆滞地望着对方,男人缓步走到碧阳跟前,用那双泛着奇异光芒的手包裹着他的头。
  脑海里出现一幕幕景象,那是他以前的梦境……
  杂乱的记忆碎片被粘合起来,前世的记忆清晰地浮现。
  他叫茴雪,他是高傲的风神。他看到了父母、师父、伙伴、还有这名男子,男子一直被冰封在一个神殿里,对方是守护星宿的神祗,他的灵魂化作星辰,冰里的只是他的躯体。不过,透过这个躯体,自己可以跟对方交谈。
  自己每天都会去看他,他曾经是自己追逐的一切……
  最后,他看到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天帝!
  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到对方追求他,禁锢他,宠溺他,又伤害他,直至自己以了断性命来逃离他……
  一些陌生的景象继而出现,他看到天帝伤心欲绝地抱着自己啜泣,他听到了他最后的誓言……
  “不管他去哪里,他都是我的……他到人间轮回,我就跟他去……不管轮回多少次……我都要跟他在一起……”
  前世天帝的脸与今世的邑晨融合了……梦与现实交织。
  他眼里载满泪水,感觉到头上的双手移开了,碧阳睁着模糊的泪眼。他再次抱住邑晨,埋在他怀里哭泣。
  “为什么我不能跟他一起……”
  “因为你命不该绝。”星宿之神回答。“你的这一世,将在没有爱人的情况下孤独死去。”
  “那我现在可以了吧……?”碧阳哀求道:“求求你,让我跟他在一起……”
  “你下一世,还要跟他相遇吗?”
  碧阳坚定地点头。“不但是下一世,我要生生世世都跟他相遇,然后好好爱他。”
  星宿之神的眼神很柔和。“你要实现天帝死前的愿望吗?”
  “是的……”
  “好,我可以为你达成。”星宿之神准备施咒,碧阳道:
  “还有……我还想求您一件事……”
  “你说。”
  “我下一世,不想再当壁洞妖狐了……我希望我下一世,只与他相爱,只属于他……”
  “嗯……”星宿之神理解地颔首。
  碧阳宽慰地合上眼,紧紧搂着邑晨。碧绿色的光芒降临,他们身上紫色的赌咒化为烟雾,逐渐消散。
  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你要等我……

  尾声
  春暖花开,鸟雀齐鸣。王爷府内人声鼎沸,今天是小王爷的十五岁生日,老王爷为爱子大排筵席,络绎不绝的宾客带着贺礼赶来祝贺,整个王府沉浸在喜庆的气氛中。
  雕梁画柱的长廊里,几个小厮簇拥着一名俊朗的少年。
  “小王爷,王爷跟王妃等得不耐烦了,您请快点……”跑在他身前的小厮不断焦急地催促。
  “烦不烦啊。”李靖辰不耐烦地挖着耳朵。
  在小厮三催四请下,今天的小寿星终于来到热闹非常的宴会厅。李靖辰在父母身旁坐下后,王爷宣布,宴会正式开始。客人们轮流上前祝贺,并呈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李靖辰撑着下巴,对这些珠宝玉器提不起半点兴趣。
  “下一位,戴老爷——”管家喊出下一位宾客的名称,一名气度儒雅,须发斑白的老者走上前来,他背后还跟着一名小少爷。
  “戴老师,欢迎您。”王爷热情地跟他祝酒,他给李靖辰介绍:“辰儿,戴老师画技了得,本王曾在他门下学过几年画艺。你可要向戴师父多多请教了。”
  “是。”李靖辰敷衍地应声。
  “王爷太客气了。”戴老爷谦虚地笑了笑。王爷发现躲在他背后的少年,好奇问道:
  “戴老师,这位是……”
  “哦,老夫都忘了……”戴老爷把那害羞的男孩拉出来。李靖辰不经意地扫去一眼,目光就这么凝固在对方身上,无法移开。那孩子跟他年纪相若,长得明眸皓齿,眉如远山,他脸上泛着羞涩的红晕,那风情比起李靖辰见过的所有豪门闺秀都要诱人。
  “这是老夫的小孙子,叫秋阳。”戴老爷的声音在李靖辰耳边飘过,他只听到对方叫秋阳。
  戴秋阳躬身作揖,柔柔地开口:
  “小民拜见王爷,王妃,小王爷。祝小王爷生辰快乐,洪福齐天。”
  “不……不客气……”李靖辰紧张得结巴,眼睛依旧绞滞在戴秋阳脸上。戴秋阳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双颊再度泛起两朵娇艳的红霞。
  王妃发现了儿子痴迷的眼光,取笑他道:
  “辰儿,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瞧呢,戴公子被你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呃……”李靖辰羞恼地移开眼,却还是克制不住,不时偷偷瞄着戴秋阳。
  戴秋阳不敢与他对望,逃避地躲开他的眼光。
  干嘛躲我啊!李靖辰在心里不高兴地嘀咕。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不看你!
  他冷哼一声,别开脸去。
  这边的戴老爷已经呈上他的贺礼,是一副他与孙子合作完成的山水画。王爷命人把卷轴拉开,众人围过去欣赏。戴老爷介绍,山水画上的人物和楼阁点缀都是出自戴秋阳的手笔。李靖辰忘了之前的不快,忍不住仔细地欣赏起来。
  王妃看出儿子的心思,她笑呵呵地向王爷提议:
  “王爷,辰儿不是缺一个伴读书童吗?妾身觉得戴公子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此话一出,李靖辰和戴秋阳都懵了,王爷则拍掌称好。他随即征求戴老爷的意见,对方自然不会推托。戴秋阳在祖父的提醒下欠身谢恩。
  “谢王爷赏识。”
  “好,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你们可要好好用功哦。”王爷一手搂着儿子,另一边则搂着戴秋阳。
  李靖辰和戴秋阳呆愣地对望,二人的脸蛋顿时通红,接着又很有默契地扭开。
  屋外*** 杜鹃花在清风中摇拽,小黄鹂在枝头上歌唱,仿佛是为这段新的恋情歌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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