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动如两个圆大铁球,左右滚动;腹肌两排三块,块块棱角分明,油光耀眼。小腹下,双腿中,那根又粗又长又壮的肉茎,正在一大片乌黑发亮的阴毛中激昂地高挑着,上面一根根的青筋,凸涨涨地爬满了棒茎,突起的肉刺,麻麻密,支楞楞地耸立着,乌紫发亮,活赛一根珍贵的虎鞭。
张三娘的柔荑握住了那根虎鞭,把它导向自己的蜜穴。早已欲火如炽的燕南天粗野地伸出两手,从下面用力一兜,把她的两条浑圆修长的美腿拖起,盘上自己的腰际,屁股往后一翘,再猛烈地向前一顶,坚挺粗壮的肉茎便狠狠戳入了张三娘那足以让每个男人发狂的桃源洞里。
“啊……”
张三娘娥眉微蹙,银牙紧咬,忍受着初次破瓜的疼痛。燕南天感觉自己的龟头前端碰到一层细薄肉膜的阻碍,随后便象冲破密闭的玉门关口那样,“滋!”
的一声,粗壮的阳具在层层嫩肉紧束及湿滑阴道肉壁的包夹下,一杆到底,直接深入到张三娘的子宫深处,疯狂地冲刺起来。
张三娘子宫内的肉壁急剧收缩,如同婴儿的小嘴般,开始不停地吸吮着燕南天胀大的龟头,与此同时,子宫腔壁的嫩肉紧紧地箍在龟头肉冠的棱沟上,象吸盘似的将两人的生殖器卡得严丝合缝亲密无间,使龟头上的马眼与子宫深处稚嫩的花蕊紧密地厮磨吻合。
一阵温热舒爽的感觉令燕南天的欲火更趋高涨。凭借那股冲动,他势不可挡地推送抽击,一手挽高张三娘的柔腰,怕它真要应手折断;另一手粗暴地搓揉她浑圆火热的玉乳,直把五根指头嵌入那堆柔滑的嫩肉之中。
突然,张三娘一阵剧烈的颠簸,全身抽搐颤抖,两条浑圆匀称的美腿象八爪鱼似的,紧紧缠上了燕南天的腰际,胯下那团坟起的嫩肉益发突出,如同一只贪婪的肉蚌,吃入了超出它胃纳的大香蕉,几乎令它胀破了肚子!
毕竟是从小练武的女侠,张三娘两条美腿的用力夹合之猛,使燕南天健硕的腰肢也有些隐隐生疼。他感觉到有一股浓烈热烫的处女元阴忽然由她的蕊心喷出,烫得他的龟头舒爽无比。他开始更猛烈地、疯狂地、野蛮地冲击,每次都直捣黄龙,直抵花心。
经过一番又一番狂野的撞、碰、冲、顶、插、抽、送,燕南天的身子忽然僵硬,丹田下二寸之地热力喷发,一道奶白色的元阳,炸雷一般轰入张三娘的花房之中,一滴也不曾外泄和遗漏……燕南天的神智完全回复清明,是在半个时辰之后。当他睁开眼睛、坐起身子的那一瞬,他感觉自己精力充沛,气劲十足,只怕就是让他打死一只老虎,也不费吹灰之力。他转过头,看见了仍在闭目休息的张三娘,心知是她救了自己。他俯下身子,在她那吹弹得破的娇嫩脸蛋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可是,他瞬间又微皱起眉头。他想起了自己从小习武,成名后浪迹江湖,行侠仗义,既无积蓄,又无固定收入来源,如何能让张三娘过上安定的生活?何况,他和张三娘相识才几天,虽有好感,却非真正的爱情,别人会不会说他挟恩图报?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燕南天的两难处境张三娘心里当然也明白。通过一段时间相处,她对燕南天的秉性,有了一个彻底了解。他表面很冷,但心肠极热,完全是情性中人,只是不轻易表露出来罢了。试想,一个勇于承担责任的男子,对与自己有过夫妻之实的女人,能撇得下,丢得开么?他一定会为她牵肠挂肚,那么,他还怎么继续去行侠江湖呢?
她睁开美目,注视着燕南天清癯粗豪的面孔,说道:“燕大哥,你别内疚,也别担心。妹子是心甘情愿为你付出的。我知道你离不开江湖,中原武林也离不开你。我的伤已经好了,明天,我就回崆峒去,并且永远不再回来!”
“不!”
燕南天失声叫喊,“我毁了你的清白之身,怎么能再让你做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寡妇呢!求求你,张姑娘,不要让我背上感情债!”
张三娘伸出柔荑,温柔地抚着燕南天的脸,说道:“燕大哥,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来,躺在床上,你中的淫毒还未完全肃清,让我来帮帮你吧?”
燕南天听话地躺回床上,他的分身仍然胀得很硬,独眼朝天傲然矗立在黑色丛林中。张三娘趴到了他身上,慢慢地扭揉胴体。她那细嫩的柔若无骨的胴体慢慢逗旺了燕南天的火气,她的两只丰乳更象倒挂着的钟乳,乳尖非常技巧地摩娑着燕南天宽阔的胸脯。
摩挲了一会儿,张三娘起身跨在燕南天身上,对准位置,将那早已蓄势待发的硕大阳具导入她阴液泛滥的花房,先是上下慢慢抽动,感受着双方性器的摩擦,后来她扭动灵活的腰身,前后摇动旋转。抬眼望去,她秀发飘舞,双眼微合,汗水也出来了,口中不时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忽然,张三娘的神情起了变化,下体剧烈摇动,嘴里喘着粗气。燕南天感觉到自己的分身被她夹得好紧,舒爽的快感如波涛汹涌,冲击得他头晕目眩!
他终于忍不住了,精液再次如决堤的洪水奔涌了出来,随后便是浑身软绵,遍体通泰。而张三娘也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如同瘫痪了一般。
第二天,燕南天从酣梦中睡醒的时候,蓦然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想起昨夜张三娘所说的话,他急忙穿衣去找。客栈里那个上了年纪的帐房先生告诉他,张三娘天一亮就结帐走了,并且要他转告燕南天,她隐居起来,不会回崆峒,她只要求燕南天找到杀害她父母的凶手,为她全家报仇。燕南天不禁怅然。
谁知道张三娘这一走,竟阴差阳错地造成了他们的生离死别。在往后的日子里,她为燕南天生下了一个女儿,临终时前情未忘,叮嘱女儿远行千里,寻找父亲。这是后话,略过不提。
第十章 碧荷院
就在燕南天安庆遇险的同一时刻,他的结义兄弟玉郎江枫、南天大侠路仲远,还有江枫的书童江琴,却听到了燕南天在湖北现身的江湖传言,一路寻觅进入了九宫山区。
这天,他们无意中来到绣玉谷,望着姹紫嫣红一片花海,氤氲馥郁扑鼻花香,江枫忽然醒觉,这里是江湖传言武功出神入化、行事亦正亦邪的移花宫两位宫主邀月、怜星的住处。他赶紧止住大家,说道:“三弟,此处是移花宫,我等须注意礼貌,不可造次。”
说罢,他向谷内高声喊叫:“喂,宫内哪位姐妹听着,烦请通禀两位宫主,就说玉郎江枫和南天大侠路仲远兄弟二人前来拜访!”
稍顷,一位少女轻移莲步,款款向谷口走来。只见她虽只穿普通的宫装,却掩不住容貌的国色天香,黛眉笼翠,颊艳荷花,樱唇绽朱,肌肤赛雪。再看她的体型,蜂腰鹤势,芳姿倩影,丘峦起伏,曲线分明。
江枫心中猛地一动,两眼竟有些发直。暗想,此女在哪里见过?苦思良久,再也想不起来。
少女走到他们面前,盈盈行个礼,说道:“小婢花月奴,奉两位宫主之命有请各位。”
说罢便转身引路而去,众人急步在后相随。
不多时,他们被领进了宫内。但见四处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那石板铺成的地,也被水冲洗得闪闪发光。周围有宽大的窗户,满谷醉人的花香随风飘了进来。
通向里间的那扇门豁然大开,邀月宫主与怜星宫主款步走出,裙裾飘舞,犹如两片彩云,乘风飘飞。她们一个显出韵带梅花一段香的奇姿丽容,一个显出肤争瑞雪三分白的玉质冰肌;双双娇如楚水,对对美赛西施。活似从天上掉下两轮皓月,照得人满面生辉。
别人看她们暗暗喝彩欣羡,而她们却不时把两双俏目去觑着江枫。她们真不敢相信天下会有这么美的男子!真个是玉树风格自天成,谁道龙阳不倾国!但见他,风姿俊秀,骨格清奇,蜂腰虎背,面如温玉,双眼精光闪烁,却不失温柔灵秀,身躯如玉树临风,却蕴含刚劲矫捷。总之,在他举止顾盼之间,不论男人女人,都不能不承认,他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
仿佛两轮皓月在这一轮太阳面前黯然失色,她们一时竟禁不住庄严顿失,有些扭捏失措起来。
幸好花月奴送进来几杯香茗,才使移花宫主姐妹从那几分莫名的尴尬中解脱出来。邀月宫主掩饰地问道:“什么风把江、路两位英雄给吹来了?”
江枫潇洒一笑,说道:“我们兄弟是为了寻找大哥燕南天的行踪,而无意闯进绣玉谷的。不知两位宫主有否听说过燕南天的消息?”
怜星宫主讨好地说道:“听说前些日子燕大侠曾在安庆附近现身,和一群宵小狠狠打了一架。我们姐妹都盼着他来,好向他讨教几招呢!”
江枫摇摇手中的铁骨折扇,微笑道:“既然大哥不在这里,我们就告辞了。”“且慢!”
移花宫主姐妹几乎同时叫喊出声,“两位远来是客,移花宫怎能不略尽地主之谊。就请两位在宫内盘桓数日,等有了燕大侠的消息再走。月奴,把碧荷院、紫香阁打扫干净,送两位大侠进去休息!”
夜幕降临了,移花宫里一片宁静。二宫主怜星斜倚栏杆,向着天边明月,默默倾诉着内心的隐秘。此刻,她的心头,掠过了一丝淡淡的莫名其妙的惆怅。
“唉!先前舍命习艺练武,然后仗剑江湖,扬名立万,与姐姐一起创下了移花宫这片基业,究竟是为着什么呢?不错,我名有了,利也有了,但为什么心里总感到不踏实,一回到这个锦衣玉食的家,就被寂寞和空虚包围着呢?”
“啊!我想男人了!”
俏脸刷地飞红。她回头瞧了瞧,见无侍女跟着,又任由思想的野马驰骋开去。
“人人都说我的眼睛特别美,什么星如点漆呀,波光流淌呀,各种各样的奉承话都有,可偏偏又要补上一句稚气未褪。呸!什么稚气未褪,我都二十好几了,哪来的稚气?二十好几的女人,不正该找个婆家寻个归宿么?然而,我却有个至今未论婚嫁的姐姐!”
世间之上,决没有姐姐待字闺中,妹妹先行嫁人的道理。一股怨愤神情,悄悄爬上了她的脸际。“难道姐姐不是女人,抑或她醉心于武林事业,不再怀有对男性爱抚的渴望?”
“不!自从见到玉郎江枫那一刻起,她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变得爱说了,爱笑了,连平日那极度任性的脾气,也变得温和无比。咦!我这是怎么了,喉头涩涩的,鼻子酸酸的,心,还在隐隐作痛……天哪!我也爱上了江枫!姐姐在江枫面前流露的一切,我不也在重复着么?”
她蓦地惊出一身冷汗,与姐姐争情人,这岂不是有悖情理,有背人伦?“姐姐,我妒忌你啊,你有了玉郎江枫,而我依然是名花无主。我的心在滴血,你知道吗?坦率地说,第一次见到江枫,我也被他迷住了。这叫不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不清楚,但我相信,世上绝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得住他那潇洒一笑。因此,我暗下决心,不管采用什么手段,我都要与江枫夫唱妇随,谁若想插足其间,充作情场敌手,我一定会让她饮血刀锋!谁能料想,姐姐,情敌居然是你!”
她扶着栏杆,尽力不使自己软瘫下去,不过粉颈却慢慢低垂下来,似是不欲让明月瞧见她那伤心欲绝的面容……蓦然,她的头高高扬起,窈窕娇躯也挺得笔直,最大限度地承受明月的清辉。
“姐姐,我保证绝不会向你动刀动枪,但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有权利与你公平竞争。先下手为强。我将施展出浑身解数,引诱江枫,迷惑江枫,达到生米煮成熟饭的目的。你,等着瞧吧。”
疯狂从心底升起,春潮亦从心底泛起,而且迅速波及全身,不可遏止。
她疾若旋风,卷进卧室。不一会儿,又从卧室奔出,“嗖”地掠到背月的树荫下。她身上除了一袭薄如蝉翼的罗衫,以及罗衫内面小得仅能遮盖私处的亵衣,几乎到了身无寸缕的地步。
她左瞧右看,觑定无人,从树荫下弹身而起,落向另一个背荫去处。
江枫下榻之地,名为碧荷院。池塘里,荷叶亭亭如盖,荷蕊探首摇风,醉人的旖旎里,还有蛙声一片。
怜星宫主望了望这片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世外桃源,暗忖:“这倒是个极好的男女幽会场所。”
忖毕,娇躯晃了一晃,霎时贴近那栋临池而建的瓦房。那瓦房一开三间,是移花宫中唯一不尚奢华,保持天然风貌的幽雅去处。
门虚掩着。“难道这位可人儿能掐会算,预先知道我要来么?”
喜孜孜里,怜星宫主轻轻将门推开,而后反手关拢。
门刚合严,“吧嗒”一声,厚厚的门帘自然落下。这是为了防止蛙声聒噪,夜不能寐,特意安装的自动机括。黑暗一下子降临,伸手难见五指。饶她内力精纯,亦如同睁眼瞎子,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怎么不点灯?——没灯倒也好,省去了见面时那份尴尬。”
仗着道路熟悉,她径朝卧房走去。
刚入卧房,便听到一丝轻细的鼻息。察声辨位。“咦?他怎的没睡下,却站在房中?”
她强抑心头狂跳,举步近前,转瞬便与心目中的檀郎,面对面地站到了一块儿。因情所苦,为情所困,她一面带着初尝禁果的羞涩,一面期期艾艾地伸出纤手,抚向檀郎。
触手处,是光洁如丝的肩头。“啊呀,他竟也没穿衣服!”
有如被闪电击中,她一条粉臂,登时变得酥麻无力。那酥麻渐次由臂而胸,由表及里,连砰砰剧跳的芳心,似乎也暂时停止了搏动。
稍后,知觉回归,元神复位,接踵而来的是情欲之火高炽,烧得浑身上下燥热不堪。“姐姐!”
她暗暗叫道,“我终于先你一步,得到江枫了!”
五根尖尖玉笋般的指头,百无顾忌地在檀郎肩头上游移开去。
肌肤柔若无骨,滑不凝脂。“人人都把江枫称作玉郎,今日一摸,方知送这绰号的人,确实大有见地。”
指尖正待朝前胸移动,蓦然,身后灯光如泄,登时充房盈室。骤逢光亮,她不得不紧紧闭上双目。约略适应后,她眯缝着眼睛,掉头望去,却见江枫的书童江琴,端着一盏烛台,笑吟吟地倚门而立。
“这不是存心捉弄人么?”
她气咻咻地回眸檀郎。这一瞧,宛如被人使了定身法,眼也直了,人夜呆了。原来,承受她摩挲爱抚的人,哪里是什么江枫,竟是自己的同胞姐姐、移花宫的大宫主邀月。
邀月宫主的打扮与乃妹毫无二致,一样的透明罗衫,一样的窄小亵衣,更妙的是,罗衫滑落肩头,把个欺霜赛雪的酥胸,差不多全部袒露于外。
这当儿,她亦愣愣而立,与乃妹四目相视。真是:尴尬人偏逢尴尬事,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有心做神女,无缘见襄王。两姐妹各自红云上颊,慢慢地红了又青,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她们都猜出了对方的用意,但同时又都心生疑团:江枫上哪儿去了?
这当儿,江枫正倚在一座假山后面,偷偷窥望着一位拜月祈福的少女。自从进入移花宫后,他便产生了警觉,因为邀月、怜星二位宫主那媚死人的秋波和过了头的热情,使他大感吃不消。他一向以自身的美貌傲世,但同时又将之看作沉重的负担,特别害怕被以貌取人的女子乘虚而入。因此,他将自己的择偶标准订为:宁可对方其貌不扬,也要换取真心相待。
就这样,为防止二位宫主充作不速之客,他于月华初升那会儿,吩咐过江琴看守门户,便自碧荷院悄然步出,径直朝路仲远下榻的紫香阁走去。
不幸得很,由于初来乍到,他迷路了。七弯八拐,直到月近中天的时候,打从一座高及数丈的假山下经过,忽然一阵感月伤怀的嗟叹,飘入了他的耳中。
侧目一望,却见一位少女臀高头低,匐伏于地。她面前有个小土堆儿,显是仓促中垒就,上插燃点着的三柱清香,延绵不绝地送出几缕轻烟,袅袅娜娜,随风而逝,原来正上演着一场拜月:“……一柱香,愿父母亡灵,早登仙界;二柱香,愿血仇得报,亲手刃敌;三柱香,愿二位宫主,福寿绵长。”
那少女祷毕,叩首三匝,款款立起。月光下,一张比满月还白的俏脸,两只比秋水还清的眼眸,恰被他瞧了个正着。“这不是花月奴花姑娘吗?”
讶然中,江枫从假山后面蹩出,边笑边道:“花姑娘怎不为自己也求上一柱香?”
花月奴略略一惊,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投向香头火星,道:“原来是江公子。这厢有礼了。”
敛衽一揖,煞是端庄大方。
江枫倜傥地打了个拱手,算是还礼,道:“姑娘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
花月奴抬起头来,眼中已是水波盈盈,将满腹的愁苦、凄怨和盘托出,象是在说:“公子啊,我亲仇未雪,寄人篱下,哪里配叩拜上苍,祈求福庇?”
江枫砰然心动,暗道:“古人作诗,造下解语花一词,这姑娘的眼神,不正是宜说宜诉,当得解语花三字么?”
一时怜悯心大起,道:“姑娘,你有什么冤情,不妨直对我说,看我能否替你分担一点忧愁。”
花月奴感激地点点头,说出一番话来。她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半年前,父亲“夺命金刀”忽然莫名其妙地在大庭广众之中暴尸街头,接着母亲也因悲伤过度而去世,她一下子成了孤女,幸亏移花宫二位宫主恰好路过,见她无家可归,便把她收留进宫,并应允将来为她洗雪深仇。
说到这儿,花月奴似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缓缓问道:“夜静更深,江公子上哪里去?”
江枫笑了,随口答道:“紫香阁。”
花月奴道:“你顺着这条甬道向西,然后转南,过得九曲回廊,再朝南走,不,朝西走——说得我自己也糊涂了,还是小女子领公子去罢。”
道毕,不容江枫再说什么,抬足折上甬道,款款前行。江枫只好尾随跟上。
俊男靓女,比肩结伴,活活气煞了假山后面两位旁观者,一位是大宫主邀月,一位是二宫主怜星。她们承认,花月奴并无任何越轨言行,但是,她们仍然怒火万丈,因为江枫所表露出来的风采、神韵和谈吐,在她们面前却从未出现过。
有趣的是,她俩并不怨恨江枫,倘若没有花的存在,能导致狂蜂浪蝶飞来么?
于是,她们把妒火悉数烧到了寄人篱下的花月奴身上。
夜深了,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打算休息。可是还没更衣,一个侍女匆匆跑进来,控腰拱手,禀报道:“启禀二位宫主,外面的探子报告,距绣玉谷二十里的刘家湾,近日来了一伙凶神恶煞,不知是『十大恶人』,还是传言中的『十二星宿』?请宫主预作准备。”
邀月宫主点点头,一挥手,说道:“知道了,你们去休息吧。”
似乎根本没把此事放在心里。可是,恰好于此时进屋的花月奴却将侍女的话牢牢记住了。她意识到报仇机会的来临,恨不得立刻飞往刘家湾,手刃仇敌。
第十一章 刘家湾
夜色如水,月白风清。
一条人影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行,踏过幽径曲桥、草地砂堆,穿越亭亭绿林、涓涓流水,人影大步流星,直向刘家湾扑去。
那人影正是花月奴,她身穿夜行衣,斜背三尺剑,脸上全无伪装,月光下依然可见天香国色般的丽容,教人看了第一眼后,目光便再也舍不得离开。但此刻,她的目光里却多了层怒气和杀气,就连那斜背的三尺剑,也似乎在鞘中铮铮鸣啸。
眼看着刘家湾遥遥在望,蓦然静夜里爆响一声雄狮般的大吼,令花月奴吓了一跳。循声看去,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四丈开外处立着一个怪人,身材并不太高,最多也只不过有六七尺,但横着来量,少说也有五尺六七,整个人看起来竟是方的,就象是一块大石头。
他的头更大得出奇,若砍下来称一称,最少恐怕也有三五十斤,满头乱蓬蓬地生着鸡窝般的乱发,头发连着胡子,胡子连着头发,也分不清什么是胡子,什么是头发了,鼻子嘴巴,更是连找都找不到。
看上去,这人就象是一块大石头上蹲着一只大刺猬,又象是一头修炼日久,已经略具人形的大狮子。他身子一掠,庞大的身躯竟然飘飞了四五丈远,落在花月奴面前,叫喊道:“小毛贼想找死吗?敢来寻十大恶人的麻烦!老子狂狮铁战这回做件好事,先让你尝尝铁拳的滋味!”
说罢竟不管三七二十一,“砰”一拳朝花月奴打来。
花月奴早已掣剑在手,见铁战拳风扑至,三尺剑迎风一抖,灵蛇吐信般向对方的穴位划去。哪知铁战的拳风惊人,花月奴的剑尚未点到,忽觉虎口一麻,三尺剑脱手飞出,“噗”一声响过,半截锋刃竟深深插在一块巨石上面。
花月奴大吃一惊,正没做理会处,蓦闻黑暗里“嗤、嗤、嗤”几声连响,数枚暗器挟着劲风,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狂狮”铁战击去。趁着铁战手忙脚乱拨打暗器的空隙,一个人影自后飞掠而至,一把抄定花月奴那一掐纤腰,纵身没入暗处,足不沾尘朝刘家湾屋脊相连的地方奔去。
借着月光,花月奴又惊又喜地看清救她脱险的竟然是玉郎江枫。原来,江枫离开紫香阁后,漫无目标地在移花宫内闲逛,却意外地发现花月奴一身夜行衣,迅疾如电朝宫外奔行。他心挂美人,又好奇她去何处,便悄悄跟在后面,谁知无巧不巧,正好救了花月奴。
此刻,花月奴被江枫搂在怀里,耳旁风声呼呼,禁不住芳心狂跳,俏脸血红,忍受着惊骇、兴奋、酸软的轮番轰击。这是因为,一半儿娇躯,被男性的胸肌挤压得不能动弹,柔袅袅腰肢,被强壮有力的手臂圈定,且又时逢夏末秋初,衣裳正单,更使得男女之间的接触,平添几分神秘,几分微薰。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与异性肌肤相触。这种相触来得太过突然,太过强烈,将深深刻进她的脑子里,一直伴随她走完生命的里程。
江枫却没有她那种细腻感受,眼下,首要的是趋吉避凶,悠悠万事,唯此为大。但是,一旦到达平安地域,情形便不一样了。先前未曾细细品味过温软肌肤、少女幽香,迅速从触觉、从鼻息传导入体内,令他晕眩,令他快慰,也令他惊惶失措。别看他风流倜傥,绰号玉郎,深受女人青睐,但真正与异性肌体相触,却也是第一次。
来到一片隐蔽的屋影底下,江枫忙不迭放开花月奴,刚想向她说话,却不料“啪!”
地挨了一记清脆的耳光。
耳光打罢,那只纤掌悬空停留,没有收回。江枫吃了一惊,顺着纤掌朝花月奴望去,只见她那双星眸里,已自泪波盈盈。
江枫如梦方醒,暗道:“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家,被人搂搂抱抱,遭人轻薄,难怪要伤心落泪了。”
当即兜头一揖,压低嗓门道:“适才唐突了姑娘,在下赔礼。”
说来也怪,平日在女人面前洒脱不羁的他,居然情性大变,好象换了个人。
他哪里知道,女孩儿家对自己初恋时的反常举动是永远无法作出准确的解释的,因为初恋往往是不知不觉到来,在这不知不觉里,接受与抗拒共生,温柔与任性并长。原先,她对江枫不苟言笑,表面看去,心如古井,骨子里却情愫暗生,只不过在拼命压抑自己的个性而已。现在掴耳光,貌似因怒生嗔,实际上是爱的发泄。这种发泄带有很大的随意性,有时甚至莫名其妙,连自己也不可理喻。
蓦然,几股方位莫辨的怪风,匝地刮来。天空中亮起一道闪电,接着雷声隆隆,良久方歇。原来天色晦暗,竟是要下雨的征兆。
就着耀眼的电光,江枫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这儿,浓荫密布,掩映着一排整齐的瓦房,瓦房有窗无门,恰是一座背向着自己的建筑。
阵雨说来就来。怪风中,豆大的雨点瓢泼而下,砸向房舍,砸向林木,激起一阵连绵不绝的沙沙声。饶是江枫和花月奴见机得早,赶往屋檐下躲避,仍然淋了个半湿。
檐下,也是风雨肆虐的场所。过得片刻,二人浑身上下,淋淋漓漓,湿了个透。江枫感觉暑热褪尽,遍体生凉,不觉连连暗呼“爽快”。花月奴却如同蚂蚁爬身,自在不起来了。薄衫一经淋湿,变得半透明,紧贴在女儿家娇躯上,这份难堪,这份羞涩,你叫她如何把持得住?不由得粉颈低垂,再不敢多看江枫一眼。
不经意间,江枫回眸一瞧,心中猛丁一动:我道是在哪里见过这花月奴哩,却原来只是在心里,她就是我心中梦寐以求的姑娘呀!
这一下心花怒放,非同小可。他喜滋滋温款款,偏转头去,轻道:“咱们到屋里避雨去。”
说罢,轻轻推开半扇窗户,只见里面灯光如炽,竟是一间整齐的卧房,且了无人迹。他身形一晃,便跳进房中,花月奴相跟入内,随手将窗合严。
“真是巧得很,这里住的是女客。”
江枫从衣架上扯过一件乳白罗衫,递给花月奴,道:“湿衣换下来吧。”
他无拘无束惯了,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一概随意潇洒得很。
花月奴本待推辞,却又不便拂逆江枫的一番好意,顺手接过罗衫,红着脸儿道:“你背过身去。”
江枫当真面壁而立。
“不许回头。”
花月奴飞快地脱衣解带,又飞快地罗衫加身,嘴里还不停地重复着约束令:“还没好,别回头,还没好……好啦!”
这与儿时玩捉迷藏游戏时发出的喊叫声,竟如出一辙。
江枫应声回头。真是佛要金妆,人要衣妆!他不觉看得呆了。平时,花月奴因血仇未报,从未认真打扮过自己,今日偶将罗衫穿上,倒将她那女孩儿家的妩媚、娇艳本色,和盘推向了个郎面前。当然,这不能排除情绪上的原因。过去她心事重重,愁锁眉黛,即便美貌如花,也得减去几分颜色;如今春潮乍起,眉目含情,使得本来就容貌非俗的她,平添了一段娇艳欲滴的神韵。
“公子怎不换件干衣?”
她低声询问,“我娘说,年轻时淋了雨,到老来会生病的。”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换,我换。”
江枫边说边将鞋子踢掉,蹿身上床,冲着花月奴呲牙一乐,放下蚊帐。花月奴不待吩咐,业已背转娇躯。
刚刚站定,便闻身后“嘶嘶”声起,过得一会儿,又听得江枫道:“衣服换罢,请花姑娘,哦,请月奴妹子过目。”
花月奴芳心一荡,心头顿时涌上一股甜丝丝的感觉,随即回眸瞧去,不禁呆住了:这是换的哪门子衣?只见一床浅藕色被面,被他居中挖了个窟窿,松松散散地套在脖子上,旋又顺手拈来一根红绸,将前后两面拦腰束紧,一件震古烁今的新款时装,便自他指端“缝”就。
花月奴瞧得抿嘴直笑。
就在这当儿,房门“吱呀”一响,忽地推开,有人娇笑连连,道:“布雨行云,怎么少得了我?”
话音未落,走进一个浑身精湿的女人来。
那女人绿衫绿裙,鬓边斜插野花一朵,尽管衫裙上不断滴落些水珠儿,粉脸还是那么娇艳,步履还是那么轻盈,腰肢还是那么婀娜,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富于动感,无一处不撩人情思。她,正是恶人谷的“迷死人不赔命”萧咪咪。
蓦然,房外又有人搭上了话茬,问道:“萧姐姐自言自语些什么?”
萧咪咪媚眼儿瞟着江枫,嘴里答道:“屠姐姐快来,我房里有一对活宝贝。”“什么活宝贝?”
一个花信年华的绝色少女,连跨几步,抢入房中。她与萧咪咪一样,也浑身淋了个透湿,正是恶人谷的“不男不女”屠娇娇。
原来,“十大恶人”自打在藏春楼暗算了燕南天,深恐燕南天事后报复,便悄悄离开了安庆,前往山僻小镇躲避。却不料躲开了燕南天,竟在此地好巧不巧地碰上了燕南天的结义兄弟江枫。
花月奴睹此情景,怯意顿生,不由自主地傍紧了江枫。江枫却似笑非笑地望着萧咪咪和屠娇娇。他心里笃定得很,因为他对自己的英俊和帅气有极度的自信,在他的笑容面前,任何女人都会变得温顺、驯服,心甘情愿地对他作出让步。
“妙啊!”
屠娇娇盯着花月奴,拍手笑道:“多亏这场暴雨,给咱们送来一双璧人。”
萧咪咪道:“也多亏血手杜老大带咱们来这里避风。”
江枫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开口说道:“我是盖世大侠燕南天的结义兄弟江枫,这位是移花宫的侍女花月奴,因骤逢暴雨,擅进贵房暂避。未经同意,深感冒昧,就此致歉。”
场面话说完,却见萧咪咪依然媚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的脸,心里不禁打了个突,问道:“二位打的什么主意?”
“这话问得可有点外行了。”
萧咪咪哈哈一笑,续道:“我要你。”
屠娇娇朝花月奴一指,也道:“我要她。”
江枫心中一懔,怒道:“你要她干什么?”
“原来江公子还是个雏儿。”
萧咪咪笑了个花枝颤摇,弄得高隆的酥胸上下抖动不已,道:“你忘了我家屠姐姐的绰号叫作『不男不女』?对于姑娘,她倒是情有独钟哦!”
江枫一张俊脸,倏地变了颜色。
屠娇娇道:“萧姐姐怎么光说不练?我可等得心急了。”
萧咪咪道:“屠姐姐带那小妮子走罢。”
屠娇娇二话不说,身形一晃,便朝花月奴抢去。
“哗”!江枫掣出折扇,迎风抖开,顿将屠娇娇迫退,嘴里喝道:“你们要是胡来,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越是不客气,我越喜欢。”
萧咪咪欺前半步,与屠娇娇并肩而立。
江枫登时心里嘀咕开来。他虽是燕南天的结义兄弟,但武功并不太强,如果现在动手,他估计只能与萧咪咪持平,而花月奴呢?决非屠娇娇之敌。倘被她掳去,后果便有些大大不妙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他“刷”地收拢折扇,纳入腰间,潇潇洒洒地负手于后,说道:“对于二位的要求,我倒极愿意满足,只是外面还有我的两位朋友,不知他们答不答应,我还得去问一声。”
萧咪咪与屠娇娇懔然一惊,喝道:“是不是燕南天和路仲远?”
江枫道:“除了他们还有谁?”
萧咪咪与屠娇娇脸色大变,当即背靠背站立,沉肘凝功,以作不虞之防。
“卡嚓”!窗棂暴裂。两人定睛看时,才知上了恶当。原来,江枫一见她俩沉肘运功,便携着花月奴纵身掠起,顺势踹碎窗棂,逸出室外。
萧咪咪道:“煮熟的鸭子飞了,可惜。”
屠娇娇道:“既然编造谎话,就说明他已经落单,燕南天和路仲远根本不在这儿。快追!”
二人也掠出窗外。
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一轮圆月,高悬中天,碧空如洗,凉爽适人。
花月奴一袭乳白罗衫,江枫一身浅藕色被面,在月下看去,格外醒目,因此,没跑多远,他们就被发现了。
“站住!”
刹那间,一呼百应,四面八方响起了吆喝声。十大恶人纷纷从各自所住的地方冲出来,手执兵刃,很快将江枫和花月奴团团围住。
眼见难以脱身,江枫干脆停下脚步,向周围作了个揖,潇潇洒洒将自己和花月奴的姓名、身份和到此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在说谎!”
萧咪咪抢先打断他的话,“刚才他闯进我和屠姐姐的房间,意图不轨,要不是我和屠姐姐发现得及时,恐怕早就着了他的道儿了!屠姐姐,你说对不对?”
屠娇娇笑了笑,说道:“江枫人俊嘴甜,奴家本来就仰慕得紧,可你也不能见面就想霸王硬上弓呀!喏,看把奴家的裤子都撕破了!”
她纤指轻扯裤脚,那薄薄的丝绸长裤上,胯部果然有一个撕裂开的豁口。
哈哈儿眼见情人春光外露,禁不住心头火起,喝道:“江枫你枉称大侠,所作所为竟连我恶人谷都不如。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十大恶人一拥而上,不容江枫和花月奴分辨,登时将他们按翻在地,五花大绑捆了起来。“血手”杜杀打个唿哨,下令道:“先将他们吊在祠堂里,待我们明天睡醒了再好好审讯!”
刘家湾祠堂的大厅里,点着一束檀香,两支巨烛,檀香烟雾蒸腾,巨烛灼灼吐焰。江枫和花月奴,手足被反绑在一起,形如大弯瓜,高高吊挂在半空中。
一阵穿堂风吹过,花月奴不禁打了个寒噤。江枫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月妹?”
自从认识以来,他对花月奴的称呼随着熟悉而慢慢改变,最初是“花姑娘”,后来改成“月奴妹子”,现在又将称呼精简掉了两个字,把些说不尽的体贴,道不完的爱意,全都注入其中。一时间,花月奴平静下来,感激地望他一眼。
“我说个笑话给你听。”
江枫常年行走江湖,积下许多生活经验,知道无论在任何艰难困苦的场合,只要听到有人说话,就不会胆怯心慌。于是,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胡诌道:“某人买了十斤盐,扎成一个大纸包儿,揣着往家里赶,走到半路,忽然小腹胀痛,要出恭了。恰见路边有个茅坑,便一步登上去,来了个稀里哗啦。拉完后立即起身,谁知一不小心,竟将怀中揣着的盐包儿,掉进了粪缸里面……”
“你这算什么笑话?”
花月奴笑道,“听起来淡而无味呢。”
“一缸粪掺进了十斤盐,你却说淡而无味,难道你吃过吗?”
花月奴不禁莞尔解颐。
“死到临头,还有心说笑话?”
横梁处突兀响起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乍听上去,既显得稚嫩,又透出苍老,全然辨不出是长是幼,或女或男。
江枫驷马攒蹄式悬空吊着,自然瞧不见说话的人,心中暗想:“这人不从正门排闼而入,却偷偷地蜷伏横梁,显是存心救人。”
当下也不点破,随口应道:“不说不笑,阎王不要,死到临头也得做个快活鬼。”
那人没有回话,就此寂然。
过得一会儿,江枫不觉焦躁起来,道:“喂,你怎么还不动手救人?”
那细如蚊蚋的声音再度响起:“哼哼,老夫以为玉郎江枫潇洒倜傥,遇事拿得起,放得落,不料想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江枫闻言,情知已陷入对方彀中,暗道:“他明明为救我而来,却如此拿张捉乔,是何道理?”
索性老了面皮,道:“面临生死大限,谁还能潇洒得起来?
嘿嘿嘿。“那人沉吟少时,道:“老夫可以出手救你,但你须遵照老夫的吩咐行事。”
被人救下又得受挟于人,江枫疑窦顿生,问道:“你是谁?”
那人道:“月老。”
月老?“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月下老人?江枫哑然失笑,暗忖:“你当江某是三岁小孩么?落拓不羁,装神弄鬼,我比你强多了。”
当下一本正经道:“阁下大老远从月宫赶来,辛苦辛苦。有话但请直说。”
月老道:“老夫从姻缘簿上查实,你不日将会入赘移花宫,成就一段旷世奇缘。”
原来这位冒牌月老,竟是替邀月与怜星说媒而来!江枫忙道:“不成不成。
移花宫有两位宫主,我若选中其中一个,另一个岂非跌进酸醋缸子里淹死?
“月老道:“那就双美兼收。”
江枫一愣,暗道:“我心中已经有个月妹,哪还容得下什么双美兼收?慢着,我也现炒现卖,来他个闷声大发财,看他怎么处置。”
当即有如哑了一般,不再开声说话。
其时,花月奴一听个郎将要入赘移花宫,顿觉芳心如绞。但转念一想,无论人品武功,自己都比两位宫主差了一大截,哪有能力与人竞争?只得珠泪偷弹,默默以对。
静得一会儿,月老显得不耐烦了,轻喝道:“江枫,你怎么不说话?到底想不想老夫出手救人?”
江枫道:“救不救在你,愿不愿吊着在我,反正天下武林都知道江某人潇洒到底,宁折不弯腰,死活不求人。”
正慷慨激昂间,忽闻花月奴惊呼突发,侧目一看,只见悬吊花月奴的那根绳索,无风自动,荡悠开来。她吊挂许久,手足早已麻木,原是凭着一股内力苦苦支撑,哪堪绳索悠来荡去?登时,花月奴憋着的一口真气大泄如注,直痛得连连惨呼不已。
这显然是月老的恶作剧。可惜百密一疏,正因月老出手点弹绳索,扇起了一股如兰似麝的异香,朝梁下弥散开来。
江枫甫一闻到香味,便知伏在横梁上的人是谁了。心道:“好哇,原来是你姐妹乔装月老,替自己拉皮条说媒,说什么我也不——”
忖到这儿,忽又脸色大变,原来,绳索摇荡得越来越高,眼见花月奴红唇泛白,粉脸现青,呼痛声业已喑哑,竟是晕了过去。
“邀月、怜星,你们好狠毒!”
江枫心里骂只管骂,为保月妹生还,却又不得不委屈求全,道:“你止住绳索摇晃,连花姑娘一起救走,我便应允婚事。”
刹时,绳索归于静止。月老拿捏着嗓音再次说道:“你可不许反悔。要我出手救人,你先得发个毒誓,我才相信。”
江枫道:“我若反悔,路死路埋。”
他这话本是随口道出,不料一语成谶,后来果然死在路上,埋在路旁,酿出一桩子千古遗恨(江枫之死,请参阅《绝代双骄》开篇)江枫刚发完誓,只听指风飒飒,绳索落下,锁结解开。待他抬起头,月老早旋风般逸出,跑得没了踪影。
在地上平躺着静养了一会儿,江枫这才看见花月奴悠悠醒转,娇慵地唤道:“枫哥,咱们还活着么?”
江枫赶紧宽慰道:“活着活着,喏,眼明耳聪,手勤脚健。等我扶着你,趁早离开这鬼地方。”
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向祠堂外走去。
第十二章 花烛夜
打从建起移花宫后,一条普通山谷,便有了“绣玉谷”的芳名,便有了“闲人免入”的牌匾,伴随而来的,还有萧瑟、冷清,以及无边的森森杀意。
眼下,冷清尽扫,杀意全消,无论树木、山谷、房舍,一概披红挂彩,阔绰些的,红绸红缎,寒酸点的,也有红纸剪绞的珠花。放眼全谷,红绿相间,煞是悦目赏心。
移花宫内,更是红得抢眼。朱门新漆,红灯高悬,大至天花板处垂吊下来的绫罗帷幔,小到遮空掩映的桌围椅褡,莫不沾上“红”字,把些个洋洋喜色,闹得盈室满堂。
原来,本宫宫主邀月与怜星,要与令天下女人羡煞爱煞的玉郎江枫喜结秦晋,婚期,就在明天。
碧荷院,也是大红大紫。女主人别出心裁,用喷筒吸上红漆,朝着屋外的一池绿荷,胡喷乱洒,可怜亭亭玉叶,弄得红绿杂陈,还有十数只逃避不及的青蛙,身上也被喷得红一道青一道,托庇沾上了盈盈喜气。
江枫心中,却是灰色一片。自从送花月奴回移花宫后,他便过上了幽禁生活,整整五天,再也没见到花月奴。千般情结,万斛相思,令他向路仲远吐露心曲,并请求挚友相助他与花月奴逃出移花宫,表示:宁可死,也决不与两位宫主拜堂成亲。
此刻,天交二鼓,路仲远仍然杳无音讯。按理说,以暗袭明,拾掇监守碧荷院的十几个侍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他为什么迟迟没有现身呢?莫非是花月奴遇到意外,他必须赶去救援?
他心烦已极,叫道:“江琴!”
无人应声。
“唉,人背时烧开水也粘锅,连个贴身书童也跑得不见人影了。”
他禁不住长吁短叹,负气地躺到了床上。
触目处,蚊帐、被褥,又全是一片火辣辣的红色。他闭上眼帘,不愿再看。
红潮如火中,却有一个例外。这儿,青灯如豆,白壁泛冷,一应家什卧具,均保持着原来固有的本色。这便是花月奴寄身的客房。
与江枫一样,她也失去了自由。房里,一位年过五旬的老妈子,房外,四个手持短剑的丫鬟,无分昼夜地尽心尽责“服侍”着她。
于是,她与外界断绝了任何联系,在苦苦思念中度过了难熬的五天。
蓦然,门开了,一个粗使丫头走到老妈子跟前,附耳低低说了几句话。
“恭喜你了!”
老妈子冲着花月奴扯开嗓门直嚷。说是恭喜,脸上却无笑容,依旧绷得紧紧的,续道:“宫主交代,今儿个晚上替姑娘完婚。打点做新娘吧。”
话音一落,四五个手托大红漆盘的粗使丫头,鱼贯进房。盘内,大红喜烛、凤冠霞帔,还有各款各式的围帐、被面,赫然入目。
花月奴不由得娇羞上脸,粉颈低垂。完婚,多么诱人的字眼!她仿佛听到了喧嚣的鼓乐,鼓乐声中,有人在说:“能嫁给玉郎江枫,这新娘子真有福气。”
她又仿佛看到喜烛高挑的花堂,邀月与怜星齐声喊礼,自己与江枫夫妻对拜……“请姑娘更衣!”
有人大喊。
她悚然而觉,面对红漆托盘中的凤冠霞帔,忖道:“原来两位宫主将我拘禁五日五夜,竟是想让我突然欢喜一场!”
一时间,感激心生,禁不住淌下了两颗热泪。可怜她在刘家湾祠堂中,被绳索荡得晕死过去,对江枫被迫应允婚约一无所知,才导致今日不仅不察恶意,反错将己心比他心,空做了一场欢喜梦。
血红喜烛,吐出热烈红焰;嫣红床帐,煽起满室红光。花月奴脸上变红,心里更热,一声不吭地听任丫头摆布着。俄顷,穿好霞帔,戴罢凤冠,才低声向老妈子道:“请妈妈上告二位宫主,就说花月奴对她们的恩德永志不忘。”
老妈子淡淡道:“不必了。咱们宫主也有事相求花姑娘。”
花月奴道:“二位宫主太客气了,对花月奴又何必用上一个求字?请讲。”
老妈子道:“明儿个咱们宫主也要喜结连理,鸾凤和鸣。宫主的意思,请姑娘明日在席面上,向新郎新娘敬杯酒。”
“真的?我一定敬!”
花月奴爽快答应,旋又感叹大发,道:“二位宫主国色天香,能配得上她俩的,只怕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说到这儿,芳心一沉,暗想:“我那枫哥,不正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么?”
当即心儿狂跳,一双俏目,紧紧盯住了老妈子。
老妈子接着她的话茬,道:“你说得不错,咱们的新姑爷,正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姓江名枫,绰号玉郎。”
花月奴猛地立起,忽又颓然重重跌坐,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老妈子没再理睬她,回身叫道:“请新郎入洞房!”
旋踵,一个身穿新婚吉服、肩扎红绸的年轻男子,含笑步入房中。
花月奴抬头一看。天哪!这不是江枫的书童江琴吗?她本来就单薄的身子骨,怎禁得住这般沉重打击?顿时芳心如绞,头晕目眩,“咕咚”一声,猝然栽倒,晕死过去。
“花姐姐!花姐姐……”
江琴惶然大叫。
老妈子训斥道:“什么姐姐妹妹?她是你老婆了!”
江琴期期艾艾道:“妈妈教训得极是。不过,娶老婆是人生一件大事,好歹我也得知会我家公子一声。”
“哪来这许多婆婆妈妈,简直不象个男子汉!”
老妈子脸色更冷,续说道:“也不知你哪一代祖上的坟头开了坼,被我们宫主相中,让你拣个现成便宜,讨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边说,边迈步朝外走去。门,被她反手扣上……花月奴心目中的新郎——江枫,此刻正在碧荷院,打开门扇,向着院内大声叫喊:“有人么?替我通知怜星那小妮子,速到碧荷院来!”
他的声色俱厉,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懑。
一听“夫婿”相招,怜星宫主兴冲冲地来到了碧荷院。
“江郎,找我有什么事?”
才见着江枫,不等落座,怜星宫主便迫不及待地发问。
江枫望着她那天真浪漫、笑语嫣然的神色,不觉打了个寒噤儿,暗道:“论长相,倒也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可行起事来,却一味的只顾自己,不顾别人,难怪她独守空房,嫁不出去。”
当下,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微微一笑,道:“整天和尚般的枯坐参禅,闷死人了。好妹子,带我出去散散心罢。”
一个微笑,一声央求,还加上一句“好妹子”,顿使怜星宫主心中荡起涟漪。
正待答应,忽又觉不妥,道:“姐姐说了必须过了今晚,你才能走出碧荷院。”
江枫惊“咦”一声,道:“你不也是移花宫的宫主吗,怎么事事要听你姐姐的呢?”
怜星宫主道:“她为长,我为幼,自然要听她的。如果到了明日,我就只有一小半儿听她的了。”
说着,瞟了江枫一眼。
江枫明知故问,道:“剩下的那一大半又听谁的?”
怜星宫主羞红上颊,道:“你是夫主,听你的。”
“好妹子!”
江枫似是激动得很,双手一伸,搭上怜星宫主肩头,温言唤道:“好妹子,提前一晚,把你那一大半给我如何?”
怜星宫主再也把持不定,“嘤咛”一声,靠向江枫胸前。
异香扑鼻,丽人在怀,江枫也差点儿东西不分,南北莫辨了。赶忙收摄心神,再度唤道:“好妹子,咱们走罢。”
“咱们去哪儿?”
怜星宫主有如梦呓,喃喃道。
江枫道:“我想去你的香闺瞧瞧。”
从花月奴的言谈中,他获知她与怜星比邻而居,眼下,若能去得怜星居所,要与花月奴见面就容易多了。
怜星宫主沉浸在柔情蜜意中,顺从地点了点头。却没想正要迈步,一个窈窕丽人翩然而入,正是邀月宫主。
“姐姐!”
怜星宫主双手捂面,忙不迭从江枫身边退开。邀月宫主没加理会,看着江枫,道:“江郎,除了碧荷院,今晚你任何地方都不许去。”
江枫火了,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邀月宫主道:“为了我们姐妹,也为了你。”
旋又柔声道:“江郎,你要与人说话,有我姐妹陪着;想见朋友,也可以让路仲远来瞧你……”
“她为什么只字不提花月奴?”
江枫蓦然一懔,再没心思听她说些什么,暗想:“今晚不许我走出碧荷院,路仲远又久久不见回音,莫非花月奴遇上了什么意外之事?”
想到这儿,急智忽生,顿时,一股狂傲神情上脸,扯过两把椅子,自己坐了一张,唤道:“怜星妹子,过来,陪为夫的说上几句体己话。”
怜星宫主一愣,瞅了乃姐一眼,到底不肯错过机会,款款走近,盈盈坐下,竟真的提前将“一大半儿”交给了“夫主”。
江枫潇潇洒洒,二郎腿一架,又揽过怜星宫主的香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扯开来:“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好幽静啊……你出道几年了?第一次动刀动枪,是什么滋味……”
怜星宫主碍于姐姐在旁,不作任何回答,倒把邀月宫主气了个半死。在与花月奴争夺江枫时,为不使姐妹翻脸,她作出最大的让步,决定姐妹二人共事一夫,就爱情来说,她只得到了江枫的一半。至今,这仅有的一半也变得虚无缥缈,可望不可及,怎不令她芳心欲碎呢?
她颤声唤道:“江郎,我恨你!”
江枫回头一瞥,道:“因爱生恨,因恨杀人,这是常有的事。不过,放着我的怜星妹子在一旁,只怕你还杀我不死。”
邀月宫主气噎失声。连怜星宫主也觉过意不去,道:“江郎,你不该这样对待我家姐姐。”
江枫大声道:“我又不是囚犯,怎能想关就关,想押就押?她先不尊重我的人格,才惹得我报复她,这怪得我么?”
这话全然在理。邀月宫主怔怔地盯着他,脸色渐趋缓和下来。
江枫续道:“哼,还说是新姑爷哩!打明儿咱成了亲,你们两个谁待我好,我就跟谁亲近,谁待我不好,我就叫她守空房。”
邀月宫主芳心大震,暗道:“这冤家在女人面前骄纵惯了,当真只怕说得出便做得到。唉,邀月呀邀月,江湖上男人众多,谁又管得了你?偏偏遇上这冤家,只怕今生今世,受他挟制定了。”
忖罢,朱唇微张,贝齿轻扣,道:“江郎既想出去散心,我姐妹就陪你走一回罢。”
花月奴悠悠醒转。她是被听似遥远的说话声唤醒的。此刻,那声音仍在继续,渐次由远而近,变得清晰起来:“……花姐姐,你知道吗,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被你迷住了。但是,因为我是个服侍人的人,不能与你靠得太近,不能与你攀谈,唯一的办法,就是站得远远的,偷着瞧上你几眼……”
说话的是谁?啊,记起来了,是玉郎江枫的书童江琴!
意念恢复,她豁然睁开眼睛。触眼处,正是江琴屈着半膝,面向自己娓娓而谈,不觉又惊又恼,一骨碌从地上坐起。火光贼亮的喜烛,吉服光鲜的江琴,刺得她芳心又是一阵剧痛,颤声质问道:“你、你怎能这样?”
江琴微微一怔,旋即凄凉地道:“花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能这样?
哈哈,难道一朝做了下人,就该终生做牛做马,永无出头之日吗?花姐姐,我虽身为下人,却有一副傲骨,更不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刚才,你晕死过去了,我只是守在你身旁,并无半点轻薄举动,希望我们能循规守礼,拜了天地……“花月奴见他曲解自己的意思,更觉惶急,忙打断话头道:“别说了!你这样做,对不起江枫……”
江琴不待她说下去,道:“婚姻大事,我没先行禀告,是有些对不起我家公子,但我家公子待我亲如手足,一定不会多加计较的。”
眼下再也顾不得羞涩,只有跟他摊牌了。花月奴叫道:“我是江枫的人!”
江琴笑了,道:“原来你也和所有女人一样,暗暗看上了我家公子。不!既然二位宫主成全了我,这就是机缘,花姐姐,我会待你好的,也能使你终生幸福,来,咱们拜天地吧。”
花月奴见他咬定死理不放,便从地上一跃而起,道:“江琴,你先去把江枫找来,我有话对他说。”
江琴道:“这是多此一举。我家公子眼界极高,二位宫主都没放在他心上,哪还会轮得到你?再说,如今他住在碧荷院,只等今晚一过,便要做移花宫的新主人,也没闲工夫见你。”
江琴没说“软禁”二字,花月奴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蹊跷。邀月、怜星的容貌之美,江湖上尽人皆知,倾慕者多如过江之鲫,但江枫全然没放在心上,岂非正好说明他前情未变?如果此论不虚,那么,今晚自己被迫成婚,玉郎五天来未曾登门拜访,都得到了合理解释,即:已在热恋中的俊男靓女,正面临着被人生生拆散的危险。
思绪一畅通,人也镇定下来。道:“江琴,你听我说,在没有见到江枫以前,千万不要胡来,如果不听劝告,休怪我手下无情!”
门外突兀传来老妈子的声音:“好呀,还没过门,就训起老公来了!”
话音一落,房门顿开,老妈子箭步抢入,一道劲风,随着掌心翻转,凶狠狠地朝花月奴击出。
花月奴岂甘坐以待毙?当即沉肘挫身,挥掌迎上。
“啪”!掌力相触,人影倏分,第一个回合势均力敌。
花月奴道:“我身怀血仇,还请妈妈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遭。”
老妈子冷笑一声,道:“放过了你,我的饭碗岂不砸了?——江琴,别一边儿歇着,你我前后夹击,将这刁妇拿下,尽快洞房花烛,二位宫主正等着我去回话哩。”
江琴犹犹豫豫,梭巡不前,道:“俗话说,捆绑不成夫妻……”
老妈子大怒,“呸”了一声道:“你怎的这样胆小如鼠?待生米煮成熟饭,不是夫妻,她也得跟定你过一辈子!——动手!”
道毕,自腰间抓出一条八尺来长的软鞭,有若狂蛟腾舞,直扫花月奴肩膀。鞭影呼呼,劲道十足。
花月奴临场应敌,全凭一柄长剑,而今手中没了兵刃,便失却机先,加之又没练过擒拿手法,哪还敢正面相搏。只得娇躯一扭,向着鞭影稀疏处逃逸。
这一逃,又觉身形比平时慢了许多,原来,头上几十斤重的凤冠,身上肥大兜风的霞帔,竟如同有人掣肘牵足,弄得她想快也快不起来。
鞭风一紧,老妈子反手一旋,改扫为圈,准准地朝她头顶套下。花月奴一时收脚不住,乖乖地将个脑袋,向圈中送去。
“花姐姐!”
江琴大骇,叫声中顺手一抄,扣定花月奴的手腕,朝自己胸前猛力一拉,登时,花月奴化险为夷,可那顶簪缨挂珞的凤冠,却全砸到他脸上。
正吃痛的当儿,蓦闻老妈子喝道:“还不抱她上床?”
定神一看,却是老妈子乘花月奴门户大开之际,蹂身近前,遍点了她的周身要穴。
事已至此,江琴横下心来,道:“花姐姐,也怪你太过任性,咱们只得先做夫妻,后补行周公之礼了。”
说着,托起靠在自己身上的娇躯,走到床前,轻轻放下。
花月奴眼中注满了晶莹泪水。她看见那贼亮贼亮的血红喜烛,竟然也挂着两行血红的蜡泪!
目睹花月奴被江琴托送上床,老妈子嘀咕了一句“这才象话”,归拢软鞭,朝室外走去。刚到门口,一眼便瞧见四名执剑丫头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禁骂道:“刚才用人之际,你们死到哪里去了?”
骂声未绝,有手自房门外侧倏然递去。
“糟糕,着了道儿!”
心念电转间,却早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被人点了穴道。
点她穴道的人是路仲远。他举步进房,一见江琴正忙着为花月奴解纽松扣,衣缝间已隐约可见雪白柔嫩的肌肤,不禁心头火起,喝道:“江琴!”
江琴闻声回头,不觉讶然,道:“路大侠怎么到这儿来了?”
路仲远紧绷着脸,掠到床前,指风连弹,解开了花月奴的穴道。
江琴恼恨忽生道:“路大侠,你与我家公子有交情,我敬重你,可你不该破我亲事,常言道,破人亲事如杀父……”
“住口!”
路仲远侧目怒视,一指花月奴,道:“她是我玉郎兄弟的未婚妻子。你身为仆从,却欺凌主人之妻,该是个什么罪名?”
这当儿,花月奴乍逢救星,已是悲声大作。江琴的脑袋轰然涨大,急忙道:“不可能,我家公子从没向我提起过……”
路仲远不再理他,转向花月奴道:“花姑娘,咱们见玉郎兄弟去。”
江琴这才觉得事情顶了真,急忙双膝跪地,叩头不止,道:“路大侠,小人确实不知花姑娘是主人的未婚妻啊。可恨邀月、怜星二人,只说替我讨房妻室,将我强行带到这里,我上当了,受骗了……”
路仲远冷冷道:“休要在此惺惺作态,滚开!”
江琴急得哭了,道:“路大侠,你听我说,这事情如果传扬出去,我还有何脸面见我家公子,还有何脸面做人?路大侠,花姑娘,你们不如杀了我吧。”
花月奴到底是女人心肠,先自软了,问道:“你当真不知我和玉郎的事?”
江琴起誓道:“如果明知故犯,小人必定剑下死、刀下亡,行路路陷,坐船船翻。”
花月奴叹了口气,道:“玉郎将你当作兄弟看待,终不能为这一念之差,坏了情份。我不向他讲明便了。”
江琴向路仲远投过乞求的目光,怯怯道:“路大侠……”
路仲远道:“花姑娘宽宏大量,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武林中人一诺千金,江琴登时磕头如捣蒜,连声道:“多谢二位,多谢二位……”
心中却不觉又敲起了小鼓点儿,暗道:“下人就不是人么?为着这么点误会,就要求爷爷拜奶奶的千磕万叩,活着还有什么意趣?哼,亲如一家,情同手足,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心中,一颗仇恨的种子埋下了。不管什么样的种子,只要埋下去,都将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第十三章 一线天
四点红光,在冥冥夜色里缓缓移动着,时而向东,时而转南,环绕着怜星宫主的寝宫,一个劲兜圈子。
这四点红光,是四盏灯笼,由四个青衣少女擎着,为主子们照亮前行道路,主子,当然是二位宫主和江枫了。
江枫一步三摆,折扇徐摇,不时指指点点,朝一左一右的邀月、怜星发出些欢声笑语,尽管十丈开外便黑咕隆咚,什么都瞧不见。
他意兴飞扬,邀月与怜星却不由得暗暗心痛不已,忖道:“四处漆黑一片,他竟象孩童般欢欣雀跃,这五天的拘禁,果真让我那江郎吃苦了。”
前面,一座假山矗立。不正是那晚初会月妹的地方么?江枫怅然上心,回顾二位宫主道:“取一坛酒,三只碗来。”
道毕,径朝假山坡侧走去。
转过假山,一眼便瞧见了花月奴拜月的旧时痕迹——一个小小土堆,三支短短香棍。江枫当即仰首向天,暗暗祝道:“月儿呀,你虽然没有露面,我还是要拜你求你,保佑我灌醉移花宫那两个蛮横宫主,尽快找着我的月妹,双双逃出这红粉陷阱……”
正祈祷着,假山前摆开了一桌三椅。桌上,一坛女儿红,三只青花碗,自然也少不得鸡脚爪子鸭脚板一类佐酒拼盘。
江枫折扇一收,启开酒缸泥封,鼻孔一抽,连道:“好酒,好酒!”
抱起酒缸,将三只青花瓷碗斟满,道:“江某今日喜结良缘,真是三生有幸,说不得要借花献佛,先敬二位宫主一杯。”
说着,端起青花瓷碗,脖子一仰,“咕嘟咕嘟”
一口气喝了个罄尽。
邀月宫主笑道:“江郎有此豪兴,我敢不相陪?”
端起满满一碗酒,大口喝下。怜星宫主自然不甘落后,道:“我也来个亮碗照底。”
登时也将酒喝了。三人各亮青花碗,相视大笑。
须臾,二位宫主已自杏眼含春,两腮殷红。
江枫再度将酒斟上,道:“论家财,我与二位宫主不相上下,论武功,却远远差了一大截,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来,再干一杯。”
三人对饮。
江枫三次斟酒,道:“过了今晚,江某就得成家立业,担负起一份男子汉的责任,为告别过去,请再干一杯。”
三碗下肚,怜星宫主顿觉心跳加速,头晕目眩,忖道:“才起手三杯便带醉意,今晚怎能陪江郎饮个痛快?”
一瞥乃姐,见她也脸颊如火,星眸带涩,又暗暗想道:“论酒量,咱们姐妹二人,抵不上一个江郎,当真会令他扫兴了。”
无意中低头一瞧,却见邀月右手垂下,食指尖儿竟有水珠不断滴落,地面业已湿了一大块。“好呀!原来姐姐用内力将酒浆逼出,装出半醉模样哄骗江郎,我何不照章办理?”
当即运气行功,驱动内力下游足阳明经,而后逆行至胃,上溯手少阳经,迫令酒浆从指缝缓缓溢出。
江枫全然被蒙在鼓里。一见邀月、怜星醉态可掬,他更来了劲儿,连敬带催,顷刻间,又是三碗下肚。眼见得一坛女儿红,空底朝天。
“怪事,她姐妹怎的还没醉倒?”
江枫略一沉吟,叫道:“再来一坛!”
跟班很快又搬来一坛女儿红。泥封撕开,酒香显得更浓,江枫不觉打了个逆呃儿,忖道:“六碗下肚,我还有些经受不住,何况她女流之辈?就此一碗,顶多两碗,不怕她俩不烂醉如泥。”
当下,一一将碗斟满,道:“二位宫主,咱们再干。”
话出口时,似觉舌头已有些不听使唤,略显僵直。
不过片刻,接连又对喝两碗。酒酣耳热中,江枫忽觉自己的腿变得有些困乏脱力。俗话说,酒是糯米水,醉人先醉腿。不大一会儿,腿上困乏脱力的感觉渐渐上升齐胸、齐颈,最后,脑子里一片模糊。
江枫醉了。醉乡里,初秋变成了阳春三月,绿草如茵,百花怒放。远处,花月奴穿花拂柳,款款行来,他飞迎上去,两下里依偎在一起,任凭落英沾满肩头。
“月妹,月妹……”
浅唱低吟,温情如水。
邀月宫主以为檀郎在呼唤自己,登时芳心大慰,情不自禁应了一声,把个身子倾了过去。
怜星宫主一旁呆呆望着,酸酸地忖道:“方才还怜星妹子长怜星妹子短,怎的一下子就跟姐姐亲热起来,把我撇到了一边?”
幻觉里,江枫全然沉浸在柔情蜜意中,拥着花月奴,温言软语道:“月妹,你焚香拜月,我用心香祷月,果然拜出个好结果来了……”
正诉说着,忽然,两个横眉怒目的娇娆女子出现了。邀月狠狠抽了他一耳光,怜星抢走了花月奴。
他勃然大怒,身形起处,腰间折扇到了手中,旋即,一式推杯换盏,激起扇影重重,势若骤雨的攻招,自手中源源不断挥洒而出。
“真美啊!”
邀月、怜星在旁边暗自赞叹。但见那健美匀称的身躯,一忽儿上溯,一忽儿下旋,一忽儿平飞,一忽儿斜飘……配上两条虚浮无定的长腿,更显得潇洒至极。这哪里还象武功身段,分明是美仑美奂的即兴扇舞。
啊!醉扇!邀月、怜星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名称。
“咕咚”!江枫突然一头栽倒,再也没有动弹。邀月、怜星芳心一懔,急步近前,探手一摸,察知江枫是醉得不省人事,倒卧于地,才稍稍释然。
就在这时,一个侍女匆匆走来,向二位宫主禀报说花月奴被路仲远救走了。
邀月宫主沉吟片刻,道:“算了,别管他们,只要江郎没事就行了。你们在这里好好照顾江郎,我们去换件衣服再回来。”
可是,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万万没有想到,她们前脚刚离开,路仲远在花月奴的指点下便悄悄摸到了这里。他们猝然出手,点倒了照看江枫的侍女,江琴将烂醉如泥的江枫背起,几人踏着谷底野草,急急向绣玉谷外奔行。
一阵急跑,江琴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呼吸也粗重不堪,但他仍咬牙坚持着,半步也没拉下,大概是想藉此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野草突告消弭。原来,脚下是一块两丈方圆的青岩地面,傍山一侧,有个窄小岩洞,从山上垂吊下来的藤索,将洞口遮掩及半。
跑到这里,江琴喘息着,忽然跌坐于地。
这一跌,倒跌得江枫猝然醒转。他睁开醉眼,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待一眼瞧清了花月奴,便从江琴背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花月奴的纤手,连声道:“月奴!你是月奴?”
嘴里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
江琴瞥了江枫一眼,心里好不是滋味。是气他与花月奴亲热?还是怪他连个“谢”字也不说?或许二者都是,或许又都不是。
路仲远道:“这下好了!江二弟醒来,我们可以走得更快些。”
话音未落,蓦闻“江郎莫走!”
两声尖厉的叫喊,破空传来。
众人抬头一望,只见对面山头,立着两个白裙飘拂的女子,竟是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
江枫吃了一惊,知道即便是四人联手,只怕也难操胜券。当下,他四处一瞅,见有个窄小岩洞,不禁大喜,心道:“我先躲进去,而后以暗击明,或许能侥幸成功。”
忖毕,拖过花月奴,便朝洞内钻去。
“不能进洞!”
随着一声惶急大喊,邀月、怜星势如飞蝗,转瞬便从对面山头落向了青岩地面。
洞内,传出花月奴的一声尖叫和江枫的一记闷哼。
邀月宫主迫不及待地撩开藤索,跌足大恸道:“江郎!江郎……”
怜星宫主在旁也嚎啕大哭。
路仲远惊诧万分,睁目看去——这哪里是什么岩洞,原来,里面竟是一个五尺见方的黑黝黝深渊。
他懵了,江琴也呆了。
怜星宫主且哭且诉道:“这深渊当地人称『一线天』。筹建移花宫时,我和姐姐曾到这里勘测地形,往下面丢过一块石头,半天没有回响……江郎啊……”
邀月宫主擦了把泪水,凄然一叹,道:“生不同床死同穴,江郎,你到底与花月奴在一起了。”
言罢,白了路仲远、江琴一眼,道:“你们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快滚!”
道毕,与怜星双双跃起,回移花宫去了。
路仲远面向深渊抹了把眼泪,江琴趴在青岩上叩了三个响头,而后,两人身形一展,也离开了这片青岩。
江枫与花月奴失足坠下的瞬间,同时产生了一个意念:“今日死定了!”
试想,一个不甚宽大的深渊,周遭必定怪石嵯峨,只须略微擦着点边儿,便如同鸡蛋碰石头,顷刻间骨断筋裂,决无生还之理。
耳旁的呼呼风声越来越响,说明下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等死吧!江枫与花月奴的手攥得更紧了。
蓦然,象是触着了什么活物,那活物“吱”地发出一声尖叫。旋即,“吱吱”
声响成一片,那声音冲击着四壁,又从四壁弹回。“啪!”
他俩的身子终于触到了实处,随后双双便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江枫悠悠醒来,只觉浑身酸痛,四周一片漆黑,卧身处松软如棉。他努力回忆发生的事情。啊!月奴呢?“月奴!”
江枫一边叫喊,一边用手四面摸寻。手触处,粘粘糊糊,放在鼻尖一闻,奇臭无比。呵!鸟粪!
情急时江枫也顾不了那许多,继续向四周摸去。在约丈许远的地方,他触到一物,再一摸,果然是一个人,奇臭的鸟粪味中仍飘散出情人的阵阵体香。
“月奴!月奴!是你么?月奴你醒醒,你醒醒啊!”
江枫呼唤着花月奴的名字,连连摇晃着她的身子,可是不见花月奴回答。
大凡相爱之人,情急时总爱往坏处想。江枫见花月奴柔软的娇躯一动不动,生怕她出了变故,哪里还顾得羞涩,双臂一圈,将花月奴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一边呼喊着花月奴的名字,一边用满是泪水的脸摩擦着花月奴的娇靥,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
忽然,江枫觉得靥上有一丝丝热气袭来,不觉一阵惊喜,用手一探花月奴的鼻穴,果然还有气息,慌不迭将花月奴的娇躯扶起,让她盘膝而坐,自己运气一周天,双掌落在花月奴寿堂穴,运气为花月奴疗伤……自跌落深渊,花月奴一直昏迷不醒,冥冥中耳闻远处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
她努力分辨着,啊!是江郎!她想睁眼去看看,想伸手去拥抱,可是眼皮好沉,手臂好重,正想开口喊叫江郎,一阵头晕目眩,她又昏死了过去,鼻息粗重……一股真气由江枫的双掌输入花月奴的寿堂穴,经七经八脉,入丹田,下气海,反冲百汇。盏茶工夫,江枫头顶白雾浅见。只听花月奴“嗯”的一声,渐渐呼吸均匀,脉搏回复。
江枫一看花月奴脱险,心中大慰,一阵紧张松弛,全身力道尽失,眼前一花,差点坐立不稳,赶忙运气调息一周天,方才感觉恢复了体力。隐约见花月奴的娇躯动了一动,他低头轻唤道:“月奴,你醒醒!”
花月奴这一次是真的醒了,一见江枫柔声慢语,万般爱怜地唤着自己,心中好欣慰,激动的泪水不由汩汩流出,她极力大声说道:“江郎,我的好江郎,我好想你,我好累!”
“月奴!我知道,我也和你一样,好爱好爱你!你的伤还没好,体力没恢复,现在不要想别的,好好休息一下,对!就这样!”
花月奴一头倒在江枫怀抱里,男人的气息,情人的温馨,令她倍感爱情的甜蜜,啊!原来它是那样的美好、甘甜……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江枫舒展了一下身体,感觉昨夜醉酒和坠崖带来的不适已不复存在。他扶起花月奴,两人沿着崖底,慢慢朝外摸索,寻找脱险的途径。
没走多远,他们便发现了一条在树丛间缓缓流淌的小溪。花月奴欣喜万分,她望望江枫,娇羞地说道:“江郎,我想洗个澡,身上臭死了。”
江枫生性跳脱,见两人果然满身鸟粪,污秽不堪,便道:“这里反正没人,我们就一起洗吧。”
两人钻进树丛里,脱光身上的衣服,跳入小溪细心地擦洗起来。洗了一会儿,江枫偶然间抬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花月奴玉雕般玲珑浮凸的裸体。
虽说江枫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对他心仪的绝色丽人没有十个也有半打,可是,真正和异性裸裎相对,却也是第一次。刹那间,他感觉脑门一热,目光再也舍不得移开。
眼前的花月奴仿佛是神话传说中的仙女下凡,在溪水中尽情挥洒她的美丽:如云的秀发瀑布般洒落肩头,浑身肌肤雪白细腻,无一点瑕疵可寻;结实而丰挺的玉乳起伏不定,盈盈一握,顶端绽开两朵粉红色的蓓蕾;身材匀称曼妙,光滑平坦的小腹,修长浑圆的玉腿,堪称上天的杰作;令人遐想的三角地带,如同深山中的幽谷,未缘客踪,清幽得很,浅沟流泉从上面滑过,亮晶晶的,一闪一闪,蔚为奇观。
江枫抑制不住心头的欲火和爱意,情不自禁地走向花月奴,伸出手。两具光洁滑腻的裸体瞬间融合在一起,两片灼热的嘴唇也紧紧粘合到了一块儿。他吻着她,她也回吻他,他胳膊抱紧她,使她感到无比的温存。
花月奴闭上眼,全神地领受这无穷的快意,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啊!
江郎,我爱你!你知道吗?我做梦也幻想着这销魂的一刻……“江枫的嘴唇离开了花月奴的樱桃小口,慢慢向下移,划过白皙的脖颈,停留在两座高耸的圣女峰上,将峰顶的蓓蕾含住,用力地吸,象婴儿吸乳一般,只吸得花月奴浑身抖动。他的左手则渐渐下移,轻轻抚摸着花月奴的小腹、脐眼,最后停在她的阴户上面,柔柔地梳抓几下稀疏的阴毛,然后用食指按住阴户上方的软骨,缓缓揉动。
花月奴睁开眼睛,眼波一荡,竟是娇媚无比,接着便发出了令人销魂的呻吟:“噢……江郎……你摸得我……好舒服……啊……我好想要……”
她竟将雪白的双腿高高举起,突出已淫水泛滥的幽穴,迎向江枫。
这会儿,江枫也忍耐不住了。他抱起花月奴,看看周围,见溪边不远处有一块平坦的青石板,便走过去,将花月奴放在青石上,自己跪下来,握住早已暴涨如槌的粗大玉茎,对准幽穴洞口,“噗嗤”一声插了进去。
“啊……”
花月奴一声惨叫,吓得江枫不敢动弹。只见花月奴脸色煞白,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香腮。江枫见她这副模样,以为不慎触到了她受伤的地方,忙问道:“月奴,你哪里痛?要紧吗?”
花月奴忍着痛,道:“不要紧。听说女人第一次都要痛的,你暂且停下,不要动。”
江枫这才醒悟,花月奴那处女的蜜穴,怎么经得起猛烈的插入?忙停止了动作。过了片刻,渐渐觉得玉茎浸泡在阴道的淫液里,被温暖的肉壁紧紧包围着,十分舒适,就好象回到幼年,躺在母亲的怀抱里,于是将头埋入花月奴丰挺柔软的乳房,陶醉在被包围溶化的感觉中。
痛楚稍减,花月奴又开始感觉到痕痒,肉穴中似乎再次分泌出大量的蜜汁,被江枫的玉茎阻住,流不出来,阴道里涨鼓鼓的。
“江郎,你把那物事儿拔出来些,我涨得怪难受。”
江枫依言拔出玉茎,白色的淫液跟着涌出来,将身下的青石板也弄潮了,淫液里夹杂着一丝丝殷红的血。江枫爱怜地说道:“月奴,要是痛得厉害,咱们就别弄了吧!”
花月奴摇摇头,反而更紧地抱住江枫,急促地说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江郎,就让我们真正地融为一体吧。”
江枫再次将玉茎插入花月奴的幽穴,这一次,他不再那么鲁莽,而是缓慢地、轻柔地插入,再慢慢地抽出。有了前次的经验,花月奴也不觉得怎么痛了,粉嫩的屁股一上一下地迎合着,动作渐渐激烈。
她刚刚梳理整齐的头发又已蓬乱,柔软的秀发沾着汗水贴在脸上,面庞被爱火烧得红红的,雪白的手臂紧紧抱住江枫的臀部,丰满的乳房有节奏地晃动着,喉咙里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
江枫的动作越来越凶猛,肉茎的插入一次比一次深,终于尽根而入,直抵花心。
快感一波一波袭来,粗长的玉茎每次碰撞花月奴的花心,都仿佛将她推上了更高的高潮。蜜汁不断涌出,顺着大腿逐渐滴在青石板上。她无意识地软倚在江枫胸前,将双腿紧紧勾住江枫的腰,随着他的动作而不停扭动。
“啊……唔……好……哎呀……江郎……我……爱死你了……”
花月奴渐渐地瘫软下来,但是江枫却丝毫没有停止抽送,随着臀部的前后耸动,他胯下那对睾丸,也不停地撞击在花月奴那隆起的耻丘之上,而花月奴丰挺的双乳,则随着两人肉体的撞击而颤动。
她感觉到,他巨大的龟头每次在自己阴道深处的“花芯”上一触,立即引发自己阴道最幽深处那粒敏感至极、柔嫩湿滑万分的阴核一阵难以抑制而又美妙难言的痉挛、抽搐,然後迅速地、不由自主地蔓延至全身的冰肌玉骨,将她不断送向男女交欢合体的肉欲高潮,而且还在不断向上飘升,彷佛要将她送上九霄云外那两性交媾欢好的极乐之顶上。
江枫的玉茎在她阴道肉壁的强烈摩擦下也一阵阵趐麻,再加上丽人在交媾合体的连连高潮中,本就天生娇小紧窄的阴道内的嫩肉紧紧夹住粗壮的肉茎一阵收缩、痉挛,他的阳精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终于,他将玉茎深深顶入花月奴紧小的阴道深处,巨大的龟头紧紧顶住子宫口,将一股股浓稠的精液直射入仙女般的花月奴子宫深处……
第十四章 小县城
打从失足坠下深渊的那一天起,江枫和花月奴便结成了夫妻,虽然没有媒证,没有贺客,但那种笑傲烟霞、神仙伴侣似的生活,着实令他二人心醉神迷。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他俩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走出深山老林,来到鄂西北的一座小县城时,竟被萧咪咪无意中发现。
天上掉下个俊哥哥!早在刘家湾时,她便为江枫的俊逸丰神所倾倒,引发过一段单相思,如今再见,又怎肯白白放过?当晚,她悄悄潜入他俩下榻的客店,向着江枫的茶杯中,暗放了一颗丸药。
也是江枫命该倒霉,温柔乡中连日陶醉,竟至稀里糊涂,着了萧咪咪道儿。
喝下那杯茶后,江枫一直晕晕而睡,没再睁开过眼睛。
这下可急坏了花月奴,少不得东奔西跑,延医看病,几剂药灌下,仍不见好转,加上囊中羞涩,渐次到了交不出店钱,填不上肚子的窘迫地步。以她的身手,随便找一家豪富之家,自是手到拿来。叵料从来以侠义道中人自居的花月奴,无论如何下不了这份狠心去做梁上君子。
这当儿,萧咪咪登门了,当然是以急公好义的面目出现。
彷徨无依的花月奴,本来就生性善良,哪里识得破她的甜言蜜语?情急之下,随着她住进了萧咪咪早就租下的一所大宅院。
若依萧咪咪的性子,恨不得马上就与梦中情人搂在一起,无奈她给江枫吃下的迷药,最是损耗男人的精力,没有十天半个月,难得复原。所以。她依旧让江枫昏昏睡着,表面上则待花月奴亲热如同姐妹一般,一时倒哄得花月奴肚子里直嘀咕:萧咪咪虽是恶人谷中人,倒也不见得坏到哪里去啊!
谁知第二天清早,花月奴睡醒一看,宅院里空空如也,江枫和萧咪咪早不见了踪影。这下花月奴慌了,急急忙忙四处去找。一整天奔忙下来,却连鬼影儿都找不到,难道他们上天了?遁地了?
按下花月奴不表,且说这当儿,江枫昏睡初醒,神思困殆,浑然不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醒着。
他面前的萧咪咪,一头波浪似的长发右肩斜飘,身着一件薄得近乎透明的淡绿色罗衫,且又前胸极低,两旁下摆开衩,不时显露出修长白腻的玉腿,香艳、妖冶、娇媚,全然是个惹人爱怜的尤物。
“江公子,”
萧咪咪媚目蕴涵关切,道:“你终于醒来了。”
“醒来?”
江枫莫名其妙。
萧咪咪道:“你已经昏睡了十多天,病势好重哟,急得人家什么似的……”
江枫蓦然记起与花月奴客栈旅居那一节。四下一瞧,这儿哪是客栈?但见绛红床帐,翠色纱厨,菱花圆镜,更有一只周遭镂空的熏炉,徐徐送出股股清香。
这分明是女人的卧室呀!
他猝然问道:“我的月妹呢?”
萧咪咪道:“她给公子熬药去了。”
熬药?江枫暗暗运功,不料竟提不起劲力来,果然是病了。又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萧咪咪道:“我的卧房。”
江枫吃了一惊,油然想起那日在刘家湾受她勒逼的狼狈情景,道:“你快给我把月妹找来。”
“急什么?药熬好了,她自然会来的。”
截至目前为止,萧咪咪仍是一本正经的模样,续道:“深更半夜的,我还不敢和你这样的武林高手共处一室呢,要是你生了歹心,我可就惨了!”
这话说得江枫一愣,暗自纳闷道:“数日不见,这浪蹄子怎么竟变成了贤良淑女?”
萧咪咪似乎没有停嘴的意思,续道:“不过,我有我的绝招,任何心怀不轨的男人,即使他武功盖世,我也有办法把他制服。呃,公子想瞧瞧吗?”
没等江枫回答——也不需要江枫回答,因为她已经放弃动武一途,打算用自己的美色来俘虏对方,将花月奴比下去——道:“比如公子从正面抱住我,连同手臂也被圈在公子的臂弯里,我就——”
她模仿着被夹住,突然下臂前弯,四指作勾状,用力上挺,道:“插入公子的肋骨,然后踢公子的下阴——”
萧咪咪一腿单立,一腿屈膝上击,宛如舞蹈一般,姿势美妙至极,把本来就开衩的裙裾高高撩起。天哪!她里面的淡绿色亵裤窄小到仅仅是一块布条,连同大腿根部与肚腹相接处也裸露在外,几根乌油油黑亮亮的阴毛钻出亵裤,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江枫闹了个面红耳赤。
“如果公子从后面抱住我,”
她还在举例,“我就——”
身向前射,双肘猛然后击。这一招两式,把本来极低的胸领,先是敞开,几乎袒露整个胸脯,两颗红艳欲滴的玛瑙和半边丰盈挺翘的玉乳活生生弹跳出外,后又收紧,让高耸的胸廓怒突而发,示威似地颤动着。
江枫不由得血脉贲张。
“如果公子从侧面攻击,”
她没完没了,续道,“一般说来,男人是采取俯冲态势,我就——”
她作勾拳状,反手上击,露出细毛茸茸的腋窝,“先打太阳穴,然后飞腿踢倒公子。”
说着,腾空而起,身子飞旋,双腿连番踢出,接着轻轻款款又落回原处,一条白嫩滑腻的小腿,正好凌空伸到江枫面前。
江枫意乱神迷,情不自禁地握住这只玉腿,爱怜地摩挲开来,只感觉触手处肌肤滑如凝脂,柔若无骨。
被江枫摩挲的玉腿很快有了反应,抽搐起来。“痒,痒……”
萧咪咪娇笑着,一声接着一声,既嗲且媚,似乎这痒已波及全身,单腿独立的娇躯,眼看就要软塌塌地倒下。
江枫未加思索,放下萧咪咪的玉腿,托住她柔软的腰肢,她一双纤纤素手,也顺势搭到了他肩上,猩红的嘴唇凑近了他的俊脸。登时,温香软玉满怀,春色撩人欲醉。
“你要我吗?”
萧咪咪发起了总攻击。
江枫面对着香艳的胴体,流波的媚光,半张的红唇,哪里还把持得住?托着腰肢的手,开始在她那柔软光洁的背心上,慢慢移游开来。
也许是弱柳般的腰肢失去了依托,萧咪咪的身子变得柔若无骨,眼看着缓缓朝下滑去。
“哈哈哈哈……”
江枫大笑突发,游移的手停止了蠕动,竟是捺在她命门穴上,旋即劲力一吐,道:“一边歇着去罢。”
他的功力已恢复了两成,对付一个毫无防范的女子,应该是足够了。
萧咪咪闷哼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萧咪咪,你没想到吧,江某的花花肠子多着哩!”
江枫拍拍手,象是要把粘在手上的污秽抖落掉,那神情当真是潇洒至极,笑道:“乖乖儿在地下躺着,沾点潮气,免得神焦气燥,日子难熬。”
道罢,抬足出房。
“公子要去哪里?”
萧咪咪上气不接下气。
江枫神采飞扬,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寻着我的月妹,夫妻双双,远走天涯。”
萧咪咪叮嘱道:“公子走好。”
江枫调侃道:“我走好,你躺好,两下里都好。哈……”
笑声中,转身出门。
其乐盈盈里,蓦觉眼梢处人影一晃,睁目一瞧,却是有人当门而立。他倏地神色大变,道:“你,你不是被我点了穴道么?”
这个“你”,显然是指萧咪咪。
萧咪咪吃吃笑道:“公子花花肠子多,本姑娘小心眼儿也不少。这倒是天造地设,极好的一对。”
见江枫仍大惑不解,续道:“从苏醒之时起,五天之内,你顶多恢复三成功力,我若是被这种等而下之的武功做翻,也就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
江枫这下可傻了眼儿。打,武功未复,走,路又被切断。他眼角一扫,却见左侧有扇窗,当下,高声打了个哈哈,道:“萧姑娘果然是人中之凤,江某佩服到了家,此生何幸,得遇仙姬……”
嘴里胡诌着,脚下朝窗前慢慢移去。
萧咪咪道:“公子当心,那窗棂是铁打的,莫要弄痛了手,擦烂了皮。”
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思。
江枫气往上撞,喝道:“萧咪咪,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一出口,又觉得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她想干什么,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相反,倒暴露出自己色厉内荏,先自心虚了。
果然,萧咪咪现出一脸稳操胜券的神色,道:“请公子做我的皇后。”
“皇后?”
江枫几疑把话听错。
萧咪咪道:“不错,是皇后。”
江枫本想跳起双脚,臭骂她一顿,但又转念忖道:“任你诡计千条,我有一定之规,为什么要耗费精力,生这份闲气?”
当即冷冷一哼,讥道:“恭喜呀,雌儿皇帝陛下,没把儿皇帝陛下!”
萧咪咪不以为忤,道:“你们男人可以占有许多女人,我们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占有许多男人?我可不象邀月、怜星,起了一座移花宫还要独守空房。我要是建个宫殿,就要把天下最美的男子都搜罗进来,封他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至于公子嘛,六宫之首,正儿八经的皇后。”
“哇”地一声,江枫干呕不止。
萧咪咪关切问道:“公子病了?”
江枫冷冷道:“听了你的话,我心中发腻。”
萧咪咪又一次吃吃而笑,道:“你生起气来,更是好看。咱们上床吧?”
江枫怒道:“别做白日梦了!江某决不会就范。”
萧咪咪道:“我敢肯定,你会的。”
江枫道:“笑话!你再风骚入骨,我也心如止水!”
萧咪咪道:“那就试试看吧。”
言毕,娇躯一晃,中宫抢进。江枫明知非敌,但也不想束手成擒,取出折扇,且刺且挑,点向迎面袭来的光洁纤掌。萧咪咪哼了一声,纤掌倏翻,夹住折扇,旋即,另一只纤手突兀而出,轻轻印在江枫的天突穴上。江枫身子一抖,顿时无法动弹。
那只纤手移向面颊,在那张俊脸上轻柔地拍了两拍。是爱抚,更多的是玩弄男性的情欲。
江枫气得脸色铁青,憋在心里骂道:“骚蹄子!臭娼妇!若想江爷爷与你同床共枕,除非太阳打从西边出!”
正骂得起劲,那只纤手捏住了他两旁的面颊,略略用力一挤,他不得不张大了嘴巴。
“她要干什么?”
斜目瞅去,却见萧咪咪拿出了一颗白色药丸,粉面生春,俏眼含媚,轻道:“公子,皇后娘娘,你吃了这颗丸药下去,就会变乖的了。”
“春药!”
江枫惊得面如土色。穴道被制,他无可奈何,眼看着那颗春药险险递到了自己嘴边。
蓦然,江枫脸色又变,眼睛发直,死死盯着屋梁,喉咙里也咻咻出声,显是害怕到了极点。
萧咪咪一愣,顺着江枫的目光向上瞧去:一条碧绿色的蛇,吊挂在梁上!那蛇,头呈铲形,通体绿得透亮,正一伸一缩,似乎随时都准备掠下,噬咬活物。
“碧蛇神君!”
萧咪咪尖声大叫。
这一叫,却把那蛇激怒。“嗖”!绿光一闪,直向江枫射落。
萧咪咪自然不会让那绿蛇伤着意中情郎。当即推开江枫,出手如电,捏住绿蛇七寸,往墙上摔了过去。这一推一抓一摔,果然是迅疾美妙,绿蛇当场被摔晕在地。
“上当了!”
萧咪咪又惊呼骤发。原来,她的大拇指和食指,各各拉开了一道口子。窗外,适时传来一声又尖又细、又滑又腻,教人听得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的冷笑。
萧咪咪也冷冷一笑,道:“碧蛇神君,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本姑娘有办法解毒。”
旋即暗运功力,逼向指端,稍顷,几滴黑血,自指尖处落向地面。
原来,在这条绿蛇身子里,碧蛇神君藏下了一柄软剑,剑上淬有剧毒,倘有人捏定蛇身,必将为剑锋所伤。
这当儿,一个身穿碧绿紧身衣的瘦长男子,从铁窗棂中弯弯曲曲地游了进来,全身仿佛没有骨头,一双又细又小的眼睛绿光闪烁。这哪里象人,分明是条蛇,一条毒蛇!
萧咪咪驱毒完毕,冷冷道:“碧蛇神君,咱们恶人谷什么时候开罪过你们十二星宿?”
碧蛇神君道:“没有。”
萧咪咪道:“那你为什么要坏本姑娘的好事?”
碧蛇神君道:“你要缠别的男人,本星座只当没看见。这个姓江的,一脸死相,本星座要了。”
萧咪咪道:“你想杀他?”
碧蛇神君恶狠狠盯着江枫,一张几乎只有皮包骨头的脸上,突然泛起了残酷的狞笑,应道:“是的。”
萧咪咪道:“为什么?”
碧蛇神君道:“他的结拜兄弟燕南天得罪了我,不杀了他,我难解心头之恨!
识相的,快把这小子交出来!““这倒是件为难的事。”
萧咪咪沉吟着向床头走去,道:“依了你,就要失去一个标致的丈夫;保得了丈夫,自己又要丢掉性命……唉!”
随着沉沉一声叹息,纤手拍到了床柱子上。
她那里刚刚拍响,江枫的立足之处,地板突然陷落,使得碧蛇神君唾手可得的猎物,一下子滑入地洞里。
碧蛇神君不防这一着,顺手往身上一搓,抓出几条绿蛇,朝地洞掷去。
“砰”!绿蛇砸到了地板上。定睛一看,地上哪还有洞?竟是严丝合缝,可怜那几条绿蛇,无辜丧命主人之手。
碧蛇神君大怒,喝道:“萧咪咪,你找死!”
他蓦然回首,却见房门大开,房中早不见了萧咪咪的踪影。
在江枫记忆中,这是第二次掉进地洞。头一次是在绣玉谷,凑巧落到了深渊下的蝙蝠窝里,与花月奴双双拣回一条性命。可眼下这次,在毫无精神准备的情况下,遽然陷落,命运又将如何呢?
他了无惊慌之感,竹竿一般并直身躯,任其自由降下。这决不是因为有过一次大难不死的经验便高枕无忧,在他看来,萧咪咪既把他封为“皇后”,当然舍不得让他磕碰坏,哪怕是蹭破一点儿肉皮;况且,地洞建在卧房内,肯定绝对安全,绝对柔软,说不准下面铺着厚厚的鸟羽,松松的兽毛。
“咚”!脚跟触着硬物,直震得骨骼相挤,肠胃逆翻,脑袋也嗡嗡作响。他不由自主地萎顿下去,坐得片刻,探手一摸,哪里有什么厚厚鸟羽、松松兽毛,竟是一块坚若岩石的平地,不禁暗暗骂道:“骚蹄子!臭婆娘!你若诚心相救,就该与碧蛇神君一招一式地死缠硬打,让我悄悄脱身。如今倒好,跌得我骨头散架、头晕眼花,你这不是害人不看日子吗?”
蓦然,有光自顶上泻入。抬头一看,洞口盖板已经移开。他怒气未息,冲着上面叫道:“萧咪咪,江某既然下来了,就打算在这里安家,决不出去!”
“本星座也没打算让你活着出去!”
答话声冷到极处。旋即,一个身穿绿色紧身服的瘦长条儿,出现在洞口——正是碧蛇神君。
莫非萧咪咪已遭毒手?惶急中,江枫暗暗叫道:“萧咪咪,萧姑娘!”
这会儿倒将“骚蹄子”一类骂语尽行收起,继而昂首祝道:“姑娘若是九泉有灵,就请施出迷死人不赔命的阴功,迷住那条绿蛇,莫使他凶性发作。至于江某,不论是生是死,我不会做你的『皇后』,切莫胡乱打主意邀我同行。至嘱至嘱。”
祝祷刚毕,就见碧蛇神君虚空一抓,手中已多了几条伸颈吐舌的小绿蛇。
“我命休矣!”
江枫望着那几条绿莹莹、滑腻腻的小蛇,骇得魂飞魄散。
衣领猝然一紧,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我被蛇缠住了!”
惊慌之际,他忘了一个事实:此刻,碧蛇神君尚未将小绿蛇掷出。
那“蛇”劲道奇大,将他拖进一个窄小得仅能容身的洞中,而且,游动速度极快,一眨眼工夫,就前行了十余丈远近。
奇怪的是,江枫背部在地面上摩擦,居然毫无损伤,宛如被人拉着在冰上滑行,畅然无阻。“看来我是遇上了蛇精。唉,人一个,命一条,你捉进去吃也好,在外面吃也好,都由你看着办罢。”
过了一会儿,前面忽然出现亮光。那“蛇”将他拖到亮处,停止了游动。
烛光灼灼。蛇也会点烛么?江枫眯着眼睛,四下瞧去。原来,存身的地方,竟是横竖两个小洞的交汇之处。洞壁,暗苔如茸,遮住了建筑材料的本来面貌,洞底,污浆汩汩,堆积成一层又滑又腻的潮泥,难怪刚才靠脊背滑行,竟然毫无损伤了。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蛇”头上。
那“蛇”赫然生着一张人脸。不过,暗苔与污垢将那张脸糊满,除了一双黑白瞳仁忽闪忽闪外,再也瞧不出任何属于个人的特色。
“公子当心!”
那“蛇”突叫道。接着,双手一推,江枫当即滑开数尺。他从声音里听出,“蛇”,正是萧咪咪。
掌风倏起,污水四溅。江枫讶道:“你要干什么?”
“将那几条小毒物还给碧蛇神君。”
萧咪咪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显然在笑。续道:“咱们走罢。”
取过蜡烛,晃腰扭臀,移向江枫。
危难既解,江枫忽然觉察出洞内臭不可闻。那臭味极怪,任你鼻子再尖,也无法细加辨别,简直是集酸、骚、腐、腥之大成。原来,这里原是地下的排水阴沟。江枫一时忍耐不住,鼻孔一抽,竟将隔宿的饭食蔬菜,和着胃液喷吐而出,弄了萧咪咪一个满头满脸。
混合臭味未除,又新加一股浓烈的馊味儿,萧咪咪几曾享受过这种“款待”?
不过,为了能与自己选中的“皇后”双宿双飞,她倒是将恶心之感,硬生生压了下去,玉臂揽定江枫,纤指轻轻一按隐秘处的机关,洞中顿时响起一阵“嘎嘎”声,角落里现出一个小门。萧咪咪拖着江枫,朝门内钻去。
第十五章 地下宫
门内是一条地道,两旁是雕刻精致的石壁,壁上嵌着发亮的铜灯。江枫暗道:“好家伙,这地方居然还收拾得如此华丽豪奢,想来,萧咪咪不是个妖怪,也和妖怪差不多了。”
地道不长,尽头处又是一扇门,门上雕刻着一些人物花草。萧咪咪推开门,门后面是一间厅堂。地下有这么间富丽堂皇的厅堂,确实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除了没有窗子,这里简直和地上富户的花厅没什么两样,陈设的雅致大方,还犹有过之。厅堂里摆放着十几张椅子,上面坐着七、八个人。
这些人都穿着宽大而柔软的长袍,年纪最多也不过只有二十来岁,每个人都长得清清秀秀,白白净净。他们虽然都是男性,但看起来和女子相似,一个个懒洋洋的,有气无力,象是全身没一根骨头。
可是,看见萧咪咪,他们就象是老鼠见了猫,“唰”一声全站了起来,争先恐后地跪下道:“恭迎陛下回宫!”
萧咪咪嘻嘻一笑,回头拉着江枫,道:“这些都是我的妃子,以后,你就是他们的主人。江郎,你看我的『宫殿』如何?”
“不错,确实不错。”
江枫冷冷道,“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皇后呀!”
萧咪咪媚眼流波,风情万种,“好了,乖乖的,先去洗个澡,把身上的污垢弄干净。”
她的纤指轻轻地拂过江枫的身子,有意无意之间,封闭了他运功行劲的穴道。“我也要去洗洗了,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不想把自己搞得全身污秽不堪。”
两个“妃子”带江枫去洗澡,路上,江枫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都弄成一副不男不女,要死不活的样子?”
其中一人笑道:“你也莫笑话我们,三个月后,你会跟我们一个样。就算你有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她的。”
半个时辰后,江枫洗得干干净净,又被带回到厅堂里。离开很远,他就能听到厅堂后卧室中传出的淫声浪语。他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可是走近卧室,他还是被室内的淫靡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宽大的睡榻上,萧咪咪裸露出一身白肉,舒适地平躺着,几个“妃子”簇拥在她周围。他们也都是身无寸缕,胯下的阳物翘得高高的。其中两人分跪在两旁,一人捧着一座颤巍巍的圣女峰在舔吻,那两颗嫣红的葡萄在他们的嘴里吞进吐出,不断膨胀着。大张的玉腿间,也跪着一个人,长舌象灵蛇在草丛中穿行,忽而钻进粉红色的肉沟里,忽而蹿上凸起的珍珠粒,不时带出点儿淫液浪汁,沾湿了覆盖着牝户的浓密细柔的阴毛。
萧咪咪的玉手里,一左一右分别攥着两根粗大的阳物,一边极富挑逗性地缓缓搓揉,一边微闭双眼,静静享受着服务的快感。
渐渐地,萧咪咪心中的欲火似乎不可抑制地燎原开来,她欠起身,摆出女皇的威势,示意身边的一人在榻上躺下,粗长的阳物高高翘起,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萧咪咪飘身而起,轻巧地跨坐在他身上,扶住那根阳物,对准了自己的桃花蜜穴,耸动雪白的丰臀,“滋”一声,那根“刺破青天锷未残”的利剑,便被严严实实收进了温软潮润的剑鞘里。
萧咪咪开始扭腰摆臀,在那人身上一上一下地套动着、驰骋着。飘逸的长发、颤动的乳峰、忽隐忽现的粉红色秘谷、浑圆翘挺的白臀……令室内的人全都看得呼吸粗重、目定神呆。
“你们还呆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
萧咪咪冲其他“妃子”叫道。
立即有一个“妃子”爬过来,跪在萧咪咪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用手抚摩着她躲在臀沟里的菊花蕾。那个小小的菊门,细密的肉褶,漂亮的褐色,在手指的抚揉下一下一下地抽紧,手指便急切地顺着肉缝,一点一点地插进去。
萧咪咪的屁股不由得颤抖加剧,不一会儿,娇嫩的直肠里分泌出带有微臭气息的淫汁,润滑了妩媚的菊蕾,使手指很快没入到肉洞里。
“嗯哼……”
萧咪咪扭动娇躯,被摸到女人的第二性感带,让她兴奋无比。
“把你那东西也插进来吧!”
那人在掌心上吐了口唾沫,润湿了自己的肉茎,便抱起萧咪咪白皙圆润的丰臀,龟头压在她的菊花蕾上,压一下,退回去,接着再压过来,经过几次尝试后,阳物猛一下刺入窄小的菊门里。
“啊!”
萧咪咪忍不住张开嘴,发出满足的浪叫。
肉茎挤开抵抗的体壁肌肉,继续向深处潜入。两个“妃子”甚至能感觉到彼此阳物的存在。他们象是突然有了默契,开始一起抽插,两根肉枪在萧咪咪的体内刺进拉出,猛烈地进攻着。
同时被两根肉枪攻击的萧咪咪的下体的充实感已经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了。在快乐的漩涡里,她腹部的曲线如波浪般起伏,丰挺白腻的玉乳随之上下摇曳,阴道壁和肛门的肌肉一齐收缩,箍勒着两根肉枪的枪头。
“唔……唔……唔……”
还不到几十下,插在桃花洞内的那根肉枪已支持不住,喷射出浓浊的精液。随后,插在菊门里的那根肉枪也落荒而逃,伴着一声舒爽的吼叫,肉枪拔离菊洞,枪头上带着白浊的阳精。
发射过后的两根肉枪,一齐不争气地萎缩下去,似乎真的泄光了!肉枪的主人软瘫在榻上,一动也不敢动,等候着女皇的发落。
萧咪咪还没有尽兴,眼睛在房间里滴溜溜一转,便看见了站在门边的江枫,脸上登时露出喜色,腻声招呼道:“江郎,你终于来了,我等得好心焦呢!”
话未说完,她那曲线玲珑的玉体已从睡榻上跃起,凌空向江枫扑来,姿势优美曼妙,宛如敦煌壁画中的飞天裸女。
江枫大吃一惊,无暇细想下信手挥出一掌,击向迎面扑来的白皙胴体。
他的武功本不及萧咪咪,再加穴道受制,使不上力,那掌便软绵绵地击在萧咪咪故意挺起的胸前双丸上,但觉触手处滑腻如脂,酥软如绵,正自惊慌失措,未及变招,却早被萧咪咪贴胸搂住,粉脸凑到他的俊朗面孔上,使劲亲了一口。
江枫心里腻歪至极。平心而论,萧咪咪确实算得上是姿色不凡,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误投了恶人谷,弄得淫荡无比,却也可惜!他用力扭开头,蓦然喝道:“萧咪咪,你别再痴心妄想了!江某今日落在你手里,纵然是死,也决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萧咪咪道:“你不打算活,我还不想让你死呢。——听好了,是你主动上床,还是要我强灌春药,你自己选择。”
“春药!”
江枫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许多“吱吱”的尖叫声。“老鼠!老鼠!”
几个呆在厅堂里的“妃子”惊呼起来。萧咪咪探头望去,就见成千上万只猫儿那么大的老鼠,从地下洞府的各个角落里钻出来,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老鼠大军,围着卧室团团乱转,时刻准备不顾一切地冲进门,择人而噬。
萧咪咪虽然是个女魔头,却也没见过这种阵势,心知不妙,拦腰挟起江枫,飞纵回睡榻上,玉臂玉腿一阵乱舞,把肚兜儿、衬裙儿、夹衫儿统统穿上身,尚未决定如何对付那些老鼠,就听见从远处不知什么地方忽强忽弱传来碧蛇神君的又阴又冷的尖细声音:“萧咪咪,你别以为躲到地下,我们就奈何不了你!识相的快点儿把江枫交出来,否则,就让你变成无牙君手下的盘中大餐。”
另一个尖厉的声音随之响起——那是魏无牙的,阴狠尖刻,还带着点儿得意洋洋:“萧咪咪,你是个聪明人,可是,你肯定想不到,这世界上绝没有我魏无牙手下找不到的藏身之处!我现在开始数数,如果数到十,你还不乖乖出来,我将驱动老鼠大军,把你的地下洞府咬个稀巴烂!”
接着是两声唿哨,门外的老鼠大军立即“吱吱”尖叫,跃跃欲试。
萧咪咪知道情势危急,事不宜迟,飞起一脚,踢开尚瘫在睡榻上的两个“妃子”,揿动暗处机关,就见睡榻中央突然陷落,露出一个洞口。萧咪咪挟起江枫,跳下洞中,在洞口关闭的一刹那,他们听见外面响起尖哨,老鼠大军已经启动,厅堂里、卧室内,相继发出令人心悸的惨叫声。
萧咪咪冷冷一笑:“狡兔三窟,想要抓住我?没那么容易!”
言毕,纤手轻轻拍开江枫身上麻穴,顺势在他大腿上捏了一把,传递出春情泛滥的信息,续道:“江郎,咱们走吧。”
两人沿着洞中通道,在黑暗里慢慢摸索着往前走,一路高低不平,忽上忽下,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蓦闻萧咪咪说道:“到了。”
伸出纤掌,轻轻一推,就听“砰”一声响,眼前出现一个开口。
从地下钻出来,四处看看,就见屋宇高大,梁柱森然,隐约似有神像巍坐,香案横陈,原来这里竟是一座破损不堪的废弃城隍庙。
萧咪咪喘了一口气,笑道:“总算摆脱了那帮蛇鼠的纠缠,江郎,咱们走。”迈步走向庙门,却赫然见外面的石甬道上,站定一头圆圆滚滚的肥猪,猪腰上,还坐着一只尖嘴猴儿,却又模仿人的样子,俨然驻马观赏周围夜景。
“十二星宿中的猪和猴来了?”
萧咪咪心念电转,还未说话,就听庙外一阵桀桀怪笑,接着从围墙上跳进两个半人半兽的怪物来。当先的一个尖嘴猴腮,两只手爪毛茸茸的,正是献果神君,后面的一个身形圆圆滚滚,胖若肉山,不是黑面君又有谁?
献果神君抓耳挠腮,叫道:“萧咪咪,你倒溜得快,害我们兄弟四处乱找。
这下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黑面君嘿嘿淫笑,道:“萧咪咪,江湖上传说你迷死人不赔命,我想看看你的功夫到底有多好。来,陪咱哥儿们玩玩!”
话刚说完,当胸“呼”一拳击至,拳风差一点扫到萧咪咪翘挺的玉乳上。
心知难以善了,萧咪咪纤掌一竖,便待应战,却蓦觉一条白色人影从门外掠入,伸手接过了黑面君的拳招,然后才砉然落地。但见这人又瘦又长,一身雪白的长袍,脸色更是惨白,白得几乎如同冰一般透明。
“血手杜杀!”
黑面君不禁讶然。
“嘻!还有我屠娇娇哩!”
声音落时,门口又多了一个妖艳的女子。
萧咪咪心中大喜,向江枫道:“我的朋友来了。”
当即朝屠娇娇打个招呼,道,“屠姐姐,这肥猪好生无礼,你替我用心教训教训他,我先去把我的江郎安顿好。”
言毕,伸手拉过江枫,便朝庙外走去。
第十六章 城隍庙
献果神君欲待拦住萧咪咪的去路,却被杜杀铁手一伸,逼退几步,眼睁睁看着萧咪咪带江枫走出庙门,紧跟着是一声冷喝:“献果神君,十大恶人与你们无冤无仇,今天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的兄弟,你们十二星宿眼里还有我恶人谷么?”
献果神君不甘示弱,也大喝道:“十二星宿行事,从来不计后果。今天的事该怎么了结,你们划下道儿来吧!”
旁边的黑面君忍耐不住,大叫道:“猴兄,你跟他罗嗦什么,赶快动手收拾了他们,别让江枫那厮跑远了!”
杜杀忽然“呵呀”一声,铁手朝黑面君一指,道:“娇娇,这厮油水丰厚,我们应该将他生擒活捉。”
屠娇娇明知故问,笑道:“为什么?”
杜杀道:“送给李大嘴。”
屠娇娇道:“送给李大嘴作什么?”
杜杀道:“油煎爆炒,吃呀!”
言毕,两人一齐大笑。
黑面君大怒,正待出拳打人,却忽闻献果神君问道:“猪兄,这个雌儿长得如何?”
指的是屠娇娇。
同为兄弟,黑面君自然知道他有个嘴上不肯吃亏的习惯,应道:“腰细细的,胸鼓鼓的,想必滋味儿不错。”
献果神君道:“可惜有点儿酸。”
黑面君愕然不解,道:“你怎么晓得她是酸的?”
献果神君道:“恶人谷八男二女。你想,成天在八个醋缸子里泡着,怎么能不酸?”
道毕,两人也放声大笑。
屠娇娇忽道:“原来你们也喜好女色?行,本姑娘马上脱光给你们瞧瞧。”
说着,当真解起衣扣来,不一会儿,衣衫大敞,露出了贴肉的浅绿色胸兜。
湖丝胸兜柔滑艳丽,衬托得酥胸更加肌肤胜雪,玉峰茁秀,似欲裂衣而出。
黑面君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她,嘴里几乎要流出哈拉子来。
“我说,你真是头蠢猪!”
旁边忽然响起献果神君的声音,“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猪兄啊猪兄,等到人家的双股剑架到你颈上的时候,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黑面君悚然一惊,赶紧凝气运功。就在这当儿,杜杀大喝一声,铁手疾伸,当先朝两人欺近。
黑面君喝道:“回去!”
身形倏晃,早就握紧了的拳头,朝杜杀的脑颅狠狠打去,带起一阵冷风。
杜杀将心一横,回手便抓。焉知黑面君此拳是虚,埋伏着的另一只拳头,业已当胸递出。饶是杜杀闪躲得快,胸口还是被拳风扫了一下,踉跄着倒退数步,才得稳住身形。
屠娇娇见状,愠怒中也不及扣上衣扣,双股剑一挺,斜刺里奇兵突出,左挑天突,右刺中脘,径取黑面君要害部位招呼上来。
献果神君挥掌接住。顿时,两拳、两掌、两剑、一铁手,搅和到了一块儿,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激战酣斗间,蓦然,庙外传来一声狗吠、一声鸡鸣,献果神君大喜,叫道:“猪兄,我们的援兵到了!”
杜杀也知情势不妙,铁手倏伸倏抓,逼退献果神君,口中高叫:“娇娇,这笔帐以后再跟他们算,我们走吧!”
言毕,一式“燕子穿云”,掠出庙门,转眼间飞纵不见。
屠娇娇双股剑舞得泼风也似,乘黑面君忙于防御,也待紧随杜杀掠出城隍庙,却不料还未起步,蓦觉左侧一阵刺痛,身子委顿在地。原来献果神君在旁,觑定空隙,使出一招“仙猴偷桃”,一指点中屠娇娇左肋麻穴。
就在这当儿,迎客君、司晨君拥进了庙门。迎客君吸溜着淫荡的塌鼻子,笑道:“好香!原来这里还有个美人儿。”
说罢走到屠娇娇身边,伸出左手,在她那半裸的酥胸上拧了一把。
“小心,她可是个吃人的女魔头!”
献果君揶揄道。
“是个吃精的女魔头吧?”
迎客君嘻嘻淫笑,“猪兄,我们来试试她的本领,看看到底谁吃谁,怎么样?”
“你们二位去尝鲜吧,我和猴兄不奉陪了。”
司晨君说道。
“那好,就烦两位兄长在门口给我们望望风。猪兄,我们走。”
迎客君上前抱起屠娇娇,双手一抖,将屠娇娇一段娇躯翻作纸鹞,刹时飞临庙内的香案上空,而后去势骤消,徐徐降下。这份劲力,倒也把握得极巧极准。
白天,他已来过这座破庙,香案上光溜溜的,正宜作行云布雨的欢喜台。
屠娇娇的雪白娇躯“噗”一声落在香案上,迎客君和黑面君一左一右跃到她身边,四只魔掌齐伸,不一刻便把她剥得光滑溜溜。只见她一身莹白如玉的肌肤,宛如玉美人般闪闪发光,胸前两座大小适中、像对竹笋似的乳房,雪白耀眼,当中两点嫣红欲滴,令人垂涎,虽是躺着,但乳峰仍如覆碗般高高挺起。纤细的柳腰,玲珑小巧的肚脐眼,一双宛如春笋般嫩白的修长美腿,浑圆挺翘的肥臀,两腿交界处,一条细长的肉缝,搭配着若隐若现的疏疏几根柔细的茸毛,盖着迷人灵魂的神妙之境。
面对迷人美色,迎客君和黑面君却突然忸怩推让起来。黑面君道:“狗兄,这女人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儿来,不如请狗兄先去活动活动她的筋骨,助她恢复点功力,好增加些床笫之乐。”
迎客君腆着那张塌鼻凸腮的狗脸,道:“猪兄不必客气,咱们十多个兄弟,谁不知道你猪兄床上功夫了得?还是你先打头阵吧!”
“既如此,那兄弟我就先献丑了。”
黑面君言毕,三两下扒拉掉身上的衣裤,裸露着胸前硬如猪鬃的黑毛,挺着根粗大狰狞的阳物,跳上了香案。
屠娇娇虽说名列“十大恶人”榜中,几曾被人残虐强暴过?眼见得今日难逃受辱厄运,干脆咬牙切齿地大骂起来:“畜生!混蛋!以后要是落在姑奶奶手里,我要你们受尽千刀万剐,断子绝孙!”
黑面君“嘿嘿”淫笑着,不理屠娇娇的咒骂,双手抓住她胸前两团不停跳动的软肉,用力揉搓,底下则耸动屁股,使一招“铁牛犁地”,那根坚硬粗壮的阳物,便拨开溪畔柔草,进入了一个温热潮湿的销魂洞中,大开大合地耕耘起来。
最初,屠娇娇强忍下体产生的酥痒刺激,嘴里不停地诅咒怒骂着。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甬道里渐渐分泌出滑腻腻的蜜汁,交合的快感令她开始粉脸嫣红,在香案上扭腰挺臀,不胜其扰地呻吟起来。
黑面君眼见她雪白丰满的肉体在自己身下扭动,细细娇喘中间断地发出几声呻吟,雄风大振,淫笑着伸出禄山之爪,捧起屠娇娇的丰臀,使她的阴部高凸,没命地耸动,动作比刚才的更加剧烈,更加疯狂。
连续抽插了几百下,终于,屠娇娇嘶声尖叫,滑腻湿热的阴道紧紧夹住了黑面君火热粗大的阳具,分泌出大量爱液,润湿了两人的交合处,也弄湿了那两团不断相撞的阴毛丛。
“喔……好爽……来了……射给你这淫妇了……”
黑面君也快要达到快乐的巅峰,他抱紧屠娇娇丰腴的玉体,用力挺进她小腹下那片神秘的毛丛中,粗重的喘息里,大龟头业已颤抖着将浓烈的精液喷洒进屠娇娇抽搐的子宫。
死死顶住玉胯,直到阳物变得疲软,黑面君才将它抽了出来,对站在一旁早已跃跃欲试的迎客君淫笑道:“味道不错呢,这骚货儿!兄弟,看你的了。”
屠娇娇感觉另一只大手摸上了自己搭在香案上的那两条丰润如玉的大腿,她绝望地睁开双眸,眼前出现的是迎客君胯下那根粗大挺直的丑恶东西,精壮虬结的样子令她又恨又怕,她知道今天逃脱不了被轮奸的命运了。
迎客君骑到了她身上,淫笑着用大嘴交替吮吸着她乳房上那两颗嫣红的乳头,手指则伸进她浑圆大腿根部的裂缝里,灵活地挑逗着她的阴核,边捏弄边吃吃淫笑道:“哟,还有这么多淫水……”
屠娇娇扭动着雪白丰满的屁股,想要避开他邪恶的手指,但迎客君哪能让她如愿,用力将娇躯翻转,屠娇娇便趴在了香案上,那翘起的光润丰臀,雪白如羊脂美玉,美妙的曲线到腰间便骤然收缩成盈盈一握,诱人无比。
迎客君的魔手肆意抚摸着屠娇娇挺动的粉臀雪股,道:“这浪货的后庭一定没有被开垦过,让我来拔个头筹吧!”
他伸手蘸了点唾沫,涂抹在屠娇娇的粉嫩菊花蕾上,手指在上面轻轻揉弄,慢慢地挤了进去。
“噢!啊……不!不……”
屠娇娇只觉得后庭一阵湿凉,随着迎客君手指的滑入,从未有过的异样的酥痒从后面传来,禁不住呻叫起来。
迎客君哪管她吃不吃得消,拔出手指,搂住屠娇娇的纤细小蛮腰,巨物顶住她的后庭菊花蕾,屁股用力一挺,肉茎便径直插了进去。
可怜屠娇娇几曾受过这种罪,她只觉得后庭仿佛插进了一根巨木,撑得肛门的括约肌几欲裂开,那根巨木还在不停地向内桩捣、冲刺,她不由得大叫一声,在香案上晕了过去……半个多时辰后,久等不见屠娇娇返回的血手杜杀终于找到了哈哈儿、李大嘴、铁战、阴九幽等几人,赶回城隍庙寻找失踪的屠娇娇。走进庙门,眼前的情景令他们怒火万丈:屠娇娇赤身裸体,晕倒在香案上,气息微弱,全身满是淫液浪汁,旁边的墙上还用剑划出一行大字:“与十二星宿为敌者戒!”
哈哈儿心疼情人受辱,赶紧脱下外衣,将屠娇娇全身裹住。杜杀赤红着双眼,大喊一声:“他妈的十二星宿,恶人谷与你们势不两立!”
回头再说花月奴,自从不见了江枫,她又急又惊,连日来四处寻找,却总是找不到一点线索。这天,她又到县城附近的乡镇去打听,眼见日已近午,还是一无所获。
花月奴正想返回歇脚的客栈,猛听得背后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叫喊:“好一个标致的小娘们儿!来,陪大爷玩玩!”
花月奴霍然转身,看见面前站着两个陌生而相貌奇特的男人,说话的那个穿一身白衣,弯腰驼背,两只小眼,一嘴山羊胡,十足象只发情的白羊;另一个人身材魁梧,面色黝黑,满脸虬须如铁,一双眼睛神光炯炯,身上却披着一张花斑虎皮,宛如一只啸傲山林的饿虎。
光看外表,这两人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花月奴柳眉倒竖,拔剑出鞘,斥道:“何方淫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吃我一剑!”
穿白衣的男人“嘿嘿”淫笑起来,道:“原来小美人儿是朵带刺的玫瑰,好,我叱石君就喜欢这调调儿。今天,这朵带刺的玫瑰我采定了!”
言毕,伸出魔掌,也不理会面前闪烁的剑影,径向花月奴隆起的胸前双丸抓去。
一听对方竟然是杀父仇人一伙的,而且言语下流,举止淫猥,花月奴早怒火万丈,也不答话,举剑便刺,誓要将对方的禄山之爪斩于剑下。
两人你来我往,激战了几个回合。花月奴虽是江湖女儿,且在移花宫习艺数月,但功力尚浅,哪是叱石君的对手?眼见叱石君招招阴狠,摸乳撩阴,不禁心中惶急,勉力支撑几招后,转身向他处逃逸。
这下倒合了叱石君的心愿,一路吆吆喝喝,不紧不慢地举步追赶,原来,他虽喜好女色,却有个从不在野外苟合的习惯,何况白山君站立一侧,更觉不好意思当面用强了。
一番奔波下来,花月奴已是香汗淋淋,娇喘吁吁,脚步才迟得一迟,便觉叱石君的手指触着了自家脊背。眼见路旁有一道围墙,院落俨然,急中生智,娇躯向右一晃,便见叱石君那佝偻身形跟定自己,转向了右侧。
她右晃是假,急切间,娇躯砉地左转,朝院落的门洞跑去。刚刚出步,却见叱石君当门而立,嘻嘻笑着,一只蒲扇般的手掌,不偏不倚地朝自己的前胸捺到。
花月奴大惊,忙不迭后退。
“进去!进去!”
叱石君嚷着,东一抓挠,西一拍打,尽拣女人身上的紧要去处招呼。片刻工夫,花月奴便被迫近了屋门。
“小美人,跑累了吧?来,我陪你歇息着去!”
叱石君嘴里疯言疯语,足下却使出了真功夫,一旋一蹴,顿时便扣定了花月奴的一只凝脂柔荑。
花月奴惊叫一声,眼见叱石君那张狰狞的山羊脸迫近前来,贝齿一咬,便待嚼舌自尽。
恰在此时,忽闻背后一声大喝:“鼠辈敢尔!”
一柄龙泉宝剑,势挟劲风,由空中狠狠刺下。叱石君如不放开花月奴,肯定会被三尺青锋洞穿胸口。
叱石君身形暴退,躲过那道青锋,随后又再度挥拳,攻了上来。这一次,他竟是双拳齐出,拳影纵横,拳风呼啸,灵动飘闪,变化万千。这是他毕生武功的精华,一旦被他击中,便有可能手断筋折,甚至粉身碎骨。
来人夷然不惧,手中龙泉,左一划,右一挑,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编织成一道严严密密的剑幕,无论叱石君从哪个方向出拳,都难逃断腕一剑。
“路仲远!”
花月奴定下神来,终于认出了来人。她平复了一下剧烈的喘息,挺剑攻了上去,要助路仲远击败叱石君。而此时尾随而至的白山君也正好赶到,挥掌抵住,刹那间,四人分成两拨,又捉对儿厮杀起来。
激战方酣,蓦闻一个声音淡淡道:“你那山羊胡子长得可真快,才剃没几天,怎么又冒出来了?”
叱石君浑身一激灵,偷眼觑去,就见一个瘦长的魁伟大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场边,手里还握着一把生锈的铁剑。
燕南天!叱石君想起了长江边的一幕,哪里还敢逞强,嘴里唿哨一声,撇下路仲远,拔腿先逃。白山君眼见情势不对,也赶紧跟在后面溜了。
花月奴收剑入鞘,过来拜见燕南天,却见从他那高大的身形后又转出一人,蜂腰虎背,面如温玉,手摇折扇,正是自己这些天来苦苦思念,四处寻找而消息全无的心上人玉郎江枫!
满含激动的泪水,花月奴飞扑进江枫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再也舍不得松开,仿佛一松手,她的江郎便会离她而去。
路仲远走过来,宽厚地笑着,把花月奴给燕南天做了介绍。原来,那天离开绣玉谷后,他便昼夜兼程,一路打听,终于在安徽境内找到了燕南天,把江枫失足坠岩的情况作了说明。其后,他们听江湖传言,“十二星宿”又在湖北境内频频露面,燕南天惦记张三娘的杀父之仇,又想为天下苍生消除劫难,遂星夜入鄂,不料好巧不巧,今日一到小县城,竟意外地碰到了被萧咪咪劫持的江枫,当即把他救了下来。孰料没走多远,又恰逢其会救了花月奴。
听说江枫和花月奴已结为夫妇,燕南天十分欣慰,真诚地表示祝福。结义三兄弟历经劫难,终于聚到了一起,信心百倍地迎接人生旅途上新的挑战。
第十七章 牛蹄洼
大小客栈,一律爆满!
饭馆酒楼纷纷开设通铺,也一律爆满!
住店的人,全都是来自三山五岳的江湖豪客,因为他们获知了一个不胫而走的惊人消息:“十二星宿”和“十大恶人”将在这里作生死了断。众所周知,十二星宿和十大恶人近年来成了江湖祸害,如果此一役能两败俱伤,兴许能给武林带来平静和安宁。
决斗定在离城五里的牛蹄洼进行。
牛蹄洼,是一块状似牛蹄的开阔地面,周遭有丘陵环绕。论地貌,这里“竞技场”与“看台”兼而有之,恰是一个天然的比武场所。
天大亮时,各路江湖豪客已蜂拥而至,登上“看台”,选定观战位置。辰时初刻,对阵的双方由东西两边同时进入了“竞技场”。顿时,“看台”上响起一阵又一阵鼓噪声。
“萧姐姐怎么还没来?”
经过几天调养,身体已无不适的屠娇娇急欲报仇,不住地引颈张望。
李大嘴恨声道:“这迷死人不赔命的小娼妇,又不知浪上了哪个男人,赶明儿我将那男人吃了,看她还浪不浪!”
哈哈儿道:“你若把那男人吃了,萧咪咪会找你拼命!”
白开心道:“有这种事?那个男人比我还生得体面么?”
轩辕三光有个见着什么赌什么的习惯,当即说道:“白开心,咱俩赌一赌。
我说,你比不过那男人。“白开心怒道:“你怎么知道我比不过?”
杜杀冷冷插话,道:“比不过就是比不过,那人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江枫。”
白开心惘然若失,旋又撺掇道:“李大嘴,那江枫细皮白肉,好吃得很哩。”这两句话倒与他的绰号相吻合——损人不利己。
一个死样怪气的声音响起,宛如死人在棺材里说话,道:“咱们来这里是因为萧咪咪的事引起,她却撅起屁股去泡汉子,弄得大家吃喝拉撒睡都没了辙,这公平么?”
说话人正是半人半鬼阴九幽。
“别胡扯了!”
铁战摇晃着满头满脸的头发胡须,轻声喝道:“你看人家十二星宿,中规中矩,行止有度,哪象你们这般嘻嘻哈哈,嘴巴没个遮拦?光从气势上说,就比人家矮了一大截!”
他这话没错。对面,二十余条汉子,个个神情端肃,不苟言笑,仿佛在等候一个重要人物到来。
他们分别以十二生肖属相命名。有的星君一人一个绰号,如蛇、猪、猴;有的星君却多人共享一个名目,如鸡,分为鸡冠、鸡尾、鸡胸、鸡爪……因此,看台上的群豪,谁也弄不清十二星宿到齐了没有。不过,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号称“四灵之首”的龙——无血龙魔还没有来,因为他每次现身江湖,都是青巾蒙面。眼下,星宿群中尚无一个蒙面的。
蓦然,一阵激越清啸从远处响起。
啸声距“竞技场”越来越近。啸声一止,十二星宿阵前,已多了个青巾蒙面的青衫客。谁也没瞧出他的轻功路数,只觉眼前黑影一晃,那人便岳峙渊停,昂然挺立,星宿们个个拱背躬身。
“无血龙魔!”
群豪无不耸然动容。
青衫蒙面客稳步走向场心。“嗖”!长剑出鞘,斜斜指向地面,业已做好厮杀准备,似乎一切场面上的交代问答,纯属多余。
十大恶人队里,走出了半人半鬼阴九幽。他没征得血手杜杀的同意,便越众而出,这说明十大恶人从来不受任何羁绊约束;他大反刚才诋毁萧咪咪的神态,第一个出头应敌,又说明十大恶人从来就是敢作敢当。须知,做善人不易,做恶人也难,倘只会几句恶言恶语,少了个恶心恶胆恶意,那也就入不了恶人谷,难与恶人为伍。
闲话间,阴九幽也立马场心,“唰”地掣出了一柄寒光熠熠的利剑。
青衫蒙面客伸出两个手指,向对方勾了勾,示意:出招吧。此时无声胜有声,将自己一股狂傲之气,和盘托出。
阴九幽提着利剑,缓缓近前,堪堪距青衫蒙面客五六步远光景,忽地足下一滑,速度变得奇快,竟舍中宫而抢偏锋,出手便剑挑肩井穴,却是要将对方整条手臂废去。
青衫蒙面客冷冷一哼,手中长剑捏定粘字诀,径向敌剑压下,与此同时,左手倏出,竟是一手握着五支短剑,划向阴九幽前胸。原来他每根手指上都留着三四寸长的指甲,平时是蜷曲着的,与人动手时,真气贯注指尖,指甲便剑般弹出。
劲风一起,阴九幽象被风刮跑了一般,倏地便没了踪影。他绰号半人半鬼,武功自然专精阴柔,那套鬼魅似的步法,任对方搏击技艺再强,也休想捞着他半片衣角。
青衫蒙面客可不是寻常之辈。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另外起式,一动不动地僵立着。因为他有绝对把握,只要阴九幽出剑,他就可以循声辨位,马上给予敌方致命一击。
果然,剑风忽起,那是插向背后的一剑。
他倏地转身,手中剑一挡一撩,险险地将刺来的利剑接个正着,旋即,左手五指叉开,直捅阴九幽小腹。这一捅之势,藏有三种变化后着,每一种变化都出人意外,招式之怪异狠毒,实是天下无双。
然而,他的对手是鬼。刹那间,阴九幽身形横飘,又一次躲过了五指短剑。
表面看去,青衫蒙面客攻多于守,占了上风,但在十大恶人眼里,阴九幽无论如何不会落败。这个半人半鬼,只要缠住了一个人,便如附骨之蛆,永远不会让那人得手,永远不会让那人脱身。
就在两人激战的同时,燕南天、路仲远、江枫和花月奴正急急往牛蹄洼赶来。
他们是刚刚才听到十二星宿和十大恶人决斗的消息,怀着为张三娘、花月奴报父仇、为武林除害的决心赶来的。花月奴光洁的额头上,这会儿因为赶路,已经微微渗出了汗珠,但他们的脚步非但没有停顿,反而更加快了。
决斗场里,青衫蒙面客与阴九幽剧斗了二十几个回合,仍然未分胜负。血手杜杀瞧着瞧着,不禁疑讶参半。以江湖传说中无血龙魔的武功,十招之内,阴九幽必败无疑,可为什么斗了这样久,仍未显出败象?
莫非此人不是无血龙魔?果真如此,事情便有些不妙了。临出发前,他根据无血龙魔决不会提早现身的规律,制订了一个“先剪除羽翼,后合力降龙”的计划。现在,打了二十余个回合,连一个普通星宿都未摆平,倘无血龙魔猝然露面,十大恶人还会讨得了好么?
正思忖间,蓦见正南“看台”上掠起一条身影,射向场心。半空里,双掌倏出,拍下两道凌厉劲风,分袭阴九幽和青衫蒙面客。
劲风触体,争斗的双方不得不身形后撤。
群豪侧目看时,只见场中站着一个鸡皮鹤发的七旬老太,正是久不履江湖的武林耆宿萧女史。她老而弥辣,冲着阴九幽叫喊道:“你歇会儿再打,先让老娘撕下他脸上那块兜裆布,瞧瞧他究竟是谁!”
此言一出,“看台”上群豪莫不哄堂大笑。所谓“兜裆布”,自然是指青衫客的蒙面巾,这使青衫客勃然大怒,长剑一吐,扇起一道寒芒织成的剑幕,劈头朝萧女史撒落。
萧女史不慌不忙,暗运护身罡气,一头钻进剑幕里,就听“呛啷”几声金铁交鸣,青衫客长剑脱手,剑幕猝消,周身穴道也被萧女史制住。
一招克敌!不仅阴九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台”上的群豪,也闹了个目瞪口呆。一片安静中,萧女史慢慢撕下了青衫客的蒙面巾,顿时,牛蹄洼沸腾了起来:“魏无牙!难道魏无牙就是无血龙魔!”
十二星宿阵中骚动起来,二十余条汉子各持兵刃,掠向场心,欲抢魏无牙。
却听萧女史一声断喝:“谁敢再近前一步,我就只当魏无牙是只臭虫,捏扁给你们看!”
星宿们不敢再动弹了。
萧女史继续道:“你们说,他是什么星象?我数一、二、三,若你们再不开口,我就毙了他!”
“我告诉你罢。”
有人说话了,但声音极远,道:“他是鼠星象,封号无牙君。”
萧女史喝道:“你是谁?”
“无血龙魔!”
答声甫毕,又一个青衫蒙面人自半空中掠过,稳稳落向场心。
就在他落地的同时,正南“看台”上也掠下几个人来,正与他当面而立。这几个人可想而知是与萧女史一起隐居的武林耆宿——弥十八、俞伯牙、韩湘子、南郭生。
“唰!”
无血龙魔抽出了他的奇门兵刃,兵刃象条金龙,龙角左右伸出,张开的龙嘴里,吐出一条碧绿色的舌头——正是“九现神龙鬼见愁”。
“各位请靠后,无血龙魔留给我罢!”
正当众武林耆宿同仇敌忾,欲一起动手擒拿作恶多端的武林大魔头时,仿如晴空起了个霹雳,一声大喝突兀响起。旋踵,“看台”上掠下一个高大身影,射向场心。
这人,披头散发,胡茬老长,一身衣服撕扯得破破烂烂,俨如一个穷汉、一个叫化,手里拿的是锈迹斑斑的铁剑。
“燕南天!”
江湖群豪认出了他。
“燕南天?”
无血龙魔也认出了他,猝然惊退数步,一双眸子阴晴不定,死死罩住对方,似在寻找可乘之机。然后,他一挥手中金龙鞭,搅起一股呼呼劲风,冷冷道:“燕南天,既然来了,咱们今天就作个了断吧!”
燕南天举起手中锈剑,猛力一抖,而后踏着坚实的步履,走向无血龙魔。他知道,肩负着武林的重托和亲友的期望,今天的生死一战绝难避免!
集自己与他人的仇恨于一身,燕南天出手便是抢攻,“唰唰唰唰”,接连劈出一十二剑。那剑,快得如电光石火,一剑未完,另一剑又起,让人眼花缭乱。
无血龙魔可不是浪得虚名,一杆金龙鞭,也抡动如风,以快对快,刹时将燕南天的一十二剑悉数化解,且趁着对手换招的空隙,借机反攻。转眼间,金龙鞭就着刚才的守势变招,砸向燕南天脑颅,出鞭并不很快,但风声飒飒,声威极壮。
燕南天忽见鞭影砸下,便锈剑一弹,压向金龙鞭,然后奋力上削,绞向无血龙魔的手腕。这当儿,金龙鞭忽地走偏,那大张的龙嘴,竟狠狠阖下,咬住了燕南天手中的锈剑。
无血龙魔内力骤吐,欲一举绞断锈剑;燕南天也内力猛提,欲将金龙鞭一劈为二。内力相撞,兵器交接处,响起一阵震天价的龙吟虎啸之声。
谁也没占到便宜,谁也不想过多损耗内力,双方当即跃开,这一招算是平局。
然而,“看台”上却轰然叫好。这叫好声一半是为燕南天而发,另一半也为那把锈剑。原来,许多武林成名人物的兵器,一被龙嘴咬住,不是蒙上撒手之羞,便是搭上一条性命。而今,一把锈剑,居然在龙嘴里丝毫无损,不是神兵利器能办得到么?
无血龙魔赫然震怒,金龙鞭一举,登时,龙眼中发出两颗火弹,径朝燕南天射去。
燕南天锈剑平举,用内力逼出一道剑芒,长达丈许远近,扫向火弹。
“轰”!火弹爆裂,烟雾弥漫。
无血龙魔正是要他引爆火弹。乘着烟雾正浓,一按机括,龙嘴里忽然射出一十三口“子午问心钉”。这钉,淬有剧毒,取子不过午之意。
烟雾,迷住了燕南天的眼睛,但掩不住他的听觉。一闻劲风“飕飕”而来,当即锈剑一挺,于是连点带劈,刹时,“叮叮当当”之声大作,竟是剑剑命中。
无血龙魔更不迟疑,金龙鞭一挥,便将鞭身的鳞片,化作一阵急雨,又射向烟雾之中。辐射面之宽,令人乍舌,燕南天纵有三头六臂,恐怕也穷于应付。
烟雾里再度响起削金断玉声,同时,又见如潮的罡气向外扩散。一会儿工夫,烟雾散尽,燕南天傲然挺立,他的脚前,破鳞烂钉落了一地。
“看台”上又响起轰然叫好声。
怪招用尽,无血龙魔只得尽展胸中绝学,与燕南天缠斗起来。眼看着剧战几百个回合,两人仍是胜负难分,燕南天忽生一计。他大喊一声:“看我揭开你的蒙面青巾!”
锈剑登时劈面刺出,这一刺,全然没了章法,样子十分难看。
无血龙魔一愣,心道:“他怎的招数全乱,卖破绽与我?”
觑准燕南天露出的破绽处,一杆金龙鞭,抡动如飞,径朝对方洞开的胸腹,狠狠扫去。
若按常规,燕南天必须封门自保,但他却忽然变招,待金龙鞭递到时,倏然运起内劲,剑柄朝下一压,将金龙鞭击入胯下,剑尖却借着反弹之力,正好迎向无血龙魔下颌,往上轻轻一挑,那条蒙面青巾,已被挑开,左手骈指如刀,趁无血龙魔微一错愕时,迅即点中了他的肩井要穴。
“看台”上沸腾起来。江湖群豪都是第一次见到无血龙魔的真实面目。那是一张略显清秀的脸,并不凶神恶煞,但眉目之间,却隐然有睥睨一切的高傲和君临天下的勃勃野心。
燕南天手持锈剑,仰天长啸,声音里充满了悲愤:“三娘,我替你报了杀父之仇了!”
随后,他向几位武林耆宿一拱手:“此地的事就交给各位,无血龙魔是杀是剐,由武林同道公决。我先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相约对阵的十二星宿与十大恶人早已溜得干干净净,十几名苦大仇深的苦主从“看台”上跳下,刀剑齐施,霎那间便把无血龙魔全身戳了几十个窟窿。牛蹄洼沸腾了,群豪有节奏地呼喊着:“燕南天,第一神剑;第一神剑,燕南天……”
燕南天和江枫、花月奴、路仲远悄悄离开了牛蹄洼。分手在即,几兄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江枫最后打破了沉默:“燕大哥,你反正无家可回,就到我们家去住一段时日吧!”
燕南天淡淡道:“也好。”
于是,燕南天随江枫和花月奴一起回了河南商丘。
斗转星移,倏忽又两月,时光悄然溜过。
这日,燕南天早饭已毕,正欲出门闲逛,忽见江枫领着一个人匆匆而入,道:“燕大哥,你看谁回来了?”
燕南天瞅了那人一眼,淡淡“哦”道:“是江琴兄弟。”
其实,他心中一热,差点掉下泪来,半是为江枫主仆劫后重逢感到高兴,半是由此及彼,又想起了自己失散的朋友亲人。
江琴抢出几步,依主仆之礼,向他请安。道:“燕大侠,想死江琴了。”
眼中已是泪花闪闪。
江枫道:“上次离开移花宫,他四处流浪,因生活无着,做了人家的护院镖师,天幸今日无意中遇着了我。”
燕南天扶起江琴,道:“既然江琴兄弟回来了,我也想走了。兄弟,你不必强留我,有许多事我还想去做呢。”
当日下午,燕南天果然走了。他拎着个小包袱儿,里面包着江枫送的百余两纹银和那把形影不离的锈剑。江枫、花月奴,还有江琴,一直送他到十里长亭。
临分手时,燕南天叮嘱花月奴道:“听二弟说,弟妹有了身孕,千万要保重身子。”
又转向江琴,道:“好好照顾我的江二弟。有什么事情,你就来报讯与我,半年之内,我会在中州一带盘桓。”
言讫,双手一拱,转身离去,再未回头。
送别燕南天后,江枫一行徒步回家,蓦见家门口停着一辆华丽无比的阔篷马车。车帘一撩,跳下两个袅袅娜娜的女人。
一个女人笑道:“江郎,你还活着,害得我姐妹白白为你戴了半年孝。”
另一个女人也笑道:“上车,都上车。回移花宫去团聚团聚。”
不用说,这两个女人正是邀月、怜星二位宫主。
江枫心里一沉,怪道:什么团聚团聚?这不明明是要把我夫妻劫到移花宫去摆布吗?瞧这姐妹二人脸带如花笑靥,却掩盖不了眼中妒火如炽,心中还不知存的何种狠恶念头呢?
想到这里,江枫不觉把手伸向腰间的钢骨折扇,但旋即又停住了——以自己身手,或可侥幸脱走,可花月奴身怀六甲,落到心狠手辣的移花宫姐妹手中,绝无善了之局。
“唉,燕大哥啊燕大哥,这两个灾星早不来迟不来,怎地你一走她们就来了呢?”
他心念电闪,急忙朝一边的江琴使了个眼色,又朝燕南天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
江琴到底心有灵犀,一点即通,觑得两位宫主不备,早把身子一拧,飘出三丈开外。旋即拔足电射而去,远远丢下一句话来:“我去找燕大侠去了。”
不料两位宫主连追都懒得去追,邀月宫主朝着江枫和花月奴一阵冷笑:“死了这条心吧,你们的燕大哥是追不上的了。”
那语调,直冷得让人脊背成冰。
江枫万般无奈,只得朝娇妻俯耳安慰道:“你且宽心,她姐妹毕竟是正道武林中人,不似萧咪咪般穷凶极恶。我们且随她们去盘桓些日子,总能想办法平安归来的。”
但是,江枫错了。他低估了极度的爱一旦转化成刻骨的恨,将会演变成何等惨绝人伦的报复!他也低估了铭心的妒忌,将会把一个人的灵魂变得何等的卑鄙、肮脏、狠毒!
当然,那已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各位兄弟如有兴趣,请接着重温古龙大侠的名着《绝代双骄》
【全书完】